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崔斯聿提分手當日,我被車撞S了。
重生回來,我當即拒絕了少年崔斯聿的表白。
滿室寂靜中,崔斯聿居高臨下地看我,冷聲道:「你別後悔。」
我彎起唇角,答得堅定:「絕不後悔。」
可我沒想到,撕下那層溫和外表的崔斯聿,居然那麼可怖。
01
和崔斯聿提分手當日,我被車撞S了。
再睜眼,我回到少年崔斯聿向我表白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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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嘉高中的教室窗明幾淨,陽光穿過樹梢,灑在少年人白皙清俊的臉上。
崔斯聿把手裡的花放到我課桌上,唇角笑意溫柔。
「枕星,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滿教室炸開了鍋。
身邊的同學在起哄:「孟枕星,答應他呀!」
而崔斯聿的朋友們蹙眉看向這邊,表情盡是不解。
沒人想到,崔斯聿會當眾向我表白。
一個貧民窟出身、除了成績一無是處的女孩。
我盯著桌上的那束玫瑰,上面綴著串澳白珍珠,襯得花瓣更加鮮紅欲滴,像是從人身體裡滲出的血。
「抱歉,崔斯聿。」我抬頭,輕聲道,「我拒絕。」
喧囂聲頓止,各色目光齊齊交匯在我和崔斯聿身上。
崔斯聿唇畔笑意不減,聲音卻冷了些:「你別後悔。」
我彎起唇角,答得堅定:「絕不後悔。」
清晨從法國園地空運過來的玫瑰被毫不在意地丟進垃圾桶,隻剩下馥鬱香氣縈繞整間教室。
崔斯聿回到座位,沒再給我一個眼神。
我打開課本,溫習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知識。
「枕星,你為什麼不答應啊?」同桌湊過來,語氣似乎在替我惋惜,「崔斯聿好像真的挺喜歡你的。」
我垂下眼:「大少爺無聊捉弄人的遊戲,誰會當真?」
就這樣挺好,我和崔斯聿本就不該有那麼多牽扯。
02
上一世,崔斯聿向我表白那天,我答應了。
彼時我覺得那是領我踏入另一個世界的邀請券,沒想到到最後摔得粉身碎骨。
明嘉中學是江城最好的高中,這裡的學生大多從市區、縣區學校考上來,和從小就在私立學校就讀的崔斯聿他們像是兩條平行線。
直到高二這年,兩校因公益合作項目交流需要,班級合並。
我們這些按部就班的普通人和傳說中貴族學校的公子小姐們做了同學。
重新劃分的班級裡,我們和他們,一左一右,泾渭分明。
盡管一開始,明嘉的人會發自內心地瞧不起那些有錢人,甚至暗罵幾句紈绔子弟。
但月考結果出來後,大家發現,那些人不僅擁有絕佳的出身、姣好的外貌,還有碾壓式的成績和特長。
也是那一天,崔斯聿循著成績條第一位的姓名,找到我。
「孟枕星同學,你好。」崔斯聿穿著他們私立學校的定制校服,胸口校徽精致繁復,他眼底的笑意溫和而疏離,「你的物理成績很不錯,有沒有興趣一起參加競賽?」
這也許是他們第一次和明嘉高中的人講話。
「好啊。」我答應得坦然。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明嘉高中的同學把我視為某種旗幟,為我打氣,期待我和那些各種意義上的天之驕子們一決高下。
於我而言,我隻是想蹭幾節崔斯聿家請的物理名師輔導課。
崔斯聿對我很好奇,他們那個圈子的人都想知道,出身不堪的我,憑什麼能在某一方面優勝於他們。
發展到後來,這種好奇摻雜著某種惡意。
他們表面和我成為朋友,帶我出入各種俱樂部,吃成千上萬塊一頓的晚餐,騎馬、射擊、滑雪,甚至去度假都要特意給我一個名額。
等我真正為這種生活沉迷時,再把我一腳踢開。
從雲端重回泥濘的落差感足以毀掉一個人。
03
計劃的最後一步,是戀愛。
崔斯聿打賭輸了,不得已攬下這一環的任務。
深夜十一點,我在街邊幫我媽收小吃攤時,崔斯聿踏過一地汙泥黑水,文質彬彬地向我媽問好。
