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發現自己是惡毒女配的那天,顧言家破產了。

天之驕子被拋棄,眾叛親離。

我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

「我給錢,跟我睡。」

兩年後,我玩膩了,狗卻認主了。

他在新娘化妝間翻身壓上。

「錢給你,給你睡,跟我結婚。」

1

顧言家被陷害破產的那天,我做了個夢。

天之驕子跌落神壇,父親自殺,母親生病離世。

但不過兩年就東山再起。

最艱難的日子,是少時青梅竹馬在身側陪伴。

兩人互生愛意,相互治愈。

而我是個內心陰暗扭曲的惡毒女配。

在他落魄時噓寒問暖,無微不至,卻仍打動不了他的心。

於是嫉妒恆生,因愛生恨,不斷陷害造謠,不惜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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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落得個慘死監獄的下場。

夢裡的我像是陰溝裡的老鼠,覬覦他人的幸福。

一點不像我。

我想要的,會光明正大去爭取。

哪怕頭破血流。

2

我是在墓園找到顧言的。

顧言他爸心理防線崩塌,被信任的人背叛,接受不了跳樓了。

當著他的面。

巨額的債務和療養院高昂的費用,都像一座座大山壓在他身上。

從前養尊處優的少年,如今站在雨裡,渾身罩滿陰鬱。

他蹲下,與遺照上的人平視。

碎發擋住眼,雨水順著頭發脈絡往下滴,看不清神色。

但這不重要。

我撐著黑傘走過去,替他擋雨。

傘不大,雨水飄到手臂。

雨霧氤氲,他抬起眼,雨水順著臉頰往下。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給錢,跟我睡。」

顧言坐的遠,車裡真皮座椅湿了一片。

因為倔強不想和我撐一把傘,渾身湿透。

整個人破碎又陰鬱。

我更喜歡了。

先是去了顧言原本住的別墅,早就空無一人,連東西都被搬空。

他的行李被打包扔在門口,紙箱被雨浸湿。

我問:「要去拿嗎?」

他沉默下車,挺直的背彎了下去。

湿透了的裙擺貼緊的小腿,很不舒服。

於是讓司機轉了方向,回到住的小區。

顧言發現了路不對,「先去療養院。」

畢竟我是以他媽媽的病情作為威脅。

而他隻有他媽媽了。

但我就是不喜歡湿透了的衣服緊貼的感覺。

我抬眸:「我要回家,你想去的話,等下自己去。」

說完又補了句:「看完趕緊回來。」

他眼神疲憊卷著淡漠:「今天不行。」

我笑,勾了勾他的手指。

顧言動作僵了瞬,下意識想抽開又忍住。

臉色差得難看,卻又不得不承受的模樣。

我很受用,於是暫時放過了他。

3

第一次知道顧言的時候,他高三,我高一。

每周的早會,他規矩地穿好衣服,站在臺上發言。

身姿挺拔,輪廓硬朗又精致。

漆黑的眸子裡,乍一眼是勾著溫潤的笑意,但又未達眼底。

冷漠自私又愛用笑意偽裝。

置身事外的矜貴,狠狠將我吸引。

再然後是藝術節,後臺。

害羞的女生把手機遞過去。

和顧言關系還不錯的同學,擅自把聯系方式推給了她。

遲遲沒通過,她想解開手機,點通過。

現場抓包。

顧言垂眸接過,手機在手掌轉了圈,嗤笑出聲:「這樣就沒意思了。」

眼神陰寒看著身側男生。

少年傲氣帶著松散的野勁。

帶勁。

但我和他沒說過一句話。

原因很簡單,藝術節過後,顧言一直在外參加競賽。

直到被保送至最高學府。

就再也沒來過學校。

相識的同學說他在學賽車,在崎嶇的山路上放肆撒野。

被顧母罵了好大一通。

又被送去國外的舅舅家。

談了個華裔,到處旅行。

