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拔弩張的火藥味瘋長。
兩人幾乎要動手時，籃球隊的隊長出來和事：
「都是好哥們，不至於不至於，咱晚上還有慶功宴呢，走，一起去喝酒。」
邊說邊推著兩人往外走。
其他隊員見狀也上前將他們隔開。
我被擋在了人群外。
秦彥冷哼了一聲，故作姿態：「沒事，都是哥們，我就是被人挖牆腳了心裡不舒坦。」
「我靠哪個混蛋？」
「誰知道，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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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人的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到我身上。
遠遠地，我對上岑穆的視線。
我張了張嘴。
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我攥緊拳頭。
狼狽地轉身跑開。
8
我像隻烏龜一樣躲在被窩裡。
直到天黑。
岑穆最後望來的眼神在腦中反復閃回。
他應該很討厭我吧。
被我強吻，又被隊友那樣說。
我卻連替他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悅悅，要去吃飯嗎？」
曉寧小聲問我。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把她嚇了一跳。
「先不去了，我有更重要的要做。」
我跳下床，拎起岑穆的衣服。
不管怎樣，先把衣服還給他。
如果還有時間……
就跟他道個歉吧。
籃球隊慶功的地方很好找。
秦彥之前帶我來過一次。
我走到門口時，正好聽到裡面男生起哄的聲音。
門推開一道縫，眼前場景讓我驟然愣住。
秦彥單膝跪在一個女生面前。
而那個女生，正是球場上罵她渣男的那個。
「宋妍，其實我從高中時就喜歡你了。我和那個前女友談得不久，根本沒發生什麼，也是跟她在一起後我才意識到，我一直喜歡的人是你，換成任何人都不行，對不起，讓你受到傷害了，不管你怎麼打我罵我都行，我隻求你能接受我……」
秦彥說了好多好多。
他像是喝醉了，又好像沒有。
我笑了聲，眼淚卻一下落了下來。
我們在一起快兩年了。
他追的我。
他說這輩子隻喜歡過我一個人。
沒發生什麼，是因為我拒絕了他的親密行為。
可到頭來，這一切在他嘴裡，都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
隻是因為，他要追求別的女孩。
所以當初為什麼要向我許下永遠愛我的承諾？
以至於我放下尊嚴一次次去挽留。
我以為他還愛我。
我以為他心裡還有我。
包間裡起哄的聲音越來越大。
有人吹口哨，有人喊著：「親一個。」
我再也看不下去，踉跄著向後退。
「經悅，你怎麼在這兒？」
身後忽然有人叫我。
是個面熟的隊員。
他姍姍來遲，似乎並不知道包廂裡的情況。
「來找秦彥嗎？」
「不……」
還沒來得及否認，包廂的門就被推開了。
我就這樣狼狽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起哄聲驟停，所有人看向我。
包括秦彥。
他微微愣了下。
像想到什麼，勾著唇轉向宋妍。
在我的注視下，吻了上去。
9
他們在歡呼。
起哄聲，尖叫聲，口哨聲。
像海浪一樣將我打翻。
我喘不上氣。
眼前一切逐漸模糊，雙腿像千斤重，怎麼也動不了。
秦彥攬著宋妍，像個勝利者一樣看著我。
「抱歉，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打擾我了，祝你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多可笑。
說愛我的人是他。
說分手的人是他。
在新戀人面前，假惺惺祝福我裝大度的人也是他。
我抬腳走上前，停在秦彥面前。
他下意識皺了皺眉。
下一秒，我舉起桌上的酒杯，全潑到秦彥臉上。
宋妍尖叫一聲。
眾人也跟著驚呼。
秦彥瞬間紅溫，怒瞪著我：「你……」
卻礙於宋妍在場生生壓下了怒火。
「祝你幸福。」
我笑笑，隨後轉向宋妍。
「你也是。」
說完我轉身離開。
我已經提醒過她一次了。
可她還是選擇給秦彥機會。
我知道，陷在愛情裡的女人不會相信任何人的話。
那時的我是。
現在的她也是。
強撐著走出飯莊，我再也忍不下去，坐在高高的階梯上，抱著裝衣服的袋子號啕大哭。
明明隻是來找岑穆還衣服，卻被秦彥誤會我糾纏他，當著我的面秀恩愛。
結果岑穆還不在這場飯局。
我越想越難過，眼淚止也止不住。
就在我哭得最狼狽時，一雙長腿停在我面前。
我淚眼模糊地抬起頭。
就對上岑穆那雙好看的眼睛。
他緩緩蹲下身，扯出我懷裡裝在紙袋裡的，他的衣服。
抬起手，輕輕地，幫我擦了擦淚。
10
我愣住了。
連眼淚也忘記了流。
他一點點幫我擦幹淨，動作輕柔，像是在擦拭珍寶。
似乎有意逗我，他一本正經：
「純棉的，吸水性果然好。」
我破涕為笑。
他坐到我下面一節臺階，微微有些仰視我。
「對不起……」
我緩聲開口：
「那晚我喝了酒，神志不太清楚，抱歉對你強迫做了那樣的事，還有秦彥他們說你的時候，我也沒有替你說話……」
「經悅。」
他打斷，抬眸看向我。
晚風輕柔，吹動他額前碎發。
「你覺得，如果我不想，你強迫得了我嗎？」
