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最煩這種愛裝逼的人了。也不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還跟我搶字畫！」
「陳董的那個林小姐，我倒是一起喝過下午茶的。蠻優雅，也有品位，聽說給陳董生了個兒子，前途無量的。改天要不要去她的美容院捧捧場？」
「好呀好呀。」
我以為李世蘭沒聽見。
因為她看著展品的樣子，實在是太專注。
但沒想到的是，散場後，李世蘭直接堵住了那兩人的路。
「方才拍賣會上，就是你們倆在議論我吧？」
那倆人背後說人壞話，被正主抓了個正著，不是不心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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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便目光閃爍：「沒有呀，我們議論什麼了？」
另一個倒是昂起了頭：「擋我們的路算怎麼回事兒啊？哦，該不會你打腫臉充胖子，其實卡裡沒錢，所以故意拖延吧？」
她傲慢地打量了一圈李世蘭：「你身上的都是 A 貨吧？裝什麼有錢人？還跟我搶纏枝花瓶和清代字畫，你也要看自己配不配啊！」
李世蘭挑眉：「那花瓶和字畫不過是二流貨色，也值得你這麼大動肝火？」
那人氣得臉色通紅：「二流貨色，你不也搶著跟我拍嗎？」
李世蘭悠悠一笑：「做慈善而已，當然要拍些次點兒的東西了。」
她美目流轉，落在對方身上：「反而是你，沒見過世面的東西，見了魚目就當珍珠，跟在賤婢身後做賤婢的賤婢，可笑至極。」
那人氣昏了頭，抓過酒杯就要潑李世蘭。
被我眼疾手快地一把奪過，潑了她一頭一臉。
妝完全花了，看上去像個瘋婆子。
李世蘭贊許地看我：「陳小橘，身手不錯。」
她氣定神闲，那人便更加惱火。
「你裝什麼裝，誰不知道你老公最寵小三了，給你花的錢，比不過小三的十分之一！你裝什麼大款？！」
李世蘭憐憫道：「放著良家女子不做，要去做妾，這種人你還羨慕，真是連臉都不要了。」
那女人還要說話，卻被安保擋在了一邊。
VIP 經理畢恭畢敬地走了過來，雙手遞還了一張銀行卡。
「李女士，款項已結清，這是您的銀行卡，請收好。後續藏品會移送到您的銀行B險箱，我們都有專人負責運送的，大額B險也買好了，請您放心。」
最後，他還無比熱情地說：「感謝您對慈善事業的支持，歡迎您下次再來。」
李世蘭晃了晃銀行卡，看著那不可置信的女人，真誠一笑。
「裝大款是什麼意思？你教教我唄。」
13
那份親子鑑定報告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眾所周知，男人最怕的顏色，就是綠色。
所以，盡管我爸短暫地臣服於林見霜的眼淚之下。
但沒過多久，他還是偷偷去做了親子鑑定。
鑑定結果讓他徹底傻了眼。
「根據現有資料和 DNA 分析結果，在排除同卵多胞胎、近親及其他外源幹擾的前提下，不支持陳大兵是陳虎的生物學父親。」
這下他徹底怒了。
據他助理透露，當天他就S去了郊區別墅。
把親子鑑定書摔到了林見霜的臉上。
林見霜又哭又鬧，又跟他追憶起了往昔。
「我二十歲就跟了你，女人最好的青春年華我都給了你。哪怕無名無分，我也心甘情願，隻是因為我仰慕你這個人。」
但撒嬌扮柔弱已經不奏效了。
面對綠得能滴水的帽子，我爸簡直怒火滔天。
「你二十歲跟了我，那是你主動貼上來的！我覺得你年紀太小不想要你，是你非追了我一路，哭著求我對你好！
「再說這十幾年來，我也給了你上千萬，憑你的本事，到哪裡能賺到這個錢？你的青春年華值這個錢嗎？你自己摸摸良心！
「這些年你對世蘭母女做了什麼，你心裡有數！你多次挑釁她，上門氣她，你都當我不知道？世蘭都氣得昏倒住院了，我說過你一個字沒有？我對你的好，還不夠嗎？！」
林見霜抱住他的腿，哭得肝腸寸斷：「大兵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盛怒之下，我爸一把甩開她。
「可你呢？你是怎麼報答我的？！陳虎，我的獨苗，我抱著見過多少合作方的兒子！竟然是個野種！全世界都在看我笑話！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賤人，你害得我好慘！」
林見霜突然不哭了。
