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異常得冷，恰好我辭職不久，打算去三亞過個冬，開春再回來找工作。
於是把家裡的暖氣停了。
當天晚上鄰居給我發來消息：
「鄰居你好，你是不是把地暖關了？」
「你關了我們家怎麼辦？冬天這麼冷，我孩子才兩歲多。」
「反正也沒幾個月，不在家你們也開著唄。」
「每年都是你們家開暖氣，樓上也開暖氣，這樣我們家溫度剛剛好，現在你們家關了樓上開著，我自己家再開就太熱了，沒必要。」
「這樣吧，你要是實在不想開的話，那就每個月給我三百塊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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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消息簡直要氣笑了，
剛好她樓上是我爸媽家，
這麼熱的話，那就讓我爸媽也關了地暖一起去三亞吧。
1
我正在家裡收拾著明天一早去三亞的行李，手機消息突然響個不停。
劃開鎖屏，一個頭像是卡通一家三口的好友「小寶媽媽」消息不斷彈出來。
思索了很久我才想起來應該是樓上的鄰居。
上次外賣員送錯了外賣，我拍照發業主群裡問是誰的，她來加的我。
她來拿回外賣的時候還一邊罵快遞員一邊在平臺投訴要商家退款，最後才發現是自己寫錯了樓層。
她找我能有什麼事？
今天也沒收到送錯的外賣啊。
疑惑中我打開聊天框，對面似乎很著急：
「鄰居你好，你是不是把地暖關了？」
「在嗎？」
「在嗎？」
「睡了嗎？」
說著一個語音打過來。
我連忙手忙腳亂地掛掉語音電話，生怕她再打過來，我立即打字回復：
「是的，我明天要去三亞了，這個冬天都不回來，地暖下午剛關，出門前會把電閘也關掉。」
對面回復得很迅速：
「那不行。」
「你關了我們家怎麼辦？」
「冬天這麼冷，我孩子才兩歲多。」
「沒有地暖的話他怎麼受得了。」
「肯定要感冒的。」
一連串的短語音紅點點看得我頭疼，我挨個點了轉文字。
看完我更是滿頭霧水。
我關我家的地暖，又不是關她家的。
跟她孩子有什麼關系？
我以為她誤會了什麼，耐著性子解釋：「地暖都是單戶控制，我關我家的不會影響你家地暖哈，如果覺得冷的話你家可以溫度調高一點或者喊維修師傅上門看看。」
對面卻像沒有聽見，繼續追問：「去三亞過冬是好事，但是也沒必要關地暖嘛。」
「反正冬天一共就幾個月，也沒多少錢。」
「開著就開著唄。」
我其實已經有點煩了。
雖然我們是鄰居，但是我和她連面都沒見過幾次。
偶爾在電梯遇見也不過互相點個頭，從來沒聊過天。
現在她莫名其妙過來管我家地暖關不關，未免太沒有邊界感了。
但是秉承著畢竟都是鄰居別搞得太尷尬的想法，我繼續回復：「家裡沒人開著浪費，況且沒人在一直通電也不安全。」
對面急了：「怎麼會是浪費呢！」
「你那邊開了，我這裡也能暖和，這不是一舉兩得嗎，對吧？」
「而且我有支氣管炎，我家小寶還小，沒暖氣我們要生病的。」
感情是想著蹭暖氣。
平時蹭也就算了，反正我們家本來也得用。
但是管到我頭上來我就不樂意了。
我留下一句：「那你可以自己裝一個，而不是來管別人家的。」
直接退出了微信，開了免打擾。
2
我以為我的話說得這麼不留面子，這件事應該就到此結束了。
沒想到剛收拾完行李打算洗漱，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這個小區治安很好，平時進樓都要刷卡，物業也還算負責，所以我並沒有很害怕。
但我依然謹慎地先打開了可視門鈴，門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性，手裡還抱著一個兩歲左右的小孩。
