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三皇子。」
我早該想到的。
為什麼他那樣衝撞林驚墨,林驚墨沒有發作。
梁國國力強盛,比我朝略勝一籌,林驚墨是不敢。
我曾聽聞過,梁國三皇子是個放蕩不羈的性子,吊兒郎當,不成大器。
卻不想,他在下這一步大棋。
我問他:
「我們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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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和我說:
「不急,不急,先看場戲。」
我跟著阮朝回了他的府邸,那一夜,我睡得空前安穩。
林驚墨第二天就找上門了。
我遠遠地看,看見他拿劍指著阮朝,讓他交人出來。
阮朝卻無所謂地說道:
「不明白太子在說什麼。」
林驚墨怒意更盛,大吼著: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與她勾搭上了。」
阮朝問他:
「誰啊,我風流多情,卻不知你說的是哪個樓裡的妹妹,不如你說了名字,我再想想。」
林驚墨想動手,卻被攔住了。
阮朝躲也不躲,和他說:
「莫不是你國要與我大梁宣戰,才故意挑事。」
「不過太子殿下,我可得提醒你,你國失了大將,可謂是……」
「不堪一擊。」
阮朝一字一句,盡顯嘲諷。
林驚墨怒氣衝衝地走了,阮朝看起來心情不錯。
他樂顛顛地找我來了,他說:
「這太子蠢笨如豬。」
「他們怕你爹功高蓋主,給你爹按了個大罪,卻不想沒了你爹,這國家還有誰能守。」
他喝了一口茶,又問我:
「你怎麼看?」
我笑了一聲,「那便快收了去吧。」
「不過皇帝和太子,得由我來S。」
他點點頭,「小事,小事。」
12
阮朝帶我出京那天,林驚墨還想來攔,可惜如今力不如人,阮朝竟是直接劍指他。
「太子,若你還想回去見你的情人,便識相些。」
林驚墨還想來攔,阮朝隻是一個揮劍,便直直將林驚墨劍打飛了。
我在馬車上差點笑出了聲。
可林驚墨還不S心,他對著馬車大聲問道:
「許梧葉,你若是現在自己出來,我能饒你一命。」
我怎麼也沒出聲,隻是在馬車出了城門後,回頭衝他吐了口口水。
一路奔波,是要去南邊的。
我父親回了朝,駐守南部的兵將們沒有。
他們是我許家養的兵,隻聽我許家的兵符。
皇帝瞞得好,南部的士兵竟不知道,將軍被害,身首異處。
直到我帶著兵符來了,他們義憤填膺,直要S去京城。
我和他們說,如今隻有投靠了梁國,才能報我將軍府一仇,若是不願意的,可以領了錢走。
我又說,若是投了梁國,S進京城,絕不S無辜百姓,絕不害無辜之人。
許家的兵是忠心的,我看著那些為國戍邊的將士們,他們眼裡滿是仇恨。
我隻期望,父親不要怪我。
我沒有帶走他們,南邊的百姓需要他們保護,我隻身隨阮朝,去了梁國。
阮朝說:「若想攻下你國,就要先取了南蠻那塊地。」
我和他說,那再不是我朝,我不再是宋國的人。
我在梁國隨著士兵訓練,南邊的戰場我沒去,阮朝總留著南蠻最後一口氣。
這些日子,我進步神速,我知道的,我父親庇佑我。
阮朝總來找我,我嫌他影響我,他也笑笑不反駁。
他總和我說:
「若你父親還在,定是個可怕的對手。」
我隻是一劍指過去,告訴他,「我也是。」
他從不避諱我的父母,他和我說:
「逃避和遺忘都是欺騙自己罷了,能夠正視所發生的一切,才能真正地看清自己。」
他還和我說:
「當初在太子府看到你第一眼,我還以為我看走眼了。」
我氣不過,提劍和他打起來,可他看著漫不經心,卻想將我一擊致命。
阮朝,是個很恐怖的人。
我更加刻苦,沒日沒夜的訓練,我早想好哪天S過去,這些日子裡,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S了他們。
時間過得很快,我和阮朝啟程那天,我數著日子,趕過去差不多,是林驚墨的弱冠禮。
我總是睡不著,夜裡夢魘,我總想起我爹的頭,和我娘癟了的肚子。
阮朝照顧我,他少見的收起那吊兒郎當的性子,變得更成熟穩重。
偶爾,他也打趣我。
他說:
「許梧葉,怕不是要掉鏈子。」
「許梧葉,你別怕的尿褲子。」
我氣得又忘了那些我害怕的事,我打他,他笑著躲。
他和我說:
「許梧葉,你脾氣大。」
我沒理他,白了他一眼,翻身上馬要走。
他又賴賴的追上來,說:
「也蠻可愛的。」
13
阮朝和駐守南邊的許家兵聯手,很快剿滅那些作惡的南蠻人。
他生擒了新的將軍,那草包將軍嚇得尿了褲子。
我真心疼許家的兵將們,跟著這種將軍,真是忍辱負重。
我們隨著將士們班師回朝,換上了宋國的兵服,隱在人群中。
我也總算明白,為何阮朝總留南蠻一口氣。
我換上男裝,阮朝誇我英姿颯爽,我問他比你如何,他說:
「還是略輸一籌。」
我心裡總緊張,但好在阮朝逗我,我也緩了不少。
那一路,我總想起我父親,他在打了勝仗回京的路上,是什麼心情呢?
一路顛簸,來到宋國京城,我隻覺得恍如隔世。
這裡比不上梁國繁華,如今來看,總有些小家子氣。
我們浩浩蕩蕩地進了京,也沒人發覺兵士格外多。
阮朝在我耳邊絮絮叨叨,他說他打聽到了,太子已經娶了太子妃,今天正是弱冠禮。
我自然是知道的,這是我算好的日子。
阮朝想了想,才問我:
「許梧葉,這該不會是你算計好的吧?」
我衝他傻笑,他埋怨我這種大事不早說。
我等不及,我真的等不及。
入了宮,許家兵浩浩蕩蕩。
我又看見了林驚墨,他成熟不少,身邊跟著李長寧。
我沒多看他,我忙著給他備禮,我和阮朝,直接去了皇帝宮裡。
我不記得我當時有多瘋狂,我隻記得,梁國的臥底關了殿門後,我的眼裡隻剩一片血色。
阮朝自然留了後手,我屠了皇帝沒多久,梁國士兵就破了宮門。
這場仗沒有傷到宮外一個百姓,關了宮門,裡面隻剩一片廝S。
我抱著狗皇帝的頭,笑的癲狂,我問阮朝,有沒有禮物盒子?
送禮怎麼能沒有盒子裝呢。
我再見到林驚墨時,他的發冠被打飛了,散著發,被摁著跪在地上,狼狽掙扎。
阮朝抱著手,和我說:
「諾,聽你的話,一直給你留著。」
我抱著那個盒子,蹲著和林驚墨說:
「驚墨哥哥,送你的禮物,今日是你的大日子,是我來晚了。」
他被人摁著,我便代勞替他打開了盒子。
盒子裡,皇帝的頭還熱,血還在流。
他惡狠狠地盯著我,罵我:「毒婦,你這賤婦,我早該把你S了。」
我抬手給了他兩巴掌,「如今可輪不到你罵我。」
我又看向他身旁的李長寧,林驚墨似乎很著急,他嘴裡不斷說著:
「你要幹嘛,你別動她,你別動她。」
我才發現,李長寧肚子有些突起了。
她懷孕了。
真是再好不過。
我問林驚墨,若隻能留一條命,是留你的,還是留孩子的。
林驚墨還在掙扎,他嘶吼著,我覺得吵,一劍封了他的口。
我又問他:
「留你的命,還是孩子的。」
李長寧哭著,和我說:
「稚子無辜。」
