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份低賤,而弱者向更弱者揮刀。

由於作息不同,白天補覺時,蕭子儀經常把我從睡夢中叫醒。

動輒打罵,將蕭雲姝用在她身上的招數對我用一遍。

經常出言不遜。

“沒爹娘的賤種。”

這樣的話,我聽過無數遍。

其實我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扭斷蕭子儀和蕭雲姝的脖子,但我都忍住了。

此刻,面對蕭雲姝,我欠了欠身,沒有回話。

她接著說:“和我那個S了的妹妹一樣,半天憋不出一個字,真是無趣。”

我開口:“太子妃,想必您知道四小姐是如何沒的吧,她覺得自己慘S,冤魂一直徘徊在瀟湘宮附近,您要是在這待久了,說不定四小姐就跟著您回東宮了。”

“啪。”

蕭雲姝一個巴掌甩在我臉上。

“我好心來看你,你卻這麼晦氣,沒爹娘的東西果然吐不出什麼好話。”

嘴上這麼說,她還是很快就走了。

蕭雲姝以為自己能進東宮,成為太子妃是她的福氣。

當初蕭尚書奏折裡的內容,並不是要求讓蕭雲姝當太子妃。

楚容鈺想順利繼位,得有蕭家的支持。

他改了奏折的內容,隻為讓蕭家和他上一條船。

隻有他和蕭尚書知道奏折裡到底寫了什麼,蕭家還以為這是官家賠罪的方式。

我站在門口,背對著外面揉臉,蕭雲姝那一巴掌太用力,不用照鏡子我都知道自己的臉一定很紅。

“白榆,沒事吧?”

楚月晞的聲音從身後不遠處傳來。

我轉過身,微笑著看他,“奴婢說錯了話,被太子妃責罰也是應該的。”

楚月晞表情復雜,開口道:“往後再看見她,你就避著走,我去給你拿點藥。”

我看著他點點頭。

隻是我心裡清楚,沒有那個往後了。

6

蕭雲姝很快就出了事。

太後生辰,後宮各院、王爺王妃,包括病重的景帝,無一人缺席。

我和嬤嬤扶著榮貴妃坐下,蕭雲姝才姍姍來遲。

她給太後帶的壽禮是一壇百年梅子陳釀。

蕭雲姝剛開始介紹,太後的臉就沉了下來。

不僅太後,除了蕭雲姝自己,其他人的臉色都不算好看。

最終還是楚容鈺制止了正在滔滔不絕的她。

宴席甚至還沒開始,太後就說自己身體抱恙,去內殿休息了。

蕭雲姝滿臉不解。

這梅子陳釀價值千金,送給太後也不失禮數。

楚容鈺對著蕭雲姝耳語了幾句。

蕭雲姝神情大變,抬手給了自己的貼身丫鬟落雲一巴掌,“沒用的奴才,想害S我嗎?”

梅子是太後的心結。

許多年前,太後有個幼子,三歲的時候吃梅子,連核一起吞了下去,結果窒息而亡。

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

景帝來時,宴席靜如S水。

蕭雲姝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想去找太後。

落雲想和她一起去,她卻說:“蠢貨還想誤我?”

隨後便一個人離席。

榮貴妃看到景帝,下意識回避了目光。

不多時,裡面傳來難以言喻的萎靡呻吟。

楚容鈺最先反應過來,緊繃著臉。

有王妃開口:“太子妃入東宮沒多久,不熟悉規矩倒也情有可原,現下這麼久沒回來,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景帝幽幽開口:“宮裡能出什麼事?”

隻是裡面的聲音絲毫沒有減退之勢。

楚容鈺再也坐不住,和景帝示意,離席去了內殿。

他去了之後,聲音算是停了下來,但他也很久沒有回來。

誰也知道這事不對勁。

“砰!”

