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殿下,子月這幾日縫制嫁衣過於勞累,病了,所以,所以才胡言亂語。」

「我看她好得很。」高旌珩抬眼看向我,微笑,「讓她繼續說。」

沈皓手臂顫抖,卻也隻能松開。

沈子月一得自由,便哭訴:「殿下,我早已心有所屬,求殿下成全。」

高旌珩好整以暇,微微合眼:「他是誰?」

沈子月看向我,嘴角勾起:「沈知南。」

眾人哗然。

沈皓再也忍不住,一個耳光便打了過去。

沈子月卻愈發倔強,挺直脊背:「父親就算打S我,我也要這麼做。」

沈皓神色慌亂,一腳踹向沈子月的肚子,眼中的恨意讓我震驚。

我急忙過去,卻已經晚了。

「快叫大夫。」

周圍沒有人敢去。

我將人抱在懷裡,隻能求高旌珩:「求你了,讓大夫來救救她。」

高旌珩輕輕捻了捻手指,點點頭。

他身邊之人這才飛快地跑出去。

沈子月的孩子還是沒有保住,她卻是笑著的。

「母親,你真的不知道嗎?還是你也在騙我?」

「什麼?」

她眼角一滴淚滑落:「我爹娘,是被沈皓害S的。」

7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當初給姐姐接生的穩婆,一夜之間人間蒸發。

我想要追查,母親卻說她已經查過了,姐姐確實是S於難產。

「不可能,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淚如泉湧,眸中是深深的哀傷:「因為我娘背叛了他,他是朝廷新貴,怎麼能容忍我娘背叛他選擇一個窮書生?」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母親還記得我娘的乳母嗎?她親口告訴我的,這是外祖母查出的事實,所有人都想息事寧人,我爹娘的S,無人在意。」

沈皓已經帶著人過來,要將沈子月活活打S。

我讓人堵著門。

沈知南不知怎麼進來的,跪倒在我身前:「母親,你救救姐姐吧。」

「我怎麼救?這些年,你父親何時聽過我的?」

他皺著眉頭,眨眨眼:「您去求太子,好不好?太子肯定會幫您的。」

我差點摔倒,宋嬤嬤及時將我扶住。

「你在胡說什麼?」

沈知南眼淚流下來:「您和太子都那樣了,他難道連這點幫都不肯幫嗎?」

我猛地將他推開,心口的鈍痛變成了一把剪刀,絞得我的心髒血肉模糊,疼得我喘不上氣。

沈子月笑起來,聲音悽厲:「我早就該直接捅到太子面前,讓你們都去S。」

她笑著笑著又哭起來,掙扎著爬起來握住我的手,「可是母親,我舍不得你,哪怕我知道你有可能也是害S我父母的兇手之一,我也舍不得。」

「你今天,不是已經這樣做了?」

她搖搖頭:「太子會保護你的。」

我不敢相信這一切。

這裡的一切,什麼才是真的?

我的記憶裡,沈皓是最寬厚的,最心善的,許多寒門子弟都是由他扶持起來。

僅一天而已,他就成了S人犯,成了用妻子換取高升的無恥之徒?

我的一雙子女,一個恨我,一個想讓我用身體保他心愛的人。

我在這些人心裡,到底算什麼呢?

房門還是被沈皓的人撞開,沈皓提著劍,就要刺向沈子月。

我撲到她身前,將人護住。

「你以為我不敢S你?」

我嘴角微微含笑:「你敢嗎?」

我譏諷地笑看著他,「S了我,誰給你換取丞相的位置啊?」

沈皓瞪大了眼睛,臉一陣紅一陣白。

「好一個廉潔奉公,惟德為馨的沈大人。」我控制不住地大笑,「我真替你害臊。」

「你這無恥的淫婦,你還有臉提起這件事?」

他胸口上下起伏,氣急敗壞地喊著身後的人:「我今日就要休了她,誰也別攔著,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個不要臉的蕩婦。」

休書嘛,我僵直著身子,最好不過了。

「寫吧,還我自由。」

沈皓張了張嘴,門口卻傳來動靜。

「老師,休妻如何使得?」高旌珩緩緩走進來,「當和離才是。」

8

沈皓立即扔下了劍,下跪行禮。

高旌珩快步走過來,將我扶起來,沒有開口讓沈皓起身。

「老師,您與師娘夫妻多年,我覺得還是和離為好,你覺得呢?」

沈皓微微抬頭瞪了我一眼,咬著牙開口:「是,微臣方才衝動了。」

他跪在地上,奮筆疾書,寫完又蓋了手印,讓小廝拿給我。

我打開,是和離書。

「走吧。」高旌珩指了指門口,「你自由了。」

我隻覺得鼻酸,心裡卻有一股暖流緩緩劃過。

離開這裡,我竟沒有一絲留戀。

「子月和知南呢?」

「太子會安排的,」宋嬤嬤將我推上馬車,「快走吧夫人,您將他們養這麼大,已經仁至義盡了。」

高旌珩竟幾天前就讓宋嬤嬤收拾東西了,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嗎?

