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要玩完了,你還要那點可憐的尊嚴幹什麼?」
「隻要有這份視頻在手,老頭就要源源不斷地給陸承衍的基金輸血。」
「我隻說過要幫你,可沒說用什麼方式。」
胃裡一陣翻湧,我惡心不已,再也忍不住,當場就吐了出來。
到了醫院,醫生說,我已經懷孕三周了。
顧婉柔拿著手機衝我晃了晃,說:「林薇,視頻一旦曝光,以陸承衍的性子,你說,他會不會魚S網破?」
「為了陸承衍,也為了你爸爸,我勸你,打碎牙齒往肚裡咽。」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三天,鏡子裡的人面色慘白,眼神空洞,仿佛一具早該入土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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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凌晨的時候,我給陸承衍留了一封離婚協議書,還有一條譏諷他賺不到錢的短信,不辭而別。
顧婉柔尖利的聲音把我從回憶裡拉出來,「可是林薇,我沒想到,他居然還是忘不了你!」
她扯住我的衣領,表情猙獰:「我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既然得不到他的心,那我就毀了你!」
她癲狂地大笑:「去啊,找他澄清啊!」
「你毀了我,就是毀了他。」
「讓他知道自己的一切是怎麼來的,這輩子都活在愧疚裡!」
8
網上的負面言論一夜之間消失了大半。
像是被無形的手抹去,我盯著手機屏幕,冷笑了一聲。
想必是陸承衍動用了關系,畢竟我曾是他的前妻。
這種醜聞也會讓他難堪。
畢竟,堂堂陸氏集團的總裁,怎麼能容忍前妻和私生子的新聞滿天飛?
可笑的是,他現在倒是想起要維護我了。
他給我打了無數個電話,一次比一次焦急,但我始終沒有接,最後直接關了機。
那些未接來電的數字不斷跳動,像是在嘲笑我。
可我已經累了,不想再聽他冠冕堂皇的解釋。
我看著面前咖啡杯裡倒映的顧婉柔那張扭曲的臉,忽然笑了。
抬手將滾燙的咖啡潑在她臉上,她的尖叫聲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冷靜地看著她:
「顧婉柔,我曾經恨你。」
「但現在我明白了,你現在這樣的人生就是你最大的報應。」
「你永遠活在惶恐裡,戰戰兢兢地守著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你所謂的完美婚姻不過是一場騙局。這就是你最大的懲罰。」
她用手帕擦著臉上的咖啡,眼中滿是怨毒:「你得意什麼?到頭來,你不還是輸了?」
她錯了。
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和她爭什麼。
兒子,是我自己決定要生的,從他出生起,我就沒想過要陸承衍負責。
這隻是我留給自己對陸承衍最後的羈絆。
回家路上,我路過了江東的別墅。
為了給兒子治病,我在兩年錢就把它賣了。
新的買主把它闲置下來,院子裡雜草叢生,但熟悉的紅磚綠瓦還在。
記得那時候,陸承衍還是個剛回國的留學生,常來這裡和父親下棋。
母親總笑說,我真厲害,給他們找了個這麼優秀的女婿。
那個時候,他還不是什麼金融巨鱷,隻是滿心滿眼隻有我的少年。
會陪父親下棋,幫母親修理花園,和我一起在院子裡看星星。
可那樣的時光,再也回不去了。
等我趕到醫院的時候,我兒子正情緒崩潰地對著醫生護士大吼大叫。
「我不是私生子,我媽媽才不是那樣的人,你們都是在亂說!」
他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像是被人狠狠傷害過的小獸。
我趕緊抱起他,哄了他很久,才讓他漸漸平靜下來。
他在我懷裡啜泣,小小的身體因為委屈而顫抖。
等他睡去之後,我看著他臉上的淚痕,前所未有的恨起了陸承衍和顧婉柔。
我跟他們的糾葛,為什麼,要讓我的兒子受傷?