結合剛才收到的微信，毫無疑問，她就是樓上蹭暖氣的住戶。
我想裝作聽不見冷處理，過會兒估計她自討沒趣就走了。
結果好一陣了她還在繼續敲門，並且見我不開門還主動亮明身份：「鄰居你好，我是樓上 802 的，我有事想找你，你開下門。」
「鄰居，你在嗎？」
「我在樓上看你家陽臺是亮著的，你在家的吧？」
時間已經不早了，我怕敲門聲和叫喊聲影響其他住戶，隻能無奈地先開門。
我並不想讓她進來，直接堵著門對著外面問道：
「剛才在洗漱沒聽到聲音，怎麼了？」
沒想到對方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剛一開門她就側身擠了進來，一邊張望著打量我家一邊朝著沙發走過去，抱著孩子一屁股坐下：
「不好意思啊鄰居，這麼晚打擾你。」
「主要是你不回消息，我怕你沒看到，所以下來當面找你一下。」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人，一下有種不知道怎麼接話的感覺。
想來今天不講清楚她是不會罷休了，我也關上門坐下：「所以小寶媽媽你有什麼事嗎？」
她把孩子往腿上一放：「也沒什麼，就是想提醒你開一下暖氣，不然今晚我們都冷得睡不著了。」
「畢竟你明天一早就走了，要是地暖忘記打開，接下來幾個月我們家要凍S了。」
跟她說話就像鬼打牆。
我忍著怒氣強調：「我在微信上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今年不開地暖，你不需要提醒我。」
對方仿佛絲毫不在意我說的什麼，自顧自繼續開口：
「哎呀怎麼能不開呢。」
「你看我家小寶才這麼點大，沒有暖氣冬天肯定要感冒的。」
「來小寶，叫阿姨。」
她懷裡的小孩被衣服裹得圓圓得，戴了一頂小帽子，正在認真地玩玩具。這麼大的孩子雖然還不會主動叫人，但是看著確實挺可愛的。我一下有點惻隱，要不繼續開著？反正確實也沒有多少錢。
但是轉念一想錢的事小，人不在家一直通電還是太危險了，萬一出事可就麻煩了。
我也不可能讓我媽和物業天天上門幫我檢查屋子。
我耐著性子解釋道：「不是錢的事，家裡沒人太危險了，你們怕冷可以自己裝一個，這樣你們想什麼時候開，就什麼時候開。」
「唉呀這你就不知道了。」
她立刻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我們家之前本來也打算裝的，但是我老公後來一想，你們家每年都開著暖氣，我們家樓上也每年都開著，這樣我們家夾在中間溫度剛剛好。現在要是你們家關了，樓上開著我自己家又開的話，那我們家不是太熱了嗎，而且也浪費錢，實在是沒必要。」
「看你們家裝修這麼好，也不差這幾個月的暖氣錢呀。」
「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可以把鑰匙給我，以後我麻煩點每天來你家轉一圈幫你檢查一下。」
這雙標的。
感情她開暖氣就是浪費錢，我關暖氣就是沒多少錢。
還把鑰匙給她，就她這個連暖氣都要蹭的摳門勁兒，我從三亞回來估計家裡隻剩承重牆了。
聽著她理所當然的語氣我原本升起的一點同情心立刻消散，直接開口趕人：「我說了我們家今年不會開暖氣的，你說再多也沒用，嫌冷就開空調。時間不早了我要睡覺了，明早還要趕飛機。」
見我語氣堅決，對方也冷了臉：「這樣吧，你要是實在不想開的話，那就每個月給我三百塊錢吧。」
那一瞬間我懷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我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重復了一遍：「我？每個月給你三百？」
