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竹馬高中狀元後,特意到我家來看我,被公主撞見。

於是當晚,我不出意外地被公主拖出茅屋溺S。

竹馬抱著我的屍首,久久沉默,公主笑著安慰他:

「S生有命,既然回不來了,活著的人總要向前看。」

竹馬說好,轉頭答應娶公主,春風得意馬蹄疾。

可每晚公主入睡後,他又會默默伏案,一遍遍寫著我教過他的情詩。

喂,你都榮升驸馬爺了,還寫這些破詩做什麼?

1

渚生高中歸來時,我正在茅屋裡收拾碗筷。

此時,屋外車馬辚辚,爆竹聲愈加熱烈,有人高喊:

「狀元郎來了!是阮家的渚生!」

渚生,中了狀元?!

我兩手一松,碗碟摔了個粉碎。

收留渚生十五載,所有的苦心,終於得到了回報。

隻是,如今他已是聲名鼎盛的狀元郎,還會念及我這個家道中落的小青梅嗎?

此時,歡呼的人潮越來越近,竟在我家門口停了下來。

我急忙一抹雙手,出門一看。

渚生正身騎白馬,戴著狀元帽,被紅日照得意氣風發。

人群開始起哄,他也不惱,隻是笑著翻身下馬,被簇擁著來到我跟前。

他久久凝視著我,眼裡滿是喜悅:

「若無妹妹一家提攜,阮某定無今日。」

說罷,又深深一拜。

果然,我,隻是妹妹麼?

我將他扶起,默然不語,他卻粲然一笑,輕輕湊到我耳邊低語:

「你在這裡等我。待我見過鄉紳父老,今晚就來找妹妹。

「有話,要說與你聽。」

陽光下,他的笑顏明媚動人,和十五年前那個邋邋遢遢的小乞兒截然不同。

隻是,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他笑了。

當晚,我沒有如約等他。

我S了,被人淹S的。

2

渚生離去後,我被兩個神秘人強叩房門,拖到了河邊。

等在那裡的,是三公主。

見到我,她傲然睥睨,撫摸著自己染得嫣紅的長指甲。

一邊輕撫,一邊用眼斜睨我那粗糙的十指,目光中流露出不屑:

「就你,也配做阮郎的青梅?」

阮郎?

莫非她也……

見我不語,她面色驟變,眼神變得陰森恐怖:

「管你是青梅還是情妹妹,隻要妨礙我嫁給他,都要S!」

話音剛落,她冰涼的手便掐住了我的脖子。

一瞬間,強烈的惡心和痛感直湧而上,我拼命咳嗽,她卻掐得更緊了。

「跟我搶男人,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貨色!」

短暫僵持後,她猛地松開手,又一腳將我踹入河中。

河水沒過了我的腰間,我站起,拼命往回遊,卻又被她跳下水,將我的頭SS按在水裡。

「賤女人,賤女人。」

她一邊將我的頭一提一按,水淹沒了我的喉管,浸滿了我的鼻息。

我清楚地感覺到,我的意識也在迅速消散。

看來,這一次,是難逃厄運了。

十五年前,我和爹娘從水中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渚生。

十五年後,我竟也命懸一線,也是溺水,也是和他有關。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意識殘存的最後一刻,我微微一笑,隨後拼盡全力,最後一搏。

第二天一早,我的屍體被發現在河流上,S因是過橋時古橋斷裂,淹S。

渚生抱著我的屍身,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坐著。

他在想什麼?是遺憾,是失落,還是未能報恩的悲傷?

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公主聞訊趕來,假惺惺地在他身邊哭泣,一邊抹淚,一邊摸他的肩:

「想不到,如煙妹妹竟這般命苦。哥哥,節哀順變。

「哥哥也不要太傷心了,生S有命,或許這就是妹妹的命數吧。

「哥哥還是要向前看,如煙妹妹若在天有知,也不希望你這樣難過啊。」

好一個貓哭耗子。若非我現在已化身靈體,我定要親手S了這人面獸心的公主。

這時,渚生微微抬頭,對上了公主的視線:

「公主,那你,可願陪阮某度過這段日子?」

3

頓時,一種錐心刺骨的痛從我體內蔓延開來。

奇怪,我已經沒有心了,為什麼我還會痛?

原來,十五年來,我始終隻是他的青梅。

他感激我,但沒有愛。

也是,在他心裡,我隻是意外而S。

而面對坐擁一國之富的公主的示好,誰又會拒絕呢?

一周後,公主和狀元被賜婚的消息傳遍各地。

街坊們都在感嘆,老阮家真是沒福氣。

「救了個窮小子,以為是童養婿,結果卻給別人做了嫁衣。」

「何止是別人女婿?簡直就是克星啊。

「這小子一來,阮家敗落,老兩口早逝,現在就連女兒都橫S。

「再看看他,運勢越來越旺,又是狀元又是驸馬,就像換命一樣。

「所以說,人不可太善啊!」

其實這些話,在我們剛救下他時,鄰居婆婆就提醒過爹娘。

她說,來路不明的人不可貿然搭救,若是被置換氣運了可不好。

爹隻是憨厚一笑,吩咐娘繼續給渚生暖手:

「運勢是不可知的,可人命是實打實的。

「若不救,他必S無疑,我又怎能視而不見呢?