她整理了自己的頭發，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
「我是賤人？那你呢？你又是什麼好東西？
「你說我倒貼，但你可別忘了，當初專門設立獎學金捐款給美貌窮學生的，是你！特意要和拿到獎學金的女生吃飯的，也是你！
「你一邊要拿捐助學生的好名聲，一邊又要為自己選後宮，你裝什麼正人君子？陳大兵，最無恥的人其實就是你！
「你說你給了我上千萬，可那不是你心甘情願的嗎？你是個鳳凰男，靠著老婆和大舅哥做起了事業。
「事業成功後你開始受不了你老婆一家人了，想要一個乖順聽話唯你獨尊的女朋友。你以為這一千萬是什麼？是我的精神損失費！」
陳大兵徹底破防了，抬手給了她一巴掌。
「你閉嘴！」
林見霜徹底瘋狂了，順手抄起化妝臺上的乳液瓶子就砸了過去。
「你才閉嘴！
「你說我害李世蘭母女，呵呵，真正害她們的人是你！你這個人一貫花心，朝三暮四，沒了我林見霜，還會有張見霜、王見霜！隻要有你這個好色貪婪的人在，她們母女就別想過好日子！
「對了，兒子，呵呵，你還想有兒子呢？你真把自己當什麼國王啦？非得生個兒子繼承你的皇位？你都五十了！你都不行了！天天吃藥吃鹿鞭有什麼用？該不行的還是不行的！」
陳大兵撫著胸口喘氣，說：「我要S了你！」
林見霜咯咯地笑了起來，嫵媚道：「大兵哥，你還不知道吧？我現在已經是澳洲公民了。你動我一根手指試試？我要你償命！」
14
林見霜的確成了澳洲公民。
但她試圖轉移出去的財產，都被銀行凍結了。
因為，我舅舅聘請的律師團隊開始發揮作用了。
她甚至還求到了我們面前。
「世蘭姐姐，我和你一樣，都很恨那個男人。你高抬貴手放我一馬，他所有的投資秘辛我都跟你說，你不是想離婚嗎？我去法庭上作證！」
大姐你太會裝了。
從前你和我爸親密的時候，動不動就上門來氣我媽。
那會兒你的炫耀和仇恨，可都是真心實意的。
怎麼到這會兒，就變成恨我爸了呢？
你也太會恨別人了吧！
面對林見霜的討好，李世蘭笑得輕蔑。
「陳大兵是個賤人，你也是。我還沒有無能到需要用一條狗去對付另一條狗的地步。
「趕緊滾吧，否則，我讓你連澳洲公民都做不成！」
沒過多久，財產分割清單就列了出來。
離婚協議書，也寄給了我爸。
我爸火燒眉毛地趕回了家，臉皮抽搐。
「你要跟我離婚？你想得美！」
也是，跟我媽結婚前，他一窮二白。
現在的所有家產，都屬於夫妻共同財產。
一旦分割，他將元氣大傷。
公司的過半股權，也都將握在我媽和我舅舅手上。
他不願意離婚。
「世蘭，我知道你討厭林見霜那個賤人。我已經跟她徹底斷了，以後我就回歸家庭了。咱們兩夫妻白頭到老，好不好？」
李世蘭一巴掌打在了他臉上。
啪！
好清脆。
我爸都傻眼了，不可置信地問：「你為什麼打我？」
李世蘭活動了一下手腕，說：「這一巴掌，是替你老婆打的。你辜負了她幾十年的真心，到了現在還要說謊話騙她，簡直罪無可恕！」
我也跟著涼涼道：「爸，如果你直說你是舍不得這麼多錢和股份，我倒敬你是條漢子。但你不該把我媽當成傻子。」
我爸的老臉有點兒過不去了，訕訕道：「錢我是舍不得，但你們母女，我也舍不得的。」
影音房門打開，甄嬛傳的 BGM 流淌了出來。
我舅舅就踏著歌聲從裡面出來了。
「大兵啊，好久沒見啊。」
哪裡好久沒見，上周，您還搶了他一個項目呢。
我爸嘴角抽搐：「哥，你怎麼也在？」
我舅舅笑容可掬：「我來見證你倆離婚啊，免得我妹妹又心軟，你一下跪，她就又熄火了。」
我簡直要笑場。
是的，我爸這個人，相當「能屈能伸」。
之前我媽也動過跟他離婚的念頭。
但他總能使出各種手段求和，光是下跪，就下跪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此刻被我舅舅無情嘲諷，我爸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
「你囂張什麼？！我要是就不離，你們能拿我怎麼辦？！」
李世蘭冷漠地吐出四個字。
「天涼，王破！」
我舅舅是這個行業的一哥。
當年他能帶我爸入行，如今也能讓我爸混不下去。
我爸自以為自己已經能在行業呼風喚雨了，就開始不動腦子了。
這些年他投資了好多爛尾項目，虧損了不知道多少錢。
光是銀行信貸，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那些銀行，是看在他和我舅舅的姻親關系，才肯借他那麼多錢的。
他卻不知所謂，以為這都是他個人能力的體現。
