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些不值錢的東西還在你那裡,明天我會去取一趟。」
許文強輕微地嘆了一口氣,啞聲道:
「老婆,我們一定要離婚嗎?」
「我真知道錯了,我真改了,能不能再給我......」
「不可能!我心意已決!」
紫瑩果斷掛了電話,但仍心有戚戚。
這一切都順利得不正常。
沒人知道,掛掉電話後,許文強窩在陰暗無光的房間裡,露出一抹病態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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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安安陪著紫瑩來收拾東西,許文強落魄地打開了家門。
他胡子拉碴,整個人髒兮兮臭烘烘的,家裡更是滿地狼藉,整個人落魄不堪。
看著紫瑩和安安,他眼睛裡透著愧疚。
「在外面等我。」
紫瑩讓安安在外面等她,她則跟著進屋收拾東西。
她的東西很少,值錢的全讓許文強賣了,隻剩一些不值錢不顯眼的小物件。
可過了一個小時,紫瑩都沒出來。
「媽媽,要不要安安進去幫你呀?」
紫瑩肉眼可見地有些焦急,額頭上出了汗:
「不用了,我再找找,去哪了奇怪......」
倚在門框上的許文強突然詭異地笑了,攤開手道:
「你是不是在找這個呀?」
他手心裡躺著一枚警徽。
「還給我!」
紫瑩急得撲了上去。
許文強卻後退一步啪地關上門,將紫瑩反鎖在房間裡。
「我就知道你是來拿這不值錢的破玩意的哈哈哈哈!」
「這是你那個爹留給你的吧,S了連塊碑都沒有的人有什麼好紀念的,也就拿這玩意當寶貝。」
紫瑩破口大罵:
「我不允許你侮辱我的父親,他是英雄!」
許文強的笑聲越來越大:
「英雄?現在有誰記得他?又有誰認識他呀哈哈哈!」
「安安,你知道你外公是幹什麼的嗎?」
安安有些驚恐,也有些迷茫,從小到大,媽媽隻說外公是英雄,但從未對她說過外公的職業。
媽媽總說等她長大後,就跟她講關於外公的事。
許文強想試圖將安安也拉進房子裡,被安安靈活躲開了。
「S丫頭還敢躲!」
他腿腳不方便追不上矯健的安安,有些氣急敗壞。
「你放了我媽媽!」
「你要幹什麼!」
許文強笑得越來越猖狂:
「她想離婚就離婚,沒門!」
「我已經拿她抵債了,等會刀疤哥就到哈哈哈哈!算這娘們有幾分姿色,還有點用!」
8
安安急得眼淚衝出眼眶,但又無法阻止許文強。
「我要報警了!」
許文強哈哈大笑:
「報警?刀疤哥還有十分鍾就到,等警察來了,你媽媽就已經被帶走了哈哈哈!」
「你雖然小但也能湊合湊合,你跟你媽媽一起把刀疤哥伺候好,他答應還能借我一筆錢,我一定要全部贏回來!」
他像魔怔了一般,眼睛裡全是痴狂。
安安想上去搶鑰匙,被許文強一把抓住。
「小兔崽子——啊!」
掙扎中,安安一口咬在許文強肩膀,鮮血順著手臂流了下來。
她在我這幾個月鍛煉下,已經掌握了防身術的基本要領,打個成年人還不行,但躲避一個外強中幹的許文強還是綽綽有餘。
紫瑩則在裡面拼命拍打著房門:
「許文強!你別傷害安安,她是你親女兒!」
「你忘記你初中時在我爸面前發過誓,要一輩子對我好嗎!」
許文強不耐煩:
「你爸不是已經S了,他活著的時候我怕他,S了我可不怕,他還能變成厲鬼來找我不成!」
許文強電話響了,是刀疤哥。
「刀疤哥,您來了,對對,地址在哎!我的手機。」
我看著這一切,不知為什麼一股怒意從心裡升起,化作一陣陰風吹著大槐樹哗哗作響。
許文強手機沒拿穩被吹落在地上,沒能及時告訴刀疤哥具體地址。
風沙吹進他的眼睛:
「我手機呢?我的手機呢?」
「啊!S丫頭你別咬我!」
「等刀疤哥把你們全抓起來,老子弄S你們!臭丫頭!」
窗外響起引擎聲,許文強笑得猖狂:
「是刀疤哥到了,你們逃不掉了!」
紫瑩還在拍打著房門,哭得撕心裂肺:
「不要!放了安安,你們放了安安!」
「許文強,你不得好S!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許文強不以為然:
「那你就去S啊,跟你那早S的爹一樣,趕快去S啊!」
在陰風中,我跟安安交換了一個眼神。
車上下來一群人:
「不許動!是警察!」
「不許動!」
「警察!」
9
警察把許文強帶走了,順便還抓了姍姍來遲的刀疤哥一行人。
「來人鬼鬼祟祟,形跡可疑,已經全都招了。」
許文強面如S灰,恨恨地盯著安安母女:
「你們是什麼時候報的警,出警到這裡需要一個小時,明明已經來不及了。」
安安繃著小臉道:
「我來的時候跟房東阿姨說,如果我跟媽媽一個小時內沒回來,就報警讓警察來這個地址。」
「這叫有備無患。」
有備無患,是我教安安的第一個詞。
她開心地抬頭,對我說道:
「謝謝你啊,鬼叔叔,多虧了你幫我想了這個辦法,要不然我真不敢想今天會發生什麼。」
我摸了摸她的頭:
「安安,你做得很好,剛才很勇敢也很機敏。」
「你真的有在長大。」
許文強入獄了,因聚眾賭博,非法拘禁等罪名。
同時紫瑩起訴離婚,安安的撫養權歸紫瑩,兩人徹底劃清界限。
紫瑩找許文強要回了那枚她一直在尋找的警徽。
法院外,紫瑩握著警徽,抱著安安泣不成聲。
我看著那枚警徽,心底驚濤駭浪。
那警徽跟我肩膀上這枚,一模一樣。
難道她的父親,跟我生前的職業是一樣的?
