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會,她婉拒道:“算了,我院子裡的花花草草都是我阿兄幫忙照看,這花如此精貴,我怕養不活。”


  她不喜歡園丁來自己院中,偏偏又喜愛養上一些稀奇古怪的花枝賞玩。


  若不是謝衍譽時不時過來幫著修修花剪剪草,恐怕花苗都要換好幾茬了。


  這種難養的牡丹,還是遠觀即可。


第44章


她拒絕的幹脆,裴鈺清倒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吩咐僕人搬了椅子過來,道:“不要久蹲,仔細腿麻了。”


  謝晚凝從善如流的入座,偏頭望了他一眼,好奇道:“你是打哪兒來的?”


  “一直在這兒,”他指了指花房深處:“隻是你不曾瞧見罷了。”


  謝晚凝:“……”


  來時雖然有猜測裴鈺萱好端端給她指這個方向或許有問題,沒想到還真有問題。


  她心中莞爾,好笑道:“是你叫萱姐姐特意引我過來的嗎?”


  一旁的牡丹花枝開的正盛,綺麗嬌豔,風姿秀美,可這樣的美景在裴鈺清眼裡,都不如她歪著頭衝自己微微一笑來的衝擊大。


  落在她面上的目光隱約起了波瀾,謝晚凝有些察覺到不對勁,微微一頓,正要說話,就聽面前男子道:“不是。”


  他垂下眼,避開同她對視,低聲道:“隻是最近幾天,我來這邊比較勤。”


  謝晚凝了然。


  她就說上回這人都明確拒絕了她的求婚,擺明了對娶她這件事無意,又怎麼會讓妹妹引她來這裡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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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想著,謝晚凝又道:“今日賞花宴,你真不出去露個面?”


  露什麼面兩人都心知肚明。


  就連一旁伺候的僕人都知道。


  裴鈺清卻聽的一頓,側目望她,沒有言語。


  靜默許久,他道:“聽聞你喜歡西域玫瑰,這裡便有,可要看看?”


  謝晚凝眉梢微動,想了想起身道:“那便看看吧。”


  這片花田佔地甚廣,西域玫瑰種在裡邊一些,裴鈺清在前,謝晚凝便跟在後面,道路狹窄,僕從們都沒有隨行。


  很快便行至一片花叢旁。


  深藍色的帶刺鮮花開的嬌豔,如夢似幻,連綿不絕,美不勝收。


  謝晚凝滿眼驚豔,“好美。”


  “我送你一支。”裴鈺清伸手欲折,謝晚凝趕忙攔住。


  “它開的好好的,做什麼要折下來。”說著,她瞪他一眼,“看不出你還是辣手摧花之人。”


  “……”裴鈺清無語的看著她,半晌收回手,道:“既如此,那就移幾株到你院子裡種著。”


  這人真的總想著給她送東西,謝晚凝心中好笑,還是拒絕道:“算了。”


  裴鈺清垂眸:“你不喜歡?”


  “當然喜歡,”謝晚凝搖頭:“隻是這花看著就嬌貴,被我養死就可惜了。”


  “哪有這麼容易死,可以在你院中造個花房養著,”裴鈺清道:“不用嫌麻煩,我一應給你安排好,你等著看花就行。”


  謝晚凝再度沉默了。


  熱情成這樣,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心意嗎?


  還是被她識破心思後,也不打算掩藏了。


  可……


  她想了會兒,輕聲道:“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這會兒,他們身邊沒有奴僕隨侍,謝晚凝聲音卻還是放的很低。


  “當日在曲城侯府,世子你拒絕了我,可這幾次見面,卻對我愈發好,……你是後悔了嗎?”


  ……你是後悔了嗎。


  裴鈺清神情一怔,半晌沒有開口。


  謝晚凝抬頭看他:“還是說,你有什麼難言之隱?”


  裴鈺清抿唇,同她對視,淡淡道:“你此話何意?”


  “……”謝晚凝被問的有些惱火,索性直言:“我的意思是,你又沒有娶妻的打算,卻對一個姑娘家這麼好,是不是有些不妥呢?”


  話才出口,她又有些懊惱。


  怎麼搞得她在逼婚似得。


  好不容易把親事退了,她可沒打算再嫁人。


  都怪這人別別扭扭的,謝晚凝惱怒的想瞪人,一抬眸卻對上他清冷深邃的眼睛。


  “晚晚…”他動了動唇,正欲說些什麼,耳側琉璃窗外突然隱約傳來喧雜地說話聲。


  ——大概是又有賓客來了。


  “花已賞過,我就先告辭了。”謝晚凝不想被別人撞見她和這人單獨相處,抬步便準備出去尋爾晴。


  卻沒想到這波人步子倒是快,她才繞出花叢,迎面就撞上了。


  一眼就看見個熟人,正是才見過面的吏部尚書家的千金曹瑩兒,她身邊還有好幾人,有男有女,都是今日來赴宴的賓客。


  謝晚凝還沒來得及細瞧,就聽見她的聲音。


  見她出來,曹瑩兒眼神一亮,嬌聲道:“我就說方才見晚妹妹朝這邊走了,瞧,果然在這兒吧?”


  謝晚凝:“……”


  她幾步走過去,問:“你是特意來尋我嗎?”


  “這倒不是,”曹瑩兒搖頭道:“我們聽聞國公府的琉璃花田甚美,便結伴來此看看。”


  謝晚凝嗯了聲,也無意多說什麼,正欲領著爾晴告辭,就聽見斜側方一名手握折扇的男子笑問:“謝姑娘一個人在這裡頭看什麼呢?”


