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長夜寒涼,懷中人仿佛一支被人折的將斷不斷,搖搖欲墜的寒梅。


「若是我能就這樣血盡而S,也算是此身分明。」


 


我搖了搖頭,低聲開口:


 


「可奴婢覺得您這般的人,不應該是如此草率的結局。」


 


7


 


在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越來越低之後,我趕忙拉開錦被將他包裹住,笨拙的搓著他的雙手像讓他盡快回暖。


 


不顧他的阻攔,我讓小宮人去叫了姜太醫。


 


太醫知道內情,隻眸中不忍,默默包扎好傷口便離開了。


 


我附在他的床邊,悶悶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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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之前讓奴婢給您繡好多涼州式樣的荷包,可若是您還是像今晚這樣,就算是打S奴婢,奴婢也不給您繡花樣子了。」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籌碼來勸解皇後,但也著實不願意看他這幅樣子。


 


皇後不似之前的虛弱,抬手撫了撫我臉上的淚痕,言語中卻仍帶有幾分試探:


 


「元妃看中你的伶俐,昨還在旁敲側擊的問本宮要人,你是否願意去她宮中,她剛誕下皇子,最近風頭正盛。」


 


我搖了搖頭,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剛剛還憋下去的眼淚此刻又湧了上來:


 


「奴婢不願,聽說元妃宮中的宮人一日得當值七個時辰,若有什麼事情做的不順主子心意便是一陣鞭打。」


 


「奴婢愛睡覺,又怕挨打,是萬萬去不了舒妃宮中的,求皇後娘娘不要趕走奴婢。」


 


皇後宮中是整個皇宮裡事務最清闲的,每天過的比冷宮裡養老的嬤嬤還輕松。


 


況且皇後的脾氣也很好,對宮人也從不苛待。


 


我膝行拉住皇後的衣角,懇求道。


 


皇後幽暗的眸色淡了幾分,臉色微微發僵,半晌才憋出一句:


 


「你這般的丫頭,還好是在我的宮中。」


 


腦袋突然被人敲了一下,皇後翻身臉朝向床榻裡。


 


我聽見他輕聲呢喃了一句:


 


「可是在我身邊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罷了……」


 


8


 


皇後在宮中將養了整整一個冬天。


 


期間聖上來過幾次,想看看在失去帝王寵愛之後,皇後會不會後悔。


 


可他每次都是容色淡淡,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模樣。


 


反復幾次過後,帝王終於失去耐心,直到驚蟄,都沒有再踏足過皇後的寢宮。


 


在春日裡,就連宮中的景色都鮮明許多。


 


我不由得想起了涼州現在的情景,恐怕更是草長鶯飛,生機勃勃。


 


宮中的嬤嬤曾在我入宮時就教導我,在宮中伺候主子,不僅在主子的起居上,更要學會都主子開心。


 


?我私底下扎了紙鳶,想要在御花園中帶著皇後放風箏。


 


風箏漸漸升高,好似隻要我手中的線足夠長,紙鳶就能飛出宮牆。


 


正當我準備去喊皇後時,線卻斷了,風箏緩緩的落了下去。


 


一道恣睢尖利的女聲響起:


 


「翠果,你去看看是不長眼的敢衝撞本宮!」


 


我心中一驚,但已躲避不及,隻能朝著來人迎面跪下。


 


舒貴妃一隻手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語氣中有幾分引誘威脅:


 


「你是皇後身邊的吧?本宮問你,今日衝撞本宮是否有人指使?」


 


舒貴妃一席紅衣,臉上卻看不到半點初為人母的慈悲感。反倒是手腕上那串精致的人骨佛珠鬼氣森森。


 


宮中早就有流言,說是舒貴妃性情怪異,不愛金釵玉環,反而是喜歡佩戴S人骨頭做的東西。


 


若是宮中有哪個不長眼的宮人衝撞了舒貴妃,就別指望完整的走出宮去。


 


雖然心中害怕,我還是顫聲說道:


 


「回貴妃娘娘,此事是奴婢一人所為,並無他人指使。」


 


舒貴妃聲音稀疏平常,就像是處理一件看不順眼的物件一般:


 


「既無他人指使,那你便是主謀。你脖頸的骨頭長的很是不錯,本宮喜歡,你將它賠給本宮把。」


 


我身體仿佛脫了力,在巨大的恐懼之下,連辯解的話都哽在了喉中,半天才顫聲說道:


 


「奴婢知錯,請貴妃娘娘……饒命。」


 


9


 


身後一股力將我提起,我重心不穩,幾乎是靠身後之人的身上。


 


「本宮的人當由本宮處置,舒貴妃,你敢僭越?」


 


【截截截截】


 


皇後變了聲線,聽不出來半點破綻。


 


舒貴妃抬手理了理精致的鬢發,做出一副得體的樣子:


 


「原來是您吩咐的,本宮還以為是誰要陷害本宮肚子裡的龍種呢。」


 


皇後沒有理會她,隻是在看到她手上的骨串時,臉色變了變:


 


「你的手串?」


 


「這個是臣妾專門找大師煉制的骨串,據說是用涼州名妓的琵琶骨制成。據說那個名妓還在前朝侍奉過。」


 


「聖上也很喜歡本宮的手串,說這手串做工精致,臣妾帶著好看。」


 


舒妃雖是笑著,眼中卻有幾分恐怖的癲狂。


 


皇後放開了我,走進舒貴妃,抬起她的手腕,直直的看著她手中的骨串。


 


我看著他眼中的神色,仿佛回到了在御湯中被他鎖住咽喉的那天。


 


「皇後娘娘是喜歡臣妾的骨串嗎?臣妾取下給你細瞧。」


 


舒貴妃的眼中閃過一絲算計,在遞骨串的時候,身體開始往皇後的方向歪斜。


 


我心道不好,可皇後的速度比她更快。


 


他一把將舒貴妃甩到了假山上,而舒貴妃的肚子,正好SS的抵到了突出堅硬的石塊。


 


舒貴妃失去了意識,下裙被緩緩滲出血液浸透。


 


10


 


舒貴妃的孩子沒了,她幾乎丟掉了半條命。


 


事情傳的沸沸揚揚,為了安撫舒妃的娘家,當天晚上皇後就被封鎖到了寢宮中。


 


身邊除了我一個貼身侍女之外,再無旁人。


 


他看著手中已經斷裂的骨串,雙目血紅。


 


「原來她早就已經S了,甚至連屍骨都未能保全。是我愚蠢,在這宮中被那狗皇帝騙了三年,甚至借我母親的骨頭,讓我為他除掉了一個心腹大患。」


 


他的聲音沙啞顫抖,就連手上都脫了力。


 


骨串噼裡啪啦的落了一地,他的臉上才出現了倉皇的神色 。


 


我趕緊伏下身子開始幫他一起找,並將找到的骨珠小心翼翼的包在我繡手帕中交給了他。


 


「她是我的母親。」


 


皇後看著手中包裹著骨串的帕子,啞聲開口道。 ??????????????????????????????????????????????????????????????????????????????????????????????????????????????????????????????????????????????????????????


 


「母親出生低微,生下我之後怕招人記恨一直將我扮成女孩子。」


 


「我根本不是那個病S的程碧雲,我……」


 


我扶住他顫抖的肩膀,阻止了他後面要說的話。


 


那天晚上,我聽見了厲帝偶然喚出的名字,可是作為宮中的草芥,我什麼也不能知道。


 


「奴婢不會將你當成任何人,在我心中,你便是你。」


 


蕭青臨回神,突然緊緊將我攬住:


 


「是我糊塗了……」


 


我撫上他的後背,安撫道:


 


「您放心,奴婢今天晚上,什麼也沒聽到。」


 


11


 


皇後被打入了冷宮,程家這些年在戰場上立下的汗馬功勞頓時蒙上了一層陰霾。


 


舒貴妃的娘家也是封疆大將,痛失皇子之後,也開始記恨程家。


 


朝堂武將內鬥,爭的不可開交。


 


去冷宮的那天,隻有我一個人陪著他。


 


若是那天我沒有自作主張的放紙鳶,皇後是不是就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我心中愧疚,很久都沒有說不出話。


