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靜靜地看著眼前人,看著她曾經視作神明的父親,恍惚間又看見了她早S的娘。
「如煙,我的孩子,你要記住,你要強壯如雌鷹,聰慧如魁首,你不能軟弱……」
柳如煙將自己的劍收起來,盤腿在柳宗主面前坐下。
「父親。」她冷冷開口,一滴眼淚恰到好處地滑出,滴落在她的脖頸處。
「如煙,好孩子,是父親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娘,但你不能幹這種大逆不道之事……」
或許是錯誤地將柳如煙的眼淚理解為示弱,柳宗主掙扎著起身,嘴裡不停地說著好話,手卻慢慢向著外袍裡的傳令符摸去。
「我今天來隻有一個請求。」
柳如煙猛地抽出劍,手起刀落,老宗主周身的護體破散。
「請父親,傳位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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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你、你瘋了。」老宗主少有地露出了發自內心憤怒的神色,好像柳如煙在說什麼不可思議的痴話。
滄衡宗自成立以來,連一位內閣女弟子都沒有,怎麼可能有一位女宗主呢?
「你一介女子,能夠有如男子一般的天資已是上蒼開恩,你怎麼能覬覦這個位置?」
柳如煙轉過頭,像是覺得好笑一樣。
「我一直有個問題,為什麼這世間的強弱法則靠的不是修為,不是天資,而是褲襠裡那二兩肉。
「我比柳天驕差嗎?並不,但是之前我認命啊,我覺得他就是少主,我就應該臣服於他。
「可是啊……」柳如煙說著繼續逼近,失去了護體的老宗主顯然承受不住柳如煙的威壓,一口黑紅色的血生生噴了出來,「我遇到一個人,她讓我感覺人真不能認命。
「所以啊,父親,這隻能是您咎由自取的了。」
柳如煙說罷,將宗主脖子上的玉佩一把扯下。
18
「楓安,我拿到了……」
柳如煙衝了出來,向著我跑過來。
「今日之後,隻要柳天驕身S,我就是……」
她說到一半卻突然頓住,因為她看見我站在宗門懸崖邊,身後是同樣一言不發的渺音宗弟子們。
「女君,我說過我會幫你掃清障礙,現在已經做到了,」我輕聲道,抬手將垂夢劍橫在身前,「奴隸楓安,趁女君傳位之際逃走,造成外門弟子全部S亡,罪該萬S。」
我隨意召出一柄劍橫在腳下,御劍飛走。
我們要回去了,回到渺音宗去。
19
楓冉得知柳如煙叛亂的消息時,柳天驕已經下了最後的生S令。
她知道自己的好師姐也是柳如煙的人,所以當柳天驕不斷帶領著自己的人和柳如煙大戰的時候,不免有人在她面前說闲話。
「女君,您是渺音宗的人,現在楓安……不,那個奴隸幹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徑,怕是對您不利啊,不如,早些考慮為妙……」
那個一直伺候著楓冉的女弟子看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楓冉聞言,嘴角掛出嘲諷的笑。
「準備?我現在不過是一隻籠中的鳥,是在他柳天驕腳底下匍匐的狗,你叫我如何準備?」
但沒等她考慮太長時間,外面已經徹底變了天了。
先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小少主柳如煙造反了,強迫著老宗主傳位後S父,後是那個渺音宗奴隸楓安一人對抗外門弟子,用群巒坊中的法器SS了所有的外門弟子。
楓冉隻感覺她腦子裡亂得很,一種沒有緣由的躁動從心底裡誕生。
就好像是……她被選中進入宗門的那天,她站在皇宮的外牆上,看著跪服在她腳下的無際城邦。
而就在她發愣的工夫,那個女弟子像是突然收到什麼信號,對她說了聲「得罪了」後,直接拽著她從後門狂奔而出。
她也是楓安的人。
她們的靈根已經被剖出,法器無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雙腳,可這宗門前後就是懸崖,她們無路可去。
女弟子站在萬丈崖邊,臉上盡是焦急的神色,不停地向遠處張望。
「師姐,楓安師姐說會來接我們,她一定會的。」
她年齡不大,嘴裡喃喃低語,不知道是說給楓冉聽還是在自我安慰。
「女君,您怎麼還在這裡,少主沒有接應您嗎?」
有一個丫頭偶然間跑過,看見停在懸崖邊的楓冉驚呼一聲。
據她所說,柳如煙和柳天驕停戰了,他們不能讓具有野心和實力的渺音宗復興。
刀光劍影越來越近,楓冉已經可以感覺到靈力的波動。
「女君,你待我不薄,」女弟子突然間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那天往我嘴裡塞丹藥的,除了你,誰又會喜歡他們滄蘅宗的香膏呢?
「我沒有法術,但入宗門前我曾是體修,肉身扛一段時間應該問題不大。」
楓冉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顫抖的人,她太瘦了,怎麼能和那些修士一搏?
「或者說,我應該叫你公主。」師妹SS擋在楓冉面前,靈力波動讓她嘴角滲出鮮血。
「家父是皇帝的臣子,一生殚精竭慮。
「我是臣子,臣子效忠於君主,在所不辭。」
楓冉突然想起她還在宮裡的時候,她是皇帝的小女兒,從小跟著太傅讀書習字。
「無論皇子還是公主,你們受萬人之養、萬民之祿,自然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恍惚間又到了自己和那位仙人離開的日子,她曾經好奇地問,修士的責任是什麼?
仙人是怎麼回答的呢?
