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 ktv 包間的時候。
男友江景澤的腿上正坐著他的白月光林芷蔚。
可我好像,沒有一點往日憤怒的感覺了。
我平靜地開口,「不然你先玩,我去車上等你。」
他卻氣憤我不夠在乎他。
我笑了。
他似乎忘了,是他嫌我不夠大度,太愛計較。
如今我大度了,他卻受不了了?
Advertisement
1
半夜的時候,江景澤的好友打電話給我,叫我去 ktv 接他。
他說江景澤喝得酩酊大醉。
我強忍著困意起身,很快便開上了車。
江景澤自從開始創業後,應酬很多,醉酒也很多。
我當時學車是為了接喝醉的他回家。
我不想他在外面過夜。
可我就在剛剛等紅綠燈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他的代駕司機。
無趣極了,仿佛一個任務。
明明以前每次出發去接他的時候,一路上我都心疼得不行,恨不得自己替他喝酒算了。
推開包間門的時候,江景澤的腿上正坐著個女人。
林芷蔚,他的白月光。
燈光曖昧地打在他們兩人的身上。
而此刻他的手正放在她的腰上,兩人之間的距離那麼近,好像剛結束一場激吻。
換成五年前的我,絕對會衝上去對著他一頓歇斯底裡,讓他給我一字一句地解釋清楚。
可我現在,卻沒有一點往日憤怒的感覺了。
江景看著我的眼神充滿玩味。
他像是料定我會來一樣,隨意地說了句,「來了?」
屋裡滿是煙味,我被嗆得咳嗽了兩聲。
他的身子動了一下,像是要站起身,卻沒有站起來。
「行了,我跟你回去。」
我內心一片平靜。
「沒事,你先玩,我去車上等你。」
他的臉色驀然變得蒼白。
2
我在車上等著。
他也很快跟了上來,上車的時候把車門摔了個震天響。
我瞧了他一眼,他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他生氣了。
我實在不懂他為什麼生氣。
三年前,他被別的女人攙扶著醉醺醺回家的時候,我氣得發抖,質問他那個女人是誰。
他的語氣充滿不耐,「趙止盈,你的嫉妒心太強了,我的酒局那麼多,酒桌上有幾個女人不是很正常的麼?你非得一個一個查?」
我對這個答案難過極了,瘋了似的盤問著他。
可他甚至懶得看我哭泣的臉龐一秒,轉身去了客房。
留我在原地,哭得不能自已。
可現在,我也完全做到他的要求了不是麼?
不吵不鬧,也不多問。
我自顧自開著車,滿腦子隻想著這個月的業績指標還差點兒,我還得再想想辦法。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車裡氣氛沉寂得厲害。
往常我會問他難不難受,要不要喝點水,要不要停一下車。
可現在,我覺得不說話也挺好的。
車外的景色飛一般地倒退著。
我突然想到很久之前我和他一起在深夜開車兜風的經歷。
那時候我工作了一年後還想考研,學到快崩潰了。
他在深夜裡打電話給失眠好幾天的我,「下來。」
我躡手躡腳地開了家門,他就在我家門口。
那時候他開車載著我,樹木房屋也是像今天這樣飛速地倒退。
我在那一刻情緒突然破開了口子,接著滾滾湧出。
他滿眼都是心疼,「不然咱也不考了吧,我雖然正在創業前期,但是我有信心……你以後直接來我這裡上班就行了……」