安安眨著眼睛:
「好奇怪,外公留下的寶貝跟鬼叔叔肩膀上亮晶晶的東西一樣哎。」
可此刻,紫瑩哭得傷心,沒有注意聽安安的話。
紫瑩喃喃道:
「對不起爸爸,差點弄丟了你留給我唯一的念想,我也沒能保護好自己。」
「許文強就是個混蛋!從現在開始,我一定強大,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我了。」
「我會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安安。」
一陣風吹過,警徽閃爍著光芒。
我驚了一下,我做鬼二十年,第一次感覺——
風是暖的。
紫瑩和安安自由了,同時我卻越來越虛弱,魂體越來越淡。
安安察覺出了不對,問我怎麼越來越透明了。
我開始感受到疲憊,開始變得無力。
鬼差滿臉驚喜:
「哥,你身上的執念在消散!你馬上就能開始輪回了!」
執念消散了?
我要走了嗎?
可是安安怎麼辦。
我再一次在大槐樹下見到安安,她被我嚇了一跳。
「鬼叔叔,你怎麼透明了,安安要看不見你了!」
我聲音虛弱,但還是笑得溫柔:
「安安我可能要走了。」
「該教你的都已經教給你了。」
「你要去哪?」
我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可能會再來這個世界吧。」
「再見了,安安。」
我的魂體逐漸消散,人間的聲音開始模糊。
伴隨我到最後的,是安安不舍的哭聲。
安安回到家,眼睛紅紅的把紫瑩嚇了一跳。
「安安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安安哭得難過:
「媽媽,鬼叔叔走了,我沒有好朋友了嗚嗚嗚......」
紫瑩一頭霧水:
「什麼鬼叔叔?」
安安將這些日子的事都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包括我跟紫瑩有一枚一樣的警徽。
紫瑩有些怔愣, 嘴唇有些顫抖:
「安安能描述一下那個大叔的樣子嗎?」
安安抽抽噎噎, 但還是努力回憶我的模樣:
「大叔很高, 鼻梁也很高,但是他左邊眉毛有條疤痕。」
「他的眉毛長長的, 跟媽媽的很像,哎對哦, 鬼大叔好像跟媽媽長得有點像哦!」
紫瑩有些迷茫與恍惚, 眼睛裡都是不可置信:
「你說的那個人, 怎麼那麼像……」
後來,她帶著安安來到了一處無字碑前。
這碑上沒有名字, 沒有照片,不知道這裡葬的是誰。
「安安,這裡葬的是你的外公, 他是大英雄。」
「以前你總問我外公是幹什麼工作。」
紫瑩小心翼翼拿出了一張泛黃的照片。
「安安, 是不是他?」
看著照片上穿著警服的男人, 安安捂著嘴驚呼——
「是鬼大叔!」
「這是我爸爸,你的外公。」
紫瑩瞬間紅了眼,看向無字碑,眼珠子像是斷了線的珍珠, 汩汩而下。
「爸爸,原來你一直在我身邊。」
「爸爸,女兒現在很好, 你可以放心啦。」
後記
我過了奈何橋。
待喝下孟婆湯, 便能進入輪回。
在望鄉臺前, 破碎的記憶開始拼湊復原, 我看到了生前的一切。
我叫林毅, 是一名將一生奉獻給緝毒事業的緝毒警。
因為忙於事業, 我很少陪伴我的妻子和女兒, 為了安全起見, 他們甚至不能對外說出我的職業。
我很少參與女兒的成長,沒有參加過她的家長會,甚至她的有些同學都會笑她:
「林紫瑩, 怎麼從來不見你爸爸呀?」
「你是不是根本沒有爸爸呀?」
我曾在與毒販搏鬥中, 身上多處負傷, 左邊眉骨處有一道三寸的疤痕。
「爸爸,痛不痛?」
我笑著說:
「不痛, 疤痕是爸爸的勳章。」
執行一次臥底任務時, 為了傳遞機要信息, 我的身份暴露。
我被毒販折磨的屍骨無存, 甚至被他們用科技提取記憶,破壞了大腦皮層,許是生前受到痛苦過大,連我S後的記憶都是破碎的。
唯一被送回親人手裡的, 隻有我的肩章和警徽。
知道了我的S訊,我的妻子不堪打擊自S了。
隻剩我的女兒林紫瑩一人孤零零在世上。
最後一次出任務前,和紫瑩早戀的那個男孩,跪在我面前發誓會一輩子照顧她:
「叔叔你放心, 我一定一輩子對紫瑩好!」
當時我想,將來男孩要是對他不好、欺負她,那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