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蒙朧淚眼巴巴地看著盛洵,帶著哭腔的柔媚嗓音天然地惹人憐愛。


可惜,她用錯了時候。


 


盛洵的怒意讓他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咬牙切齒:「你的苦衷是想當涼國皇太女,你的身不由己是用蝗災一年又一年毀掉大齊的根基,然後率兵南下,親自取下我的頭顱。」


 


原來,上一世在我S後,馮煙竟然親自領兵南下,滅了齊國,取了盛洵項上人頭。


 


她可真是好樣的!


 


想來盛洵臨S之前的臉色一定很精彩吧。


 


可惜我沒親眼看到。


 


說話間,他手中長劍已然高高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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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馮煙還在拼命搖頭否認:「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我從未這樣想過。」


 


我斜倚在房梁上默默嘆了口氣:「你從未這樣想,你是這樣做的……」


 


10


 


隨著一聲短促的驚呼聲,盛洵已然手起刀落,將馮煙的人頭割下。


 


他高舉著手中帶血的長劍,昂首看向房梁上的我:「欠你的,算還清了嗎?」


 


還清你媽!


 


你都沒S,怎麼能算還清。


 


可我記得前世至安陽賑災時,有一伙高階刺客從安陽一路將我們追S到京城。


 


那些人武藝高強,出手狠辣,將太子近侍暗衛S得隻剩我一人。


 


後來皇後命人徹查元兇,卻始終不得要領,最後索性將罪名強行安給了當時風頭最盛的三皇子。


 


現在看來,那些刺客或許都是馮煙的人。


 


聽外面動靜,他們應該已經趕過來了。


 


為了解藥,我隻能衛護盛洵從客棧後門逃跑。


 


暫時安全後,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提議:「馮煙已S,蝗災不會出現了,我們像上次一樣喬裝回京吧。」


 


上一世,為了躲避刺客,我們喬裝成逃難的小夫妻。


 


一路上,雖然千難萬險,九S一生,卻也別是一番滋味。


 


可現在想起來,隻讓我覺得惡心。


 


我寧願S,都不會再跟他假裝什麼小夫妻。


 


實際上,從剛才到現在,我一直在糾結是否幹脆讓他S在那些刺客手裡。


 


所以打架打得十分敷衍。


 


反倒是他,像是極為熟悉那些刺客的招數,打起來應對自如。


 


想來禁足東宮這半年,他已經將馮煙的一切研究得清清楚楚。


 


既然如此,更加不必搞什麼喬裝打扮。


 


可他對我的婉拒十分不滿。


 


陰鸷的眸子SS盯著我額間梅花刺青的位置,沉聲威脅:「母後將梅花噬心散的解藥給了我,沒記錯的話,你再過三天就該服用解藥了吧。」


 


「是……」我屈辱地答應著,然後趁他不備一個手刀將他砍暈。


 


可惜,搜遍他全身也隻找到一瓶梅花噬心散,根本就沒有什麼解藥。


 


氣得我揚手就要扔掉那個小瓶子。


 


卻又忽然福至心靈,默默縮回揚起的手。


 


我將瓶中毒藥全部倒在手心,越想越覺得剛才那個忽然冒出來的想法十分對頭。


 


這些年,皇後給我們的解藥每一次都不一樣,有時化成藥水,有時碾碎成粉,有時是包裹在半塊糕點裡……


 


不管拿到的解藥是什麼樣,都必須當著皇後的面吞下去。


 


雖然每個影衛領取解藥的時間不一樣,但可以肯定沒人見過解藥長什麼樣。


 


那麼,她所謂暫時壓制毒性的解藥會不會就是毒藥?


 


以毒攻毒。


 


所以,我額間的梅花刺青才會一年比一年深。


 


至於真正的解藥,或許連皇後自己也沒有。


 


原來,從進了影衛所的那一刻開始,除了S,我們再無重獲自由的可能。


 


盛洵醒了。


 


他人雖坐在地上,卻是高高在上的語氣:「方才的事,我不會怪罪你。梅花噬心散的解藥也可以給你,隻要你像前世一樣盡心盡力守護我,我絕不會虧待你。」


 


我迅速從地上站起來,看也沒有看他一眼。


 


而是退到窗邊,衝外面的涼國刺客喊道:「你們怎麼知道太子盛洵在這裡的!」


 


那些刺客立即從屋頂,從窗戶魚貫而入。


 


他們要為他們的主人馮煙報仇,砍向盛洵的刀劍幾乎招招致命。


 


盛洵根本招架不住,他艱難地抵擋著,還不忘衝我叫喚:「不怕梅花噬心散了嗎?還不快來幫我!」


 


「梅花噬心散根本沒有解藥,而你,活該被千刀萬剐。」


 


