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豆大的雨滴落在前擋風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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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一愣：「真下雨了？天氣預報沒說下雨呀。」
劉繼平臉上的笑瞬間就有點掛不住了。
緊接著，第二滴，第三滴……
主持人忍俊不禁：「劉總您的嘴是開過光的吧？這下不用可惜了，大家正好可以見識下咱們系統的厲害。」
劉繼平剛剛還不可一世的氣焰頓時收斂。
但直播間幾十萬人看著，他還能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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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強作鎮定：「不過我還是得說，如果遇到一些極端的情況，那肯定是要駕駛員人工幹預的，畢竟連特斯拉也不敢百分百保證對吧？」
我拿著手機，看到他這個樣子，差點沒笑S。
吹牛的時候，一副要幹翻所有競爭對手的狂妄模樣。
結果到了檢驗真假的時候，又開始提前給自己鋪好後路。
詭計多端的老登。
我饒有興趣盯著屏幕。
此刻千尋的擁趸們還在瘋狂刷屏。
「千尋汽車，定義未來！」
「千尋牛 b！」
「誰說千尋不行了？誰說千尋 AI 起個大早趕個晚集？這次絕對能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買車的錢已經準備好了，坐等。」
「千尋牛 b！」
稀稀拉拉的雨滴漸漸變成了雨簾。
雨刮器自動開啟的瞬間，測試車突然一個急剎。
主持人看著空無一人的道路，滿臉莫名其妙。
「什麼情況？」
劉繼平輕咳一聲，掩飾道：「可能是我剛剛誤觸了，沒事沒事。」
他有些忐忑不安地重新啟動車輛。
結果這次更誇張。
車子直接開始抽搐式移動：前進 5 米，急剎；再前進 3 米，又一個急剎。
後面跟著的車差點追尾，氣得瘋狂按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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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繼平滿頭是汗。
他開始狡辯：「可能系統自動開啟了行人規避模式……」
可他前面連條狗都沒有。
哪來的人？
總不能說是見鬼了吧。
主持人尷尬地問道：「劉總，要不咱先靠邊檢查一下？」
此時距離直播開始還不到半個小時。
如果就這麼突然結束，那豈不是等於告訴別人：千尋吹噓的智駕系統，一碰上下雨就不行了。而且還隻個小雨。
劉繼平一咬牙，再次強行啟動車輛。
這次他關閉了自動駕駛，準備親自來開。
結果車子卻開始報警，中控屏幕上的紅色障礙物瘋狂閃爍。
劉繼平臉都白了。
別人或許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我卻清楚得很：劉繼平自作聰明，刪掉了不該刪的東西，導致系統把雨簾識別成密集的條紋障礙物，所以才會出現起步就急剎的大烏龍。
主持人想打圓場都不知道說什麼。
最搞笑的是，出了這麼大的故障，直播間居然還在刷屏。
「千尋牛 b！」
「千尋牛 b！」
……
下一秒，直播猝不及防被關閉。
造勢了多日的測試，就這麼草草結束。
千尋沒有對此做出任何回應和解釋。
直播結束後沒幾分鍾，「千尋汽車出現重大故障」的詞條登上熱搜。
連我那從不關注科技圈和汽車的二舅姥爺都知道了。
全網都在嘲諷，千尋是不是瘋了，自動駕駛做成這個鬼樣子居然也敢公開直播。
千尋直接淪為行業笑柄。
一夜之間，股價暴跌 25%。
連金利集團也受到了波及，嚇得他們緊急發表聲明：從未參與核心算法設計。
聽說一向好脾氣的林董大發雷霆。
甚至有幾家投資人都有了撤資的意向。
公司內部通報批評劉繼平過於貪功激進，要求他重新審查，調整方案，絕對不能再出現這種低級問題。
劉繼平想S的心都有了。
所以他再次找上我的時候，我一點兒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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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冗餘校驗系統是我一手搭建起來的。
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恢復如初，隻有我能辦到。
我都能想象劉繼平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設，才逼著自己來找我。
他換了個手機號。
語氣聽起來還是有些勉強。
「江敘，之前你跟我雖然鬧了點不愉快，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沒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你覺得呢？」
我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是求人幫忙的態度嗎？
我不耐煩道：「我很忙，有什麼事直說。」
「是這樣，我已經跟 HR 那邊說好了，你可以重新回來，崗位和待遇都跟之前一樣。你看什麼時候能來上班？時間不等人，反正你盡快吧。」
我承認劉繼平還是有點東西的。
在惡心人這件事情上，他真是從來都不讓人失望。
他到底是哪來的自信，覺得我會接受他的條件？
我直截了當拒絕：「不需要。」
劉繼平急了：「難道你真覺得待在松果更有前途？雷鳴給你畫的餅吃傻了？他要是能把車造出來，我倒立吃屎好吧！」
我笑了。
