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天呈將頭埋在我脖頸邊上,SS抱著我。
可他不知,我早已將這個孩子作為契機。
一個讓我再也不用忍受董擎懷的契機。
11
自從婆母知道我懷孕後,整日念叨著有兩個孫子。
可她出門買衣裳時,偶遇一個神算子。
神算子穿得破破爛爛,嘴裡卻念叨著婆母家有血光之災。
她一聽嚇了個半S,將那神算子請到府上好吃好喝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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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問就是府上懷著一子一女,可那小的女兒是個會吃人的餓S鬼投胎。
婆母估摸著日子,八成是我撞了她心心念念寶貝孫子的福氣,說什麼也不肯讓我回府。
董擎懷愚孝,又被我磨得心煩,自然而然在我這少了心思。
可我終究是翼王之女,哪有這成天被看笑話的。
再者,董擎懷當年為編修時,無意被卷入後宮巫術之禍,差點進了沼獄。
故對邪祟一事深惡痛疾,直接叫人給神算子打折了一條腿,再將那神算子扔出府。
這時神算子才哭著鬧道,說是府上一位姑娘叫他這般做的。
可下一秒,直接暴斃而亡。
當場,下人都跪倒在地、噤若寒蟬。
林成菲苦苦哀求,說自己從未幹過如此荒謬之事,卻被下令禁足翠竹苑內,不得外出。
他們不知,那個神算子,是我安排的。
故作受傷、假S脫身,為的就是讓府上的火再燒一把。
盡管董擎懷威逼利誘來堵住下人們的嘴。
可事情終究還是傳到了外邊。
民間沸沸揚揚,聖上大怒,狠狠罵了董擎懷一頓。
董擎懷迫著壓力,來寺廟請了我三次。
第四次,他帶著心不甘情不願的婆母一同前來,好話說了一籮筐。
我靜靜看著他們,最後點頭同意了。
清闲日子過了許久,外頭的熱鬧也看夠了,正好造勢。
婆母為林成菲操辦的平妻之禮,就在一周後。
應林成菲大肆炫耀之求,這場婚宴彼時必定人滿為患,即便是朝堂上總與董擎懷爭鋒相對的幾位大人,也應邀去觀禮。
這場婚宴自然是大辦特辦!
董擎懷需要我來作證府上安寧。
安寧?
我自然會送給他們一場大禮。
我若不去,戲怎麼開場?
12
我回到府上的第一日,林成菲白著臉,兩眼垂著淚,直接跑進我屋裡,跪在地上。
「姐姐,都是妾不好!可妾是被有心之人汙蔑,請您明察!為妾做主呀!」
當場,我身邊的董擎懷眉心一皺,抿嘴不說話。
誰都沒有說話,隻有林成菲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董擎懷扶在桌案的手骨越發白了幾分,他嘴唇動了動,向我看來。
我卻低眉順眼,眼中隱約含著淚。
董擎懷深呼一口氣,終究沒有說話。
氣氛詭異極了。
林成菲咬了咬牙,正準備暈倒,怎料救世主來了。
「菲兒!怎跪在這兒!」
婆母火急火燎地來了,跟在她後面的正是林成菲的貼身丫鬟。
這麼快就等不住了?
我心中譏笑一聲。
婆母二話不說,對我怒目圓睜。
「你好歹是正妻,就這麼容不下旁人?你的肚量呢?一回府就讓懷孕的菲兒跪在地上!老身早就看不慣你每日高高在上的樣子,不就是仗著身後的母家,就不遵夫家之道,日日讓自己的夫君惱!為妻,不分擔夫君憂愁醋意大發,大錯!為母,放縱婉兒姐盡是亂看書,不德!」
她越說越氣,直接將一邊安安靜靜看書的婉兒一把拽過去,厲聲罵道。
「看看看!一個官家小姐成日裡就看些雜七雜八的書,也不知道害臊!」她一手將婉兒手中的書打在地上,一邊戳著婉兒的腦門,「你看看你的母親,整天拈酸吃醋,你也不學好!就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弟弟受委屈!菲兒肚子裡的孩子以後可是你母家的依仗!你若是這般,以後怎能嫁個好人家?怎能幫襯你弟弟!」
我心中咯噔一下,猛地抬頭,看向身子抖個不停的婉兒。
心中頓時怒火衝天。
這老妖婆說我千錯萬錯,我都可以當耳邊風。
但是,她怎敢這麼對婉兒!
我徑直走下去,停在林成菲跟前。
彎腰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我。
林成菲眼中帶著些許蔑視。
她以為她的靠山是婆母,而我賢良淑德,自是不會忤逆婆母。
可她錯了。
我直接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林成菲的左臉上。
「啪」的一聲,林成菲被打在地上,雙目瞪圓,驚愕萬分。
婆母當場愣住,而後她快步走過來,滿臉怒氣,卻被我的話震住腳步。
「若再胡謅些什麼東西,婆母,之前敬您是長輩——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本縣主就是仗著身份,又如何?」我冷冷看著婆母和董擎懷。
「林成菲不好好待在翠竹苑養胎,盡是會些勾欄之事,真是丟盡了董府的臉!我想,聖上也不希望縣主之女,被欺負成這個樣子!」
是我對外一向溫柔慣了,倒是讓他們一個個蹬鼻子上眼!