 


冷宮的條件和皇後原來的寢宮天差地別,入目盡是荒蕪。


 


我一直收拾到晚上,才收拾出一個勉強可以睡人的床鋪。


 


蕭青臨身著中衣,躺在床上蓋上了被子,被子旁邊還留著一大片空位。


 


他拍拍被子,眸光輕快。


 


卸掉皇後的朱釵與濃妝,如今的他也不過是一個長相豔麗的少年郎罷了。


 


世間美人,都會惹人覬覦,就連男子也不例外。


 


見我站在原地不動,蕭青臨的眸光有幾分受傷:


 


「慕荷,你是不是嫌棄我髒?可我是男子,就算是S也不會和厲北川做那種事情的,和他在一起的每時每刻,都讓我感覺無比的惡心。」


 


我搖了搖頭,輕輕吹滅了燭火,在地上打起了地鋪。


 


黑暗中,我輕聲說道:


 


「皇……公子,人這一生中自己能掌握的事情很少,我不希望你將自己永遠困在過去。」


 


蕭青臨啞聲回答:


 


「慕荷,可是他們欠我的東西,害S償還不了的……」


 


11


 


第二日我還是在床上醒了過來,蕭青臨起的很早,被子全都蓋在我的身上。


 


冷宮很大,留給我們住的地方卻很小。


 


剛到冷宮的時候,冷宮中當值的宮人並沒敢怎麼苛待。


 


可幾個月後,他們卻換了一副嘴臉。


 


宮中進了新人,其中一個新進的美人容貌和皇後有七八分的肖似,甚至在嬌柔嫵媚方面更甚一籌。


 


皇後,可能早就被聖上拋之腦後了,再也不可能有翻身的餘地。


 


這宮中的人弱肉強食,媚上欺下。


 


新人得寵之後,送到冷宮中的飯食裡開始出現了泥土和沙子。


 


我隻能將一點的飯食挑出來,自己獨自咽下那些混了沙子和泥土的飯。


 


可這卻惹的皇後發了好大的火,他那樣矜貴的人,會紅著眼睛奪過我的碗,將混有沙子泥土的飯食吃的幹幹淨淨。


 


我鼻子發酸,生活上的苦尚且還能忍受,可我們現在隻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究竟能活到哪天都還未可知。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不能回家。


 


這天,當我領完東西回來時,卻在冷宮中看見了來者不善的舒貴妃。


 


經過幾個月的修養,她的身子大抵是好的差不多了,又恢復了往日那般張揚恣睢的模樣。


 


我心中一滯,卻還是得強裝鎮定的進來行禮叩拜。


 


舒貴妃早已經忘記了我。


 


她隻是看著走出來的皇後,陰冷的奚落道:


 


「皇後娘娘,你看我給你帶誰來了。」


 


「你在冷宮的這些日子裡,這位新進宮的寧貴人,已經替你侍奉好了皇上,不知道皇上現在,還記不記得你這個人。」


 


一旁被舒貴妃提到的寧貴人那張和皇後有七八分相似的臉上除了尷尬,還隱藏著幾分嫉恨的神色。


 


蕭青臨就像是預料到舒貴妃要來一般,明明平日都是布衣荊釵,今日卻故意穿上了最打眼的名貴衣衫。


 


他淡淡的看著眼前的兩個妃嫔,面色清冷。


 


舒貴妃攻心不成,眼中陰狠之色更深。


 


她掏出一把利刃,放在手中把玩。


 


「本宮最近想要做一把骨哨,因是用美人的指骨為佳。皇後娘娘上次拿走了本宮辛苦得來的骨串,現在是不是要賠給本宮了?」


 


幾個懂些武功的宮人將皇後按在了地上,舒貴妃則是拿著匕首,一步步的朝皇後逼近。


 


「那本宮就親自來取了,你說本宮是取哪根手指好呢?真是難以抉擇,本宮都喜歡,不如全部都取了吧。」


 


我心中又懼又怒,在舒貴妃蹲在地上打量匕首時,用盡全身的力氣,猛地朝按著皇後的宮人撲去。


 


宮人吃驚,一時間竟松了手。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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