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畢業聚會。
我保護了兩年的同學告訴我。
被霸凌是假的,目的是為了騙我被揍。
我資助的貧困生也語氣嘲諷,說他窮是裝的。
就是想看我為他寒暑假打工奔波。
所有欺騙和玩弄都指向一個原因。
——為夏樂報仇。
我坦然地接受了一切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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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意溫暖。
「原來那些不幸的事情都是假的,那真是太好了。」
他們釋懷一笑,說現在懲罰結束了。
他們還想和我做最好的朋友,相約去京大。
我有些疑惑:「我們不隻是普通同學嗎?」
「我一直以為你們是特殊學生,我是班長才照顧你們的啊。」
1.
高三畢業後的同學聚會,梁喻言喝醉了。
他舉起酒杯衝著我的方向,俊美的臉上滿是嘲弄。
「沈願,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周圍的同學立刻起哄,有人快聲問:「是不是要告白,是不是?」
梁喻言搖了搖頭,眸中暗流湧動。
我感受到毫不掩飾的惡意。
他說:「其實我一直在騙你,我家根本就不窮。」
「我就想看你像個笨蛋一樣寒暑假奔波打工。」
「你以為你打工賺的錢讓我交了資料費,其實我都拿去給夏樂買禮物啦。」
梁喻言似乎說起了好笑的事情,他低聲自顧自笑著。
眼尾泛起頹豔的玫紅。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不由自主地看向我的方向。
此時坐在梁喻言旁邊俊美的少年也緩緩站起身來。
是高一下學期才來的轉校生宋霽清。
他雙睫微斂,聲音清冷。
「我也想趁這個機會澄清一下。」
「其實隔壁班那幾個男同學沒有霸凌我,他們都是我請來的演員。」
「你每次替我擋住拳腳,我很感謝你。但是我想給你個教訓。」
宋霽清還沒說完,梁喻言就打斷了他的話。
他揚起頭,驕傲又肆意地道。
「我們兩個就是想給你教訓,這都是你欠夏樂的。」
「不過馬上就要畢業了,夏樂也要回國了,讓我們杯酒釋前嫌。」
說著,梁喻言舉起了眼前的玻璃杯。
玻璃杯倒映著梁喻言的臉,像是流光溢彩又堅硬的寶石。
周圍寂靜無聲,空氣中凝滯著一種尷尬的氣氛。
同學們同情的目光在我身上打轉。
他們都在想我會怎麼應對這長達三年的欺騙。
是哭著跑出去,還是歇斯底裡。
都沒有。
我舉起橙汁衝向他們的方向。
露出一個溫和無比的笑容。
「這樣啊,原來所有的不幸都是假的,那真是太好了。」
2.
高一剛開學的時候,16 歲的夏樂就引人注意。
她穿著昂貴精致的短裙,燙著淺慄色的卷發驕傲地站在講臺上介紹自己。
「我叫夏樂,我家住在濱海一區。」
濱海一區是我們市有名的獨棟別墅區,一套幾百萬。
夏樂被安排坐到我旁邊。
我對夏樂的印象就是很美,像是精致的陶瓷娃娃。
坐在我身邊也讓我賞心悅目。
我還挺喜歡她的。
坦白來說,我對身邊每一個人都充滿了善意,我喜歡身邊每一個積極生活的人。
夏樂用貼著亮片的美甲噠噠敲擊著課桌。
「你能不能往外面坐坐啊,你想擠S我啊。」
我憨厚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縮緊微胖的身軀。
盡量不擠到夏樂,也不讓自己的身體佔據過道。
夏樂像是閃閃發亮的星星,一來就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梁喻言一下課就跑過來戳我的肩膀。
「喂,你是夏樂的同桌,近水樓臺先得月,你幫我要下微信。」
梁喻言和我從小同住一個小區,他經常找我上下學。
剛分班,我也就認識他一個人。
我微微思索後道:「我覺得你應該自己去問,這樣更加尊重人。」
被我拒絕後,梁喻言挑了挑眉。
他突然湊到我的耳邊,聲音戲謔。
「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我皺了皺眉頭,梁喻言說話總是這樣莫名其妙。
怪不得學習不好,一天不知道腦子想什麼。
我還記得高一剛升學,我和梁喻言一起去學校報到。
他指著告示欄上的分班名單。
看到我們兩個名字並排在一起後,他揚起明朗的笑容。
「願願,我們的高中生活要開始了。」
我們這兩個字他咬得格外緊。
梁喻言問我的高中計劃是什麼。
「有沒有興趣談個戀愛?」
我想了想老實回答道。
「我要繼續當班長,我要為集體服務,我要成為一個我爸爸那樣的人。」
3.