她說:「許梧葉,曾經是我對不起你,我給你磕頭,你放了我的孩子。」
我還是問林驚墨:
「你要誰的命,你為什麼不說話?」
他沒了舌頭,自然說不了話。
我隻是說:「既然你不選,我就都要了。」
話音剛落,我便一劍刺向李長寧的肚子。
李長寧和她的狗一樣,吱的一聲,再也沒了聲響。
我嫌沒勁,又和林驚墨說,「可惜你母親S得早,不然還能多一個選擇。」
我留了他一命,清宮那十日,我一天砍下他身體一個部位。
直到宋國皇宮,徹底幹淨了。
林驚墨也S了。
他斷氣的時候,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在哭什麼呢,或許是哭我可憐的爹,戰場上這樣勇猛,守著國家一輩子,最後S在了皇帝的疑心下。
還有我娘,我娘還沒有親手為我簪好頭發,我及笄那日,卻成了她的祭日。
還有我那未出生的弟弟……
阮朝看我哭得撕心裂肺,和我說:
「許梧葉,你做得很好。」
我自然知道我做得好,隻不過我心裡難過。
若是有得選,我隻想做個爹娘身邊,無憂無慮的嬌嬌女。
或許我愛舞劍,但總不是這樣的。
我想我爹娘了。
14
我回了將軍府。
將軍府塵封多年,早就遍地狼藉。
這裡卻是我生長十五年的地方。
我痴痴地跑回我的閨房,就像我小時候,每次受了委屈那樣。
我躺著我的床上,被子發了霉,我也沒有察覺。
我蓋著被子,閉上眼睛,想著會不會一睜眼,發覺這一切都是假的,母親喚我起床,我又拿著父親送我的劍,在院子裡亂舞。
腳步急急,有人來了,我著急睜眼,期待真能回了從前。
可來人卻是阮朝。
他看我縮著, 嘆了一口氣,坐在了凳子上。
我不信,我又閉起眼。
我祈禱著,回到過去, 回到爹娘都在的日子。
許久, 我又睜眼, 阮朝還在看著我。
我大哭起來,我說:
「你礙著我找我爹娘了。」
阮朝很少有這樣無措的時候,他好像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有些呆住。
我哭著哭著,感覺有些累了, 我抱著被子,就睡了過去。
我看見了弟弟,他在院子裡學步,搖搖晃晃的,可愛至極。
我娘也開心,我們一起哄著他。
我爹也在,他送了我一把更精美的劍,說是我的及笄禮。
我娘嗔怪說道:「你不懂姑娘家,總送些刀劍,哪能成。」
我爹不滿,他問我:
「梧葉, 你喜不喜歡爹送的?」
我樂呵呵地說:
「自然喜歡, 自然喜歡。」
我爹得意地對我娘說:
「梧葉愛呢,你懂啥。」
弟弟也樂呵呵地笑起來。
我們一家子,團團圓圓。
我又聽見有人喊我, 好像是林驚墨, 林驚墨來找我玩。
可又不像, 是誰的聲音呢?
那聲音一直喊我, 他說:
「醒醒,醒醒啊。」
「許梧葉, 別睡了,快醒醒。」
我奇怪得很,我明明醒著, 為何叫我別睡?
直到我們來到陶泥攤,他將一個與我八分相像的小人給我。
「(我」15
我是骠騎大將軍的女兒許梧葉。
我爹剛打了勝仗,風光回朝, 風頭正盛。
我娘前段日子剛生了弟弟,弟弟可愛, 軟糯白胖。
我們一家四口, 過著最最幸福的生活。
我不記得什麼青梅竹馬的太子, 不記得江南來的姑娘。
我隻知道,豬牙子愈發健壯結實,駝著我穩穩地, 跑起來豪邁得很。
我隻知道,今天是乞巧節,我要去糖畫攤裡拿一朵醜醜的糖畫花,然後幫老板賣糖畫。
我想, 我是京城中最幸福的姑娘。
月影深深,繁華落盡。
我閉上眼睛,怎麼也不願意醒過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