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二天,我拿著離婚協議書來到傅家。
傅成勳失魂落魄地坐在沙發上,葉一一正陪在他身邊安慰。
他看到我的出現,顫抖著手,想要上前抱我。
「穆雪,你沒S。回來就好,沒事就好。」
我把他推開:「別碰我,惡不惡心?」
傅成勳的父母罵我小題大做:「成勳以為你S了,哭了一夜,差點再次昏迷!」
我看了一眼傅成勳的眼睛,布滿了紅血絲,確實紅腫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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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一夜?這麼說來,你恢復記憶了?」
傅成勳眼神閃爍,不敢看我。
傅成勳的母親習慣性替她的兒子開脫:「我們成勳是善良,不記得你是誰,也知道那是一條人命啊!」
我淡漠地反問:「不記得我是誰?傅成勳,你不是早在我拍暈你後,就已經恢復記憶了嗎?」
傅成勳的母親眼神震驚。
我冷笑,不想跟他們爭辯太多,拿出離婚協議書,擺在桌上。
「我已經籤過字了,你也趕緊籤了吧。」
「所有婚後財產對半分,婚前做了公證的互不相幹。」
見傅成勳沒有動作,葉一一趕忙將筆遞給他。
見他還是不動,葉一一捏著他的衣角晃了晃。
「成勳,你就籤了,成全穆雪姐吧。」
傅成勳拿起離婚協議書,直接撕成兩半,扔到了垃圾桶。
隨後他借口不舒服,獨自上了樓。
婚又沒離成,雙方不歡而散。
我發覺,離婚這件事,我自己真的辦不成,還得請父母出面才成。
我將父母接到身邊,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們。
我請求他們,幫我去跟傅家協商離婚。
我爸一貫是站在我這邊的,對傅成勳的做法嗤之以鼻。
他當即就憤憤不平地要去找傅成勳算賬,被我媽勸住。
我媽勸我:「女兒啊,咱穩住了,別離。你離了,正好便宜了葉一一那個狐狸精。」
「成勳現在是失憶了,等他記起來,肯定會把葉一一轟走的。」
我被這話惡心得想吐。
我媽卻驚喜地拉著我去掛了醫院婦產科的號。
我懷孕了。
傅成勳的。
8
驗血結果出來後的一小時,傅成勳就帶著他父母趕到了醫院。
他激動地抱住我,身上傳來濃烈的酒味,讓我連連幹嘔。
傅成勳他媽連忙把他拉開,責怪他也不怕燻著我。
他連連點頭,深情地牽著我的手,當即要把我接回傅家住。
我摸著肚子,提出要求:「可以,但葉一一必須斷了。」
傅成勳的父母一個勁地點頭。
傅成勳卻遲遲不開口,沉默許久才憋出一句:「囡囡她真的一個人生活不了,她父母都去世了,沒有親人,也沒有錢。」
我早就料到他會這樣說。
所以,我轉頭就要求醫生幫我打胎。
就這樣,傅成勳妥協了。
他將我接回傅家照顧,隻要在家就像個貼身保姆一樣,親手給我做各種花樣的孕婦餐。
他的父母也二十四小時地守著我,生怕我偷偷去醫院打胎。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胎我也不想打。
醫生偷偷告訴我,我的身體不易受孕,若是打胎,以後很難再有孩子,勸我慎重考慮。
男人,我是真的不想要了。
但孩子,我想留下。
所以我決定先留在傅家,等他們的警惕性放松一些了,再偷偷離開。
我滿心以為,這個過程可能會持續半年左右。
但令我沒想到的是,僅僅過了一個月,傅成勳就開始故態復萌。
【截斷點、截斷位、計費點、付費點、付費節點】
他會等我睡後,在半夜出門,再趕在我醒來之前的清晨歸來。
他想假裝自己不曾出去過,卻被身上刺鼻的香水味出賣。
他是去見葉一一了。
那股印著葉一一名字的香水味,即便是因洗過澡而淡了許多,我依舊聞得出來。
但奇怪的是,不僅傅成勳的父母幫他隱瞞,就連我的父母都在幫他遮掩。
