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雪花膏,是我娘專門給我和我哥還有三崽四崽買的兒童面霜,專門給小朋友用的噢。”二崽重點強調。


  梆梆幽幽道:“三嬸對你們真舍得。”


  “我娘啥也舍不得給我買。”十一歲的小少年快羨慕哭了。


  “二崽,能讓我摸摸你的鞋不?”


  二崽直接脫下鞋,說:“可以啊,你摸吧。”


  梆梆雙手往褲腿上拍拍,接過那隻鞋,驚嘆道:“買的是不一樣,摸著真舒服,穿著咋樣?快給哥說說。”


  八歲的來妹學著他哥摸了摸,“是不一樣,大崽二崽你倆居然舍得穿,這要是我的,我根本舍不得穿。”


  大崽想到林昭說的話,臉上洋溢出笑:“我也這麼說了,但是我娘說……鞋子買來就是為了穿的。”


  “我娘還說,等穿壞再給我們買新的!”二崽補充道。


  梆梆和來妹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二崽和鐵錘關系好,瞧見他也眼巴巴地看著,朝他招手:“鐵錘,你想不想試試?”


  鐵錘受寵若驚,憨憨地笑問:“……行嗎?”


  “有啥不行的,我們是好兄弟。”


  說話間,二崽脫下鞋,腳就那麼踩在地上。


  大崽皺眉,“二崽,你腳髒了,等會兒再穿鞋的時候得洗洗。”


  “知道啦哥。”二崽擺擺手,不在意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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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新鞋,他肯定會仔細呀。


  鐵錘穿上二崽的新鞋,雙腳都不知道怎麼落地,手腳都輕飄飄的。


  黃秀蘭看著兒子臉上的笑,有些心酸。


  她也想給兒子買雙新鞋,但是沒辦法,顧家沒分家,她手頭一點錢也沒有。


  這一刻,黃秀蘭從心底湧出對林昭的羨慕來。


  性子厲害點,愛鬧騰,不見得全是壞事啊。


  顧二嫂趙六娘也是這個意思。


  什麼時候能分家啊。


  因為大崽二崽腳上的回力鞋,顧大嫂顧二嫂心裡掀起波瀾,久久難平。


  顧杏兒背著一捆柴回到家,看見大崽二崽,目光沉下去。


  眼風瞥到兩人腳下的新鞋,出言刺道:“用我三哥的錢票瀟灑,還跑來炫耀,你們娘就是這麼教你們的?”


  她一句話,氣氛變的冷凝。


  二崽坐在木凳上,仰頭看顧杏兒,小臉認真地說:“你三哥也是我爹,我和我哥是我爹的兒子,我爹養我們是應該的,小姑為什麼這麼生氣?是因為嫉妒我娘有錢花嗎?”


  顧杏兒一噎,心口堵著一口悶氣。


  “砰!”


  她卸下那捆柴,徑直丟向大崽二崽所在的方向。


  “你祖宗的!”剛踏進顧家門,來找兩個外甥的林二哥見到那捆柴朝大崽二崽飛去,飛速跑起來,整個人往前一躍,把那捆柴踢回去。


  正是顧杏兒所在的地方。


  “啊——”隻聽一聲痛呼,眾人再看去,顧杏兒歪躺在地上,腰上腿上被她帶回來的那捆柴壓著。


第11章 “底氣”


林二哥冷冷看她一眼,那雙利眼掃視著倆外甥,“大崽二崽,你倆沒事吧?”


  二崽看見二舅,滿臉激動,“二舅,你咋來了?”


  林世盛揉揉二崽的頭上,手上滿是外甥的汗,“聽說你娘磕到頭了,我和你姥來看看。”


  “我姥來啦,二舅,我回去看我姥。”二崽高興地說。


  說完,拉著他哥的手腕,拔腿往自家跑。


  林家人對顧家四崽都很好,小朋友很喜歡姥姥家的人。


  林世盛沒著急走。


  他看向被顧大嫂顧二嫂扶起的顧杏兒,冷聲警告:“我們林家不是沒人,招惹我妹妹的時候腦子先想想,後果你承擔不承擔的起。”


  “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後一次,再有下回,我們幾兄弟可就不像現在這麼好說話了。”


  顧杏兒身上被砸的很疼,又被警告,委屈又害怕,坐在那裡嗚嗚直哭。


  林世盛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面無表情地離開。


  他走了沒多久,顧父顧母和顧大哥顧二哥等人回來。


  見顧杏兒抹著淚,哭個不停,很不解。


  “這是咋了?”顧母問。


  顧杏兒撩起褲腿,露出身上被砸出的痕跡,大叫:“還能咋,都賴你,你給我三哥娶的什麼媳婦啊,見天兒的欺負小姑子,她欺負我……讓我給她送柴也就算了,她還喊她哥來欺負我,欺負人沒完了嗚嗚嗚。”


