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情之所至,我揪住蕭澤的頭發,帶著哭腔問他:「蕭澤,你說實話,你真的喜歡過我嗎?哪怕一點點。」

「不是一點點。」蕭澤含糊不清地回答。

我愣了一瞬。

「什麼?」

蕭澤起身,湊到我耳邊。

「池予,你還不明白嗎?」

「我喜歡你。」

「已經很久很久了啊。」

是嗎?

我還有好多話想問他。

然而終究還是因為體力不支,沉沉睡去。

29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

蕭澤躺在身邊。

我摸了一把。

溫的。

不是夢。

氣是消了,但我有點後悔。

衝動果然是魔鬼。

有點想溜。

可惜。

剛一動,蕭澤便醒了。

我想閉眼,已經來不及。

於是隻能和他,大眼瞪小眼。

此時的蕭澤,眼底是我從來沒有看過的柔情。

「你是不是有很多話要問我?」

遲疑了片刻,我點頭道:「是。」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一邊說喜歡我,一邊卻又要千方百計羞辱我?報復我?」

「上學那會兒,我苦苦追了你三年,你都沒有回過頭,為什麼這會兒,你偏偏回頭了。」

「畢業後,你一聲不吭就走了,是真的以為我喜歡黎樂樂嗎?」

我噼裡啪啦問了很多。

到最後一個問題時,我深吸了一口氣,才問道:

「那天的女孩,和你到底是什麼關系?」

我緊張得要死,蕭澤卻像是松了口氣。

「池予,你終於進化了。」

我:「?」

蕭澤輕笑一聲,解釋道:「你之前不就是這樣對我嗎?用盡手段,自以為是地為我著想。」

「那時的你,高高在上,桀骜不馴,我隻是個窮學生。」

「我分不清哪些是你的真心,哪些是你的惡作劇。」

「明白嗎?」

「還有,那天的人,是我姐。」他頓了頓,故意加重語氣,「親姐。」

我一怔。

突然覺得自己格局太小。

怪不得我一直覺得他是想用同樣的手段來報復我。

沒想到。

他不是想報復,居然是想教我做人?!

好吧。

我又有點服氣了。

主打一個能屈能伸,聽勸。

30

誤會解除。

我和蕭澤正式確立了關系。

我倆爾虞我詐許多年,說實話,感情並不牢固。

甚至可以說是岌岌可危。

但之前的經歷告訴我,有問題就要說出來。

人類進化出了語言,就不能辜負這項來之不易的技能。

所以我告訴蕭澤,我很沒有安全感。

於是蕭澤提出,要幫我還清債務。

以後如果結了婚,還會給我蕭家的股份。

我震驚了。

他說,隻有真正付出了成本的感情,才經得起風浪。

我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但還是心安理得地答應了他。

畢竟,我曾經的願望就是當個二世祖。

不管是曾經我爸給了我這個機會,還是未來老公給了我這個機會。

對我來說,其實都一樣。

31

但沒多久。

蕭澤的母親就找上門來了。

剛一見面,她直接遞給我一張卡。

說:「卡裡有一億,離開我兒子。」

我直接就拒絕了。

蕭澤回來後,我把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他臉色很不好看。

我一個翻身,嫻熟地跨坐到他身上,摟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說:「放心,我沒同意。」

聽到我的回答,他的表情才有所緩和。

晚上,情到深處時。

蕭澤從背後咬著我的耳朵,惡狠狠地威脅道:

「池予,你今天,如果敢,答應,我媽。我發誓,我一定,會,翻遍天涯海角,找到你,然後,把你,鎖起來。」

「知道了,嗎?」

我說:「放心,一個億和幾百個億,我拎得清。」

他罵我沒良心。

32

我媽在床上躺了兩年,也終於醒了。

我第一時間就帶著蕭澤去見了她,並且大方地告訴了她,我和蕭澤已經在國外登記。

是合法關系。

我媽卻把我拉到一邊,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什麼意思。

她印象中的蕭澤,還是當年那個非要給我做家教的窮小子。

她怕我連累人家。

我摸摸她的頭,說:「媽,您放心,他有錢得很,連債務都幫我們還清了。」

我媽一時間老淚縱橫,點點頭:「好好好,兒啊,說真的,媽這輩子再也不想送外賣了。」

我一愣。

我媽吸了吸鼻子,訕訕一笑:

「媽的意思是,小伙子挺帥的,你幸福就好。」

我看了一眼剛剛從門外走進來的蕭澤。

朝我媽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會的。」

番外

1

我叫蕭澤。

十歲那年,我離家出走了。

因為生日那天,我悄悄告訴我媽,我喜歡男孩子。

我媽驚恐萬狀。

沒多久,家裡就找來了醫生,說要給我治病。

看著那些所謂的機器設備。

我跑了。

然而社會險惡。

年僅十歲的我,很快花光了所有的錢。

隨後迎來了我人生中第一個艱難選擇。

要麼,流落街頭。

要麼,報警回家,接受治療。

我不想被電擊治療,選了第一個。

流浪第三天,我餓得前胸貼後背。

一個女人停在我面前。

她問我,要不要跟她回家,當他兒子。

我同意了。

從那以後不久,我就改了名,取名「謝安」。

女人家裡很窮。

除了她以外,我還多了一個整天遊手好闲的便宜爸爸。

他們之所以要收養我,是因為女人不能生育。

他們指望著我給他們養老,也指望著我傳宗接代。

我笑了。

蕭家也好,謝家也好,原來任何家庭都有可能有個皇位要繼承。

可我天生就喜歡男人。

養老可以,傳宗接代,不行。

2

女人有一個小本子,記錄著給我花的每一筆開銷。

她總會摸著我的頭,一遍又一遍,慈祥地說:

「小安,爸媽養你不容易,如果不是我,你早就餓死街頭了。」

「所以啊,你要懂得感恩,要懂得回報我們,知道不?」

「我們沒啥本事,以後可就指著你了。」

我每次左耳進右耳出。

對她的感激,隻停留在她第一次和我說話的時候。

我很清楚,我和這個家庭,隻有交易,沒有感情。

在未來,我會給他們足夠的報酬,但也僅此而已了。

他們不知道。

其實我也有一筆賬。

男人每打我一次,我就會扣一筆錢。

我本以為他的報酬一定會被扣光。

沒想到,因為一個人的出現。

既拯救了他的錢,也拯救了我。

3

高一開學沒多久。

聽說隔壁班來了一個轉校生。

行為乖張,肆意張揚。

有一次,我路過他身邊,剛好聽見他說。

「喜歡同性怎麼了?愛能跨越時間,跨越山海,自然也能跨越性別。你們別太迂腐。」

從那以後。

我就注意到了他。

那天。

我看見他被老師叫去辦公室,然後我催著全班交了作業。

不知道這次,他能不能也注意到我。

幸好。

蕭家基因不錯。

他看了我很久,就連我走的時候,他的目光都還在我身上,流連忘返。

沒幾天。

我被他堵在教室門口。

他很是囂張地對我說,親一口,五百。

我直接拒絕了。

因為我的計劃,可遠不止這些。

他一定不知道,他得到的所有資料,都是我主動給他的。

所以他,一定會從我那個名義上的酒鬼父親下手。

果不其然。

他來我家蹲我。

他不知道。

那天,是我故意惹男人生氣,激怒他,讓他把我踹出門。

那天,我主動親了他。

嘻嘻,很好親。

從那以後,我就常常以支付他收留我的報酬為借口。

一次又一次,和他越發親密。

4

就這麼過了一年。

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樣上門求他收留。

親他的時候,他居然推開了我。

我有些茫然,也有些生氣,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還是說,他膩了?