他看向我的眼神具備恰到好處的憐惜。
我回以勉強的微笑。
他連著一周派人光顧我家小吃攤,然後送我回家。
我課桌上不時出現價格不菲的禮物。
課堂上無意撞見崔斯聿的目光,總是溫情脈脈。
好像,他真的對我動心。
答應崔斯聿表白的當晚,我收到一條短信。
「他們在玩你,別當真。」
我看著那條短信沉默了一會,然後刪掉。
我和崔斯聿的戀愛正常得有些無聊,周末約會,周內他給我帶早餐,我幫他寫一些無用但麻煩的作業。
課餘無人的音樂教室裡,我趴在一旁,聽崔斯聿手指跳躍間流暢的鋼琴聲。
關系發生轉變,是高二暑假。
崔斯聿被綁架了,不巧,我和他相約爬山,一起落到綁匪手上。
漆黑一片、氣味難聞的地下室裡,我和崔斯聿靠在一起。
綁匪打斷了他一條腿,我感受到他痛到顫抖的身體。
「抱歉啊,枕星。」崔斯聿嗓音疲憊,「連累你,說不定我們會S在一塊。」
「那我一定會比你先S。」我安慰他,同時在背後摸索著慢慢磨斷繩子。
微不可聞的笑聲散去。
崔斯聿和我說了很多話,他貌合神離的父母,在外的私生子弟弟,並不幸福的童年。
我也挑挑揀揀,說了些我和我媽被賭狗父親拖累,到處躲債的過往。
那場綁架最終以警察趕到、綁匪惱羞成怒收尾。
綁匪手裡的匕首刺向崔斯聿的剎那,我撲上去奪刀,刀刃穿過我的手掌,堪堪在崔斯聿腹前停住。
崔斯聿頭一回慌了神,他有些無措地捂住我被血浸染的右手,然後啞聲問:「為什麼?」
「因為我也喜歡你。」我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04
奮不顧身給崔家少爺擋刀後,那場貴族遊戲隨風散去。
崔斯聿給我規劃了一條全新的人生路徑。
他帶我出國留學,把我介紹給他的朋友們。
那群朋友表面接受,暗地裡嘲諷我是個為了錢巴著崔斯聿不放的物質女。
但崔斯聿對我很好,我們去北海道看雪,從萬米高空跳傘,在無人的盤山公路飆車。
那幾年,我和他住在同一所公寓。
我學了很多菜,一樣樣做給崔斯聿吃。
無微不至地照顧他,向他表露愛意,成為他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他清晨醒來,在我額頭落下一個吻,喃喃道:「枕星,就這樣陪我一輩子,不許離開。」
畢業後,崔斯聿家給了他一間公司練手,我則擔任他的助理。
當然,在大多數人眼裡,我隻能算是崔斯聿一個省心的情人。
不恃寵而驕,有分寸感,總是脾氣很好地處理崔斯聿的一切事宜。
商業場上,不見硝煙的戰爭很能磨礪人。
崔斯聿越來越忙,眉宇間的銳氣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成年人的沉穩。
那是我們相伴的第九年。
他纏著我在落地窗前接吻,燈火迷離,崔斯聿的氣息紊亂。
最後的餘韻中,他說:「枕星,我要結婚了。」
和門當戶對、更加合適的人在一起。
他要結婚的對象我見過,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曾玩味地看著我,說:「孟小姐,我可以允許你留在斯聿身邊。」
她笑意清淺:「我身體不好,不太想生孩子。婚後,你幫我和斯聿代孕兩個孩子吧。」
崔斯聿摸摸她的頭,語氣無奈:「別鬧。」
未婚妻仰頭看他,眸光融融:「放心啦,我會給孟小姐兩百萬,不會讓她吃虧的。」
崔斯聿結婚前一個月,我遞上辭職信,搬離他給我買的公寓。
崔斯聿駁回,安撫我道:「枕星,我隻是結婚,不會影響我們的關系。」
我抿了抿唇,認真地看著他:「雖然這種關系在你眼裡很正常,但是我沒有辦法接受。阿聿,我愛你,不要讓這份感情變得骯髒,好嗎?」
一一拉黑崔斯聿聯系方式後,我帶著這些年積累的、能讓我八輩子衣食無憂的銀行卡,奔向另一個城市。
崔斯聿婚禮當天,我接到一通電話。
崔斯聿的嗓音依舊不疾不徐,溫和動聽:「枕星,你答應過我不會離開,等我回來。」
我望向灰白天際:「崔斯聿,你身邊不缺我這樣的人。別再糾纏了,好聚好散。」
掐斷電話前的最後幾秒,我祝他——「新婚快樂。」
下一瞬,一輛卡車變道衝我而來。
席卷全身的痛意逐漸褪去,我模模糊糊地想,分手的代價是去S嗎?