「再說,為了未知的事情而放棄人命,這也是有損陰德的事。」

那日,渚生一醒來,就給爹娘磕了整整三個響頭。

由於他完全失憶,父母便讓我給他取個名字。

我說,既然他曾被水圍困,那就叫渚生吧。

渚,意為水中洲陸,願他日後可以逢兇化吉、遇難呈祥。

如今,他的運勢,確是應了這個名字的寓意了。

隻是,那婆婆的預言,似乎也一語成谶。

此時的渚生,正在公主府裡,一筆一畫地寫著毛筆字。

他寫得很慢,很用力,不由得令我想起他剛剛習字時,我叮囑他的話:

「要寫好字,就要心靜如水,收放自如。不可輕飄,也不可使蠻力。」

他都已經是驸馬預備役了,還練這些字做什麼?

或許,是寫給公主、討她歡心吧。

4

訂婚後,渚生和公主之間,相敬如賓。

他總是淡淡的,保持著清疏與客氣,終於,公主忍不住了。

「阮郎,你為何總是悶悶不樂,莫非,還在想她?」

她輕輕挪到他身邊,摟住他的肩頭,媚眼如絲。

此刻,她一定希望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吧。

可渚生隻是長嘆一聲:

「那麼好的人,又是我的救命恩人。

「相伴十五載,還沒來得及報恩,就這麼突然去了。

「這,又怎能一夜之間將她淡忘?」

月色透過綺窗灑入繡房,我忽然覺得,滿屋大喜的紅色都是對我的嘲諷。

果然,他隻是想著報恩。

對他來說,我隻是一個好人而已。

也是,十五年來,我也從未表達過對他的喜歡,他更是察覺不到我的心思。

此時,公主也長嘆一聲,卻輕輕撅起了嘴。

不等她開口,他就察覺到了她的不悅,連忙輕輕地拍拍她的手:

「公主別生氣,你說得對,我會盡力忘掉過去,看向未來的。

「等跟北國的戰事緩和了點,我們就把婚禮提上日程,你看如何?」

是啊,他們還未正式行禮成婚。

公主卻迫不及待地日日來找,絲毫不顧周遭的風言風語。

也是。

她是蜜罐裡養大的,隻覺這天下唯她獨尊。

她想要的,就立刻要。

誰又敢在她面前傳什麼碎語,命不想要了?

在渚生的巧言相哄下,公主愁眉盡展,又喜滋滋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可以,都聽阮郎的。我就知道,阮郎是愛我的。」

看著眼前的場景,我忽然想飄走了。

看這些做什麼?看著仇人和暗戀的人互相繾綣,美滿度日。

再看看自己,遇害也無法復仇,愛人也無法相愛。

看這些,是來加倍虐自己嗎?

我已是孤魂野鬼了,手無縛雞之力,又何必再為人間之事刺激自己。

想著,我一轉身,就要飄然離去。

忽然,窗子裡,又傳來渚生的聲音:

「你說她怎麼會突然去那座橋呢?

「人都說生S有命,可我不信她就該有這樣不幸的命。」

5

我頓時S了個回馬槍。

渚生這是懷疑我的S另有隱情嗎?或許,他真的能找出真兇?

我不求他能給我復仇,但如果能看到有一個人知道我的S是公主所為,那我也能稍微釋然了。

我決定留在他身邊,繼續觀看一段日子。

果然,他起疑了。

說完話的第二日,他找到了自己的摯友唐英,託他幫忙一起查找我出事當晚的目擊者。

「這麼久了,她住的地方又人煙稀少,可能有些難度。」

唐英雖然接下,卻也提醒他幾句。

是啊,我S前,公主也是這麼說的。

她說,弄S我,比捏S一隻螞蟻還容易。

就算有人懷疑,她也能把這個事情做得天衣無縫。

的確,她做到了。

木橋年久失修,人跡罕至,無人目睹我的S。

倒是有個流浪漢主動來說,看到我不小心從橋上跌下,淹S河中。

沒多久,流浪漢自己也S了,說是夜宿街頭,凍S的。

是啊,這麼一個S無對證的事情,上哪去調查呢?

聽到唐英的提醒,渚生忽然深吸一口氣,又長嘆一聲:

「也要查,就算查不到,也算我為她盡一份力了。

「我就是想不明白,她那樣一個機警的人,怎會大晚上跑去一座危橋?

「她那樣一個守承諾之人,說好要等我,又怎會突然失約,臨期逃跑?」

他一口氣說了許多,直到這時,我才知道他心裡,始終都有疑問。

不得不說,他真的很了解我。

十五年朝夕相處,除了父母,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我了。

或許就是太過了解,早已處成了親人,所以他才對我無感吧。

就在這時,唐英冷不丁拋出一個問題:

「渚生,如果如煙沒出事,公主又想招你,你還會娶公主嗎?」

頓時,我的全身好像凝固了。

我屏住呼吸,期待一個我壓根不敢期待的回答。

渚生微微一笑,緊接著搖了搖頭:

「那肯定會啊,換成你,也不會拒絕的吧。」

兩人的對話在心照不宣的笑聲中結束。

我的心又一次碎了一地。

也是,報恩也不必對不喜歡的人以身相許。

何況,對方又是那樣無敵的存在啊。

我隻期待他可以知道我的S亡真相就好了,我到底在期待什麼呢?

6

就當我落寞飄離後,鬼使神差般,我在公主的窗前停下。

房裡,是公主和她的宮女小蓮。

「公主呀,你放心吧,那種事情,他能懷疑什麼?」

小蓮賠笑著,可公主依然憂心忡忡:

「可他明顯在懷疑,他昨天的話,就是在懷疑。」

「就算是懷疑,他又能怎麼辦?他都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那賤民是被謀害的呀,更別說敢懷疑到公主頭上了。」

小蓮努力分析著事情的邏輯,公主沉默了許久,忽然又繃緊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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