“……你這劍真叫大黑?”
少年點了點頭,眼神純粹,看不出一點兒玩笑的意味。
白穗頓了頓,低頭看向了天啟。
劍與劍之間能夠交流,名字是真是假瞞得了別人,瞞不過天啟。
天啟盯著那把黑色巨劍沉默了一會兒,同樣的沉默了傳給了白穗。
“……天啟。”
“我的劍叫天啟。”
天啟是不願意和名字這樣隨意的劍叫喚姓名的,隻是少年都已經如實告知了,白穗也不好不回答。
“天啟……”
少年薄唇微啟,這麼沉聲喚了下天啟的名字。
“這個名字不大好記,劍的名字是可以由劍主更改的,你要是覺著拗口可以和我一樣給它改一個。大金就很好。”
“……”
絕了,原來這還真是你隨口請的。
白穗還沒說話。
天啟先劇烈抗議了起來,一副要是她敢叫它大金它就從飛舟上跳下去的架勢。
她拿不準少年是來幹什麼,看著對方還站在自己面前沒有離開的打算。
白穗也不想再尬聊下去,斟酌了下語句想要開口結束話題。
“那個,這劍名你也知道了,如果你沒什麼別的事情的話……”
“蓬萊風祁。”
少年的聲音一沉,沒有之前的平和,剎那時間強烈的威壓鋪天蓋地壓了下來。
不像之前那樣點到即止。
是真正帶上了戾氣。
上空的雲霧翻滾,一副山雨欲來之勢,烏雲陰霾,氣勢沉鬱詭譎。
“還請閣下賜教。”
白穗被劍風給吹得後退了好幾步,若不是抵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她整個人可能都得從飛舟吹翻下去。
感知到戾氣的瞬間,天啟劍身一動,半空挽了個劍花。
金色的劍氣凜冽,將原本陰霾的天色乍染破開了一道天光。
和白穗對上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顧止提起過的那個天生龍骨的蓬萊主的親傳弟子。
蓬萊派了四艘飛舟來接宗門各派的弟子,同時每一艘哥自飛舟上都有蓬萊的弟子。
而好巧不巧來昆山這裡的便是蓬萊主的親傳風祁。
很顯然他或多或少也授了蓬萊主的意,是衝著昆山來的。
那邊的動靜太大,雲海翻滾,船申動蕩的,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桃源那邊的女修也覺察到了。
“這些人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還有蓬萊那位,不去幹涉也就算了竟然還插了一腳進去。”
其中一個女修皺著眉不滿的對一旁坐在一旁閉目養神的女子說道。
“清岫師姐,這裡就數你資歷最高,在事情還沒有鬧大之前你說咱們要不要過去制止一下?”
那女子姿容絕美,眉宇之間平和如水,一身粉衣在她身上非但沒有一絲嬌俏之氣。
反而更顯身段嫵媚。
她眼睫微動,順著那邊動靜傳來的地方看去。
一雙丹鳳眼流轉著萬般風情。
隻單單掃過來便足以勾人心魄。
“幾個莽夫而已,隨他們去吧。隻要別波及到我這邊,打擾我清修就成。”
“可是師姐,裡面還有個女修……”
“桃源的?”
“不是,是昆山的。”
女子聽後紅唇微啟,冷笑道。
“那關我屁事?”
“……”
第70章
這一切變故來的太突然。
不對,或許並不突然,更像是蓄意已久。
白穗在強勁的劍氣衝擊之下勉強站穩了身子後,眯著眼睛,這才從天啟破開的天光之中看清楚了現在的局勢。
飛舟上的人很多,然而各宗各派也大致分為三個情況。
一是像雲夢宗這樣故意制造矛盾的,二是想前來找白穗他們比試切磋的,三來便是桃源那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
從一開始時候白穗就知道大家都是競爭關系,和在昆山時候的互幫互助相親相愛不同。
他們不是自己的同門,沒有來插一腳已經算不錯了。
各個宗門都有各自的利益,如果貿然上前說話或者上前阻止。
吃力不討好也就算了,還容易得罪人。
這些白穗都能理解,但是她或多或少還是有些不悅。
不單單是因為剛上飛舟便遇上這麼個糟心事,更因為落差。
——在昆山待久了,如今真正接觸到外界涼薄時候,她很難不去作比較。
白穗這麼想著,看著他們不依不饒,便知道今日非動手不可了。
雪嫣然倒是不擔心徐志和劍閣長老那位弟子,他們兩人的修為在整個昆山年輕劍修弟子裡都是數一數二的,動起手來不會怎麼吃虧。
她擔心的主要是白穗。
少女資質是好,這天啟也甩其他劍修一大截。
可是這裡不是昆山了,她不是在和那些剛洗髓築基的弟子們比較,而是和這些早就入道,甚至其中還有金丹修為的修者作比較。
那白穗就有些不夠看了。
白穗隻是堪堪達到了參加仙劍大會資格而已,要和這些各宗各派的佼佼者硬碰硬的話實在毫無勝算。
偏偏他們今日還隻是針對劍修,若是其中有個丹修什麼的雪嫣然還能上去擋一擋。
“師妹,你別和那人互換姓名。修真界裡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不與無名之輩交手。你若不告訴他你的名字就意味著拒絕比試,他奈何不了你。”
剛才這麼多人在場,那道劍氣落下來的時候哪怕是徐志他們都險些沒穩住身形,可見此人修為早已過了築基,約莫結丹修為。
是隻差一步就抵達金丹的程度。
在這樣對白穗極其不利的情況下,雪嫣然認為哪怕之後他們會明裡暗裡陰陽怪氣嘲諷昆山修者膽小怕事,也比一開始答應了上去挨揍了強。
劍修不會與不知劍名不知姓名之人交手。
他就算再想要動手,卻也不能壞了比試的規矩,失了劍修的氣度。
白穗聽著雪嫣然的話,視線卻被她紅了的手背給吸引了。
少女的膚色本就白皙,這一點紅落上去顯得很是刺眼。
“疼嗎?”