她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我跟我老公商量過了，你要是不開地暖的話我們隻能自己裝了，每個月你補貼我們家三百塊錢，這事兒就算了。」
「況且我家開了你們家也能熱，三百塊錢不算多吧。」
好家伙，我人都不在，給我家的鬼熱嗎。
我簡直被氣笑了，連說三個好，扯出一個笑臉：「行，那我就不關暖氣了，等下我就把它打開，也省得你們家裝一遍麻煩。」
她這才滿意地抱著孩子站了起來：「這樣才對嘛，這幾年都這麼過來的，你開著大家都方便。」
「那我就先上去了。」
「你趕緊開啊，我老公等著洗澡呢。」
我笑著應下。
這邊把人送出門，我立刻打了個電話給我住在同幢樓 902 的我媽：
「你和我爸趕緊收拾收拾東西，明天咱們一起去三亞，我現在就給你們訂票。對了，記得把暖氣關了，等下我來檢查。」
3
大學剛畢業我媽就盤算著給我買套房讓我搬出去住，免得影響他們倆二人世界。
但是她又舍不得我離得太遠，挑來挑去決定給我就在同幢樓買一套，這樣冬天蹭飯坐個電梯就到了，都不用出門。
原本我媽是打算買在她樓下也就是 802 的，想問問人家近期有沒有賣房的計劃，但是當時中介去問了說對方一聽有人主動要買，獅子大開口，報的價格比小區裡同戶型貴了十萬。
我們哪能花這冤枉錢，剛好 702 的戶主要跟孩子一起出國去在急轉，我媽就買了現在這套。
雖然我經常去我媽家蹭飯，不過我起得晚睡得晚，跟樓上基本碰不著面，從剛才的談話裡也能聽出來她不知道我們是一家人。
我按了電梯去了爸媽家，我媽正在一頭霧水地收拾行李，一看到我就罵罵咧咧：「不是都跟你說了我和你爸每天要跟朋友打麻將嗎，又非要拉著我們去三亞幹什麼。」
我媽今年剛退休，沉迷上了打麻將。我爸原本開了個小廠子攢了點小錢，這兩年效益一般，他幹脆把廠子盤出去也提前退休了。現在兩個人天天打麻將打到半夜不著家。
我一邊幫她裝衣服一邊跟她說了剛才的事。
這下我媽怒了，她年輕的時候是出了名的暴脾氣，把行李箱扔得叮當響：「關！必須關！」
「什麼東西，還指揮上你了。」
「三百塊，想錢想瘋了吧她。」
「你也是真沒用，罵不過不會上來找我啊！」
我媽越說越氣，扔下衣服就想下去當面找 802 吵一架，被我攔了下來。
「吵架多麻煩啊，咱把地暖一關去三亞，到時候看她是要錢還是要暖氣。」
「她這麼摳搜，讓她花錢可比吵架難受多了。」
我媽這才冷靜下來，立刻關了地暖打開空調，朝著屋裡的我爸喊：
「老張！趕緊起來收拾。」
「不去什麼不去，你要是不去就一個人在家凍著。」
「她什麼時候裝咱們什麼時候開，大不了明年去你姥家住！」
4
當晚我就沒回去，直接睡在爸媽家第二天一起出發。
半夜大家收拾完正要去睡覺，我一看手機 802 的消息又發來了：「親你開了嗎？怎麼一點都不暖和。」
「不僅不暖和，還感覺比下午更冷了。」
「你們家地暖是不是壞了啊？我早說不要關了，開開關關就是容易壞。」
「要不你明天先別去三亞了，找師傅上門維修一下。」
還真是好大一張臉。
自己幾百塊錢的暖氣舍不得出，指使起別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訂好的機酒她給我報銷嗎。
我瞥了眼消息就打算當沒看見，反正是免打擾，等明天到了三亞誰還管她。
我媽卻接過手機敲敲打打地回復了起來：
「開了啊，你一走我就開了，你們家不暖和嗎？」
「那可能是加熱得比較慢，你要不再等等。」
對面不滿得很：「都等了一晚上了，我老公洗澡都是開著取暖器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