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嗯?哪個?」

我正哼著歌想著回去要和屁股墩分享什麼有趣的事情。

屁股墩這兩天情緒有點低迷,我有點懷疑是他身體不舒服。

雖然問他也不說……

「……就是那個啊!」

閨蜜的聲音響起,將我的理智拉回現實。

見我又出了神,她直接將我的手機拿過去:

「我說!論壇!校花排名!你這個第一快要被莊雪瀾超過了!!

「你快點給自己投一票!」

我有些想笑:「超過就超過了唄。」

「你知道的,我又不在意這個。」

「不行!我在意!」她說著拿我的手機開始投票。

我的腳步突然一頓。

小韻跟著我抬起頭,一起看見了不遠處的楚言玉和另一個……女生。

10

「我隻是想告訴你我的心意!

「你不用這麼快答應,我、我會留給你考慮的時間!但是老師、學生這種身份對我而言才不是阻礙!

「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站得太遠,看不清楚言玉的表情,隻覺晦暗不明。

但不知道心中什麼情緒突然暴漲。

也許是震驚、不願,或許是……憤怒?

都怪屁股墩和楚言玉長得太像了,導致我總不自覺會認錯吧。

「嘖嘖,又一個深情錯付的。」

一旁吃瓜的小韻突然開了口,我看向她。

她看著我。

然後從我的眼神裡看出了茫然。

「你不知道嗎?」小韻說,「楚教授有女朋友了。」

「……

「??!」

我確實不知道!

這麼重要的事情我為什麼不知道!

在我的逼問之下,小韻才說這是別人告訴她的,因為楚言玉的社交平臺很早之前會一直發一張女孩子的畫。

雖然沒有清晰的正臉,大多時候僅有背影。

但能看得出來就是同一個人。

根據畫作的署名來看,都是出自楚言玉之手。

我愣住了。

緩了緩才開了口:

「嗯,也不奇怪……」

當然不奇怪。

他這樣完美的人,沒有女朋友才是真的奇怪吧。

「你說……」小韻開始暢想起來。

「誰這麼幸運,會是楚教授的夢中情人呢……」

可惜我現在聽見這幾個字就煩。

他的夢中情人是誰我不知道。

……但還有比我的夢中情人長得跟他一樣更倒霉的事情嗎?

三個人的感情,終究還是太擁擠。

我正感慨著呢。

楚言玉那邊似乎是不留情面地拒絕了表白的女生。

也沒發現我們,轉身就走了。

我眯著眼睛,發現了一絲不對勁之處。

……真的會這麼巧嗎?

連撩頭發時會忍不住捏捏耳朵的細節動作都一模一樣?

11

約法三章依然奏效。

隻是在屁股墩發現我做作業不專心時,自發擔任起了「監工」,冷著臉杵在一旁盯著我寫作業。

我:「……」

要不要做這種充滿性縮力的事情啊。

不過今天有更重要的事。

我於是也沒有理屁股墩,隻是專心玩著手機。

小韻把楚言玉各個平臺的社交賬號都發給了我。

雖然知道之前那些畫作肯定早就被隱藏或是被刪掉了。

但我還是想自己找找看,畢竟總要自己親眼看見才甘心。

屁股墩一般與我相安無事,不過我經常逼著他和我一起刷短視頻,所以玩手機也沒避著他。

所以當他極其自然地從桌子上走到我的手旁邊。

然後——

「你在幹什麼?」

「哇啊!」我一聲驚叫,手一抖,手機直接飛了出去。

……仰面朝天的手機屏幕就這麼暴露了我的偷窺事實。

屁股墩看著我的手機。

良久。

移開了視線。

也許人在某些時候總是會假裝自己很忙。

啊,人偶也不例外。

屁股墩將長發撩到耳後……

然後,下意識捏了捏耳垂。

又是這個動作。

我想起今早一瞬而過的念頭。

連帶著整件事情最開始的種種懷疑在腦中一帧帧閃過。

我認真道:「你就是楚言玉吧?」

12

屁股墩……僵住了。

「不是。」

他緩慢開口道:「這是誰?」

也許是娃娃材質的緣故。

他說話的聲音其實和真正的楚言玉不太一樣,甚至聽不出來有明顯音色。

但其實仔細對照。

會發現他的語調,還有停頓的節奏,都非常相似。

我一咬牙:「你別裝了。」

屁股墩回過頭,用那雙黑瑪瑙似的澄淨瞳孔靜靜地盯著我。

我不說話,於是他也不說話。

我們就保持這樣大眼瞪小眼的狀態,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理我。

屁股墩終於動了。

他將一旁的紙巾揉成團,憤怒地扔向我:

「你原來知道?……你知道你還喊我『老婆』?!」

我比他還要驚慌失措。

「我靠我不知道啊,我亂詐的!」

13

就這麼水靈靈地平 A 騙大招。

但我敢肯定的是,屁股墩……不對,楚言玉,似乎不太高興。

就算我解釋一開始真的是亂叫的。

再說了,叫「老婆」怎麼了?

老婆是一種感覺……重點偏了。

總之哪怕第二天在課上我專心、認真、積極地舉手回答問題。

楚言玉都能準確地越過我……

點到我周圍的同學。

周圍沒舉手的同學:不是,哥們兒?

等到我隱隱聽見周圍同學都在猜測,楚言玉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時,終於下課了。

我正準備去找楚言玉問個清楚。

楚言玉收拾著教案,淡淡開口:「沈今。」

我反射性地站起來:「到!」

楚言玉:「來我的辦公室一趟。」

我在一圈同學震驚的神色裡,其實也很不明所以。

14

這是我第二次這麼近距離地看楚言玉。

但我發現我似乎不需要視線。

哪怕閉著眼睛,我都能描摹出這人五官分毫的轉折。

畢竟這可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會進入我夢中的……心愛之人。

再說了,其實也沒這麼可怕。

XXXXL 號的屁股墩而已。

但是最基本的禮貌也還是要有的。

我:「楚教授,您找我來是……?」

楚言玉一手撐在桌子上,身體微微傾斜,靠著桌沿。

很放松的樣子。

即使表情向來沒什麼變化,但他連抬眸都帶著難以言喻的魅力。

他就這樣衝我招招手。

於是我走過去。

他的手掌攤開,掌心向上。

這個距離,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濃密的睫毛末梢分岔,往上翹著,像極了蝴蝶。

他就這麼平靜而疏離地對我說:

「那隻人偶,麻煩給我。」

15

啊,真的生氣了。

所以要斷絕關系了嗎?