以前,我父母幾乎每天都過來看我,跟我匯報傅成勳今天行蹤正常。
後來就變成了一周來一次,最近甚至一周都不見得來一次。
我摸著肚子,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9
正是因為提前有了這份預感,所以在看到我媽牽著葉一一的手,有說有笑地過來傅家找我時,我才沒有當場失態。
我父母開門見山地告訴我,他們的親生女兒在三歲時走失。
而我,隻是他們在福利院領養的長相相似的替代品而已。
現在,他們找到了這個親生女兒。
毫無疑問,這個人是葉一一。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掐著胳膊,想讓自己趕緊清醒過來。
這肯定是一場夢。
但我媽的下一句話,卻如晴天霹靂般將我拉回現實。
「雪兒,你把這胎打掉,把成勳還給一一吧。」
「爸媽不是不疼你,隻是……」
隻是更疼葉一一。
就算都是親生女兒,一碗水都不一定端得平,何況我隻是養女。
還是那種親生女兒不在時的替代品。
我努力克制住哽咽,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我媽以為我不肯答應,竟然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雪兒,看在我們養育了你二十幾年的份上,可憐可憐媽媽吧。」
葉一一也跟著跪下痛哭,隻哭了兩聲,便暈了過去。
我媽嚇壞了,匆忙將葉一一扶起,連聲喊人來救命。
臨走之前,她狠狠瞪了我一眼,眼中再無親情:「穆雪,你這胎必須打!」
我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相扶離開的背影,手摸著肚子,一字一句地質問:
「那誰可憐我呢?」
10
醫院裡,葉一一躺在病床上輸液,我的父母在門口跟傅成勳爭吵。
我父母讓他現在就跟我離婚。
傅成勳退讓一步,想等我生完孩子再離,他隻支付撫養費,不會再見面。
我父母不同意,讓他現在就帶著我去打胎。
「萬一穆雪哪天又帶著孩子回來要說法,那一一怎麼辦?」
我摸著S水一樣的肚子,為這個不被親人期待降生於世的孩子而悲哀。
我下定決心後,便擅自打斷他們的談判。
我將一份解除收養關系的協議書放在我父母面前。
我爸不敢相信地看著我,我媽則大罵我不孝。
「你們不籤,我就生下這個孩子。」
我媽的罵聲驟然停住,她隻猶豫了片刻,就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收回協議書,淡定補充:「我還有兩個條件。一,告訴我領養我的福利院地址。二,讓葉一一在全家人面前向我道歉。」
或許我父母對我還留有一點親情,或許他們隻是想盡快了斷這段關系。
所以他們很快就同意了:「可以。道歉後,你跟我們穆家就沒有任何關系了。」
以後他們就隻是葉一一的父母了。
我忍著小腹的劇痛,又將已經籤好字的離婚協議書擺在傅成勳的面前。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傅成勳隻能選擇認命。
籤字完畢。
離婚成功。
我收好離婚協議書,下一刻就放任自己倒在了傅成勳的懷裡。
褲子緩緩被血液浸透。
傅成勳嚇壞了,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隻顧著哭喊救命。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孩子還是沒了。
傅成勳拼命跟我道歉,一遍遍地吻著我,讓我想開點,孩子還會有的。
我狠狠將他嘴唇咬出血,在他心上落下重重一擊。
「這很可能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了。」
「傅成勳!是你親手害S了你的孩子,你這輩子都不能忘。」