洶湧的感動盈滿了我的心口,我沒說話,隻是讓狂熱的吻胡亂地落在他的唇上。
……
可這種感覺已經很久很久不曾出現了。
我們也很久不曾接吻了。
到家門口後。
江景澤率先開了車門離開。
隻剩我自己開到地下車庫,倒車入庫,然後上了電梯。
一個人在狹小的電梯裡的時候。
我突然感到一種巨大的壓抑感。
而這壓抑感無關空間,無處緩解。
我在後知後覺間發現,原來自己已經不快樂這麼久了啊。
3
我進屋的時候,屋裡黑漆漆的。
我憑著對屋裡方位的熟悉找到了客房的位置,剛想開門進去時,就聽見——
「止盈。」
熟悉的聲音。
我循聲望去,江景澤就坐在沙發上。
「嗯?還不去睡麼?不是說喝醉了麼?」
他沉默著好久,沒有應答。
我腿站著都酸了。
連著開車開了一個小時,我隻覺得疲憊極了。
等不及他回復。
我說,「不然,我先去睡了。」
我開門進去,反鎖上了門。
好似這樣就可以把一切紛擾糾纏全都擋在門外。
我蓋好被子,很快就入睡了。
迷迷糊糊之間,我聽見客廳裡有人用力地踢了一下茶幾。
我在夢中揚了揚唇角。
幸虧我反鎖門了。
4
第二天早上,我畫了個妝準備出門。
江景澤破天荒地給我做了早餐。
「不吃麼?」
我一邊接過,一邊在玄關處穿著高跟鞋,「謝了。」
他的眼底像是流動著很多情緒,「我昨天……跟林芷蔚沒發生什麼。」
「她來找我復合,我沒有答應。」
我站在原地點了點頭,「哦,這樣啊。」
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驚訝。
我以前總是惶恐林芷蔚接近他。
江景澤和她談了七年,分手的理由隻是因為女方要出國讀研,而他想留在國內創業。
沒有移情別戀,也沒有吵架,沒有狗血的劇情。
而這樣無疾而終的感情才偏偏最讓人難以忘懷,不是麼?
回憶本身就是一層濾鏡。
他無非會在心底一遍一遍去想:假如當初和林芷蔚在一起會怎樣呢?
而我終於在三年前的一次爭吵中得到了印證。
他說,「我已經很疲憊了,能別這麼小心眼麼?如果是芷蔚,她會理解我。」
那一刻我傷透了心。
縱使是他們早就已經分手,縱然我才是現在陪伴在他身邊的人,但也並不妨礙他的心毫無保留地偏向了她。
從那一刻開始,我對他的愛徹底走向滑坡。
我唇邊勾起一絲自嘲的笑。
這笑落在他的眼裡卻像是懷疑的意味,於是他急忙說:
「她當時不相信我不想和她重新在一起,急急地坐在我的腿上想吻我,但我與她真的沒什麼。」
我回了回神,「嗯嗯,我相信你。我先上班了。」
我上了車,在車上吃了那個飯團。
很奇怪,就這麼一會兒距離,飯團已經變得很冰冷。
像極了我對他的感情。
5
到了公司後我忙得腳不沾地。
除了要完成月底的銷售任務外,領導還額外給我布置了對接大客的業務。
等我忙到下午一點的時候,才突然發現忘記點午飯了。
我拿起手機準備下單時,突然看到江景澤給我發的消息。
我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有些沉重,往日裡我巴不得他多給我發幾條消息,可現在我隻想他安安靜靜在我的好友列表中就好。
他問我早上的飯團好吃麼?
我想了想,還是回復,「很好吃,謝謝你的飯團。」
他很快就回復我,「明天再給你做。」
我突然覺得很失落。
有什麼用呢?