我沒有多想,最後看了眼這個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家,轉身進了馬車。

我在一個滿是梅花的小巷,住了下來。

宋嬤嬤比我還開心的樣子:「姑娘最喜歡梅花了。」

我和離的事,沒有告訴陸家。

他們也不準備要我這個上了年紀,無法再為家族換取利益的女兒。

幾日後,高旌珩才來。

「住著舒服嗎?」

我點點頭。

他過來抱我,被我躲過了。

「生氣了?」

他今日心情不錯,極有耐心地與我解釋,「我這樣做也是為了讓你能盡快對那個骯髒地方S心,盡快抽身出來。」

隻是他的做法,並不尊重我。

「我知道我這麼做沒有顧及你的感受,可是你對那個家付出太多,如果不用一些激烈的方法,你永遠都不會離開的。」

他伸手抱住我,「以後不會了,以後咱們的事兒都有商有量的,好不好?」

見我依舊不說話,又繼續討好,「你不是喜歡江南嗎?等我忙完這陣兒就帶你去。」

「聽說,你在物色太子妃?」

他手臂突然僵硬。

「那太子殿下如何安置我呢?」我嗤笑,「旁人正頭娘子我做不明白,還不如撒手做個外室,是吧?」

「不,」他難得嚴肅起來,「我從沒想過讓你做外室,給我點兒時間好嗎?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去做。」

我知道他說的是為他母後報仇的事。

可是,我不想再等了。

前二十年,我都在等待中度過,不想往後餘生將這份等待從一個男人轉嫁到另一個男人身上。

我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沈家出了一對通奸的兄妹,在京城丟盡了臉。

沈皓也稱病在家裡躲了半個月,不願見人。

半月後,沈皓被人揭發與罪臣之女媾和,並與其育有一子。

沈皓立即被捕,連同那女子和那個孩子也一起入了大獄。

第二日,沈子月便帶著證人擊鼓鳴冤,告沈皓買兇S害她的父母。

「我不會讓他那麼輕易地S。」

高旌珩挑了挑眉,「他讓你受了這麼多苦,我也要讓他求生不得求S不能。」

沈皓在牢中被打斷了一條腿,又被發配嶺南。

那女子和孩子S在了牢裡,不知是誰下的手。

我看向高旌珩,他卻搖頭:「可不是我。」

沈子月為父母申冤不久,便準備離開。

她來找我,想見我。

我沒有讓她進門。

倒是沈知南很快追了過來,可惜沈子月已經走了。

宋嬤嬤苦口婆心地出去勸他:「我的少爺,她是利用你報復沈家,你還看不明白嗎?」

沈知南邊哭邊說:「我早就知道,我願意被她騙。」

沈家真是出情種,我搖搖頭,將宋嬤嬤喊進來。

他跪了許久,大喊了一聲:「母親,兒子不孝,不能侍奉您左右了。」

說完,便離開了。

那天後,我沒有再見過沈知南。

不知他過得好不好,甚至連是生是S都不清楚。

「你都不獎勵一下我嗎?」

高旌珩抱著一捧紅梅,蹲在我面前,眼睛亮亮的,像鄰居家養的大狗狗。

「你起來。」

他聽話地站起身。

我湊上前,在他唇上親親落下一吻,剛想離開,便被他箍住腰身,加深了這個吻。

「別總來這裡,被人發現了,你的江山還要不要了?」

他喘息著:「我寧要美人,不要江山。」

我心裡笑笑,若是聽信了一個男人床上的話,我才真是昏了頭了。

第二日,他早早便離開了。

我起身喊來宋嬤嬤:「東西收拾好了嗎?」

「好了。」

我點點頭:「走吧。」

我是第一次坐船, 雖然難受,但新奇更多。

船行駛數月,到蘇州碼頭靠岸。

「姑娘,咱們到了。」她將我扶下來, 「還是太子的藥管用, 姑娘的身體大好了。」

說罷又緊急閉上了嘴, 看我並不生氣, 才放心。

我是偷偷走的, 高旌珩會是如何憤怒呢?

這樣想著, 我的耳邊似乎響起了他的咆哮。

玉蘭花開, 我院子裡那幾樹開得不如別人家茂盛, 卻也是清香怡人。

見我不說話,二人對視一眼,站到一起:「我們已經商議好了,S也不會分開。」

「(我」朝堂更替, 前些日子聽說梅貴妃及其父親,因謀害先皇後一事獲罪,滿門抄斬。

血染紅了菜市口,血腥氣好幾日都散不去。

月前又聽說,皇帝駕崩,新皇登基。

「他做皇帝了。」

這是他一直以來為之努力的,我替他開心。

傍晚, 宋嬤嬤跑進來:「姑娘,太子,登基的不是太子。」

「怎麼會?」

她喝了口水,將氣喘勻才說:「是四皇子登基, 太子殿下,幾個月前被偷襲墜入河中, 至今都沒有找到。」

我手裡的茶盞摔在地上:「怎麼會這樣?」

我的手臂不由顫抖,指甲嵌進肉裡, 也不覺得疼。

他總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 好像沒有什麼是他解決不了的。

可我似乎忘了, 他也是人,隻比知南大了幾歲而已。

從前我說知南天真,他雖也認同,眼中卻是濃濃的羨慕。

皇帝偏寵梅貴妃的三皇子,外祖父家又隻想置身事外。

這些年來,他都是一個人,沒人護著他。

往日重重, 仿佛都在凌遲我的靈魂,眼淚也控制不住地流下來。

「阿貞是在為我流淚嗎?」

我的心一顫, 僵硬地抬頭。

看到門口的人,我的心快速跳起來,我揉揉眼睛隻怕是自己眼花。

「你,你……」

他穿著月白長衫, 笑意盈盈地走過來, 牽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臉上:「不是鬼。」

「外面都說……」

「是我和四弟的障眼法罷了。」

我在眼淚流下來之前,撲進他的懷中,他的懷抱還是那麼寬厚溫暖。

他低頭, 用鼻尖蹭著我的:「不是告訴過你,我要美人不要江山,怎麼不信呢?」

我又哭又笑:「現在信了。」

(完結)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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