05
重回高二,繁重的學習任務有些難以應付。
但好歹,慢慢適應了過來,一切都會重回正軌。
崔斯聿表白遭拒,被我落了面子。
我以為他們那群人不會再刻意接近我。
但周五放學,學校門口張揚的跑車堵住我的去路。
郝琛拉開車門,示意我上車。
他是崔斯聿的朋友之一,個性很糟糕。
「再怎麼說也當過幾天好朋友,來,帶你去玩。」他扯著我書包不讓我離開。
我拂開他的手,清楚地表明抗拒。
郝琛嘆了口氣,湊近道:「其實是他們要幫斯聿出氣,你乖一點,這事就過去了。」
他把我推進車,幹脆利落鎖了車門。
我靜靜坐在旁邊,心道,也該有個了斷。
郝琛帶我去的地方是郊區的一家賽車俱樂部,建在半山腰上。
提前封禁的盤山公路上,幾輛車先後停在路邊,車燈閃爍,連成一條星河般的線。
十七八歲的少年們隨意靠在車門邊,正在聊付越鐸的限量款新車,等了小半年,配置和價格都令人稱羨。
見我走近,尖銳的鳴笛聲響了兩下。
「斯聿放下身段追你這麼久,隻差陪你一起跟你媽擺攤了。」付越鐸從他車裡下來,笑容燦爛,「你為什麼不答應啊?」
言下之意,我不識好歹。
我抬頭,語氣格外平緩:「總不能……什麼都按你們的劇本走吧。」
付越鐸的笑容僵硬一瞬。
與此同時,崔斯聿的視線越過人群,安靜地看向我,目光許久不曾移開。
「孟枕星,你什麼意思啊?」有人沉不住氣,開口問道。
「沒什麼,馬上就要升高三了,我要好好準備考試,沒心思陪你們玩了。」我目光掃過一張一張還帶著些稚氣的臉,直截了當道,「或許在你們看來,高高在上地去挑選某個底層人觀察、捉弄是一件很有優越感且有趣的事,但抱歉,我給不了你們想要的回應。」
在上一世我就發現,那些落在我身上的窺探目光並沒有摻雜太多善意。
說是要做好朋友的人,會笑嘻嘻地欣賞我不懂如何吃法餐的窘迫。
說是喜歡我的崔斯聿,看向嘈雜角落的夜市小攤時眼神裡劃過一絲嫌惡。
富人對於窮人是沒有同理心的。
他們捉弄起窮人來更是不滿足於肉體蹂躪,而是精神上引他們步步下墜,緩緩溺亡。
06
「呵……大學霸猜到我們在做什麼了啊。」付越鐸挑眉,「你要是乖乖陪我們玩下去,還能送你份劇終大禮。這麼直白地挑釁,學習學得腦子傻了吧。」
我抬眸看他:「期中考年級排名,你落後我二十位。」
付越鐸的表情瞬間森冷:「那又怎麼樣?」
「孟枕星,你除了做題還能有什麼長處?再說,你就算做題做到S,最好的結局也是進我家公司打工。」
我想了想,他的後一句話好像蠻對的。
夜風吹過我洗得發白的校服,我攥緊書包肩帶,呼出一口氣。
「那我們比比其他的?」我指了指付越鐸身後的那輛車,「比如……飆車?」
「瘋了吧。」
「越鐸握方向盤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在哪刷盤子呢。」
「她會開車?大概儀表盤都看不懂。」
人群中響起哄笑聲。
「來賭一場吧。」我語氣從容,「從這裡開到山腳,先到者勝,輸的人要答應贏家一個條件。」
付越鐸平復了情緒,隻是盯著我,一字一頓地問:「這個條件多過分都可以?」
「無論多過分……都可以。」
(截斷點)
我笑起來,眼睛微眯:「不過先借我輛車吧,有好心人嗎?」
我看向旁邊那群少年。
「用我的用我的。」郝琛把車鑰匙拋過來,語氣看熱鬧不嫌事大般,帶著十足的熱情。
我坐在駕駛位,調整了下位置。
隔著車窗,我和崔斯聿在夜空中突然對上視線。
他今天顯得格外沉默,清雋臉龐隱在燈光暗處,看不清楚神色。
我開車是他教的。
崔斯聿表面溫和克制,其實很喜歡刺激性運動。
在國外那些年,我們曾連夜換著開疾馳的賽車,奔向地平線盡頭,然後用手邊的物件向路過的村民換隻幼犬。
那隻狗後來呢?好像被他送給未婚妻了。
我看著前方蜿蜒山路,轉動鑰匙。
發動機轟鳴聲響起的剎那,我和付越鐸同時出發。
他起步比我更快,眨眼間超開我一段距離。
我提速跟上,臨近第一個彎道時,猛踩剎車,轉動方向盤,在輪胎與地面劇烈摩擦的尖嘯中,車身迅速側滑,緊接著在直道換擋加速。
這段路彎道很多,一側是山崖,車輛破開夜幕的瞬間驚心動魄。
我熟練地漂移過彎,咬著付越鐸的車尾,然後在一個急彎處從內側切入,將他甩在身後。
車距越來越遠,我神色平靜地駛往終點。
07
半山上的人陸續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