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凝弱弱的看了眼鐵青著臉的父親,小心道:“但他長得真的好看。”


  謝書:“……”


  他手指抖啊抖,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女兒的眉心,“你就圖他好看?他今年二十有七了,還能好看的了幾年?”


  裴鈺清:“……”


  謝晚凝也有些不高興,她輕輕拍開父親的手:“不操心的人不容易老,您看他瞧著哪裡像二十七的樣子,再說了,我什麼也不缺,找未來郎君不圖對方好看圖什麼?”


  她生在蜜罐子裡,打小吃的用的無一不精細,什麼都不缺,什麼也不求,找夫君當然得讓自己滿意啊。


  之前那麼喜歡陸子宴,除了青梅竹馬多年感情外,還有一部分願意也是因為他那張隨著長大,愈發冷峻逼人的臉吧。


  她語氣認真:“成婚以後就要朝夕相對,就看著他這張臉,女兒每餐能多吃一碗飯。”


  換個長得醜的,她都不忍直視,就是再年輕,再康健,再專一深情,她也沒辦法逼著接受。


  謝書猛地拍了下桌子,“荒唐!”


  “你這是膚淺!”


  他怎麼就沒發現,自己的嬌嬌愛女竟然是如此執著於皮相的人。


  這些年總是拿著熱臉去貼陸家那小子,難道就是看中那張臉?


  郎君氣白了臉,一旁的鄭氏卻忍俊不禁的掩唇笑了起來,沒好氣的瞥了女兒一眼,道:“確定了?這次還改主意嗎?”


  謝晚凝頷首:“確定了。”


  “那好,”鄭氏視線一轉,看向許久沒有說話的青年,笑道:“這樁親事謝家應下了,賢侄可選個日子上門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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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鈺清站起身,恭敬道好。


  鄭氏抬手,“坐吧,無需如此多禮。”


  許是丈母娘看女婿,她是越看越順眼。


  謝晚凝一番話把老父親氣的七竅生煙,但作為老母親,鄭氏卻頗為認同。


  她家姑娘要錢財有錢財,要樣貌有樣貌,雖然退了親,那也不打緊,依舊百家爭娶的貴女。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女兒不成婚,專門豢養幾位貼心男寵過日子鄭氏都贊成。


  反正她不求女兒攀高枝,嫁入高門大戶為謝家結一門姻親,隻願女兒一生順遂,事事如意。


  現在既然決定要嫁人,不圖錢財,不圖權勢,那總得圖一樣吧?


  放眼京城,這位裴世子的模樣已是拔尖中的拔尖,她閨女真是好眼光。


  這般想著,更是滿意,鄭氏又道:“我家晚晚同武原侯府退親一事,在京中流傳的風波極大,你此番前來,端陽長公主可知曉?”


  “婚姻大事,未稟明雙親,如何敢登門拜訪,”裴鈺清將細節認真答了,又道:“他們隻盼我早日成婚,晚輩有一個不情之請,請您二位成全。”


第67章


他語氣嚴肅,鄭氏不由正了面色:“何事?”


  裴鈺清輕聲道:“晚輩想婚儀一切從急,在三月內成婚。”


  ……室內再次陷入安靜。


  這次是一片死寂。


  鄭氏噤了音,謝書也沒有念叨女兒膚淺隻認皮相。


  夫妻倆對視一眼,都能瞧見對方眸底的驚遑。


  鄭氏看了眼廳內的奴僕,皆是心腹才緩了口氣,目光落到女兒面上,柔聲道:“婚期如此倉促,也是你們商量好的?”


