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山羊胡子面露狂喜:「聽聞人參果千年化形,若是磨成粉末,可闢除萬邪,若是煉制成丹,可洗髓伐骨,若是全部食用,更可增百年功力,羽化成仙!」
聽對方識貨得過分,我心頭一緊:「放開我!我不是什麼人參果!我哥還在集市等我,爹爹也在山上找我呢!」
「呵!是不是人參果,驗一下不就知道了?」
壯實男子獰笑著,一把掀開我的帽子,抽出一把小刀。
我拼命掙扎,卻被麻子臉一腳踹上肚子,眼淚頓時出來。
緊接著,我隻感到頭上一陣劇痛——我的葉子被生生割下了一片。
「啊!」我疼得尖叫,有血瞬間從頭頂滲出,滑過額頭流入眼睛,帶來刺痛。
山羊胡子將割下的葉子捧在手心,如獲至寶:「果然是真的!兄弟們,咱們要發大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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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真是老天有眼,終於要發達了!」壯實男子粗魯地將我的雙腳捆上:「你們說她身上最值錢的部分是哪?」
我忍痛掙扎,卻驚恐地發現那繩子竟是特制的靈力禁錮繩。
一旦接觸皮膚,就像吸收了我全身的力氣,手腳發軟。
這些人絕不是普通山賊,而是專門獵取靈物的修士!
「要我說,就是她額頭上的這個紅痣。」麻子臉邪笑道:「不如割下來單賣?先享受一番!」
「等等!我還沒熟呢!割了也沒用的!」我大喊,剩餘的葉子枯萎,嗓子也啞了。
「別他媽亂動!」
山羊胡子抬手給了我一巴掌,血絲瞬間從我嘴角溢出。
「慢著,別在這動手。」壯實男子突然阻攔:「這種好東西要是被別人發現,肯定要來搶。」
「怕什麼!誰敢來找麻煩就一起S了。」麻子臉不以為意:「憑咱仨個的修為,尋常修士誰是對手?」
偏偏這時,天色忽地暗了下來。
不是傍晚的那種自然昏暗,而是一種不詳的、壓抑的黑暗。
仿佛有什麼極恐怖的事物正在吞噬天地間的所有光亮。
樹葉停止了搖曳,鳥雀鳴叫戛然而止。
三個歹徒不由得停下腳步,警覺地環顧四周。
「怎麼回事?」山羊胡子顫聲問,一向油滑的聲調也帶了幾分不安。
「有什麼東西來了。」壯實男子面色凝重,將我從肩上丟下,卻仍緊緊抓住我的手臂,「備戰!」
而四周靜得可怕,連風聲都消失了。
壯實男子拔出長刀,麻子臉和山羊胡子背靠背站立,各自亮出法器。
「放開她。」
冰冷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又仿佛從天地間每一處角落同時傳來。
蘊含著讓人窒息的S意。
「是誰?!」壯實男子握刀的手已在微微發抖,但仍不松開我,「有種現身啊!」
「無名小輩,也配知道本尊名諱?」
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近在咫尺。
三個歹徒猛地轉身,卻見不遠處的山路上,靜靜佇立著一道黑衣身影。
修長挺拔的身姿,蒼白如雪的面容,俊美得近乎妖異的五官,以及那雙透著無盡寒意的眼眸——
景雍!