上課鈴準時響起——
夏樂從教室外面回來,看到梁喻言背著手從我的課桌前離開。
夏樂看了梁喻言幾眼後,坐下來聲音有幾分試探。
「他叫什麼名字,長得還挺帥。」
我低著頭把書翻到要上課的一頁後小聲道。
「他叫梁喻言。」
「喂,你和梁喻言應該挺熟吧。」
老師開始講課了,我想趕緊聽課,就簡單回復了夏樂的話。
「住在一個小區。」
你把他的微信推給我。」夏樂語氣果斷。
「你自己下課找他要吧。」
我平時不太用手機。
數學老師一講課語速也特別快,我急著聽課就隨口回復了夏樂。
我沒想到這句話似乎觸怒了夏樂。
她把數學書重重一摔,發出了很大的聲音。
有些同學就下意識地往我的方向看。
梁喻言坐在我們同一行,也看過來,託著腮幫衝我笑。
如果平時,我可能會給生氣的夏樂解釋一下。
但是這節課是數學。
我的腦子已經開始運轉了,手也開始記起了筆記。
老師講完一個知識點後,開始提問全班。
全班寂靜無聲,其實大家都會,就是都不愛舉手。
老師又重復了兩遍,臉上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我趕緊舉手站起來說出了答案:「最多含有元素的個數是 5。」
老師贊賞地點了點頭,我也笑呵呵地坐下。
當我坐下的時候,聽到身邊夏樂軟軟萌萌的聲音。
似乎是在學我說話,但是語氣又有點怪。
「最多含有元素的個數是 5,哈哈哈。」
我瞥了一眼夏樂,她把白皙的手舉到耳邊,似乎又再學我舉手。
嬌嫩如玫瑰的嘴唇微微嘟起,目光卻看向梁喻言的方向。
兩個人對視一眼,然後低頭都笑了起來。
我有點不解。
他們兩個對著笑什麼?
難道是——
已經解出了下一道題的答案嗎!
我果然還是走神耽誤了時間!
4.
我按照我的班長計劃過著充實的高中生活。
我當班長,髒活累活我帶頭幹。
有同學吐到班裡,我就立刻去樓下花壇取土打掃教室。
當班裡同學上自習課說小話的時候,老師來了發脾氣,我又趕緊中間打圓場。
我主動設立了學習小組,放學幫一些想進步的學生講題。
我做得很好,同學們也慢慢接受了我,和我都熟悉起來。
而夏樂和梁喻言也迅速熟悉起來,他們兩個不太配合我的班長工作。
班裡來個新的轉學生。
老師特意囑咐我,說這個學生有先天性心髒病,要注意觀察他。
夏樂和梁喻言去做同桌了。
我就和轉學生坐同桌,他叫宋霽清。
宋霽清性子有點冷,不怎麼和我說話。
我們一開始不算熟悉。
直到有一天,宋霽清和我一起被留下做值日。
他擦完玻璃從桌子上下來的時候,扭到了腳。
作為班長,關心同學是我的職責之一。
我扶著宋霽清坐好後,把他的鞋子微微往下一拽。
他整個腳踝都腫了起來。
梁喻言打完籃球回來時,正看到我低著頭給宋霽清系鞋帶。
清瘦的少年坐在我的對面,臉頰紅得像窗外的雲霞。
籃球重重地砸在宋霽清的身邊。
沉重的聲音讓我連忙抬頭。
我隻看到了梁喻言的眸子,如同沒有星星的墨色夜晚。
「沈願,送我回家。」
因為我和梁喻言同住一個小區,所以平時梁喻言懶得騎車就會搭我的小電驢。
「我打算送宋霽清去診所。」我坦誠道。
平時送送梁喻言也沒什麼,都是同學,我一向樂於助人。
但是今天,我覺得應該優先送受傷的學生。
梁喻言仿佛沒看到宋霽清,他直視著詢問我。
「那我呢,我怎麼回家?」他似乎是在質問我。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ƭŭₓ讓他打電話找他媽接他。」
「你就是對誰都太上心,你是班長又不是他媽。」
也就在這個時候,教室外響起一個嬌俏的聲音。
「我剛好回來拿東西,班長你回家吧。」
「我來送他們兩個就好了,我家司機就在校門口等著我。」
夏樂靠在教室的門框上笑道。
「畢竟,你騎的是電動車,我家司機開的是汽車,肯定坐著舒服一點。」
說得很有道理。我點了點頭對著夏樂道謝。
「夏樂你真是幫大忙了。」
梁喻言沒說話,他猛地抓起書包,甩上肩頭,走向夏樂。
與我擦肩而過的瞬間。
我聽到了他刻意提高的,沙啞的聲音。
「我不需要你了。」
我打算扶著宋霽清去找夏樂的時候,宋霽清卻突然緊緊抓住了我的袖口。
少年眼睛平靜明亮,風簌簌的。
「班長,我想讓你送我。」
走到前面的梁喻言和夏樂幾乎是同一時間回頭。
如同被地平線吞沒的餘暉。
兩個人的眼眸也一點一點地——
暗沉下來。
5.
梁喻言徹底不理我了。
而夏樂則似乎對宋霽清多了關注。
夏樂一下課就坐在他座位前面託著腮幫子看他寫卷子。
宋霽清一開始清清冷冷,似乎對夏樂不怎麼在意。
但時間久了,我都被夏樂可愛到了。
她塗著果凍色的指甲點著宋霽清的卷子,笑著說。
「冰塊臉,你這裡已經半天沒下筆了哦~」
夏樂聲音很好聽,像是清脆的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