「我就一二本畢業的，沒有名校血統，更沒有在國外留學過，去您手底下幹活多不合適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咬著後槽牙說：「我跟你道歉總行了吧？我當初不該給你調崗，更不該貶低你的學歷，我現在是真的誠心想請你回來。」
我信他個鬼。
「不回去。」
電話掛了不到十分鍾。
劉繼平還不S心，又給我打過來。
這次他態度好多了。
說可以給我升職加薪，而且隻要我回去，他願意再給我當面道一次歉。
我言簡意赅回復他：「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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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繼平終於失去了耐心。
他瞬間變臉，氣急敗壞開罵：「跟你說兩句好話，你他媽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你就是個屁！二本就是二本，永遠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他憤怒地掛掉電話。
後來據趙哥透露，劉繼平不得不高薪挖了幾個專業人士，才把自己作S搞出來的問題解決。他的「劉家軍」，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甚至有一半人在季度考核中都是墊底，隨時面臨被裁的風險。
本以為我跟劉繼平之間，以後再不會有什麼瓜葛。
可我還是低估了他的無恥程度。
千尋集團給我發來一封律師函, 指控我在離職前故意篡改代碼, 導致系統出現嚴重漏洞，進而間接引發了那場測試事故。
萬萬沒想到。
劉繼平這個陰險小人，這是要把我往S裡整啊。
還順帶把測試失敗的鍋甩給了我。
如果指控成立，我不但要面臨巨額賠償，甚至可能因為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罪蹲局子。
松果 HR 這邊知道了這件事。
主動安慰我不要擔心，松果的法務部會幫我討回公道。
官司來來回回打了將近六個月。
期間劉繼平甚至試圖通過偽造代碼提交記錄來誣陷我。
結果因為他的人造假手法太低級而被我識破。
劉繼平更沒有想到, 我還有一個S手锏：當初他在電話裡威脅我被我錄了下來。
成為法庭上的關鍵證據。
千尋控告我一案，毫無疑問敗訴。
我反手起訴千尋集團和劉繼平侵犯名譽權，要求他們公開道歉，並賠償本人各項損失 20 萬元整。
劉繼平出庭的時候嘴都氣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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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破口大罵我狼心狗肺，說公司好歹培養我十年，我竟然恩將仇報。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 不屑回應：「這種老掉牙的 PUA 話術，留給你的人用吧, 老子不吃這一套！」
結果自然不必說。
千尋集團不得不在官方微博上發布道歉聲明, 承認在處理與我的糾紛過程中存在不當之處, 向我表達誠摯的歉意。
20 萬的賠償對千尋來說微不足道。
但是公開向我道歉這一舉動，足以讓他們顏面掃地。
吃瓜群眾們都站在我這邊。
「又是一個裁員裁到大動脈的故事罷了。」
「解氣！我們牛馬也不是好欺負的！」
「當初誰說這個劉繼平牛的？我看就是個蠢貨！」
「千尋最近是怎麼回事？幺蛾子一個接一個。」
而我也終於可以心無旁騖地工作了。
加入松果的一年零三個月又八天, 是我畢生難忘的日子。
因為我們的松果汽車終於發布了。
雷總在臺上詳細介紹了松果汽車的外觀設計，強大性能和制造投入。
發布會接近尾聲時，雷總揭曉了汽車最終定價為 21 萬到 29 萬元, 超高的性價比讓全場都沸騰了。
我站在臺下，一扭頭發現了劉繼平也坐在友商席。
不同於別人的激動，他SS盯著大屏幕, 手裡的礦泉水瓶子都快被他捏爛了。
散場時，我倆再次意外碰面。
我還沒說話呢。
他恨恨道：「造出來不算什麼, 賣得出去才是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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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笑了：「反正再怎麼樣, 不至於就幾百臺吧。」
劉繼平臉唰的一下就綠了。
哦，忘了說。
千尋三個月前發布了跟金利合作的首款車型——超越 01。
比劉繼平當初預想的時間，晚了整整半年。
可惜上市後反響平平, 每個月銷量連兩百臺都沒有。
讓人大跌眼鏡。
當初幾波負面輿論, 重創了千尋的口碑。
再加上千尋跟金利在合作中並沒有想象得那麼順利：股權調整、戰略分歧、內部管理混亂、拖欠供應商款項……
千尋籌謀多年智能汽車業務，在劉繼平的帶領下，一路跌跌撞撞，屢屢犯錯, 最終陷入了現在這個尷尬的局面。
這時不知道誰突然喊了一聲：「臥槽, 5 分鍾大定破萬！松果才是真牛 b 啊！」
劉繼平瞳孔一縮, 被這個消息驚得目瞪口呆。
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
再不敢看我一眼, 灰溜溜地離開了。
讓他更震撼的還在後面呢。
第二天, 松果汽車官方宣布：首日大定突破十萬臺，創下了令人矚目的紀錄。
松果股價飆升。
雷總發文：「真心感謝大家支持。」
我內心是前所未有的滿足。
在千尋沒實現的夢想，在松果終於完成了。
我們的成功更襯得千尋像個笑話。
松果汽車首批交付儀式那天, 趙哥興奮地給我發來一個八卦消息。
劉繼平離開了千尋。
至於原因, 懂的都懂。
他走得悄無聲息。
與一年前大張旗鼓空降智能汽車部，形成鮮明對比。
趙哥感慨：「你是沒看到他今天走的時候有多狼狽。這老畢登三番五次針對你，得虧你都挺過來了。」
我淡淡一笑：「我這人屬驢的，他越搞我, 我越倔。」
反正吧，一句話：生S看淡，不服就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