我又反手一巴掌狠狠打在林成菲的右臉上。
「這一巴掌給你長長記性,沒那個能力,就不要隨意插手府中之事,以免落得笑話!」
她知曉我說的是廚膳一事,自認理虧,捂著臉哭個不停。
哭哭哭!真是鬧心!
「你若想要平妻之禮順順利利舉行,現下就給我滾回翠竹苑!」
林成菲偷看了眼臉色極差的董擎懷和婆母,SS咬著唇瓣,捂著肚子像喪家之犬一樣逃了出去。
婆母臉色難堪,拂袖而走,走之前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暗示流雲帶著婉兒出去好生安撫。
空餘董擎懷臉色極差站在那:「這是做什麼?婉兒總歸是要嫁人的,娘說的實話罷了,何必大動肝火?菲兒也不過是想要向你服軟,你又何必蹬鼻子上眼?」
「以前倒是不知你是這性子。」董擎懷冷嘲熱諷。
原來我這成親多年的夫君,亦是如此看我的。
原來在他心裡,婉兒不過是利益交換的工具!
那可是他的親生女兒!
我心中的怒火本已到達頂峰,卻被董擎懷的幾句話潑了盆徹骨的冰水。
這父親,早就不配做婉兒的父親了。
但現在還未到與董擎懷鬧翻的最好時機,我強行冷靜下來。
「是。」我假意委屈,低頭道,「當年嫁給你,僅是個編修夫人,到如今詹事夫人,我從中為你斡旋頗多,自是處處受著旁人的氣。」
「所以你現在跟我提舊情?我的仕途就都是你的功勞?」董擎懷冷笑一聲。
可不嗎?
我在心底不屑,可是面上沒表現出絲毫。
「不。」我搖搖頭,「我忍著別人的氣,為你平步青雲;我忍著婆母日夜嫌棄,為她上下打點;我忍著你的妾一個個入府,為子女勞心費神,你可知是為何?」
「我知曉你被教養得很好。」
我卻抬起頭,紅著眼睛,聲音嘶啞:「那是因為愛你!」
半晌,董擎懷愣住了。
「紫嘉——我——」他想要伸手抱住我,卻被我躲開。
「我忍了這麼多年,我想做個好主母、好兒媳,但我更想要做個好妻子!」
「我想要你回頭看看我。但就因為我從不會示弱,自己消化好所有情緒,我就不需要你了嗎?」
「阿懷。」我的淚水繃不住了,順著臉頰滑下,「好不容易又有了屬於我們的孩子,但你好像並沒有那麼開心。我在寺廟裡日日祈福,又日日想要你來看我,我對你的冷漠不過是想要你哄哄我,想要你更加在意我。可是,為何會有人如此惡毒地詛咒我們的孩子?」
我捂著臉,有意靠在董擎懷的肩上,猶如一個放下所有刺的小獸,無助地舔舐自己的傷口。
「阿懷,我需要你。」
13
自從那晚董擎懷回去後,就再沒理會過林成菲。
縱使林成菲總鬧著求見,甚至拿孩子做理由,可董擎懷似鐵了心,一直冷著林成菲。
畢竟,一個從來都是克己守禮、溫柔體貼的夫人,突然哭著說自己的委屈,又說盡了愛意與被需要。
我知道董擎懷的性子,他必定會對我愧疚不已。
他說要我給他個機會,重新開始。
可是我給過他無數次機會。
現在,早已覆水難收、破鏡難圓。
林成菲苦求無果,一日偷偷溜出府散心,差點遭遇劫匪,幸而有位男子出手相救。
她感恩戴德,誠邀那位男子入府,重金酬謝。
怎料恰巧碰上婆母,竟成了相認會。
那位男子竟然是董擎懷的遠方表弟,名為陳彥。
婆母驚喜萬分,便讓陳彥暫住在董府,待幾日後的觀禮結束,再商議回程之計。
而彼時我正在床上酣睡。
自打懷了孕,我變得尤為貪睡。
沒了府上時不時有人作妖,也不用每日去向婆母請安。
更別提,溫天呈總是半夜偷偷爬窗,乖乖抱著我睡。
因此,這些日子我睡得比較踏實。
一覺醒來,從流雲口中得知此事,我勾了勾唇。
有意思。
餘光瞧著外邊的花開了,我沉思片刻。
後喚流雲收拾了一下,難得出屋放放風。
正於涼亭坐著,迎面走來一個陌生男子。
容貌倒是中上,可惜,比溫天呈差了許多。
我一愣,心想為何最近總是會想到他。
想到他靠在我的肚子上聽孩子心跳,想到他憐惜撫摸我的頭。
我曾問他:「為何?」
為何他不提帶我走,為何他日日守著我卻不提任何要求。
溫天呈用食指堵住我的嘴。