下一秒,壯實男子的喉嚨就被無形的力量捏住,整個人被提到半空中,雙腳徒勞地踢蹬著。
另兩人見狀嚇得魂飛魄散,轉身要逃,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爹爹!」
我虛弱的手挨個指過麻子臉、山羊胡子和壯實男人:
「他踹了我,他打了我,他割了我的葉子!」
一陣寂靜籠罩了整個山林,微風拂過,黑衣獵獵作響。
「這一下,是為了她受到驚嚇。」
隨著景雍淡漠的聲音,麻子臉的腳腕扭成了不可思議的角度。
「這一掌,是為了她臉上的傷。」
山羊胡子的右臉突然爆開,露出森森白骨。
「這一指,是為了她頭上的葉子。」
景雍輕輕抬起食指,壯實男人的右臂應聲而斷,血如泉湧。
「呃啊啊啊!大、大人饒命!我們不知道她是您的東西——」
景雍面無表情:「現在知道了,晚了。」
三人最後發出悽厲的慘叫,隨即化為一灘血水,染紅了林間草木。
一切歸於寂靜。
我腳上的禁錮繩在景雍一步步靠近時就化作齑粉。
「爹爹……」
我小聲喚道,聲音中帶著幾分恐懼,幾分心虛。
景雍眉頭微皺,伸手撫過我頭頂殘缺流血的綠葉。
而他的手冷得可怕。
「半日不見,你就學會自己找S了。」
景雍面無表情地盯著我許久,終於開口:「為何要偷跑出來?」
「我、我就是想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嗫嚅道,「整天被關在殿內,太悶了……」
「悶?」景雍冷笑,「若非本尊趕回,你現在早已被那幾個賊人碎屍萬段,悶在丹爐裡了。」
我諾諾低頭:「我知錯了。」
「千年人參果,舉世難尋。」景雍眸光微閃,「如果世人得知你的存在,十有八九都會像今日這幾個蠢又壞的賊人一樣,不惜一切代價將你搶走。」
「可是。」我小聲問,意外地大膽:「為什麼別人想搶我就是壞人,你要吃掉我就理所當然?」
景雍愣了愣,眉頭一皺:「夠了,顧果,本尊不想再聽你胡言亂語。」
我低低「哦」了聲,又小心翼翼地仰頭打量:「那你……你不打算罵我嗎?」
「罵你也是浪費口舌,下次再敢偷跑,本尊就把你種在大殿中央,澆水施肥,當盆景養。」
他聲音冰冷,卻帶著一絲細微的顫抖。
細微到像是我的幻覺。
「啊對了。」我這才想起:「爹爹,你這時不該在外面和人打架嗎?」
「滅了。」景雍語氣平淡,仿佛在談論蝼蟻。
我嘴巴張開又閉上,閉上又張開:「那,那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有所感應,就過來看看。」
有所感應?怎麼感應?
「回去了。」
我正想追問,卻見景雍已經走出幾步,黑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哦……」
我撇撇嘴,踉踉跄跄地跟上。
明明是他千裡迢迢趕來救我,卻又要擺出一副冷酷的樣子。
我原以為景雍會像以前那樣,大步走在前面,不管身後的我S活。
然而沒走兩步,似乎是嫌我走得太慢,景雍忽然停下,轉身直接將我抱起,放在臂彎中。
我順勢摟住他的脖子,將小臉貼在他肩膀上。
景雍的身體微微一僵,但到底沒有推開我。
一路無言,沒有安慰,但也沒有責備。
隻有系統竊喜的聲音在我頭腦裡回蕩:
【當前存活率:49%】
【當前黑化率:85%】
7
事情還要從半月前說起。
當時我正在景雍書房外偷聽。
景雍一如既往地無情,處決了幾名違規的弟子,又派人劫掠幾個宗門。
S伐果斷,我正聽得起勁,一個不留神打了一個噴嚏。
房門霎時被打開,景雍的身影聳立在門口,俯視我的神情冷若冰霜。
我頓時縮了縮脖子:「我、我隻是路過!什麼也沒聽見!」
如今十歲的身體讓我比從前高了不少,但在景雍面前仍顯得無比渺小。
景雍深不可測的黑眸緊盯著我,仿佛在思索什麼。
他忽地開口:「從今日起,你的房間換到西苑去。」
我一愣:「西苑?那不是離你的寢殿最遠的地方嗎?」
景雍漠然道:「你已十歲,該學些女子之禮,不該再整日跟著本尊,聽些不該聽的東西。」
六年過去,我的確已經長成一個水蔥似的總角少女。
但我說到底就一果子,怎麼還分性別?