朋友圈裡,他懶散地靠著欄杆,身旁摟著的姑娘笑意滿臉。

高二,兩人和平分手。

他們都不是安分的人,不願意被這層關系束縛,覺得沒意思。

高三,顧言的朋友圈不更新。

聽同學說,他正忙著各種比賽,無暇戀愛。

我不信。

至少不是無暇,而是覺得沒勁。

他這種人骨子裡就不安分,也不樂意安分。

要的就是極限的爽感。

所以當同學要不聯系方式給我時,我拒絕了。

這種方式,他記不住我的。

大一,我爸終於擠進他們上流人的圈子。

我笑著朝他敬酒,眼底的意圖不加掩飾,但被我爸換了杯橙汁。

被轟去小孩兒那塊。

沙發上最大的才初中,我撇嘴坐在一邊。

視線總不自覺落在他身上。

不經意間,他掀起眼皮和我對視。

像是捉弄小孩般,他眼裡有點調笑逗弄。

「顧言。」

不遠處的女孩兒溫柔喊他。

藍色禮服在她身上好似會跳舞的精靈,隨著腳步擺動。

我記得,這是顧言年少時鄰居,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後來搬去國外。

兩人交談著消失在門口。

郎才女貌。

我眼神不加掩飾地失落。

雷聲大雨點小。

我攥緊手心,也覺得這樣沒什麼意思。

隻是想到這麼帶勁的人,跟我沒什麼關系,就覺得心痒痒。

4

顧言站在客廳,湿爛的箱子早已經被我扔掉。

「我睡哪?」

我回:「跟我睡。」

他冷冷看我。

「療養院一年的錢我交了。」

我隻是剛好想到這事,但話說出口,太像威脅。

果然,他眼神移開,輕聲:「好。」

「背我上去。」

我得寸進尺,張開手,直勾勾盯著他。

眼神對峙很久。

他視線落在我腳上,又抬起。

視死如歸地一步一步走近。

少年時期渾身傲氣散開,冷氣滿身,即便厭惡,即便不爽,又不得不彎下脊梁。

將我背起。

但壓不住他的欲和野。

那股想要弄死我的勁。

我小腿緊貼他的手掌,微涼。

莫名我想起那個夢的結局。

慘死在監獄。

而現在,大概率,他得勢第一件事就是殺我滅口。

畢竟我是他整個肆意人生裡的汙點。

但沒所謂。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比慘死好很多。

5

騙你的,我還是很怕死。

我把顧言安排在我家公司裡。

一來,他能力出眾,能替我爸拿下很多大單子。

二來,他有什麼動作,我能立馬察覺。

三來,就算之後真的東山再起,也希望能顧及老東家。

進了公司,顧言很忙,比要做畢設的我還忙。

我被導師催著,也沒功夫管他。

累了鎖了門就睡。

直到初稿交了上去,才得空一腳油門衝到公司。

我發消息:「下來陪我吃飯。」

「還沒弄完。」

我:「吃完飯再弄。」

聊天框上的正在輸入中不見,沒過幾分鍾,顧言出現在我面前。

看著很疲憊,眼底一片烏青。

我找的是一家川菜館,坐下想起什麼。

「你胃怎麼樣?」

他視線落在我臉上,「我要說不好,你會換家店嗎?」

「不會。」

他挑眉,像是早已經猜到了般。

「但你可以去其他店買來一起吃。」

水煮魚片端了上來。

他輕咳一聲:「不用。」

辣椒嗆人,他吃得唇腫紅,臉也紅。

看起來很好親。

起了別的心思。

「等下我們回家。」

「我工作還沒做完。」

我微笑:「可是我想你跟我回去。」

眼睛直勾勾落在他唇上,意圖明顯。

他掀起眼皮,神色更冷。

進了屋子,我們相看無言。

畢竟話是這麼說,但實踐起來還是有點緊張。

於是轉頭拿了瓶酒來。

壯膽。

猛地灌了大口,手中的酒瓶被拽走。

顧言垂眼看我,陰影覆蓋下來。

「不能喝別喝。」

喉結上下滑動。

我忽然清醒,我是花錢的。

瞬間理直氣壯起來。

「顧言,」我輕聲,「親我。」

他低頭看我,沒動。

我攥緊他襯衫往下拽,視死如歸似的閉眼墊腳的瞬間。

清冽的氣息靠攏將我環抱,他先一步低頭覆上我唇。

算不上溫柔,又急又狠,像是發泄著什麼情緒。

有什麼不滿呢。