  周遭氣氛大變,謝晚凝察覺到了,她小心的點點頭。


  裴鈺清不忍小姑娘被父母逼問,主動開口解釋:“是晚輩年紀不小,家中雙親急切,才想加快婚期,……並無其他原因。”


  最後一句話,他說的艱澀赧然。


  聞言,謝書、鄭氏神情均緩了緩,提起的心慢慢放松下來。


  也是,不怪長公主同沛國公急,若換了是他們家兒子也二十有七,才松口願意娶妻,他們恐怕連三個月都等不了。


  但鄭氏沒有輕易松口答應婚期加快至三個月,隻道等上門提親那日再議成親的日子。


  成婚就是再急,也不急著一時半會兒,合八字,定良辰吉日都需要時間。


  匆匆忙忙將女兒嫁出去算怎麼回事。


  裴鈺清從容微笑,也不再追問。


  謝晚凝這個提出要三月內成親的罪魁禍首更是沒有說一句話。


  她也不傻,怎麼敢在父母面前表現的恨嫁。


  再說,這種事,當然還是交給同為當家夫人的端陽長公主啦。


  這可是當今聖上的嫡親胞姐,姐弟感情深厚,整個朝堂,就連閣老都要給這位長公主幾分面子,想快點把兒媳婦娶進門,她總得想想法子吧。


  聊到這個當口,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午時。


  正值飯點,已經松口許親,謝書也不好往外趕人,裴鈺清便留下來一同用膳。


  餐桌是長方形的,謝書、鄭氏坐在上首,謝晚凝同裴鈺清則面對面坐著。


  世家大族講究食不言,一頓午膳悄無聲息的用完。


  天氣炎熱,謝衍譽沒有回來用膳,這會兒還不知道自己妹妹婚約又被口頭許了出去。


  今日並非休沐,謝書用完膳,也要去上值。


  奴僕們正收拾桌子,鄭氏起身領著女兒入了內室。


  “我有些乏,就不留你們說話了。”她看向女兒,道:“晚晚記得送裴世子出府。”


  謝晚凝乖巧的點頭,又道:“阿娘,我打算下午回去農莊。”


  鄭氏一愣:“不是要議親了,還回……”


  似想到什麼,她蹙眉道:“你同娘說實話,裴世子是不是也在農莊?”


  鄭氏是個開明的母親,謝晚凝同她親近的很,聞言就道:“隔壁那棟溫泉山莊就是沛國公府的。”


  “……”鄭氏沉默幾息,拉過女兒的手,嚴肅道:“你們尚未成婚,不可行逾禮之事.”


  “哎呀娘,你想哪裡去了,我知道的,”謝晚凝挽著母親的胳膊,輕聲哼道:“你看他那樣子,我多看他一眼都羞赧的不行,是個連姑娘家手都沒碰過的君子,哪裡會對我做什麼逾禮的事。”


  “你當為娘在擔心他?”鄭氏瞥她一眼,沒好氣道:“為娘擔心的是你。”


  知女莫若母,她早摸透了女兒的性子。


  膽子那叫一個大的很。


  隻要她家姑娘真看上了,就算對著陸子宴那種冷若冰霜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殺神,尚且能熱情洋溢。


  裴鈺清那溫潤羞赧,予取予求的好脾氣,隻會叫她更不知收斂為何物,順著心意狠狠欺負。


  被親娘點破自己的本性,謝晚凝面色有些漲紅,滿不高興道:“阿娘說什麼呢,我才不會對他做逾禮的事。”


  說著,說著,她自己都有些心虛的別開臉。


  鄭氏對女兒想來是百依百順,無有不依,這會兒還能說什麼,自然不再多言。


  “想去農莊玩,那就去玩一段時間吧,”她輕點女兒的額頭,囑咐道:“自己注意分寸,不可隨意妄為。”


  反正婚事由他們這些長輩操辦就行。


  女兒的婚事準備了好幾年,卻在婚期前一個月退了親,現在嫁妝什麼的都是現成的,若不是嫌晦氣,連嫁衣都有現成的。


  謝晚凝乖巧點頭,又殷勤的服侍母親躺下後,才走出錦繡堂。


  抬眼就瞧見不遠處的連廊之上,裴鈺清背對著這邊靜靜而立,身姿修長,脊背挺直如翠竹,廣袖長袍有種飄逸若仙之感。


  謝晚凝眨眨眼,暗自道了聲確實勾人,這才走到他身後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


  “走吧。”


  裴鈺清微微一怔,回身垂眸看她:“去哪兒?”