「我知道,姐姐不應該被困住在這四四方方的地方。可是姐姐自然有自己的打算,阿呈唯一能做的,便是無條件支持姐姐的決定。」
「姐姐隻需要知道,阿呈永遠在你背後。」
「姐姐隻要回頭,阿呈永遠都在。」
我回過神,看著眼前與溫天呈有幾分相似的男子,手不由得攥緊衣袖。
流雲在我耳邊低聲道:「夫人,這便是老爺那個遠方表弟,陳彥。」
我迎面對上陳彥驚豔的眼神,點了點頭,示意打招呼。
沒說幾句客套話,我便借口回了屋。
身後,是陳彥熾熱的眼神。
14
後邊兩三日,我總時不時無意間碰到陳彥。
我仿佛沒看到陳彥對我越來越熾熱的目光。
很快,平妻之禮就在明日了。
當晚,林成菲親自帶著一些糕點來看我。
一進門就低眉順眼,滿臉都是歉意。
「姐姐,明日我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妹妹今天來姐姐這,就是為了冰釋前嫌。姐姐懂得比妹妹多,處理事情有條不紊,將整個董府操持有序,令妹妹欽佩不已。還望姐姐能夠原諒之前菲兒的無禮之舉。」
見我良久不說話,她臉色白了幾分,想要跪在我跟前。
我及時拉住她坐了回去,右手輕輕撫了下她的臉龐。
「之前確實姐姐也有錯,菲兒能夠原諒姐姐,姐姐已經很開心了。明日便是一家人,怎的還說兩家話。」
我仿佛又回到了原先端莊大度的主母樣子,與前幾日扇她巴掌時的樣子截然不同。
林成菲瞳孔縮了縮,訕訕笑了下。
「看姐姐一動不動這糕點,難道對菲兒還心懷芥蒂?」林成菲見我一口沒動糕點,咬著唇委屈,「聽宋嬤嬤說姐姐平日裡喜歡這些,菲兒今天學做了一日才……姐姐怕不是這糕點有問題?」
林成菲眼中蓄淚,一手將一塊糕點塞進嘴裡,抬頭正好一滴淚落下。
我笑了笑,看了眼糕點。
用手捻了一塊,放進嘴裡。
林成菲見我接連嘗了好幾塊,好似終於放心下來。
一改原來垂淚形態,笑臉盈盈告退。
「慢著。」
林成菲前腳還沒邁出門,我叫住她。
她頓了頓身子,轉身看向我,臉上劃過一絲驚慌。
我卻喚流雲進來,讓她將桌上下午剩餘的糕點包起來。
「妹妹別嫌棄,禮尚往來,這隻是姐姐一片心意。」
林成菲訕訕笑了笑,道謝後拎著糕點離去。
「夫人。」流雲在我耳邊低喃了幾句。
我看著林成菲遠去的身影。
這林成菲,還不S心呢。
看來明日的戲,更好看了些。
15
吉時已到,賓客盈門。
按規矩,我早就應當在堂中招待賓客。
可如今,我卻遲遲不見身影。
外邊的人議論紛紛,說是正頭娘子所遭不公,故不願出堂。
又說董大人喜新厭舊,毫無章法。
一時間,董擎懷和婆母的臉快垮到了地上,一趟趟叫嬤嬤來喚我出去。
可都無疾而終。
所有的嬤嬤都秉著一個理由:夫人酣睡,未醒。
婆母臉上怒氣衝衝,直接下令行禮。
「少她一個,董府難道就不行了?」
怎料一邊站著的林成菲當場掀了蓋著的紅布,哭哭啼啼起來。
「姐姐明明昨晚說已然冰釋前嫌,今日妾身相信姐姐不是故意的,妾身願意等姐姐來。若姐姐不來,這便不是名正言順,妾倒不如S了算了!」
說罷,她假惺惺想要撞身邊的柱子,被董擎懷攔住。
婆母當場氣得摔了個茶盞。
「老身倒要看看,她今日出不出這個門!」
說罷,她撸起袖子,帶著一群人黑壓壓地朝我的院子走來。
身後自然跟著不少想要看熱鬧的貴婦人們。
在院子外,一個小丫鬟鬼鬼祟祟探著頭,恰巧和婆母碰了面,直接被一個嬤嬤按在地上。
董擎懷和婆母正要入門,怎料那個被壓著的小丫鬟突然掙脫開嬤嬤,跪在地上,SS抱著婆母的腿,大聲哭鬧著:「夫人昨日早早就睡下了,說頭疼難耐,估摸著是病了!老夫人您就別為難夫人了!不能耽誤吉時啊!」
婆母一聽,更是氣了幾分,立馬吩咐府醫前來,一腳踢開那個小丫鬟,想要推開我的房門。
可那丫鬟又猛地撲過來,泣血般喊道:「不可!」
正在此刻,林成菲身邊的丫鬟大叫一聲:「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