我愣住了。
遠處忽然傳來男生們吵吵嚷嚷的聲音。
秦彥他們的飯局似乎結束了。
可岑穆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他看著我，眼神很深：
「你那天說，什麼都答應我，還記得嗎？」
我茫然地點了點頭。
身後吵嚷聲漸近。
「那……」
岑穆笑了起來。
11
他還沒有說完。
下一秒，秦彥攬著宋妍和那群隊員出現在我們面前。
有人先看到我們：
「岑穆，你怎麼在這兒，還有……」
他們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神都很疑惑。
怕他們胡思亂想對岑穆不好，我慌忙站起身。
「碰巧遇到了。」
「我在等她。」
岑穆和我同時開口。
眾人的眼神更疑惑了。
但很快有人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
秦彥似乎喝了不少，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他松開宋妍。
「你說什麼？」
眾人察覺氣氛不對，忙擋住秦彥，宋妍也伸手扯他。
他這才恢復一些神智，冷笑了一聲：
「反正跟我也沒關系。」
他轉身緩緩走了兩步，像突然想到什麼，猛地轉身：
「那你脖子上……」
他瞪著我，隨後轉向岑穆：「還有你脖子……」
他終於後知後覺：「所以昨天晚上那個女的是……」
巨大的怒火一瞬間在他身上燃了起來。
他猛地上前要扯我。
但還沒碰到我，就被岑穆控住。
「你動一下試試。」
他聲音很冷。
秦彥大概沒料到他會給我撐腰。
猛地掙開，啐了一口：「經悅，老子是真沒想到你玩那麼花，腳踏兩隻船的好手啊……」
岑穆冷笑：「不好意思，她昨天已經和你分手了。但我沒記錯的話，你和你現在這位女朋友，應該已經糾纏了很久吧？」
宋妍臉色一變。
秦彥猛地上前，要給宋妍撐腰。
但再次岑穆輕易控住。
「要跟我動手？」
秦彥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現在還喝了酒。
一群隊友們眼見勢頭不對，紛紛上前拉開秦彥。
「都是兄弟，都是兄弟……」
這樣來回拉扯了一會，秦彥忽然捂住嘴，扭頭吐了出來。
我皺了皺眉。
眾人很快把他圍住，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
「走嗎。」
岑穆朝我揚揚下巴。
我沒有猶豫，跟他一起離開。
回學校的路上，我緩聲開口：
「謝謝……」
他面無表情：「不用。」
我舔舔唇。
「剛剛他們來之前，你想說什麼……」
岑穆忽然停下。
「怎，怎麼了？」
這次，換我仰視著他。
晚風微涼，卻並不冷。
他垂眸望著我，眸色很深。
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猶豫。
片刻，他問我：「你還喜歡秦彥嗎？」
我毫不猶豫：「當然不！」
他笑了。
那雙慣常不苟言笑的好看眉眼輕輕彎了起來。
「先欠著。」
「啊？」
「放心，沒利息。」
12
當晚，我又拎著岑穆的衣服回宿舍了。
曉寧猶猶豫豫問我：「悅悅，你懷裡的衣服，是不是岑穆的？」
我一愣：「你怎麼知道？」
「學校匿名論壇上，已經有人開始蓋樓了。」
我連忙打開論壇。
帖子熱度已經排在了第一。
有人在籃球場遠遠拍了我和秦彥起衝突的照片。
還有後面岑穆拿球砸秦彥的畫面。
【岑穆故意的吧？】
【肯定是故意的呀，你們說，他是不是對秦彥前女友有興趣？】
【什麼？分手後和前男友兄弟在一起了？】
【樓上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卸載某茄小說。】
【別不信，你們放大看，那女生手裡拎著的衣服，岑穆好像有件差不多的。】
……
一晚上的時間，帖子熱度就被頂到了第一。
大家這樣亂說，不知道會不會給岑穆帶來困擾。
我剛想跟帖幫岑穆解釋一下，就刷到一眾匿名樓層中，一個實名用戶跟了一層。
岑穆：【嗯，是我的衣服。】
我：【……】
他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果然，在他發完這條消息後，帖子的熱度又上了一層。
【這是正主承認了？】
【不是吧，岑穆真喜歡上兄弟女朋友了？】
【也沒什麼吧，秦彥不早就跟別的女生糾纏了，身邊人都知道。】
【尊重，不理解，祝福。】
……
帖子上說什麼的都有，看得我心煩意亂，索性關了。
結果剛關上，微信跳出一條好友申請——
【我是岑穆。】
嚇得我手機都差點摔了。
頓了頓，才點了同意。
我還在聊天框考慮該發「你好」還是「hi」時，岑穆直接發來消息：
【帖子我聯系管理員刪了。】
他怎麼知道我看了？
對面頓了頓。
【明天有早八嗎？】
我一愣：【有。】
【那一起去吃早飯吧。】
我徹底怔住。
一種奇怪微妙的感覺在心底彌漫。
可我並不討厭。
【好。】
對面又頓了頓。
【那……
【晚安。】
我抱著手機躺在床上。
那種奇怪微妙的感覺在心底逐漸放大。
暖暖的，帶著微甜。
我抱著手機，感受一下又一下的心跳。
【晚安。】
我回道。
13
和岑穆吃了一周的食堂後，我終於後知後覺，他好像在追我。
可我想不明白為什麼。
明明我們之前沒有任何交集，甚至我一直是他室友的女朋友。
可我不敢問。
我隻是猶豫著提起秦彥有沒有找他麻煩。
「我換宿舍了。」
他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