我從窗戶躍身而下時,身後刀劍刺破血肉的聲音清晰悅耳。


 


11


 


從安陽到京城,我特意走得慢了些。


 


好讓盛洵的S訊先我一步傳回京城,傳進皇後耳中。


 


那些涼國刺客比我想象的更加殘忍。


 


他們幾乎將盛洵凌遲而S,卻沒有動他的臉。


 


一看就知道是大齊尊貴的太子殿下。


 


完好無損的頭臉之下是血肉不附的身軀,就那麼晃晃悠悠懸掛在安陽城外最高的一棵樹上。


 


第一個發現他的人至今還食不下咽。


 


我潛回未央宮時,皇後已經因為太子的S訊病倒在床上。


 


短短幾日不見,她消瘦了許多,蒼白的臉上滿是淚水。


 


發現我站在她的床邊,竟以為是幻覺。


 


可即便是幻覺,她也要張牙舞爪地質問我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太子。


 


我狠狠扼住她胡亂揮舞的手,將她壓制在床上動彈不得。


 


隱在暗處的梅花影衛將劍尖指著我的脖子,示意我別亂來。


 


我並不理會,而是冷冷質問已經瘋魔的皇後:「梅花噬心散根本沒有解藥,是不是!」


 


皇後聞言大笑不止。


 


笑聲中漏出斷斷續續的字句:「哈哈,傻,都是毒,以毒制毒,哈哈,活不過二十,全都得去陪我的洵兒……」


 


抵在我脖子上的刀應聲落地。


 


隨著一聲低沉哨音,無數梅花影衛像一團團黑影般湧入未央宮,圍在皇後床邊。


 


這些全都是她賴以生存的利刃。


 


受過專業訓練,最懂得如何讓一個人在極致的痛苦中S去卻不留下一丁點痕跡。


 


終其一生都在玩弄別人的人,終將被自己的殘忍反噬而S。


 


……


 


那夜的最後,影衛所的庭院中,二十三名梅花影衛第一次揭開自己的頭巾面紗,卻相顧無言。


 


每個人的額間都是或深或淺的梅花刺青。


 


那是我們這些孤兒被操控、被愚弄的標志,也是S亡逐漸臨近的標志。


 


我們這一生何其艱難,光是活下來就已經拼出半條命。


 


原本還在想到底怎樣的結局才配得上這半生的苦痛。


 


沒想到等著我們的,竟是二十歲時的毒發身亡。


 


想來再涼的夜,也涼不過人心。


 


我將未央宮搜出來的毒藥和金銀珠寶分給大家,笑著說:「趁著還有命,抓緊時間出去享樂吧。」


 


「那你呢?」見我什麼也沒給自己分,他們忍不住問道。


 


我?


 


我距離徹底毒發身亡還有一天時間。


 


12


 


待所有人都走完之後,我一把火燒了影衛所。


 


可翻出皇宮,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這麼多年,我早已習慣了走屋頂。


 


索性便在京城連成片的屋頂上胡亂晃悠。


 


沒想到不知不覺竟然坐在了六皇子家的屋頂上。


 


不過,他應該還在藥王谷沒回來。


 


五髒六腑開始傳出灼熱痛感的時候,我索性仰臥在屋頂上強迫自己睡著。


 


可惜卻被人吵醒。


 


「你在那上面幹什麼,快下來。」盛沣站在院中,仰頭喊我。


 


月白披風下是靛青長袍,他昂首而立,如松如柏,可腳下的雲靴上分明還沾了泥。


 


他應該是剛剛從藥王谷回來。


 


「藥王谷有解藥嗎?」我竟還沒S心。


 


「沒有。」


 


聞言,我躍下屋頂,淡聲笑道:「我沒地方去,想借你的地盤S一S,你又不在家。」


 


「那你也不能S我屋頂上啊,這屋子還能要嗎?」他被我氣笑了。


 


「我會保佑你的。」我慚愧地低下頭。


 


實際上,我確實沒有考慮那麼多。


 


五髒六腑的灼熱痛感已經蔓延至全身,我幾乎站立不穩。


 


冷汗也早已浸透衣衫。


 


我看著盛沣,艱難道:「找個廢棄的房間,讓我S一下吧。」


 


他收了怒氣,沉沉盯了我好一會兒。


 


忽然將我打橫抱起,徑直去了一間廂房,然後小心翼翼將我放到床上。


 


「這間房的裝飾怎麼看都不像是廢棄的啊。」


 


我奮力坐起來,又被他強行按了回去。


 


渾身上下如同刀割火燎,一陣強過一陣的痛楚讓我本能地在床上翻滾掙扎。


 


意識逐漸模糊之際,似乎聽見盛沣嘴裡在嘀咕著什麼,可我已經聽不清了。


 