現在，隻要我舅舅稍微跟銀行經理提一嘴，那大筆的信貸，可就要爆雷了！
我爸面如S灰。
「不可能，你不會的，那也是你妹妹的錢，你不舍得讓她破產的！」
我舅舅冷笑一聲：「我的妹妹，我會養。至於你，光屁股來的，就光屁股滾蛋吧！」
夠粗俗，我喜歡。
最終，我爸還是在那份財產分割非常不公平的協議上籤字了。
他僅留一份房產和一輛舊車，其他的財產，都歸我媽和我了。
望著他一瘸一拐離開的背影。
李世蘭說：「照我說，這種畜生不如的男人，就該讓他睡大街去！」
我舅舅淡定說：「別忘了，他還有許多債務要背。那些房子車子，恐怕待不到下個月，就要被銀行沒收了。」
李世蘭燦爛一笑：「還是哥哥想得周到。」
15
離婚證拿到後，李世蘭帶著我搬了家。
新家在大海邊，每天早晨醒來，都能看見浩瀚無垠的海。
這一天，她望著海，忽然說：「陳小橘，我要走了。」
我愣愣地看她，沒反應過來：「啊？你去哪兒？」
她笑了笑，說：「你們家祖上行善積德，換來了我的一年之約。現在時間已經到了，是時候讓你娘親回來了。」
我恍然。
距離我媽暈倒、鈕祜祿·世蘭降世，原來已經一年了。
這一年裡，她帶著我大S四方，帶著我看遍世間美好。
我從忍氣吞聲的陳小橘，逐漸成長為有勇有謀的陳小橘。
她不懂現代的商業制度，卻有很準的投資眼光。
她買了數支一路漲的股票，又買了幾棟位置很好的樓房。
那些都寫在了我的名下，因為她說——
「這些夜裡，我都在跟你娘親談心。但我不知道，她最終能變成什麼樣子。
「陳小橘，我一生沒有自己的親生孩子，你我母女一場，算是緣分。在你娘親醒來之前, 我想為你做點打算。」
海風吹起了李世蘭的長卷發。
她長眉入鬢，容色豔麗, 漫不經心道。
「陳小橘，男人，無論是後宮中的帝王, 或是現代社會的總裁，都是一樣的不可信，莫要痴迷進那些虛妄的戀愛中。」
我瘋狂點頭：「我知道啊。」
她變了臉色，狠狠拍我一記。
「那還不把你書架上的那些霸道總裁愛上我、霸道皇帝愛上我都燒了！」
我一愣, 隨即笑起來：「那些是書店寄錯了啦, 我原本買的都是《經濟學原理》《社會心理學》這種書！」
李世蘭也跟著笑起來, 最後才說：
「陳小橘，你是個好孩子，以後好好照顧你娘親，知道嗎？」
她拍了拍我的手臂。
下一秒, 飛揚的窗簾靜止了一瞬。
李世蘭的眼神也漸漸變得混沌。
真的隻過了一秒鍾。
我媽的眼睛變得很清澈，繼而流下了眼淚, 一把抱住了我。
「小橘！我好想你！」
鈕祜祿·世蘭帶著我大S四方的這一年，我媽一直在半空中看著。
她曾經以為, 隻要自己足夠溫柔體貼, 丈夫就會回心轉意。
可當她看見自己裝扮得高貴優雅時, 丈夫逐漸痴迷的眼神。
她忽然覺得很可笑。
愛他人，不如愛自己。
愛自己足夠多, 他人便也會跟著愛上自己。
可當你先愛人，他人便會踐踏你的自我。
這個世界上處處都是弱肉強食, 連夫妻也不例外。
深夜裡，我已經熟睡。
鈕祜祿·世蘭就拉著李世蘭促膝長談。
「你現在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你是一個母親。做母親的，便要為女兒考慮, 不能隻顧自己傷春悲秋。
「難道你希望，陳小橘以後和你一樣，為了個男人，和自己娘家決裂，和所有至交好友決裂？」
鈕祜祿·世蘭的話，讓李世蘭漸漸開悟。
而真正給她沉重一擊的。
是鈕祜祿·世蘭找到的陳大兵的遺囑。
他嘴上說得好聽, 說將來一定和妻子白頭偕老。
實際上，他把所有的錢都留給了小三和兒子。
「錢在哪裡, 愛就在哪裡。這種話, 難道還需要我教你？」
李世蘭覺醒了。
李世蘭爆發了。
沒有身體用，她就飄去陳大兵的床頭。
半夜扮鬼嚇他, 把老頭嚇出了腦溢血。
至今還半身未遂，天天被護工訓斥。
「我會不會很幼稚啊？」
我媽看著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吸了吸鼻子，伸手抱住了她：「不會。」
雖然你以前很戀愛腦, 我都想罵你蠢。
可是, 你是我親愛的媽媽。
在爸爸拋棄我、為了小三打我的時候。
是你擋在了我的身前，被煙灰缸砸得頭破血流。
李世蘭女士。
雖然你不像鈕祜祿·世蘭那樣S伐果斷。
可我仍然最愛最愛你。
嗯，鈕祜祿·世蘭排第二。
窗外，碧空如洗。
廣袤的海域上, 正有雪白的海鷗飛過。
海水不會記得石頭對它的傷害。
因為大海無垠，石頭太小。
一念變，人生便有天地寬。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