11
流產出院後,我回到私人房產,專心休養身體。
雖然這次流產是我被醫生告知胎停後,故意設計流在傅成勳面前的。
但身體畢竟還是自己的,我得好好珍惜。
一個月後,母親節當天。
我穿著貼身的高定禮裙,開著瑪莎拉蒂MC20,出現在了傅家門口。
這個陣仗,著實把他們驚到眼皮直跳。
傅成勳的母親坐不住了,不留面子地直接質問:「穆雪!你哪來這麼多錢?是不是成勳給你的?」
傅成勳連連否認,但他媽就是不信,還嘲笑我是為了裝樣子,租的車。
我不禁一笑,打了個電話,喊了個下屬進來幫我證明。
「您是成雪集團的陸總,陸暻延?」
傅成勳的父親坐不住了,也不再擺他的架子,起身想跟來人握手。
陸暻延卻後退一步,將自己放在我的後位。
「傅總,您錯了,我隻是成雪集團的副總,這是我們成雪集團的穆總。」
接下來,他以十分官方的語調,向所有人重新介紹著我的履歷:
大學時期的我創辦了成雪公司,僅僅用了五年時間就讓公司成功上市。
傅成勳出車禍後,我隻留了10%的股份,其他全部交給陸暻延這個學弟兼助理,毅然決然地投入家庭。
如今我想要回歸職場,陸暻延當場拿出股份轉讓書遞給我。
「穆總,您當初想要回歸家庭,將大部分公司股份都轉給了我。」
「如今您有需要,我當然也會全部還給您。」
我暗暗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小聲問他:「我給你就是給你了,你不至於全部都還給我。」
陸暻延笑了:「說來復雜,回頭再跟你解釋。」
傅成勳的父親似乎才反應過來,脫口而出:「成雪集團的成指的是成勳吧?那應該也有成勳的股份吧?」
我笑得很大聲。
都說了,成雪公司是我大學期間創辦的,那時候的我還不認識傅成勳呢。
這一家人也太自戀了吧?
都以為我離了傅成勳活不了嗎?
傅成勳似乎也是這樣想的,被戳穿後,表情十分受傷。
他不可置信地上前捏住我的下巴:「穆雪,你居然騙了我這麼多年,你真是好樣的。」
「騙你?那倒不至於。婚前公證財產時都有說明,隻是你壓根不在意,草草籤字了事。」
我現在萬分慶幸,我們是先結婚,後領證,還特意在婚前公證過財產。
不然,我這財產怕是也要對半分了。
幸好,婚前的我怕傅成勳這個還不夠格接管公司的二世祖覺得沒面子,刻意低調。
婚後的我專心幫助他個人的公司上市,覺得他會慢慢發現我的優點,也就沒說。
12
從傅宅出來後,我帶著陸暻延去酒吧慶祝新生。
酒過三巡,他向我提出了辭職。
我瞬間酒醒:「是因為我要回公司嗎?」
陸暻延是我的大學學弟,從大二時開始就跟著我創業,一步步從助理做到副總。
是我最信任的伙伴的朋友。
我的身邊已經失去了太多人,不想再失去他了。
陸暻延笑著拍了拍我的頭:「想什麼呢!」
接下來,他向我講述了自己的身世。
原來,陸暻延少年時父母離異,因為撫養權歸屬母親,所以隨的也是母姓。
他的父親是尚圳市最大的房地產商華總,近兩年身體狀態不佳,喊他回去繼承家業已經喊了足足兩年了。
陸暻延低頭含笑:「我不放心你,所以硬拖了兩年。現在你已經立起來了,我再沒有不放心了。」
聚散終有時。
學弟有了更遠大的徵程,我自然為他而高興。
我低頭給他倒酒助行,假裝沒看到他期盼我開口留下他的眼神。
我才經歷完一段情傷,還沒有做好準備步入下一段感情。
三天後,陸暻延失望離開。
我也開始忙碌工作,每天三點一線,努力讓忙碌衝淡心傷。
一個月後,我接到了陸暻延的電話。
他要我當他的女伴,陪他參加一個商業晚宴。
與陸暻延交好,就是和他的父親華總交好,多個資源總不是壞事,我沒有理由拒絕。
我如此跟自己強調。
晚宴當天,我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
傅成勳也來了。
13
陸暻延對我說了聲抱歉,他不知道傅成勳怎麼也在。
我沒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