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同桌是公認的學霸校花,才貌雙絕,清高不可一世。

我幫她競選班長,她大方把名額讓給貧困生;

申請清北冬令營,她想騰位置,連帶我那份申請一起撤回;

晚會表演,她臨時退出雙人節目,結果我的禮服在臺上崩線撕裂。

我沒等到她的道歉,等到了高考場上的陷害。

取消成績、母親跳樓、半身不遂。

重活一世,我回到了分班考試這天,校花正要我給她抄答案。

一條三八線劃清界線,我要揭穿她的真面目。

後來,她在高考場上撕了考卷掀了桌子,直接瘋了。

1

我是被人戳醒的。

一睜眼,看見的便是夏泠那張如花似玉的清冷側臉。

忍不住一聲驚叫。

「顧盼兮!考試你發什麼瘋!活見鬼了嗎!」

周遭一通哄笑,我懵懵然抬頭,對上班主任隱有怒氣的目光。

悶熱擁擠的教室、格子襯衫的中年男教師、頭頂除了噪音別無用處的風扇、以及掛在黑板旁的高考倒計時日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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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重生了,回到高三分班考試這天。

「都東張西望什麼!認真考試!」

班主任白了我一眼,敲了敲講臺,以眼神威懾大家埋頭答題。

「你搞什麼呢?」

夏泠目不斜視瞥了我一眼,從語氣到神情都看不出一丁點兒的關心。

好似方才用筆尖戳我,害我驚叫出聲的人不是她。

是啊,這不就是她的人設嗎。

夏泠是全校公認的學霸女神,也是我的同桌兼閨蜜。

我剛才活見鬼的反應,完全出自被這張臉的主人,毀掉人生之後的創傷應激。

從高空墜落的痛感還歷歷在目,眼下害死我的罪魁禍首,又在用她的慣常伎倆,暗示我把答案遞給她。

沒錯,她的成績都是 copy 我的。

我低頭瞧了眼試卷,這是高三火箭班的分班摸底考試,上輩子夏泠就是和我一起考進的火箭班。

也是從這裡開始,兩隻雛鳥,一隻飛上枝頭變鳳凰,一隻跌落泥潭萬劫不復。

考試時間已經過半,我們兩個的試卷都還空著大半。

看向題目的一瞬間,知識一股腦湧回腦袋,熟悉的解題思路就差幫我直接把答案寫上去。

我深吸一口氣,拿起一旁的 2B 鉛筆,伸向夏泠故意放在中間的草稿紙上。

她眸光不動聲色地一亮。

然後就看見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桌子中間劃出一條三八線。

我在她震驚的眼神中抱歉地笑,而後用筆袋壓在半張試卷上。

拜拜吧您嘞,思來想去,您還是回平行班好。

您比較適合做一灘與世無爭的狗屎。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麼。

2

前世,我很同情夏泠的身世。

她被一對富商夫婦收養,當做宣傳「善舉」的工具。

表面上有了旁人豔羨的豪門生活,內裡卻水深火熱。

我不止一次看見來替她開家長會的保姆,在學校外面對她吆五喝六。

和她做了三年的同桌,我一直盡自己所能想對她好一些。

我們幾乎形影不離,但在外人眼裡卻是貌合神離。

因為我好勝心強,而她不爭不搶。

火箭班選拔班長,我發動關系帶動同學給她投票,結果被她當著全班的面輕描淡寫讓給了別人。

清北保送名額下來的時候,為了我們的共同夢想,我幫她寫了申請,她連帶我的那份一起撤回。

百日誓師晚會,我準備的雙人舞蹈節目入圍,她卻因表演服拉鏈有問題退出不告訴我,留我在臺上獨舞出醜。

我成了貪得無厭的勢利小醜,她是寬宏大量的完美女神。

我看清她的面目太晚,高考當日,我的發夾裡被檢測出骨傳導的接收器,被取消考試資格。

發夾是夏泠頭天送我的。

因為她的「好意」,我隻能復讀,開學第一天被同學嘲諷,精神恍惚被車撞進 ICU。

從鬼門關爬回來後才得知,我的媽媽從學校樓頂跳了下去。

她死前還在大喊,說她女兒絕對不是會作弊的人。

可夏泠,在記者面前仍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隨口一句:

「同學們都知道,顧盼兮高中就喜歡蹭著我,大概高考實在沒人幫了,才想著要作弊的吧。」

「真是作孽,還害死自個兒親媽。」

我從 ICU 醒來半身不遂,下半輩子隻能在輪椅上渡過。

毀了自己、丟了親人、還被網暴,我萬念俱灰,學著媽媽的樣子用輪椅爬上天臺,了此殘生。

……

摸底考試成績出來得很快,班主任照舊將班級成績用表格打在屏幕上。

「顧盼兮又考了第一诶!」

「夏泠和她真的是我們班的扛把子!诶不對,我怎麼沒有看到夏泠在哪兒?」

「是啊,怎麼前二十都沒有啊……」

周遭同學連帶班主任的目光隱晦遞來,夏泠仍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姿態。

隻有身為同桌的我看見,她把手裡的籤字筆捏到筆身顫抖。

我配合著大家的長籲短嘆,拍拍夏泠的肩膀表示安慰。

她身子一僵,旋即垂眸,擺出黯然神傷的模樣來。

學校規定,每個班的前五名可以抽調火箭班,我這周五收拾書包的動作格外輕快。

夏泠被班主任叫走「談心」了,她摸底考試的倒數成績無論如何也排不上號,這意味著我周一就不用和她同桌了。

可我萬萬沒想到,周一一大早,我又在新教室看見了她。

3

雖然大家都在一個學校共讀兩年多,可畢竟不是一個班的。

在這個新成立的火箭班裡,同學們按從前的班級分著小團體,三三兩兩地抱著團。

夏泠就那麼舉著書,靜靜坐在教室的正中間,方圓一米了無人煙。

偏生,教室裡還就隻有那一個空位了。

好消息:高三了一人一桌。

壞消息:桌子挨著桌子可以忽略過道。

我硬著頭皮走到那個空位子放下書包。

夏泠盯著課本,連道餘光都沒有給我。

還好老班級的餘婷叫我。

「盼兮盼兮,」餘婷一個勁招手,壓低了聲音,「夏泠摸底考試不是翻車了嗎?她怎麼來了?」

我一臉無辜:「你們問我我問誰?」

「你不是和她關系好嗎?」

新班級新氣象,我當真不想再聽見這句話。

幸好學校裡有本事的人也不止夏泠一個。

和夏泠冷戰三天之後,她頭一次對我開口講話了。

起因是教務處主任的兒子,不經意在高三年級傳出了夏泠混進火箭班的真相。

聽說她在辦公室裡和班主任哭訴,因為我在考場上的「大叫」把她嚇到了,再加上她一些「不願詳談」的苦難童年經歷,在考場上激起了她痛苦的回憶。

教務主任看見這位「尖子生」沒有出現在火箭班名單裡也跑來詢問,基於她過去的「良好表現」,認定她一定是發揮失常。

她沒考上火箭班,臉上最沒光的是那對富商,聽聞他們還親自來了一趟學校,不知道許了什麼……

我才知道所有人都被她騙得癲狂。

這天的夏泠是所有人的焦點,無論走到哪裡都吸引一圈目光。

可縱使流言蜚語加身,她不鹹不淡渾不在意,居然惹得一些男生心軟。

「哎呀,就算是有背景幫忙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這才是女神啊,可望不可即。」

我看著她掌心自己掐出的指印不吭聲。

「顧盼兮,你對我做的事情雖然很過分,但我不會和你計較的。」

她三天來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差點讓我吐了。

我呆呆地望著她。

假如你無辜地遭遇了一個傻唄,別生氣,不要批評她,不要制止她,請把她鼓勵成一個大傻唄。

「是啊,您大人有大量,怎麼會和我這種刁民計較呢,希望下個月的月考,夏泠同學可以一雪前恥呢~」

夏泠面色一僵,很快恢復如常。

「你以為我過去接受你的殷勤是真的需要你?是你自己往我跟前湊,我不好意思拂了你的好意罷了。」

「其實什麼火箭班平行班對我來說都一樣,是我爸媽和老師們非要讓我進來讀的,畢竟我覺得搶佔別人的名額不太好,但你放心,我既然來了,是不會和你記仇的。」

我誠懇點頭:「是啊,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你是神金。

4

火箭班很快迎來了班長選舉,象徵清北保送名額的冬令營近在咫尺,同學間的競爭暗流湧動。

班級裡的小團體們第一時間抱團商量起選票的事。