9
即便陸承衍花了錢,可互聯網上的噴子還是見縫插針的詆毀我。
他們用最惡毒的語言攻擊我,將我釘在恥辱柱上。
他們像一群躲在陰暗角落裡的老鼠,窺探著我的生活,用放大鏡檢視著我的每一個瑕疵,然後添油加醋地傳播,以此獲得扭曲的快感。
他們人肉出了我的信息,我的住址、電話。
無數個騷擾電話、辱罵短信、恐嚇信件如潮水般湧來,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風向突然反轉了。
顧婉柔想用一個S人的視頻毀掉我,可她不知道,我的兒子,也快要S了。
我隔壁的病友把我抱著兒子徹夜未眠的照片傳到了網上。
照片裡,我緊緊地抱著我的兒子,他的臉色蒼白,呼吸微弱,我滿臉憔悴,眼眶深陷,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
這件事在網上炸開了鍋。
有人同情我的遭遇,有人感慨母愛的偉大,更多的人開始探尋真相,他們不再盲目相信顧婉柔的謊言,開始質疑事情的真實性。
【在瑞銀工作時認識的,當時多少人想追她,她都拒絕了。】
【後來聽說是她兒子得了重病,每天加班到凌晨,一天打三份工就是為了救他兒子。】
這三年,我沒日沒夜地打工幹活,以為自己早就是透明人了。
但即使是這樣,也留下了痕跡。
網友們很快發現,那個所謂的拜金女,為了給兒子治病,一個人苦撐了三年。
即使累到昏倒在路邊,也從未尋求任何人的幫助,更沒有向陸承衍開口要過一分錢。
【一定是為了陸總吧,聽說當年是顧婉柔安排的飯局……】
有心人發現一個驚人的巧合:顧婉柔給陸承衍拉來的每一筆投資,時間都和我的【潛規則】視頻完美重合。
最後,一個匿名爆料徹底引爆了真相:
【視頻裡老頭是我前領導,他給陸氏注資前,顧婉柔確實帶了個女孩來見他。
但那天我親眼看見,她往那個姑娘的酒裡放了東西……】
10
陸承衍最終還是來了醫院。
但為時已晚。
他看到我懷裡抱著的兒子,那個縮小版的他,已經瘦骨嶙峋,頭發掉光,蜷縮著身體,嘴角不斷湧出鮮血,奄奄一息。
陸承衍的眼神裡都是愧疚和絕望。
「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
我看著他青黑的眼圈和布滿血絲的眼睛。
一向愛幹淨的他,渾身滿是刺鼻的煙味。
笑起來:「陸承衍,你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呢?」
「難道不會懷疑,我們的兒子是不是孽種嗎?」
我看著他高大的身形瞬間佝偻。
我知道,這句話變成了刺進他心髒的尖刀,三年,他有過懷疑,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查證真相。
其實我從未刻意隱瞞過行蹤,隻要他想。
他有無數次的機會跟我求證。
可是他沒有,一次都沒有。
他的聲音破碎至極,帶著一絲絕望的祈求:「薇薇,我聯系了瑞士最好的心髒專科醫院。」
「我們的兒子,會有救的。」
他嘗試著向我靠近了幾步,手指抬起,想要觸碰兒子的額頭,卻在即將觸到的瞬間又頹然縮回。
因為,我顫抖著身子把他抱了起來。
「陸承衍,太晚了。
「我們的兒子,S了。」
我的聲音出奇的平靜,平靜得讓人害怕,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S寂。
或許是我的語調太過平靜,陸承衍的腳步顯得那樣倉皇,他連手指都在顫抖,最終拂上了兒子的額頭。
那裡的溫度,已經漸漸消散了。
他祈求的眼睛望著我: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薇薇,讓我……抱抱他吧……」
我SS抱住兒子的手,尖利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病房:
「別碰他!」
「你滾!你給我滾!」
陸承衍沒滾,他就跟在我身後,看著我機械地為兒子辦身後事。
看著我為他挑選小小的壽衣,看著我為他擦拭冰冷的小臉……
直到兒子的骨灰盒被放進墓穴之中,他才輕聲開口:
「薇薇,你這輩子,是不是都不會原諒我了?」
我猩紅著雙眼,對上他痛苦的眼睛,聲音裡充滿了絕望和恨意:
「陸承衍,兒子S了,我跟你之間的最後一點羈絆也斷了,你給我滾!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10
這次,陸承衍滾了。
我回到了那個逼仄的小閣樓,可房東卻說什麼也不願意讓我繼續住在哪裡。
他說他新買了一套別墅,一直闲置,可以按小閣樓的價格租給我。
哪怕我知道這是陸承衍的安排,也沒有拒絕。
我重新把院子布置起來,就像是回到了從前父母健在時候的樣子。
可沒過幾天,陸承衍又回來了。
他不敢跟我說話,也不敢離我太近。
我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每天陪我在院子裡曬太陽,笨拙地學煮中藥,在雜草叢生的後院種上蔬菜。
第三天,他從早市買來紅薯,笨手笨腳地學母親的樣子烤制。
記得以前的冬天,我最愛捧著滾燙的紅薯,和他一口一口分著吃,那溫熱的甜香能驅散一切寒意。
可現在,這些回憶於我而言,都成了魔咒。
第四天,我終於對他開了口。
「你該回去了,」
我輕聲說,「你還有老婆。」
他淡淡地說:「不用回去了。」
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那時我不懂這句話的含義。
直到第五天清晨,警笛聲包圍了老宅。
顧婉柔S了。
是他S的。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他仍跪在我的面前,眼神平靜得沒有一絲恐懼,仔細地替我掖好毯子:
「對不起,第一次S人,想把屍體藏得久一點,多陪你幾天。但我果然還是太笨了。」
「為什麼?」
我SS抓住他想抽離的手,指甲幾乎嵌進了他的肉裡。
他終於崩潰了,淚水決堤般湧出:
「我恨啊!」
「我恨她,更恨我自己!」
「你被折磨得那麼痛苦,我卻像個懦夫一樣什麼都不知道!」
「我最愛的薇薇,曾經捧在手心怕摔了的人,我居然讓你……」
「還有我們的兒子,我甚至,都沒有聽他叫我一聲爸爸。」
他狠狠掐住自己的手臂:「我隻能用命來還。用她的命,用我的命。」
他顫抖著撫摸我的臉:「我的薇薇是這世上最幹淨的人,我要用血,把那些髒水全都洗幹淨。」
監控錄像裡,他跪壓在顧婉柔身上,一刀一刀地捅下去。
她在血泊裡尖叫哀求:「我是你妻子啊!你娶我了!你答應過要愛我一輩子的……」
但他的刀沒有停。
直到她再也發不出聲音。
他冷靜地用塑料布包裹屍體,清理血跡,抽著煙處理完一切。
然後打了兩個電話:
「把我名下所有資產轉讓給薇薇。」
面對蜂擁而至的媒體,他面無表情地說:
「我不認罪,我隻是為我兒子報仇,除了薇薇,我不欠任何人。」
「除了她,任何人都沒資格審判我!」
11
金融大亨陸承衍S妻的新聞轟動全國。
一個身價百億的男人,SS了那個在鎂光燈下與他十指相扣的妻子。
所有人都在瘋狂挖掘這樁豪門血案的內幕。
【顧婉柔真是畜生不如!裝了那麼多年的白蓮花,原來是這種毒婦!】
【以前看她陪陸承衍東山再起的故事還感動哭了,什麼豪門愛情,背後全是算計和血腥。】
【心疼林薇,父母遇難,兒子也慘S,這苦命的姑娘,那三年是怎麼撐過來的?】
……
當陸承衍的S訊傳來時,我正在花園裡種紅薯。
我忽然想起來,他S顧婉柔的那一晚,曾經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聲音悽愴倉惶:
「薇薇,你一向怕黑又怕冷,可我給你的,是不是從來都是黑暗?」
他的話語中帶著深深的自責和悔恨。
那一刻,我仿佛又看見了當年那個為了我,可以放棄一切的少年。
我沉默了很久,才輕聲回他:
「很久以前,不是這樣的。」
電話那頭長久的沉默之後,他的聲音才縹緲的傳來,帶著一絲解脫和釋然,他說:
「兒子肯定跟你一樣怕黑,我去陪著他,保護他。」
當時我沒懂,現在才明白。
原來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做好決定了。
12
眼淚沁潤進土,再抬頭時,我有一瞬間的恍然。
人常說,如果能回到最初相遇的時候該多好。
那時一切都太美好了,以至於後來的故事都染上了血色。
所有的溫柔都變成了利刃,所有的甜蜜都化作了毒藥。
這一生, 我見過最溫柔的愛, 也嘗過最錐心的痛。
我獨自在老宅住了很久。
每個深夜, 我都會夢到那些逝去的人。
夢裡, 父母還在廚房忙碌, 飄散著母親煲湯的香氣。
兒子在院子裡追著蝴蝶跑, 稚嫩的小臉被太陽曬得通紅。
陸承衍坐在藤椅上看著我們,眼裡是化不開的溫柔。
可醒來時, 隻剩下一室寂靜。
月光從窗棂間灑進來, 照在那些老舊的家具上。
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來, 一幕幕在眼前重現。
那個冬天的深夜,陸承衍第一次牽我的手,說要給我一生的溫暖。
可最後, 我們都食言了。
這世間終究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把陸承衍的錢全部捐了做慈善。
這錢上沾滿了血腥味, 我一分都不想要。
在福利院,我遇到了安安。
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正蜷縮在病床上, 瘦小的身體因疼痛而顫抖。
和我兒子一樣的先天性心髒病,和我兒子一樣倔強的眼神。
那雙眼睛裡藏著太多不該屬於這個年紀的堅強。
護士說, 他的母親已經三個月沒來看他了。
回頭間,看到顧婉柔踩著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優雅走來。
「作那」聽著這熟悉的話,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我何嘗不是這樣, 在兒子彌留之際, 也在拼命找各種理由安慰他。
可最後,我們都沒能等到奇跡。
我開始頻繁去醫院看望安安。
陪他讀書,給他講故事, 看著他一點點好轉。
有時他會用那雙清澈的眼睛看著我:「阿姨,你的眼睛裡總是有星星在閃, 可為什麼星星旁邊總是有淚光?」
我摸著他的頭, 聲音哽咽:「因為阿姨也有個和你一樣大的孩子, 但他去了很遠的地方。」
「那他一定是去天堂當天使了,」
安安天真地說, 「我知道,天使都是上帝最喜歡的孩子,他們會保護地上的人。」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或許他說得對, 我的兒子、父母,都化作了守護天使。
所以我才能在最黑暗的日子裡支撐下來,在失去一切後重新站起。
我知道, 這是他們給我的最後一份禮物。
我正式收養了安安。
帶著他回到江東老宅,教他種花、烤紅薯, 陪他做康復訓練。
看著他一天天好轉, 在院子裡奔跑,我心口的疤痕也在慢慢愈合。
他和我兒子有著相似的執著。
移植手術後, 他咬著牙堅持復健, 疼得滿頭大汗還不肯停下。
有一天, 他突然叫我:「媽媽,你放心,我一定會好起來的。」
「這樣你眼睛裡的星星就不會再哭了。」
那一刻, 我忽然明白,人生從不缺少重逢,隻是方式各不相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