我出錢,他出力,多公平的交易。

所以當他冰涼的手指覆蓋上我腰時,被我摁住。

我抬眸,對上他微微嘲諷的眼神。

「顧言,我是金主,我花了錢。」

我話說得很直白,「沒把你關起來,放你出去工作,我夠仁至義盡了,金絲雀。」

我們倆靠得太近,看著氛圍曖昧,但說的話卻徹徹底底冷了下來。

他掀起眼皮,冷嘲:「說完了?」

然後低頭吻了下來。

眼底一片清明。

我知道他根本不會改什麼態度。

也演不來粘人委曲求全的小奶狗。

我愛死了他這股勁勁的樣,不願意又不得不做的戾氣。

隻是想讓他知道,我不欠他。

交易而已,你情我願。

6

顧言的青梅林熙回來我不意外。

在原故事裡,也是這個時間段。

拍賣會上一襲白裙驚豔全場,成了顧言生命裡唯一救贖的光。

想到這,我笑著勾住身旁顧言的小手指,側身過去。

「青梅回來了呀。」

他神色自然,手掌下意識回勾,又松開。

瞥了眼林熙,沒什麼情緒。

但我還是不滿意,撓了撓他掌心。

斜眼瞧了臺上的展品,故作親昵地挽住他手臂撒嬌。

「我喜歡這個,你買給我好不好?」

成色一般的翡翠,在冷光下閃爍著光。

顧言抬眼,不動聲色拉開點距離,冷漠舉牌喊價。

我得意笑著,視線劃過林熙,她臉黑下來。

夢裡被打壓的不爽總算消散點。

人和人的磁場真的很奇妙。

就比如我看見顧言,就被狠狠吸引。

就比如我看見林熙,就有著本能的厭惡。

激發我心底所有的戾氣和不耐煩。

可偏偏,她還要朝我走來。

站在我面前,斥責我。

「你把顧言當什麼了?!」她皺著眉,眼底似乎真的有心疼。

我慢悠悠笑了,轉頭裝傻:「你說我把你當什麼了?」

我聲音很輕,幾乎是靠在他耳邊落下。

顧言這才把視線轉到林熙身上,牽唇:「老板。」

我挑眉,笑意不止。

也沒說錯。

「就算是老板也不能這麼對你!」

林熙氣得手指在發抖,指著我親密牽住他的手,聲音拔高,生怕別人聽不見。

他停了一秒,神色未變:「或者說金主,聽明白了嗎?」

我笑意更甚,「聽明白了嗎?」

林熙氣得半天說不出來話。

我心情大好,拉著顧言就走,一邊走一邊哼曲。

一問:「眼淚落下之前,聽過嗎?」

一答:「沒有。」

即使語氣還是冷冰冰的,我也不在乎。

我慢哼著歌:「舊情人常問是否是否,倔強地不說別走別走——」

想到什麼,我湊近,「你說,以後我們再見了,是不是就是舊情人關系了?」

顧言斜眼看我,緘默。

想到那場面,我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

腦海卻蹦出剩下的歌詞。

年輕的愛人總不知天高地厚,把邂逅當擁有。

我知道天高地厚的。

也從來沒覺得真的擁有過他。

上了車,我直直坐在他腿上,攬住他脖子,「護士說阿姨清醒了很多,要不要去看看?」

說到顧母,他臉上的神色才稍稍變化,泛冷的眼神裡有我看不懂的情緒。

就這樣直白不帶任何情欲,似乎要望進我的眼裡。

我松開手,坐回去。

「怎麼,想要解約。」

這種眼神太真切,不同於平常冷嘲或者冰冷。

「陳瑜,你圖什麼。」

「圖你。」我手撐著座椅,身子前傾仰頭對上他不解的視線。

窗外月色朦朧,幾隻鳥鳴叫著飛過。

隨後笑開:「圖色。」

懶懶散散地看著玩笑:「你這張臉可是人神共憤。」

電視劇的泡沫劇女主角在哭喊自己愛意多麼深厚。

我低頭,聽見心跳快要衝破禁錮。

在那毫不掩飾的真心話裡,在他望向我的眼神裡,在我插诨打岔扯開話題裡。

這場關系一開始不平等,也注定不屬於我。

我非要強求,搶來一段時光,但深知抵抗不了命運。

所以即便沉淪,也要時刻守住自己真心。

這樣,放手的時候,還能瀟灑笑著說。

也不過如此。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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