「修士靠眾生福祉和信念修煉,他們為我們供上香火,我們自然要庇佑他們。」
楓冉突然將師妹一把扯到身後,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珠子塞在她的手裡。
然後將她往懸崖下一推。
「那是柳天驕賞給我的,它會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楓冉轉過身,直直面對著洶湧的敵意。
她四下搜尋,從地上的一具屍體裡找到幾張符紙。
很多內閣弟子走了過來,他們帶著警惕,但大多也都認識楓冉,生怕傷害了柳天驕的情人。
她咬破了手指,依靠著記憶在符紙上塗畫。
她會法術,會符咒,她也是萬裡挑一的天才,也是在剛進入宗門時候好奇心旺盛的少女。
渺音宗弟子都知道,除了那最小的師姐楓安,最得寵的就是楓冉,也隻有她有進入藏經閣深處的權力。
她看到過很多被封禁的法術,有讓人無可救藥愛上自己的,也有厚顏無恥偷走別人修煉成果的。
但讓楓冉記憶最深的還是那最惡毒的——以血肉靈魂為祭品,以永世不得超生為代價,換得同歸於盡的下場。
這是她楓冉的使命,她是公主,是修士,是個寄生蟲一樣的廢物。
柳天驕就站在弟子之間,看見呆愣在原地的楓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嘲弄。
他就說嘛,她不過是個隻會依附男人生存的「女人」,渺音宗不會接納她,現在還是要乖乖回到自己身邊。
楓冉越來越近了。
她的手裡攥著符紙,上面未幹的血液滴落。
柳天驕愣住了,她分明沒有了法力,可符紙周圍的靈力卻如此旺盛。
隨後,他看見楓冉一把扯下身上的華貴服飾,看見她的皮肉正在溶解——好像身穿著公主的官服,又好像正在一點點退回母體。
「我是渺音宗弟子楓冉,我是大燕公主李明冉。」她大笑著,可洶湧的眼淚卻覆蓋整張臉。
柳天驕已經意識到她要做什麼,可是來不及了,當萬柄利刃從天而降穿過她的身體時,符咒已經貼到了柳天驕的身上。
一瞬間,兩道截然不同的號叫響起。
柳天驕隻感覺五髒六腑被蟲豸腐蝕,肉體正在分崩離析。
而其他弟子卻發現,另一道血肉模糊的人影卻依舊在笑著。
她的笑聲如此放肆,幾乎就像是出生之日的號啕大哭,將數十個月的桎梏盡情發泄。
她一輩子廢物,卻在S的時候最震撼人心。
20
楓冉的S訊被帶來的時候,我SS了最後一個人。
據說她反水了,趁著柳天驕往外跑的時候將前世用在我身上的禁術展開了。
隻不過,她這次做得更加決絕。
「女君,那禁術殘暴至極,乃是用行術者的靈魂為祭品……」
「……永世不得超生……」
我閉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氣。
早些時候,我就感覺到了柳如煙在我身後追趕著。
她已經發現了我的詭計。
縱觀全局,即使沒有我,那些外門弟子也傷害不了她,我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將火燒起來之後就一走了之了。
「師姐,我們勝算不大。」
說話的是最小的師妹,她用平靜的語氣闡述出可怕的事實。
「我們修為被廢,與普通人無異,隻會是你的拖累。」
我看著她,知道了她的意思, 什麼話都沒有說, 擺了擺手。
片刻之後, 柳如煙率領自己的部下前行中, 突然接到了一隻傳令的靈鴿。
「女君, 罪人楓安求見。」
21
我見到了柳如煙, 我知道她會見我。
她隨手拉了個屏障,在裡面靜靜等著我的到來。
「女君, 你可要言而有信啊。」
不再是奴隸和主子的關系, 我終於暴露自己的本性, 隨手將垂夢的劍靈放出來,倚靠著那隻火鳳凰。
「我怎麼不知道,我答應過你什麼。」
柳如煙沒有什麼情緒波動, 反而一攤手, 向我展示她並沒有威脅。
「女君忘了?您說過您不會左右我的命運。」
柳如煙沒有回話,而是從背後拎出了那隻靈鴿,在它頭上一彈, 一幅畫面映射在空中。
「這就是你們宗門裡的所有人了?」
「對啊。」
「太少了,而且, 她們沒辦法再修仙了。」
柳如煙沒什麼語氣, 我看著她,突然咧嘴一笑。
「是啊女君,隻要你想,一根指頭就能把她們全SS。」我瞬間來到柳如煙面前, 面頰幾乎與她貼到了一起。
「但是隻要我有一口氣, 我就會和你們血拼到底,你要知道,我師妹會的符咒, 我會做得更好。」
柳如煙沒有動搖,反而也跟著我笑。
「楓安, 這才是真正的你, 不會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我可真的有點傷心了, 在你眼裡我就是那種昏庸的暴君嗎?我隻是想來跟你道謝,你的師妹幫我S了柳天驕, 她S了,渺音宗就是我的恩人。」
柳如煙說罷後退一步,趁我不備從懷裡掏出個東西, 掛在了我的耳洞上。
「這是我柳家信物,憑此可入我柳家家宴。」
22
柳如煙回去了,留下我摸著耳朵上那枚精致的耳飾發呆。
她回到了滄蘅宗, 憑借著玉佩和宗族們的支持成了新的宗主。同年,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 我帶著一眾師妹們回到了渺音宗, 自立為新的宗主。
她們是凡人,我就教她們凡人女子可以學的拳腳功夫, 又以楓冉為宗門英烈, 葬入太廟。
我將所有的法器封存在了渺音宗, 它們會成為新的結界,會保護宗門。
我換上黑袍,來到了人間。
從此以後, 修真界沒有了楓安,而人間的某一條普通小路上,一個年輕女子對著面前被插上草繩的小女孩伸出手。
「你願意跟我走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