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著，不緊不慢地看著微信裡的醫院地址，走出了家門。
剛到產科，就看到我爸像個大頭鵝一樣仰著脖子往門口張望，看到我之後，三步並兩步就走到我身邊。
“哎呀！燕子，你個S丫頭，你可算是來了!”
我爸一看到我，黢黑的老臉立馬舒展了不少。
可下一句話就說出了讓我回來的目的。
“快，趕緊的，你嫂子馬上就要生了，醫生又催著繳費了，你趕緊去繳了！”
說完，他就把一張繳費單塞進了我手裡。
“爸，我這可都是我的學費，你們給我哥辦冥婚的錢就是我的。難道小梅生野孩子也得花我的學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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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聲音吸引了不少圍觀的人，就連護士臺的幾個小護士都忍不住把頭伸了過來看熱鬧。
我爸老臉一紅，趕忙伸手捂住我的嘴。
“你給你閉嘴！S丫頭，你不想活了！”
“什麼你的我的，咱們是親父女，分什麼你我！再說，什麼冥婚，別瞎扯啊！”
“你的命都是我和你媽給的，是你的錢重要還是老張家的香火重要？”
“現在可是人命關天，快點的！”
他低聲罵完我，又蠻橫地把我往前推了一把。
我扭了扭身子，一點去繳費的意思都沒有。
我爸看我不聽話，怒火中燒地舉起一隻巴掌，一副要抽我的架勢。
正在這時剛趕來的我媽，一把就按下他的胳膊。
給他使了個眼色後，轉臉又看向我，哭哭啼啼的。
8
“閨女啊，算是媽求你了，我給你跪下了還不行？”
“你就權當這些錢是給我和你爸看病花了還不行？孩子馬上就生了，要是再不繳費，一屍兩命，咱們家可怎麼擔待得起啊！”
我媽說的很大聲，周圍不少看熱鬧的人，都開始對著我指指點點。
“現在的孩子都真是自私啊，隻顧跟父母算賬，父母生你養你的錢怎麼算？”
“就是就是，沒想到這個女孩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沒想到是個不孝的兔崽子，唉，真是可憐！”
聽著周圍人的聲音，我媽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媽，你們怎麼這麼說我，難道我為家裡做的還不夠多嗎？我隻是想上個學而已，為什麼就這麼難？”
我瞬時一肚子的委屈化作眼淚，奔湧而出！
我不像別人家的孩子一切可以依靠父母，衣食無憂，我靠我自己也是罪過嗎？
“我去繳費行了吧！”
我並不是屈服了，我隻是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畢竟想要查出真相，就必須要讓孩子出生。
繳完費後，我坐在了樓道裡的長凳上，眼看著父母歡天喜地地忙前忙後。
我想，這一定就是他們讓我回來的真正目的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心都已經涼透了。
才聽到不遠處的病房門口一陣喧鬧，隻見幾個護士推著嫂子的病床回來了。
後面跟著一臉媚笑的父母，母親懷裡抱著一個嬰兒。
看到我後，爸媽疾步走了過來。
“燕子，你嫂子生了，還是個男孩兒！你有小侄子了，你當姑姑啦！”
“快去買點尿不湿來！”
看著身後的父親，看我的眼神，滿是嫌惡，我沒有躲閃，直直地瞪了回去。
“爸！買完尿不湿，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去接著打工了。”
我試探地問了一句，我爸卻直接發了火。
“你要是出去，你侄子誰照顧？”
“這不是我的孩子，我沒有義務照顧他！”
我立刻反駁。
父親聽完似乎又要動粗，被媽媽一個眼神頂了回去。
“打工可以，不照顧你小侄子也可以。”
“但你有義務赡養老人吧？你想出去就出去吧，隻不過以後每個月往家裡交兩千塊就行了！”
“還有，自你嫂子進門開始，所有的月份都得給我補交上！”
還是我媽老謀深算，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招。
此時我真的恨不得自己是個孤兒，趕緊遠離這一家奇葩。
買完東西，又按照計劃，強顏歡笑地抱了抱孩子後，我便毫無留戀地踏上了歸程。
下次回來，我一定當面把親子鑑定結果甩在他們的面前！
回到京都，整整工作了一周後，今天我請了一天假。
因為今天親子鑑定出結果，我倒是想看看父母知道了那結果後會有何感想。
結果一到手，我便迫不及待地打開，即便是意料之中的結果，也有了些許莫名的興奮感！
不料，在打開報告的一瞬，我整個人瞬間被石化！
這……這怎麼可能？