高三學生都是慕強的,更遑論我們是全年級各個班上抽調過來的精英。

但夏泠總是端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所以從前班級的同學,更賣我的面子。

「夏泠,顧盼兮,你們倆可是咱們班的尖子生,班長競選一定會參加的吧?到時候我們都給你們投票!」

「話是這麼說,可最終人選隻有一個人啊,我們投誰啊?」

幾個熱情的同學圍著我的桌子討論著,一旁的夏泠聞言,淡淡開口。

「都給盼兮投票吧,她過去在老班級就是班長,我也沒有經驗,如果不小心選上了也幹不好的。」

好一個不小心。

你比奈雪八香的茶還茶香四溢。

我連忙擺手:「不不不,高三是人生的重要階段,大家既然都來火箭班了,那就要公平競爭。」

「嗯,但是我知道自己肯定爭不過你的,你成績優秀,人緣也好,拉起選票也不怎麼費力……」

「而且我也不喜歡當班幹部,你去競選吧,我和大家一起支持你。」

夏泠輕輕嘆了口氣,略帶惋惜,滿臉都寫著興致缺缺。

她當真是催吐藥上好的原材料,我要是學醫,諾貝爾都穩了。

我不會忘記上一世的此情此景,我和其他所有人一樣被她的表演迷惑,不僅主動退出競選,還帶動了許多同學一起為她投票。

當夏泠以最高票數上臺發表感言的時候,把我們一簍子全賣了,轉頭將班長讓給了班上的貧困生。

還被學校表揚了。

這一次,那幾個同學果然又把話聽進去了。

「夏泠,你別這樣說,大家都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你隻是比較佛系不喜歡爭搶罷了。」

「是啊,顧盼兮當了兩年的班長,履歷已經很漂亮了,你放心,隻要你參加競選,我們都投你!」

「對!都投你!」

不是,我人還坐這兒呢。

夏泠面上浮現出一絲笑意,眼眶也疑似因「感動」微紅:「不,是真的不用。」

我相當貼心,誠摯握住她的手:「我理解你,如果實在不願意,就不要勉強自己了。」

夏泠明顯一愣,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說,畢竟從高一到現在,我永遠都是最忠實推著她往前的那一個。

她不死心,反問我:「盼兮,你一定會參加競選的吧?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拉票的。」

道德綁架是吧?

「我會的,」我毫不客氣,「不過拉票這樣的事情也太讓你為難了,畢竟你不報名,已經替我減少最大的競爭對手了,我怎麼好意思再麻煩你呢?」

我們兩個都話裡有話,聽得圍觀群眾一愣一愣。

夏泠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卻依舊強顏歡笑:

「是啊,這樣的好機會,我還是讓給別人吧。」

5

可惜她從來不是言行一致的人,她想要的東西必須拿到。

區別在於上輩子有我當她的工具,現在她得找別的了。

我不止一次發現她與其他班進來的幾個富二代女生套近乎。

她好歹也算是個豪門千金,相同階層的人相互吸引。

她靠在欄杆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把周遭那身人淡如菊的氣質一發散,就有人聞著味兒湊上來。

可高中生哪兒有這麼多人情,投票結果毫無疑義,我的兩年班長經驗著實加了大分。

夏泠看見黑板上自己名字下面孤苦伶仃的一個正字,好難得用腳尖不甚雅觀地撵著地面。

我一邊接受周圍人的恭喜,一邊送她一塊橡皮表示安慰:

「沒關系,畢竟你上臺之前大家都不知道你要參加競選,就這還有五票,如果你早準備幾天,說不定班長就是你的了。」

「你滿意了?」

我啊了一聲:「對不起啊,我以為你不會在意競選結果的……」

「競選結果怎麼樣我早就心裡有數。」

夏泠接過橡皮,捏在手裡用指甲掐著。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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