  “爹,娘,大哥,二哥,你們看我的腿,都是被林昭她哥砸的,還不知道會不會留疤,要是留疤怎麼辦啊,林家一家子野蠻人……”


  黃秀蘭和趙六娘面露無語,低下頭,掩飾眼裡的譏笑。


  小姑子可真會說話,她用柴火砸大崽二崽是半句不提啊。


  顧家嫂子礙於某些原因不好直言,顧家的孩子卻是沒有這些顧忌。


  “壞小姑。”鐵錘拆穿顧杏兒的表演,向顧父顧母告狀:“爺,奶,小姑用那捆柴砸大崽二崽!”


  顧父顧母臉色驟變。


  看著顧杏兒的眼神很陌生。


  “這是真的?”顧母的目光一一巡視過家裡其他人,最後落在大孫子梆梆身上。


  “梆梆你說。”


  梆梆到底大些,表達也流暢,把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鐵錘沒說錯,小姑用柴砸大崽二崽,大崽二崽的二舅剛好來,一腳踢飛了那捆柴,那柴這才砸到小姑身上。”


  顧杏兒神色閃躲,用胳膊蓋住眼睛,悄悄打量顧母的表情。


  顧母沒說什麼,眼底閃過一抹失望,憋著氣,對家裡的其他成員說:“別杵在這裡,都各忙各的去。”


  然後和顧父回到自己屋。


  顧杏兒一愣,出聲喊:“娘,我咋辦?我還傷著呢。”


  沒人理她。


  顧大哥和顧二哥也不敢違背老娘的話,兩人眼裡滿是無奈,被各自媳婦拉回屋。


  大房。


  顧大哥心放不下,透過窗縫瞅外面,小聲問媳婦:“又咋了這是,杏兒砸大崽二崽幹啥?”


  “哼。”黃秀蘭冷哼,找出破洞的衣服開始補,嘴上道:“還能咋,因為老三的津貼沒花在她身上,酸的。”


  “你這個妹妹啊,真是讓人沒話說,和你家的人一點也不像。”


  顧大哥隻當沒聽見後面這句嫌棄,扭頭道:“咋和老三的津貼扯上關系了?”


  黃秀蘭把線穿進針裡,不疾不徐地說:“老三媳婦給大崽二崽買了回力鞋,小姑子看見了就諷刺兩個孩子。”


  “你也知道二崽是個不吃虧的,那小嘴叭叭能說,他就說,小姑,你不會是嫉妒我娘有錢花吧?然後小姑子就生氣了,火氣一上頭就上手了,要不是老三媳婦她二哥來……”


  她沒往下說,懂的人都懂。


  顧大哥眉頭緊鎖,“杏兒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還不是你們家慣的。”黃秀蘭對懶成豬的小姑子很不滿,心裡堆滿了埋怨。


  林昭分出去了,她再懶也是三房的事,顧杏兒不是,她的懶,犧牲的是她和六娘,她這個大嫂不可能沒有不滿。


  “話不能這麼說,杏兒還小……”顧大哥話沒說完,被婆娘臉上的似笑非笑堵了回去。


  “十六了還小啊?”黃秀蘭譏諷道。


  “我十六歲那會都在說親了,家裡的事我啥不幹?就你們顧家的閨女金貴啊,就算她金貴……你們想慣著你們自己慣著,沒有讓我們做兒媳婦的一起慣的道理。”


  顧大哥見自己婆娘氣的不輕,沒心思理不省心的妹妹了,搬個小凳子坐過去,用膝蓋碰她的腿。


  說好話。


  “沒讓你慣的意思,我就那麼一說,你咋還生氣了。”


  “杏兒是不小了,也確實是被我們慣壞的,爹娘不正在扭她的性子嗎,或許用不了多久……就能給她掰回來了。”


  “呵。”黃秀蘭不冷不熱地輕呵,又笑了下,說:“這還隻是看見鞋,要是讓小姑子知道,老三媳婦還給大崽買了孩子專用的雪花膏,肯定更酸。”


  她可知道,小姑子那盒雪花膏快用完了,正心心念念的想要盒新的呢。


  大崽他們輕而易舉得到她想要的,顧杏兒能不鬧?