  或許是擔心惹人非議,裴鈺清一直沒出來。


  問話的男子謝晚凝是認識的,這是陸大夫人娘家侄子,陸子宴的表兄陳然。


  看到是他,謝晚凝下意識將目光望向四周。


  才抬眼,就見到站在人群中,正眸光灼灼望著自己的陸子宴。


  尚有笑意的唇瞬間繃緊,她語調平靜:“來花房除了看花還能看什麼?”


  “我倒是好奇什麼花值得謝姑娘連婢女都不帶,孤身一人來賞。”陳然輕搖折扇,哼笑了聲,自顧自朝她出來的方向走。


  看模樣就好像在捉奸似得,本來掐住手心有些緊張的謝晚凝倏然笑了。


  “誰說我孤身一人?”她笑道:“既是賞花,當然得有人作陪才賞的盡興。”


  她的話才出口,就有一道身長如玉的男子自裡頭出來,貌若芝蘭,風姿雅正。


  本還喧鬧的交談聲徹底止住,四周一片寂靜。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曹瑩兒,她福身道:“見過裴世子。”


  經她點破裴鈺清身份,眾人這才恍然,跟著紛紛見禮。


  謝晚凝眉梢微抬,有些驚訝。


  裴鈺清極少出門赴宴,就連自小在京城長大,且交友甚廣的她都是前段時間才得以見過他一面。


  沒想到隨父外放柳州,回京不到一年的曹瑩兒竟然認識他。


  轉念一想,曹瑩兒同裴鈺萱交好,時常來沛國公府玩,見過他好像也很正常。


  這麼想著,她便將目光移開。


第45章


兩人避開僕婢單獨在裡頭賞花,說關系清白都沒人會信。


  不過大家都是有眼力見的人,就算品出些味兒來,也沒有人會當眾發問。


  就連陳然,也隻是冷冷一笑,不說話了。


  見他這般模樣,眾人才驚覺,前段時間才跟謝家姑娘退親的陸世子也在此。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古怪起來。


  有膽大的出於好奇,小心側目看向這位京中炙手可熱的冷面世子,不過一眼,立即被嚇的收回視線。


  實在是陸子宴此刻的神色過於嚇人。


  他的眼神死死盯著笑容明豔的少女,目光猶如利刃,鋒利可見骨,似在等她一個解釋。


  謝晚凝卻視若無物,隻對著眾人微微頷首道:“此地甚美,諸位慢觀,我便先行一步,不奉陪了。”


  古怪的氣氛下,除了曹瑩兒笑著留了兩句外,無人說話。


  陸子宴牙關緊咬,最後看了裴鈺清一眼,轉身跟了上去。


  裴鈺清眉頭微蹙,不欲同這些賓客周旋應酬,面前卻攔了道身影。


  “早聽萱兒說過,貴府的琉璃花田內能見著京城所有的花中名品,”曹瑩兒仰著頭,笑意盈盈問道:“不知可有西域那邊傳來的曼陀羅藍?”


  裴鈺清沒有答話,他招來一旁侍弄花枝的工匠,吩咐道:“招待好貴客。”


  說著,他繞過笑意徒然僵硬的曹瑩兒,走了出去。


  …………


  謝晚凝走出琉璃花田沒多久,就被陸子宴攔了下來。


  他滿臉冰寒,眸色幽深,語氣卻還算平靜,“跟我說說,你們方才在裡頭做什麼?”


  爾晴上前,張口斥道:“還請陸世子讓開……”


  她話未說完,就被陸子宴身後的鳴劍快速點了啞穴。


  謝晚凝沒想到這主僕二人這麼大膽,手腕才揚起準備扇人,就被陸子宴扣住。


  他似含著冰,嗓音都透著涼氣:“是在這裡跟我說,還是換個地方?”


  說著,他也沒等她答話,四處看了眼,拽著她就往旁邊的假山走去。


  謝晚凝隻覺得手腕被扣的生疼,還未反應過來,後背就被推著抵在假山石上,刺眼的陽光被面前男人帶來的陰影擋住。


  陸子宴俯身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你們在裡面私會?”


  “你放開我!”謝晚凝抬腳踹他,聲音憤怒:“我們已經沒有婚約,我同誰見面,是不是私會跟你有什麼關系!”


  有什麼關系……


  陸子宴膝蓋一彎,身體又貼近幾分,把她的腿鎖得動彈不得,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涼涼一笑:“這就是你說的,你跟那老男人沒有瓜葛?”


  “哄著我把親事退了,轉身就跟這老男人私會?”


  說到後面,他面色徹底繃不住,涼薄的嘴唇貼近:“嗯?你們在裡面做了什麼?”


  “你松開我!”謝晚凝拼命轉頭試圖避開他的靠近,可下巴卡在他的虎口處,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湊近,嚇的聲音都發顫:“陸子宴,我們有話好好說!”


  “怕什麼?”陸子宴目光落在女孩紅潤的唇上,指腹緩緩摩挲了會,察覺到她整個人都在發抖,冷嗤道:“晚晚忘了,你之前是很願意的。”


  那些她歡喜他歡喜的不得了的日子裡,這個姑娘一點也不扭捏,將愛意直白展露。


  他們單獨相處時,隻要他想,他早可以親吻她。


  但他始終守禮,沒有越雷池一步。


  那現在呢?


  這些年來,他放在心尖上珍之重之的姑娘,卻跟別的男人在花房私會。


  那個病秧子都對她做了什麼?


  思及此,陸子宴眸光驟冷。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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