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霍瑾安養大的。
他大我五歲,我叫他小叔叔。
可他對我的掌控遠超叔侄的範圍。
高考結束後,我背著他偷偷報名了離家很遠的 A 大。
下了高鐵,我坐上了提前定好的網約車,我長舒了一口氣,以為終於可以擺脫霍瑾安了。
但車沒有停在學校門口,反而停在了一棟陌生的別墅門口。
我莫名感到不安,祈求著司機快點開車,我給他加錢。
但司機沒有理我,他下車幫我開車門,衝著我鞠躬,「小姐,歡迎回家。」
Advertisement
緊接著我看到了霍瑾安的臉。
他站在別墅門口,笑意吟吟地道,「滾下來。」
1
周末我在便利店兼職。
同事家裡臨時有事想和我換個班,想著反正霍瑾安不在家我幾點回去都可以,我便同意了。
早晨六點多,同事來替班。
我坐著地鐵回了家。
可天不遂人願,我剛從地鐵站出來外面便下起了雨,我一路小跑回了家。
我按了門鈴。
整個人湿漉漉地站在門口,儼然一個水鬼。
開門的人不是陳阿姨,而是電話裡說遠在外地的霍瑾安。
看見來人,我愣了愣,才低頭開口叫人,「小叔」。
霍瑾安微蹙著眉看著我,接著讓開位置讓我先進去。
「不解釋一下嗎?」他低聲問道。
我不知道該從何開始解釋。
是要解釋我騙他和朋友出去玩實則是在便利店兼職,還是要解釋昨晚我騙他已經睡了接不了視頻,實則還在便利店。
不知道怎麼開口,我便閉著嘴裝沒聽見了。
所以霍瑾安沒再逼問我,他隻是沉聲說道,「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2
等我換好衣服下樓,我發現霍瑾安還正坐在沙發上。
似乎是在等我。
這個認知讓我覺得後怕。
他換了一身衣服,不再是剛才那身西裝了。
我不想跟他單獨相處,甚至有點想直接扭頭回樓上。
但他也看見我了,所以我又不能直接走開。
我SS地抓著樓梯扶手,停下了腳步,站在最後一個臺階上。
「小叔,你今天不用工作嗎?」
霍瑾安撇了我一眼,拍了拍身旁的沙發:「過來坐這。」
我慢吞吞地走了過去,坐在了他旁邊,我把抱枕放在了我們中間。
「有想去的地方嗎?今天帶你出去玩。」
我搖了搖頭,「沒有,也不想出門。」
不想和你一起出去。
霍瑾安把抱枕拿開,扔到了一旁。
「聽阿姨說我不在這些日子你晚上總是樓上樓下地走動,一整夜都不怎麼睡覺。」
「壓力太大了?」
他什麼都知道。
我低著頭,又默默往旁邊移了移,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聲音悶悶的。
「嗯,還有兩天就要出成績了,有點焦慮。」
聞言,霍瑾安輕嗤了一聲,似乎在笑我矯情,「霍家又不是養不起你,何必這麼逼自己呢?」
不逼自己一把,我就要被你逼S了。
但這種話我隻敢意淫,根本不敢說出口,隻得閉嘴裝著啞巴。
霍瑾安突然出聲叫了我的名字,我條件反射一般地抬頭看過去。
「梁棲月,隻要你想,連書都不用讀,你就在家裡,我就能保你一輩子榮華富貴。」
就是不要你養,想逃離你啊。
在家裡一輩子,我真的都不如S掉了。
我在心裡狠狠地反駁著霍瑾安,但面上還是一副乖乖女的樣子。
我衝著他乖巧地笑著,「我知道小叔對我好,但我還是想靠自己。」
3
我五歲那年,媽媽帶著我嫁給了霍瑾安的哥哥。
一次意外,我們的車和一輛大貨車撞在了一起。
他們倆雙雙S在車禍裡。
我也在車裡,車禍發生時媽媽用最後的力氣把我扔出車外,我這才幸免於難。
霍家爺爺氣得厲害,覺得我媽媽是喪門星。
我則是個小喪門星。
葬禮結束後,霍家人執意要把我送到孤兒院去,當晚便有一群陌生人來霍家接我。
我害怕極了,用自己最大的力氣掙脫開要帶我上車的阿姨。
五歲的我伸著髒兮兮還帶著血跡的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抓住了身旁霍瑾安的手。