  “回農莊啊。”


  謝晚凝本想去拉他的手,考慮到這兒是自個兒家,很容易叫僕人看見稟告給爹娘,還有兄長知道,這才作罷,隻抬頭看著他道:“昨夜不是說好了嗎,上午回京,下午就回去的。”


  現在倒是才午後,就算睡個午覺再動身也不遲,可她怕再不走,叫她阿兄得了消息,跑回家逮人怎麼辦。


  謝衍譽要是回來,她還能不能走得脫就不好說了。


  裴鈺清可不知道她怕自家兄長怕成這樣,聞言有些詫異,微微一笑,道:“……你母親同意你跟我再回農莊?”


  “為何不同意?”謝晚凝一邊說著,一邊扯了把他的袖子:“走啊,這麼熱,有什麼話去馬車上說。”


  就兩句話的功夫,她額上已經冒了薄薄一層汗,裴鈺清瞧見後,也不再多說。


  前院裡大門很近,沒有乘軟轎,沒一會兒就到了。


  等上了馬車,裡頭的涼氣叫謝晚凝舒服的喘口氣,才剛剛坐下,身邊就多了個人。


  正要說話,下巴就被抬起,額間滲出的汗被棉帕一點一點拭淨。


  謝晚凝先是一怔,看著面前給她專注拭汗的人,動了動唇:“你……”


  裴鈺清停下手上的動作,垂眸望向她的眼睛:“怎麼?”


  “沒怎麼。”謝晚凝閉上嘴,屏氣凝神。


  一直等到額間的軟帕離開,他收回手,才深深吸口氣。


  這副大氣不敢喘的模樣,叫裴鈺清看的笑了,他無奈道:“在緊張什麼?”


第68章


不過拭個汗,怎麼會緊張成這樣,她這是忘了自己昨兒夜裡是怎麼窩在他懷裡,又是戳他喉結,又是嗅他味道了。


  謝晚凝當然沒忘,她抿唇道:“你倒是變得快。”


  她隻是有些不習慣之前還特別注意保持距離的人,這會兒,都能主動為她拭汗了。


  “晚晚,”裴鈺清輕聲喚她的名字,眸光灼灼看著她:“你現在是我未婚妻。”


  哪怕隻是口頭應允,那他們也是經過父母點頭的未婚夫妻。


  隻要想到這一點,裴鈺清心情就無法抑制的激蕩。


  若不是怕唐突了小姑娘,他恨不得將人抱進懷裡才好。


  他定了定心緒,抬手為她倒了盞冰牛乳,道:“照顧自己的未婚妻,本就是應該的。”


  照顧自己的未婚妻,本就是應該的……


  謝晚凝聽的一愣,她也不是頭一回給人家當未婚妻了,卻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對她說這種話。


  原來,照顧未婚妻,是應該的嗎?


  牛乳配著碎冰,裡頭添了蜂蜜,聞著甜滋滋的,碎冰帶來的涼意透過玉碗傳到手上。


  這是他特意備在馬車上的。


  謝晚凝捧著玉盞飲了口牛乳,心裡確實熨帖。


  她淺淺吸了口氣,喊他的名字。


  裴鈺清嗯了聲,目光放在她捧著玉盞的纖手上,眸色清淡。


  謝晚凝道:“你不準備提親事宜,還有時間陪著我去別院小住?”


  她才將玉盞放下,手就被等候許久的男人握了去。


  輕輕捏了捏小姑娘的手心,裴鈺清道:“為我娶妻一事,我母親已經準備了十年有餘,好不容易等來了機會,哪裡還有我插手的份。”


  說著,他低笑一聲:“晚晚安心,三月內一定迎娶你過門。”


  他笑聲輕緩,近在耳邊,謝晚凝聽的心間一動,扭頭瞪他:“少打趣我!”


  “好,是我不對。”他溫柔致歉,垂眸看著她,語氣認真:“晚晚,你現在後悔來不及了。”


  在上馬車前,他就傳了口信,叫僕人回府說與父母聽。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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