他現在的這些舉動,並不能使我感到開心。
相反,我覺得很累贅。
我不想回復了。
腦子裡像是被塞了一團毛線,理不出個頭緒來。
我強迫自己平復下來,下樓去買了一杯咖啡。
卻在樓下等咖啡的間隙,遇見了林芷蔚和江景澤。
6
他們好像在交談些什麼,笑得很開心。
但我無意知道。
我快速取走了咖啡,正打算上樓的時候。
突然聽見身後傳來林芷蔚的聲音。
「趙止盈?」
我的腳步一頓,握著咖啡的手顫抖了一下,溢出了一點咖啡在手背上。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心慌。
也許是我從前聽到她的名字心慌了太多次,形成了慣性吧。
我笑著轉過身,「好巧。」
江景澤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我。
「我就說像是你,所以就試著叫了你一聲。」
我自然地笑了一下,「還是老同學眼力勁兒好。」
林芷蔚笑著說,「別誤會,我們是在面試呢。景澤的公司現在越辦越大了,我想來他的公司就職當個小助理,止盈你不會生氣吧?」
江景澤脫口而出,「不是應聘我的秘書。你可以……」
我快速打斷他的話,「你看你說到哪裡去了,怎麼會生氣呢。你留學的背景,景澤公司能挖到你是他的福氣。」
我抬手看了看手表,「你們先面著,我晚上有個應酬,得先去準備著。」
江景澤下意識地想起身,卻被我摁住。
「哪有面試官面到半道上走人的理兒?就這一小段路,別送了。」
我與他面對面站著,他的領帶有些歪了。
我突然來了興致,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領帶。
一如我們從前無數個早上。
他有些愣怔。
自從吵架後我搬到客房住後,我們已經很久不曾這樣了。
我朝他笑了一下,然後轉身離去。
上樓的時候,我回想著林芷蔚緊咬著嘴唇,一副不甘心的樣子。
莫名覺得暢快極了。
7
晚間應酬的時候,我主動地喝了很多杯酒。
我從未這樣在酒桌上放縱自己。
就連客戶都非常驚訝,「為了這一筆訂單,趙小姐這麼能豁出去啊?」
我笑了笑。
怎麼不能豁出去?畢竟我還想靠著這筆訂單的獎金,給自己買個房子呢。
我想搬出江景澤的家了。
回想一開始搬進去的時候,我滿懷期待。
江景澤說,「你就是這屋裡女主人。」
可有一天我跟他分手了,這房子也會有別的女主人。
想買房子的念頭是什麼時候開始萌生的呢?
大概是有一天半夜裡,江景澤接到了林芷蔚的電話。
他二話不說拋下發著高燒的我,去找了她。
我身上燒得滾燙,硬是倔著在門口等他回來。
他回家的時候隻說,「是你自己要站著等的。」
我淚如雨下,瘋狂上去捶打著他。
他許是被我打煩了,大聲地吼著我,「煩不煩?你給我馬上滾出我的家。」
那天,我靜靜地回屋,靜靜坐在床上哭了一晚。
後來,我就再也沒有把那裡當成家了。
……
我在酒局上陪大佬喝到滿意了,順利地拿下了這筆業務。
酒局的最後,我還是強撐著身子送他們上車。
等車開走之後,我一個人在路邊瘋狂地吐了起來。
胃部被白酒燒得厲害,呼吸間還有血腥的味道。
我用最後一絲清醒給江景澤打了電話。
而他很快來接我。
我自覺地滾到車後座,他喉結重重地滾了一下,「怎麼不坐前面?」
我聽見了。
但借著酒醉不想回答。
他開著車,不時地從後視鏡裡看著我。
他的眼裡滿是擔憂。
等到家時,江景澤把我帶到了主臥。
我的腦子暈暈沉沉,隻感覺有人扶起來了我,給我喂了蜂蜜水。
他細心地給我拍了拍背。
一如從前我對他。
過往無數親密無間的記憶潮水般向我湧來。
也許是酒精上頭,我無法像往常一樣壓制我的情緒。
我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江景澤手忙腳亂地安慰著我,「很難受吧?你幹脆也別去上班了吧,就在家裡。」
我哭得洶湧,卻說不出由頭。
隻覺得好像在心裡某個地方破了個血洞似的,不住不住地湧著鮮血。
他抱著我,「我白天……真的是面試。如果你不想,我就不招用她了,好不好?」
語氣是久違的溫柔。
我想到以前我們還沒有戀愛的時候。
我說,我的前男友曾經背著我出軌過,我可能……再也不會想去戀愛了吧。
那時候他隻是抱著我,一遍一遍地重復著,那是他的錯,不是你的。
他說,跟我在一起吧,我絕不會跟別的女生有任何曖昧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