「小叔叔,我求求你了,你帶我走好不好啊?」
我跪在了霍瑾安的鞋上,一副求人的樣子,當時的我是真的想讓他帶走我。
過了很久,久到我以為沒有希望的時候,霍瑾安回握住我的手,將我拉起來,俯身和我對視。
「我不接受背叛,跟我走你一輩子都不能離開我。」
我顧不上滿臉的眼淚,直接衝上去抱住了霍瑾安,在他懷裡一頓蹭。
「我一輩子都跟著小叔叔。」
那個時候我太小了,根本不懂一輩子是多久,我隻知道我不想去孤兒院,所以我緊緊抓住了霍瑾安的手。
4
因為我霍瑾安沒少打架。
那個時候學校裡有人霸凌我,說我是喪門星,還把我關在廁所裡。
誰說我是喪門星,霍瑾安比我還生氣,他不分青紅皂白就是對著人臉一頓打。
之前有個調戲我的公子哥,追求我不成,四處說我是霍家養的童養媳。
克S爸,又克S媽和後爸,下一個就要到霍瑾安了。
純純喪門星一個。
霍瑾安知道以後直接把人打進了醫院,最後公子哥的父母親自來家裡道歉,這事才算結束了。
霍瑾安這麼鬧了幾回,便沒有人再說我是喪門星這件事了,學校裡也再沒有人敢欺負我了。
霍瑾安還挺有商業頭腦,十八歲接手他爸的公司,二十二歲就讓公司成為了 B 市的重點企業之一。
霍家人對於霍瑾安都是又害怕又厭惡。
後來霍爺爺去世了,家裡就隻有我們倆了。
那晚霍瑾安難得對我示弱,他醉酒躺在我懷裡默默地流著眼淚。
我伸手替他擦眼淚,他第一次吻了我手背,呢喃道,「我隻有你了。」
5
轉眼便到了出成績那天。
我發揮得很好,658。
除了國內兩個頂尖大學不太行,剩下的可以隨便挑了。
我激動得要命,就接通了霍瑾安打來的電話,我都在電話裡笑了好久。
那天霍瑾安特意帶我去了自家酒店頂層慶祝。
吃飯的過程中他突然問我,「要不要做我的師妹?」
我想也沒想便拒絕道,「不了,你那個學校我分不夠。」
霍瑾安是 top2 大學畢業的,我的分數確實夠不上。
但哪怕分數是夠的,我也絕不會去的。
「有心儀的學校嗎?」霍瑾安又問我。
學校我早就定好了,但我不想讓他知道。
我心虛地避開了他的視線,拿起杯子喝了口果汁,放下杯子才淡淡開口,「沒有,我聽小叔的安排就行。」
果然如我所想一般,霍瑾安早就替我選擇好了。
半晌,霍瑾安淡淡開口,「那就 B 大吧,學校不錯而且離家很近。」
聞言,我神色一頓,怕他察覺到異常,我頭低得厲害,也沒有看他,隻是乖巧地點頭說,「好,都聽小叔的。」
6
報好志願第二天,我跟霍瑾安提出想去看媽媽了。
霍瑾安答應了,但是有要求。
要去可以,他必須陪著我一起去。
我拒絕了,但拒絕無效,最後隻能同意他和我一起去了。
到了墓園,我跪在地上,輕輕撫摸著墓碑上媽媽的照片,眼眶莫名有些酸酸的。
我擦了擦墓碑上的灰,把花放在墓碑上,又給她們磕了三個頭。
我絮絮叨叨地和媽媽說著最近發生的事,又希望媽媽可以保佑我,保佑我成功逃出霍家,逃離霍瑾安。
待了半個小時,我才離開,和在門口等我的霍瑾安匯合。
見我過來,他掐掉手裡的煙,俯身替我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又溫柔地揉了揉我的膝蓋。
過於親昵的動作讓我有些不自在,整個人站得筆直,有些僵硬地說道:「小叔,我不疼的。」
聞言霍瑾安直起了身子,看向我,語氣淡淡地:「嗯,上車我們回家。」
回去的路上,我莫名有些感慨,第一次和霍瑾安談了我的媽媽。
我看著窗外,裝作不經意地提起話題:「我媽媽是個很好的人,不是他們說的那種壞女人。」
媽媽從嫁到霍家開始,就一直在被別人議論,甚至會有人當著我們的面說很難聽的話。
明明不是這樣的,我的媽媽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
霍瑾安在開車,聞言漫不經心地道:「那我哥呢?」