  顧大哥無話可說。


  他媳婦說的一點不誇張啊。


  見他不說話,黃秀蘭又道:“我可告訴你啊,阿瀾,鐵蛋和鐵錘都大了,咱家需要用錢的地方多,你心裡得有數,你那好妹妹要是來忽悠你,你不準心軟。”


  顧大哥憨憨地說:“我又沒錢,咱家的錢不都你收著,誰也騙不了我。”


  黃秀蘭一想也是。


  顧杏兒哭嚎的聲音時而響起,顧家人都知道她的性子,沒人出去。


  外面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


  她開始罵哥哥,罵嫂子,連顧父顧母也沒放過,口中盡是埋怨。


  顧母一肚子火氣,“看看你的好女兒,我就說你娘那個刻薄隻顧自己的性子教不出好孩子,你看看,杏兒這性子掰也掰不回來了,隻知道和別人比較,今天居然還對自己的侄子動起手來了,還好承淮沒在家,他要是在杏兒得被他吊起來打。”


  事關自己親娘,顧父不好評價,隻能笑著打哈哈。


  “還有機會掰,還有機會掰。”


  “有個屁!”顧母壓低嗓子罵,“她都十六了,馬上該嫁人了,她這副性子,嫁到誰家霍霍誰家,不信你看著,以後你有的愁。”


  想起把顧杏兒慣壞的婆婆,顧母氣的直吸氣。


  顧父也愁,沉沉一嘆,再說不出話來。


  外面,顧杏兒哭了一會兒,見家裡沒人理她,整個人從凳子上彈起,腳下生風地跑出顧家。


  直奔爺奶那裡。


  顧家的爺奶都是長壽老人,都還在,隻是跟著小兒子過。


  顧父夾在中間,不受寵,好在老兩口也沒咋虧待親兒子。


  老太太之所以抱走顧杏兒,是因為顧杏兒和她親娘長的像,哪知顧杏兒被老祖宗寵的厲害,性子霸道驕縱,跟誰都處不來。


  “奶。”顧杏兒哭喊。


  顧老太太年紀大了,耳朵不那麼好使,顧杏兒喊好幾聲,她才聽見。


  “是不是杏兒來了?”老太太問,正說著要下床,“我咋聽見杏兒的哭聲,誰欺負我的杏兒了。”


  這家的女主人,也就是老太太的小兒媳白眼翻到木梁上去。


  撇撇嘴。


  欺負顧杏兒?


  以那姑娘霸道又厲害的性子,誰敢欺負她。


  顧老太太不知道小兒媳的心思,撩開竹簾出門,一個人影衝過來,老太太差點沒被撞到。


  好在她小兒子後面跟著,伸手扶住親娘,後怕到聲音染上厲色:“顧杏兒,急的幹啥,撞到你奶咋整!”


  顧杏兒臉色發白,那雙眼睛腫的跟兩枚雞蛋掛在她的眼窩。


  “我不知道奶剛好在門口。”她低下頭,弱弱地解釋。


  顧老太太拍拍小兒子的胳膊,“娘沒事,杏兒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別跟個小輩計較了。”


  安撫完兒子,渾濁雙眼看著顧杏兒,“咋哭了,誰欺負你了,給奶說,奶去給你出氣。”


  顧杏兒淚眼朦朧,“是我三嫂的二哥,他砸我。”


  聞言,本來還氣勢洶洶的顧奶奶瞬間沉默了。


  是承淮媳婦娘家的人啊。


  想到林昭娘母夜叉的可怕傳言,顧奶奶樹皮般粗糙的手拉著顧杏兒進屋,嘴上說道:“杏兒,你來的正好,奶給你攢了點糖,走,去奶屋裡吃。”


  絕口不提要給孫女出氣的事。


  顧小嬸表情更加難看,望著一老一小的背影深呼吸。


  那些糖她孫子都吃不上,憑啥給顧杏兒。


  偏心的老太婆。


  -


  顧家三房。


  林昭死命抱住親娘的腰,用力把人拖著,才打消她娘要去顧家老宅揍顧杏兒的念頭。


  林母是隔壁大隊一霸,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那種,她力氣賊大,一般男人都幹不過她,大隊無人敢惹。


  她的大名豐收大隊都有耳聞。


  “攔我幹嘛,攔我幹嘛,顧杏兒敢推你,老娘就能打爛她的臉,你松開。”林母怒火中燒。


  一想起從老朋友嘴裡得知她的昭昭被推的額頭一大包,她真恨不得把罪魁禍首撕了。


  林母以前殺過土匪,性子彪,脾氣上頭的時候六親不認,林昭怕拉不住她娘,喊上龍鳳胎。


  “三崽四崽,快幫娘拖住你們姥姥。”


  龍鳳胎聽不懂她的話,兩小隻正是愛學人的年齡,學著娘的樣子抱住姥姥的腿。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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