結果顯示，這孩子竟然還真是我哥的親生兒子！
可人明明已經去世了，當時我還參加了葬禮，這怎麼可能？
我顫顫微微地扶著牆，腦袋裡像是裝滿了漿糊。
突然回想起嫂子和父母三人的種種表現，如果他們都不算反常，那結果隻有一個。
我被孤零零地蒙蔽了，哥哥一定還活著。
一拍腦門，我突然想起了什麼。
匆匆地往宿舍趕去！
9
我特意提前吃飽喝足，躺到床上，拿被子蓋上頭，戴上耳機。
還好，那個遠程竊聽器有錄音功能。
並且是隻有有聲音了才會錄。
“哇嗚…哇嗚……”
“小梅，孩子老是哭，你是不是奶水不夠，他沒吃飽啊？”
“你趕緊吃飯，我給孩子衝點奶粉先。”
……
孩子的哭聲，嫂子和媽的說話聲音，都是那麼得清晰可辨，我抽絲剝繭地細細聽著……
聽了幾個事件錄音後，看著這個錄音時間，不自覺地總結出了規律。
這大白天的，基本上都是些關於吃喝拉撒的日常瑣碎，簡直毫無意義！
所以後面逐個切換到了晚上的時間。
就在我感到無比厭煩，即將失去耐心的時候，切換來到昨晚23點，一段聲音讓我直接精神抖擻！
“老婆，老婆睡了嗎？”
“我來看看孩子……”
媽的，奸夫終於出現了！
我猛地床上彈跳起來！
真是後悔沒裝攝像頭，要不然絕對看得見奸夫的模樣。
“嗯？我剛剛才睡著，你就來了，討厭！”
我支稜起耳朵，細細聽著，卻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
那熟悉的聲音，明明就是……
心裡狂跳著，我出了一身冷汗。
“小心別弄醒孩子，我可不像你，整天啥也不幹，吃了睡，睡了吃，瞧你那豬樣！”
“嘿嘿，老婆說的對，可我也是沒辦法，咱就是這個吃吃睡睡的命啊。”
“張海濤，別我說你兩句你還喘上了，你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
“你倒是隻顧著吃吃睡睡，可苦了你那個傻妹子燕子咯！”
“嘿嘿，媳婦，在外人眼裡我早就S了，又沒有戶口，恐怕咱這一家三口也暫且隻能靠我妹子養著了。”
“要我說，咱們這是順從天意，各自由命啊！所以不必自責，一切順其自然……”
……
瞬間如五雷轟頂，無比震驚！
張海濤，他果然沒有S，而且還是恬不知恥地活著。
一家三口靠我養著，父母還要我交赡養費，簡直豈有此理。
我顫抖得捂著自己的耳朵，牙齒咬得吱吱作響。
還想把我當血包吸血，以後休想了！
我下意識地打開錢包，把銀行卡緊緊攥在手裡。
一夜無眠……
躺在床上，我細細地捋著這一連串的，剪不斷理還亂的事件。
做出合理的推斷，然後每天從竊聽器裡的隻言片語去驗證，推翻，再推斷……
日積月累，終於有一天，我捋出了一個最完美的版本！
原來嫂子和哥哥早就認識。
哥哥輟學成了小混混的時候，嫂子就是他的忠實小迷妹。
我哥是個社會二流子，整天遊手好闲，吃喝賭博無惡不作。
甚至後來借高利貸去賭，還記得我曾經回家，看到社會大哥到家裡找爸爸談話的情景。
家裡房子滿牆被噴塗紅色油漆，“欠債還錢”之類的。
再後來我哥則是發生了醉酒駕車闖紅燈，肇事逃逸致人S亡事件！
等到警察找上門的時候，哥哥卻已經變成了骨灰盒！
我那時還奇怪我哥怎麼就突然不在了，我爸媽則說我哥是突然心梗，猝S的！
也就是這個謊言，不但瞞過了我，還瞞過了村裡所有人。
然而事實上，他竟然是詐S，就為了逃避責任！
就像我在竊聽器裡聽到他說的。
“嘿嘿，我的假S至少價值兩百萬。”
“高利貸一百多萬，撞S人少說也得大幾十萬，還省了幾年牢飯吃！”
簡直喪心病狂，恬不知恥！
隻可惜，“閻王爺也是心裡有杆秤，一命還一命！”
現在還把如意算盤打到親妹妹我的頭上，厚顏無恥至極。
百分之百就是一條蛀蟲！
還有我那是非不分的父母，我的將來又談何容易？
一想到這，我迅速正好所有證據材料，查清楚當年的交通肇事案件。
毅然決然地走向了正義之門！
不久後的一天，父母在電話裡傷心欲絕，鬼哭狼嚎。
“燕子，你哥哥被抓去坐牢了，我們可怎麼辦啊…嗚嗚……”
依舊是我爸急促的聲音。
“什麼？我哥去年不就已經去世了嗎？”
我假裝不知情。
“啊，其實你哥哥沒有S，他就是為了減輕咱家的負擔所以才……現在孩子還這麼小，我和你爸可怎麼養活他啊。”
直到我哥出了事，我爸才想起來跟我說出真相，隻可惜，已經晚了。
“你們平時怎麼養活的啊？我爸不是一直沒去工作嗎？你也才50多歲，有的是出去工作的機會！”
我爸啞然，短暫失聲後，換成了我媽的聲音。
“咱家平時就靠你給的赡養費，你看以後能不能再多一點…”
沒等我媽的話說完，我就按下了掛斷鍵。
隨後，我打開手機，把電話卡扔進了眼前的湖裡。
我的世界終於安靜了。
金秋九月，我如願以償的邁入了理想的大學之門。
口袋裡揣著我辛苦攢下的四年學費和生活費，美滋滋的，沉甸甸的……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