對於霍叔叔我的印象也很好,他對我真的跟親女兒一樣,不然我也不會叫了他一年的爸爸。
後面他去世了,霍爺爺說我不是霍家的孩子,也不準我再叫他爸爸,硬生生地糾正過來了稱呼。
想到這,我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霍叔叔也是個很好的人。」
剛好趕上紅綠燈停車的間隙,霍瑾安側頭看過來,饒有興致地開口問,「那我呢?」
聞言我沉默了。
車裡頓時陷入S寂一般的沉默,安靜到我甚至能夠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猶豫很久,我才小聲地說道,「小叔叔你也是個……人。」
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說霍瑾安是個壞人。
所以「壞」字被我咽下去了。
霍瑾安多了解我啊,哪怕我沒說出來,他也懂了我是什麼意思。
霍瑾安笑了,伸手暴力地揉了揉我的頭,好不容易弄好的丸子頭頓時被他弄得塌了下去。
他笑著說,「他們都是好人,合著就我這一個壞人唄?」
我看向窗外拒絕和他對視,直到車子再次發動,我才想到借口,小聲地找補道,「都說壞人遺千年,我是在祝你長命百歲。」
好久我才聽見他淡淡地道,「活那麼久沒用。」
7
準備偷偷離開霍家那天,我緊張外加興奮,所以一晚上都沒睡。
提前收拾好了行李,我整個人端坐在沙發上一直盯著手機看時間。
終於到了凌晨三點,我急忙從床上跳下來。
拎著我的行李箱小心翼翼地下樓,怕被劉媽發現我連門都不敢走,是跳著窗戶出去的。
出去的時候我膝蓋都磕破了,我平日裡是個特別怕疼的人,但眼下我仿佛感覺不到疼一般,拎著箱子急匆匆地上了網約車。
一直等到坐上高鐵,我長舒了一口氣,懸著的心才算放下了。
五個小時後,高鐵到站了。
下了高鐵,我坐上了提前定好的網約車,我幸福地嘴角都忍不住上翹,終於可以擺脫霍瑾安了。
但車沒有停在學校門口,反而停在了一棟陌生的別墅門口。
不僅霍瑾安了解我,我對霍瑾安也十分了解。
眼前的景象讓我莫名感到不安,心裡猜測到十有八九是他安排的人。
我抱著最後一絲僥幸,連忙祈求著司機快點開車,我可以給他加錢。
但是司機沒有理我,他下車幫我開車門,衝著我鞠躬,說道:「小姐,歡迎回家。」
緊接著我便看到了霍瑾安的臉。
他站在別墅門口,冷著眼神看著我,笑意吟吟地說,「滾下來。」
8
我整個人癱坐在後座的位置,身體抑制不住地發抖,我甚至不敢抬頭看向霍瑾安。
我長這麼大從來沒忤逆過霍瑾安。
這是第一次。
他平日裡對待背叛他的人手段我也有所耳聞,我都不敢想象自己一會兒S得該會有多慘。
司機又一次催促我下車。
我手SS地扣著手心裡的軟肉,腿軟得厲害,腳步虛浮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車上下去的。
進了屋子,霍瑾安正端坐在沙發上等我。
我一步一停頓走向了霍瑾安,但就那麼短的距離,再怎麼故意拖延也還是很快就走到了。
走到他面前,我停下了腳步看著他。
他的表情不太好,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此刻站在他面前我隻覺得脊背發涼。
見我過來,霍瑾安才掀起眼皮看向我,冷著聲音說道,「今天的事不解釋一下嗎?」
我站在那裡,許是太害怕的緣故,我竟然有些生理性地反胃,強壓抑住胃裡的不適,我低著頭SS地盯著自己的鞋尖,一字一句道,「沒什麼好解釋的,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片刻,我聽見霍瑾安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