花瓶碎掉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大家紛紛起身,走到通往內殿的廊中。

映入眼簾的是一地碎瓷片,還有紅著眼的楚容鈺用佩劍抵著蕭雲姝的脖子。

蕭雲姝的對面還有一個侍衛,是平時在東宮巡邏的侍衛之一,已經被楚容鈺捅S了。

兩個人皆衣衫不整,而蕭雲姝面色潮紅,似乎沒有緩過神。

一看便知,他們在太後生辰宴上大行穢亂之事。

周遭的竊竊私語不絕於耳。

在楚容鈺的示意下,那壇百年梅子陳釀被拿了過來。

大片梅紅被潑到蕭雲姝的臉上。

蕭雲姝才如大夢初醒那般。

景帝被人抬著進來,臉上的震怒難掩。

楚容鈺連忙跪下來,“父皇,兒臣屬實不知蕭家的女兒是這種德行。”

蕭雲姝見此情形,扯著嗓子為自己辯解,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

便隻能拿落雲撒氣。

落雲哭著說:“太子妃,您不讓奴婢跟你一起,奴婢怎能知道您發生了什麼?”

景帝聽得心煩,“別擾了太後,帶出去處理了吧。”

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蕭雲姝被打暈帶了出去。

楚容鈺自覺丟臉,便回了東宮。

太後的生辰宴算是辦砸了。

蕭雲姝被砍頭前,我去看了她。

她沒了往日的氣焰,隻是一直瞪著我,“事到如今,你來幹什麼?”

“你不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淪落到如今這個田地嗎?”

她才終於反應過來:“是你?”

“準確來說,是落雲,那天她在你的衣服上放了點東西,那個侍衛一直對她動手動腳,落雲多次向你求助無果,我看不過去,就順手推舟幫了她一把。”

蕭雲姝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怎麼做到的?還記得我在蕭府時,你經常讓我一個人去砍樹劈柴嗎?一個隻有十三歲的女孩,是怎麼做到每次都能完成的呢?你覺得有人在暗中幫我,要我做的事越來越嚴苛,但我今天告訴你,那些事,都是我一個人完成的,因為我是復仇者,而你,也不過是我眼中的蝼蟻而已。”

迷暈一個隻有花拳繡腿的侍衛,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我站在監牢外,幾乎貼著牢門對她說:“我還告訴你,整個蕭家,都要給我爹陪葬。”

蕭雲姝笑得可怖,隨後猛地朝我撲過來,卻也隻能撞擊牢門,最終無能無力地咒罵著我。

第二天,她的腦仁成了景帝的盤中餐。

7

景帝隻吃了一口就吐了出來,“味道著實一般啊。”

他擦擦嘴,隨後問我:“容鈺近況如何?”

“蕭雲姝一S,太子殿下似乎已經在物色新的太子妃人選。”

景帝輕嘆口氣,“他還是這麼心急,想要朕的皇位,一刻都等不了,你隨時盯緊他,有什麼情況立馬匯報。”

我起身準備走,景帝像是想起了什麼,接著開口:“對了,月晞那孩子最近怎麼樣?”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隻是因為從前皇後娘娘和榮貴妃不睦,所以太子殿下對十三殿下積怨頗深。”

景帝沉默了,皇後已經薨了太久了,不知他此刻是在懷念皇後,還是在懷念自己和榮貴妃的曾經。

“都過去這麼久了,身為太子,心胸如此狹隘,怎能讓我放心,月晞那孩子年紀雖小,看著比容鈺穩重。”

話雖如此,他也沒有讓楚月晞當太子的想法。

準確來說,他不想把自己的位子讓給任何人。

不停吃少女的腦仁,也是因為巫醫說這樣能長壽。

楚容鈺和他幾乎一模一樣,所以我很輕易地就能潛到他身邊。

七年前,將我從破廟裡帶出來的人,是景帝。

他告訴我,爹娘不是我親爹娘。

我隻是一場戰役中被留下的孤兒,爹娘撿到了我。

其實,算是景帝讓他們撿到了我。

而他做這一切,也不過是想看看我有沒有成為暗衛的素質。

通俗來說,我就是他用來尋找樂趣的一部分。

我的人生,一直都在被選擇,從來也沒有主動選擇過什麼東西。

不是不想,是不能。

臨走前,我對景帝說:“太子殿下偶爾會進出瀟湘宮,恐對榮貴妃不測,需要屬下制止嗎?”