我急忙上前幾步,搖擺景雍的衣袖:「爹爹,我不習慣換地方睡,而且西苑很遠,我老見不到你,會生病的……」
景雍沒抽回衣袖,也不為所動:「本尊會每日去看你,不會讓你有事。」
於是第二日,我就開始頭疼了——景雍當真給我找了位老先生。
那位老先生瞧著仙風道骨,實則六親不認,教導起人來毫不留情。
我每日剛睜眼就犯錯,一犯錯就被關在靜室,罰抄上百遍「女子無才便是德」,就差把這七個字刻進骨頭。
一連七日,我都想方設法逃課,但次次都被黑梟和赤鴉「請」回去。
終於在第八天,我忍無可忍。
「爹啊——」
此刻,我一頭扎進景雍的書房,抱住他的大腿就開始嚎:「我不要再跟那個老妖怪學了!」
景雍放下手中卷軸:「放肆,怎可對先生無禮。」
「他才不是甚麼先生,他分明是你從哪個山洞裡抓來折磨我的怪物!」
我抬起通紅的小臉,視S如歸:「我寧願你現在就吃了我,也不要回去跟他念那些鬼話!」
景雍眉頭微蹙:「他都念了哪些?」
「女子需賢良淑德、女子以夫為天、以子為命、女子就該坐閨房繡鴛鴦……」
我一口氣說了一大串,每個字都叫我一陣牙酸。
景雍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輕微的響聲:「你不想學那個,那你想學什麼?」
「我想學修煉!跟你學!」我兩眼登時放光:「我想跟你學劍法、學法術,想像你一樣強大,再也不會像上次那樣被賊人欺負!」
景雍淡淡道,聲音中聽不出喜怒:「你本就是天地靈物所化,體內自有靈力,待你十八歲時自會成熟,不須修煉。」
「但等我十八歲我就要S了啊。」我抬頭望向他,眼裡還盛滿方才哭嚎的淚光:「我不想就這麼混混沌沌、一無所獲地S掉。」
景雍默然,好半晌,他站起身來:「隨本尊來。」
我忙擦擦眼淚鼻涕,穿過幽冥殿的回廊、庭院,來到一處我從未見過的區域。
那院子我從未見過,四面用玄鐵圍牆,其上刻滿符文禁制,看起來極為嚴密,普通弟子不得入內。
而景雍抬手掐訣,院門緩緩開啟。
隻見裡頭別有洞天。
小院正中擺著一方古樸石臺,上刻奇特紋路,一縷縷靈氣在紋路中流轉。
石臺兩側分列著數十把長劍,皆泛著寒光,靈韻逼人。
而更令我驚訝的是,院內牆壁上掛滿了功法秘笈,每一本都散發著久遠的氣息。
我眼睛都直了:「爹爹,這是什麼?」
「本尊平日練功之所。」景雍語氣平淡:「讓本尊看看你到底有幾分天賦。」
「所以你答應教我了?」我激動地蹦起來,一把抱住景雍的腰:「爹爹你最好了!」
景雍身子僵直了一瞬,隨即輕輕掙開:「站好。」
他負手而立,俯視著我:「本尊先教你幾個簡單的心法口訣,若能記住,再說其他。」
我立刻繃緊小臉,認真點頭:「好!」
景雍眼中有莫名的情緒閃過,然後沉聲誦讀起來:「天地自然,萬物生生……」
那一日,我們在小院中待了整整一下午。
太陽西沉時,景雍收功:「今日就到這,往後每日午後,你隨本尊來此修習一個時辰。」
「謝謝爹爹!」我歡呼雀躍,又撲過去緊緊抱住他。
這次景雍沒再推開我,隻是拍了拍我的腦袋,動作略顯僵硬。
而我的修煉天賦出乎意料地高。
僅僅兩個月,我便掌握了初級心法,能引動體內靈氣。
景雍雖然表面不動聲色,但我還是能感覺到他眼中偶爾的贊許與欣慰。
而比我更高興的,還是頭腦中時刻視奸的系統。
【當前存活率: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