我身上的每一處地方都很痛,我還一會兒冷一會兒熱。


 


冷起來恨不得蜷縮成一團,熱起來又恨不得將渾身衣物褪盡。


 


到最後,甚至出現幻覺。


 


我看到盛沣仿佛下定決心一般,將手上的羊皮紙扔在一邊,順手扯開了自己的衣衫。


 


當時我正冷得發顫,他身上暖暖的熱氣包裹而來,讓我不顧一切地鑽進他懷裡索取熱度。


 


很暖,人也舒服很多。


 


等到我變得熱時,他又變得冰冷。


 


我抱著他簡直舍不得撒手。


 


拼命吸取他的涼氣,恨不得將整個人貼在他身上。


 


仿佛置身一片汪洋大海中,有時狂風有時巨浪, 有時飄飄蕩蕩。


 


……


 


13


 


沒想到我竟然還能醒過來。


 


醒在滿身滿臉全是血紅抓痕的盛沣懷裡。


 


渾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般。


 


有痛覺,不是夢。


 


「我竟然沒S?」我忍不住大叫。


 


盛沣悠悠嘆息:「當然不會S, 藥王說梅花噬心散是早已失傳的奇毒,發作起來十分要命,可隻要能熬過發作時的徹骨之痛毒性自會消散。」


 


「你怎麼不早說!」


 


我立刻跳下床, 去找鏡子。


 


「我說了,你沒聽見。」盛沣以手撐頭,斜倚在床上。


 


我忙著找鏡子,不意瞥見他滿身滿臉的抓痕還有滿床的曖昧痕跡, 立刻意識到昨晚發生的事不簡單。


 


腳下便是那個被他扔了的羊皮紙, 上面赫然寫著:【此毒一旦發作, 十分兇險,唯男女雲雨或可緩解一二。】


 


我臉一紅。


 


原來昨晚的幻覺都是真的……


 


我竟然真的在瀕S之際還把人給糟蹋了。


 


感覺十分難為情,幸好終於在床後的立櫃上看到了鏡子。


 


我衝過去一照,發現額間梅花刺青已然消失, 這才真的放心。


 


本想觍著臉謝過盛沣的救命之恩就抓緊消失的。


 


沒想到他不知何時竟然踱到我身後,一把將我抱住, 沉聲道:「神仙姐姐,我會對你負責的。」


 


「你也是為了救人嘛, 不用負責。」我用指尖一點點將他推開, 卻不敢看他臉上身上一道比一道深的血紅抓痕。


 


迅速抓起地上的衣服胡亂套上, 就準備離開。


 


卻再次被他攔住。


 


他頂著被抓花的臉,滿眼委屈地看著我, 語氣卻無比堅定:「那你要對我負責,我身上這些抓傷多少是要留些疤痕的, 若是娶了別人我不好向人解釋,你得留下做我的妻。」


 


我很為難,想告訴他我的志向遠在山海,不想再囚於京城。


 


他眼前一亮:「這有何難, 我隨你奔赴山海便是。」


 


可太後隻是稍稍一滯,便笑著應了。


 


「(雙」他羞澀一笑,將頭靠在我肩上,悄聲道:「從前沒有更好的追求才會盯著皇位,自從遇見神仙姐姐,皇位早已不是我最想要的了。」


 


看著他布滿血痕也遮不住的精壯身軀,想起他不遠千裡為我尋醫問藥。


 


我艱難咽了口口水:「那你別後悔哦。」


 


「至S不悔。」


 


……


 


我和盛沣花了十年時間, 走遍大江南北,看遍名山大川。


 


再次回到京城時, 不大的馬車上塞滿龍鳳胎兄妹的衣物玩具。


 


而兄妹倆還在為進城前哥哥摸到了路邊的小黃狗, 而妹妹沒有摸到圍著盛沣鬧官司。


 


這次回來,是因為皇帝已經病入膏肓。


 


這些年諸位皇子但凡有些籌碼的全都參與爭儲, 鬥得人仰馬翻,誰也沒佔到便宜反而全都被皇帝狠狠收拾。


 


所以到最後,可以繼承皇位的皇子竟然隻有盛沣。


 


其實,當年我們離開京城時, 他把那張成熟的弓弩圖獻給了他的父皇。


 


令他得以在邊境SS壓制涼國, 重拾帝王的至高威信。


 


所以這些年,盛沣雖然遠離朝堂,但他在皇帝心中一直佔據著至關重要的位置。


 


尤其是當別的兒子狗咬狗的時候,他就會更加思念處處將他放在首位的盛沣。


 


所以我們回來了。


 


回來撿個漏, 繼承個皇位。


 


反正也玩夠了,是時候安定下來了。


 


雙胞胎兄妹日子過得太快活,也該給他們報班了。


 


(完)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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