景帝慢悠悠地說:“不用,他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回到瀟湘宮時,正是清晨,楚月晞經常在這個點回來,此刻他正躺在院裡的椅子上假寐。

“殿下,在這裡休息會著涼的。”

楚月晞沒有回話,就好像真的睡著了一般。

我拿了些山楂回來,給他做了一碗山楂糕。

他最近胃口總是不好,再加上親手看砍了蕭雲姝的頭,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我在他身邊站了一會,楚月晞突然開口:“白榆,我覺得自己好累。”

“殿下,您盡管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

楚月晞坐起來,吃了一口山楂糕。

無論發生什麼,楚月晞吃東西的時候,看起來都很幸福。

他盡管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剩下的,我會替他完成。

8

不出幾日,我已經幫楚容鈺已經找好了新的太子妃人選。

勇毅侯府的嫡女,謝明煙。

她是將門之女,有兵權才有力量。

謝家與蕭家是世交,謝明煙與蕭雲姝自幼相識,但謝明煙和蕭雲姝很不一樣。

謝明煙待下人很好,見我孤苦無依,還準備讓我去謝府,隻是我婉拒了她。

楚容鈺想故技重施,但我不能頻繁出宮抓人,便制止了他。

況且最近景帝病情有所好轉,楚月晞空了很多時間出來。

謝明煙年方十六,有許多人上門提親,勇毅侯都沒有同意,卻也沒有拒絕。

我提議讓楚容鈺先試著接觸謝明煙。

楚容鈺約謝明煙出去逛燈會、看戲喝茶,謝明煙都沒有拒絕。

眼看這事板上釘釘。

這天謝明煙和謝大將軍進宮赴宴。

宴會上,楚容鈺頻頻暗示。

謝明煙隻是笑笑,而謝大將軍充耳不聞,一味搪塞。

楚容鈺很不愉快。

宴會結束後,楚月晞沒有直接回瀟湘宮。

而是在荷花池邊佇立著,我就站在他旁邊。

不多時,一個匆匆忙忙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是謝明煙,她看起來很著急,忙對我說:“我的貼身手帕找不到了,要是被外男撿去,我便隻能自戕以示清白。”

我和楚月晞陪她去尋。

她的手帕落在桌角的一隅,尚未被人撿走。

謝明煙蹲下準備撿的時候,我不動聲色地推了她一把。

她沒反應過來,楚月晞下意識去扶她。

結果兩個人雙雙栽倒在地上。

四目相對,謝明煙的唇輕點了一下楚月晞的臉。

兩個人都懵了。

末了,還是楚月晞先開口:“謝姑娘,今日之事,我絕不會傳出去,白榆也斷然不會外傳,你還是快走吧,免得被人誤會了清白之身。”

謝明煙並不滿意這個回答,紅著眼說:“倘若我想嫁給你呢?”

9

夜色沉沉,楚月晞站在瀟湘宮門口遲遲不肯進去。

他對著空氣問了一句:“為什麼?”

我回答:“可能因為您很漂亮吧。”

其實是因為,我想讓自己喜歡的兩個人在一起。

從前在蕭府時,謝明煙偶爾會讓我陪她說說話。

其實是因為我住的地方離偏門很近,楚月晞會來找蕭子儀。

謝明煙想看楚月晞。

我問過謝明煙,喜歡楚月晞什麼。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說:“因為他很漂亮。”

那時我覺得她膚淺。

直到有一次,我打更時,看見楚月晞蹲在路邊喂流浪貓。

他說:“小貓,你會想家嗎?我明明有家,卻覺得自己沒有歸屬。”

那時他的樣子,的確很漂亮。

楚月晞不明白我是什麼意思。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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