“反正你到時候他再怎麼激將你你也別答應他……?啊?”
雪嫣然絮絮叨叨剛說了一半,被白穗突然的詢問給弄得一愣。
她順著白穗的視線看去,而後下意識用手擋了下傷處。
“哦你說這個啊,也就那麼回事,和陸師兄他們比起來這算什麼疼?撓痒痒似的,你別擔心。”
“關鍵是我剛才給你說的話,你記住……”
“嫣然師姐,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是我似乎沒有拒絕的權利。”
這一次雪嫣然話還沒有說完,白穗有些無奈地打斷了。
“什麼意思?他不是不知道你名字嗎?”
“他是蓬萊主的弟子,是來接我們去蓬萊的。他手上有名冊,我不告訴他他也能夠知道。”
白穗看著前面眯著眼睛直勾勾注視著自己的少年,嘆了口氣與少女解釋道。
“所以無論是趕鴨子上架,還是為了不丟昆山的臉,我也非應戰不可。”
白穗不說雪嫣然都沒反應出來對方先前自報家門,說的是出自蓬萊了。
她皺著眉,在白穗剛想要開口繼續說什麼的時候,雪嫣然沉著臉色上前走到了風祁面前。
風祁眼眸一動,垂眸看向雪嫣然。
“我不和你打。”
雪嫣然被氣笑了。
“我一個丹修你跟我打什麼?你不要臉我還要命呢。”
她語氣不好,態度也很衝。
風祁雖然沒有生氣,卻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得罪了雪嫣然。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生氣。我隻是想與你師妹切磋一下,點到即止。若是你師妹贏了,我就把房間讓給她,若是你師妹輸了我也可以讓給她。”
“我對輸贏沒什麼所謂,隻是想領教下昆山劍法而已。”
“喲,無論輸贏都有房間住?聽你這話好像是我師妹撿了多大便宜似的。”
“……可是我隻有一個房間。”
雪嫣然沉默了一瞬,盯著眼前似乎真的覺得她是不滿意房間數量的少年半晌。
而後得出了結論。
懂了,是個天然。
這就好辦了,一般天熱都沒什麼腦子,隨便幾句就能被帶偏。
“咳咳,你誤會了,我說的重點並不是房間數量。我就是覺得你一個就差一步抵達金丹修為的劍修,挑我師妹這個剛築基沒多久的修者比試,很不公平。”
“倒不是我師妹不敢與你比試,是我自己沒忍住上來替她說話而已。”
雪嫣然一邊說著一邊搖頭嘆氣。
“你們蓬萊這麼大一宗門,這試煉還沒開始要是就落了個欺凌弱小的印象,到時候你想大家會怎麼看你們蓬萊?”
“剛才你也瞧見了,我們昆山沒有房間大可以挑雲夢宗那幾個弱雞,哦不,那幾個道友隨意比試切磋下,這房間不早就贏到手了,哪用得著現在這麼折騰著和你比試?”
白穗一愣,總覺得這場面特別眼熟。
這不就是剛才那雲夢宗的上前,提議其他更強的宗門來與之比試的一幕嗎?
隻是現在提議的人換成了雪嫣然,而她成了那個弱的。
她大致明白了雪嫣然要幹什麼了。雖然這一比試是不可避免了,但是她還是想要盡量為她爭取一些有利的條件。
於是這才上前和風祁直接挑明了她現在的修為,就算他不退讓,大家也都知道了他們兩人實力相差甚遠。
哪怕最後輸了也是情理之中,那些人反倒會覺得風祁勝之不武了。
“你說她才築基沒多久?”
風祁愕然的朝著白穗所在的方向看去,用靈力感知了下後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單單是他,周圍人在聽到白穗剛築基沒多久後,也紛紛驚訝的將視線落在了她身上。
“你聽到那昆山弟子說的話沒,她說那個女劍修才剛築基沒多久,這怎麼可能?她手中那把神兵可不是一個剛築基的弟子能夠駕馭的。”
“可是我感知過了,好像真的隻是堪堪築基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