其實我跟屁股墩已經很熟了。

……好吧,雖然可能是我的一廂情願。

但楚言玉每次對我格外冰冷的態度,總是會讓我的胸口一悶,像是挖去了心髒的一小塊地方似的。

我忍著難過,卻還是艱難挑起了一個笑。

「嗯?楚教授在說什麼?」

楚言玉嘆氣:「事已至此,就不要再裝了。

「我還不清楚原理,但還是麻煩你先將人偶交給我,我可以花雙倍價錢購買。」

我:「他有名字……」

聲音很小很低。

如同蚊吶。

楚言玉於是又問了一遍:「……什麼?」

我說:「他有名字。」

雖然不好聽,但我真的很喜歡。

楚言玉、夢中情人、屁股墩……不論是誰。

隻有屁股墩是真正屬於我的。

楚言玉:「總之,是個不太湊巧的誤會。

「我更希望能讓一切回到正軌。」

他輕輕摸了摸我的頭。

「抱歉。」

我抬起頭,隻看見他的喉結上下滑動,然後說出更令我傷心的話語。

「三倍價錢可以嗎?或者你來開。」

我拍開他的手:「約法三章第二條。」

——男女有別,不要隨意觸碰我。

楚言玉一愣。

總是完美無缺的表情似乎終於出現一道冰裂,但很快又看不出任何端倪。

於是我和楚言玉的第二次對話。

依舊是不歡而散。

16

雖然我在最開始時就隱約有屁股墩就是楚言玉的預感。

但當預感真正落實,還是會感覺有些難以接受。

本又到了屁股墩會動的時間。

我坐在書桌前假裝看書。

腦中卻一直播放著上午與他見面時的那幾句話。

甚至不知道等下要同他說什麼……

書半天也沒能翻幾頁。

我終於裝不下去,一抬頭,看見屁股墩……不,縮小版的楚言玉正眨著眼睛,安安靜靜地看著我。

莫名地,我感覺他的臉有些紅。

這種紅不是紅暈,倒更像是發燒體溫升高帶來的那種病態的紅。

我:「楚教授……?」

今晚室友都在。

哪怕我已經放低了聲音,還是有幾個人聽見了。

「沈今?你在叫誰……?」

「啊?她剛剛是不是喊楚教授了?」

「?!真假的,你們確定嗎?」

「小今,你怎麼不說話……?」

我連忙回了一句:「你們聽錯了啦,我在和朋友打電話。」

室友們似乎被應付好了。

我的手指貼到楚言玉的臉側。

他看起來想躲,但沒力氣似的,連抗拒都顯得軟綿。

……體溫好高。

好像真的在發熱。

我眉頭緊了緊:「你不舒服嗎?」

楚言玉:「沒有。」

「說謊,」我戳了他一下,「燙得能煮雞蛋了。」

他似乎已經燒得失了些神智,暈暈乎乎的。

在他短暫失去意識卻又被我叫醒的時候我終於有些慌了。

「楚……屁股墩!

「你一個人在家裡?告訴我地址,快點!」

「你這是什麼問題?家裡當然是我一個人……」他強打著精神,在我的手機上寫下他的家庭住址,「密碼是這個。」

我抄起小版楚言玉就往外跑。

17

跑到他家門口我才意識到衝動了。

首先,關心則亂,我還沒來得及問清楚他到底有沒有女朋友。

雖然沒找到相關證據。

但到底是在談呢,還是已經分手了?

其次,就算是楚言玉在這個階段裡被困在娃娃的身體裡。

沒辦法聯系其他人。

但這也不是我直接闖進他家裡的原因!

我將半昏半醒的楚言玉喊醒,盯著他。

楚言玉:「?」

我:「我是不是冒昧了,你怎麼不讓我幫你喊女朋友?」

楚言玉:「……」

楚言玉歪著頭:「我哪來的女朋友?」

果然是謠言。

不信謠不傳謠呀大家。

我放心下來,輸入密碼,隨後進了他的房間。

大版的屁股墩安分地躺在極簡色調的大床中央,臉頰已經燒紅了,眼卻緊緊閉著,像是陷在一場夢魘之中。

這個場景。

……曾經在我的夢中出現過。

我像是著了魘般,不由自主地,一步步靠近他。

真的好難過。

呼吸不上來也喘不過氣的難過。

我像是溺斃在某段情緒裡,無論如何也無法掙脫。

娃娃楚言玉見我反應不對勁,喊了我一聲。

我聞聲回頭,他這才驚訝地發現我的眼眶已經紅透了。

楚言玉:「……沒事的,看著我,不要害怕。」

他把我叫過去牽住我的手指,冷靜地分析道:

「我很早開始,就偶爾有段時間會陷入昏迷狀態裡,最近次數愈發頻繁,一般是有意識,但什麼都看不見、感覺不到的狀態。

「直到某次我終於可以睜開眼……

「對,就是你和……屁股墩初見的那一次。

「在那之後我的意識就經常會附到那個人偶上。

「隻是我這幾天身體有些不適,可能是剛好發燒又昏迷了。隻要本體的溫度降下來應該就沒事了。」

我點點頭,先是打湿了毛巾敷在他的額頭上。

順便差遣縮小的那個去沾湿一根棉籤給我。

將帶水的棉籤一點點貼在楚言玉發白的唇瓣上,這事情我做得小心又耐心,隻是在偶爾水滴落時,情急之下不小心用指腹觸碰到他的嘴唇。

好軟……

娃娃這時候跳出來了。

「好了!」他的耳尖有點紅,「喂完藥應該就沒事了,辛苦你了。」

我站起來,突然覺得房間裡的氣氛莫名燥熱。

「嗯、嗯好,那、那就先這樣。」

我有些慌亂地衝出了他的臥室。

18

楚言玉的家還挺大。

我左逛逛右看看,試圖轉移注意力。

嗯?畫室?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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