他的確是膩了。

然後拿出一套衣服。

讓我換上。

我當然不會拒絕他。

還特地洗了澡。

他興奮地拍了照。

但我怕他拍得不好看,所以搶走他的手機,隻留了一張最欲最好看的給他。

到了晚上,我想起他說,覺得接吻有點膩了。

始終覺得有些膈應。

於是,計上心頭。

我趁他不注意,從他電腦上偷走了照片,打碼,發到學校論壇。

我很清楚。

這個時候,正好是我能否順利保送 A 大的關鍵時期。

我的目的,就是要故意落選。

事情發展得很順利。

我與保送名額,失之交臂。

又挑了個下雨天。

假裝失魂落魄的樣子,找到他。

然後利用他的自責,順利住進了他家。

這樣一來,我們就有了更多時間接觸。

我用大量的卷子,還有補課,去填充他的時間,消磨他的精力。

讓他再不能做其他事情。

5

高三。

功課更緊張了。

兩個不知死活的體育生,把我堵在廁所門口。

我剛想動手,池予卻來了。

我很清楚他的性格。

但我不想他因為替我出頭而去打架。

所以我告訴他,讓他別管。

沒想到,他還是和人家打了。

事情既然發展到這個地步,我想不如為我和他的關系推波助瀾一把。

所以我放出謠言。

說池予包養了我。

我想看看他的反應。

但,沒有實質性證據的謠言, 很快就散了。

功虧一簣。

6

一計不成, 我又心生一計。

這次, 我找人拍了一張我和池予同進同出的照片。

想要坐實我和他的關系。

效果很好。

但池予。

為了撇清他和我的關系,居然開始追求我們班的班花, 黎樂樂。

眼看著他和黎樂樂關系越來越親密。

後來更是發展到,時不時就會眉來眼去。

我怒不可遏。

周末。

我親眼看見他和黎樂樂有說有笑地上了一輛豪車。

他居然帶著黎樂樂約會去了。

晚上。

我喝了許多酒。

卻怎麼也驅散不了心裡的煩悶。

快要十二點的時候。

池予回來了。

滿面春風的樣子, 讓我嫉妒到發狂。

黎樂樂這麼好嗎?

她有我好嗎?

我一想到他和黎樂樂有說有笑的樣子,真想就地辦了他。

讓他哭著對我說:「蕭澤哥哥, 你最好了,你比她好一萬倍。」

現實是。

他冷冷地告訴我:「蕭澤,你以為你是誰?我喜歡誰, 你管得著嗎?」

心髒像是被捅了一刀。

我落荒而逃。

池予不行, 我就去找黎樂樂。

可黎樂樂卻說, 池予是她哥哥。

講道理,我應該高興。

可不知道為什麼, 我更生氣了。

他居然寧願冒著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的風險, 也要和我撇清關系。

從那天起,他再也沒主動來和我說一句話。

每次見到我,都躲得遠遠的。

看我就像看洪水猛獸。

既然如此, 我成全他。

高考結束後。

我曾經的家教, 在優秀學生名單裡看到了我。

蕭家找上門來, 苦口婆心地勸我回家。

我想起小時候看到的電擊設備, 很清楚他們的手段。

怕他們對付池予,我悄無聲息地走了。

等我在蕭家重新站穩腳跟, 重新找到池予的時候。

我才知道, 他家破產了。

父親跳樓,母親垂危。

我本該直接站到他面前, 親口告訴他,這些年我有多想他。

可按照他的性子, 會平靜地接受一切嗎?

他還喜歡我嗎?

如果他拒絕,我是該放手?還是綁了他呢?

綁了他, 他會回心轉意嗎?

我迷茫了。

7

我知道此時的他,債務纏身,急需用錢。

所以我安排了一個男媽媽聯系他。

給他介紹了一個出賣皮囊色相的生意。

他那麼傲氣的一個人,居然同意了。

於是我借機重新出現在他面前。

看到我。

他從桌上撿起車鑰匙。

「(他」我想找個機會幫他,又忍不住在心裡埋怨他為了生活, 一點都不疼惜自己。

所以我開口問他, 幹一晚上多少錢?

沒想到,他卻好像誤會了什麼。

他說,二十, 全套。

我無語了。

但我在他面前, 從來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為了得到他,我不擇手段慣了。

我順著他的意思。

帶他回了家。

曾經無數個晚上的望梅止渴, 終於變成了得償所願。

可他好像對我沒有以前熱情了。

他對我, 很小心翼翼。

我不喜歡。

我還是喜歡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樣子。

意氣風發,肆意張揚。

我想。

如果我走一遍他曾經走過的路,是不是就能勾起他曾經對我的喜歡。

8

我安排了一場大戲。

步步為營。

一點,一點, 讓那些回憶慢慢侵蝕他。

這次不行,那就下次。

總有一次可以。

他,隻能是我的。

(完)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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