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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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當了半輩子奸臣,某日腦子一熱關心起我的教育問題。


 


皇帝窩囊半輩子,臨老叛逆一把,想培養個狠厲的儲君。


 


於是,我和蕭景被綁到了一塊。


 


後來,肅王叛亂逼宮,用皇帝的命逼手握十萬兵馬的蕭景自戕。


 


剛想開大嘲諷,一轉頭,蕭景匕首都握住了。


 


我白眼一翻,熟練地一個手刀把人劈暈。


 


「和我玩這招?


 


「我看你們真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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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七歲那年,我爹熬S了他的政敵,高興地讓人在對門放了三日炮仗。


 


待他一通嘲諷完,眼神不經意間與我對上。


 


正不知如何嘚瑟好的他思考片刻,大手一揮把我拎進了宮,說要讓老皇帝封我個郡主當當。


 


恰好撞上皇帝考教太子功課。


 


皇帝:「楚國邊境的西河縣常年衝突不斷,百姓生活困苦,青年大多逃往別的城池,餘下些老弱婦孺艱難求生,太子有何看法?」


 


皇帝話還沒說完,太子已然帶上了哭腔。


 


「父皇,有件事兒臣早就想和您說了!」


 


蕭景不贊同地看著皇帝手裡的玉扳指、玉核桃、和田玉佩……直到視線撞到玉璽才勉強停下。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S骨。兒臣每每自省,隻覺羞愧萬分。


 


「不如——我們把它們都賣了,救濟西河縣的百姓!」


 


我零帧起手,一把甩開我爹,打商量般問蕭景:


 


「太子殿下,我!


 


「我娘是西河縣人,我也算西河縣人,可以接濟我嗎,我想要玉璽!」


 


我爹沉默了。


 


老皇帝也沉默了。


 


不經意地把玉璽往裡藏了藏。


 


皇帝尷尬地咳了兩聲,試圖岔開話題:


 


「雲棲來了,哈哈,剛剛那個問題,你有什麼想法嗎?」


 


在皇帝鼓勵的目光中,我思考片刻,答道:


 


「臣女有三策可解此題。


 


「第一,我們可以把老者賣到對面齊國勞作,再用賣老者的錢買進齊國青年為我楚國開墾荒地,建造城池。


 


「這樣一來,老者解決了,城池建設了,連軍費錢都能省下不少嘞!」


 


皇帝瞳孔放大,剛想說什麼,卻被突然響起的質問聲打斷。


 


太子面色驚恐:「你怎麼能賣人爺奶呢!」


 


嘖。


 


行吧!看在你想接濟我個玉璽的份上。


 


我繼續拱火:「臣女還有第二計!」


 


「西河縣的問題無非沒有青年願意留下,所以隻要找到不得不留下的青年,這事不就解決了嗎!」


 


太子期待地看著我,而皇帝挽尊般呵呵兩聲,蛐蛐道:「紙上談兵,你真當自己能找著一傻傻一群還年輕能幹的呢?」


 


我義正詞嚴:「牢裡有啊!」


 


「咱給楚國各地牢裡關的犯人全流放去西河縣,舉一國之力還怕湊不齊一個縣要的青年嘛!」


 


太子聽後登時紅溫:


 


「當地居民原隻是生活困苦,你此番行徑是連條活路都不給他們留了啊!


 


「你是在解決問題還是在邊境養蠱呢?如此邪門歪道必遭反噬!」


 


我心虛躲開太子的眼神,嘴硬道:


 


「大不了我們找幾個人裝作齊國人,隔三差五去拉波仇恨,反噬就讓齊國替受了唄!


 


「借刀S人,一石二鳥!


 


「太子殿下,你不要對我的計策有偏見!」


 


「你你你!」太子指著我氣得眼眶發紅,「你怎麼能這樣!」


 


我爹看夠了熱鬧,笑著打圓場。


 


在太子警惕的目光中,我小聲嘀咕道:「實在不行,還能把我爹抄了啊!」


 


空氣霎時凝固。


 


我深受鼓舞,聲音也大了起來。


 


「還有經常來我家的那些叔叔伯伯,缺錢了就找一個抄家,養個楚國不成問題!」


 


我爹呲著的大牙緩緩收回,神色復雜。


 


老皇帝看看我,又看看眼眶發紅的太子,若有所思。


 


片刻安靜後,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雲愛卿——」


 


「陛下——」


 


他倆視線一對,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2


 


「伴讀?


 


「你S了這條心吧!」


 


想起那未曾到手的玉璽,我朝我爹翻了個白眼,嫌棄地補充道:


 


「他那樣的,治好了也流口水。」


 


我爹:(沉默)(咬牙切齒)(深呼吸)(開始抓狂)(逐漸扭曲)


 


「是誰,到底是誰帶壞了我閨女!」


 


我爹無能狂怒了一路,沒承想在內院給人堵了個正著。


 


「雲淵!說好的黃金千兩換尚書之位,如今卻百般推辭,簡直小人行徑,為天下不齒!」


 


蕭言面容因暴怒而扭曲,我爹一愣,隨即又變得理所當然,語氣還帶上了幾分威脅。


 


「那咋了?


 


「我雲淵的奸臣之名滿朝皆知,倒是蕭家自詡清流世家,兩袖清風,而你,也隻不過區區一個侍郎。


 


「蕭言,你覺得是你能拿出這黃金千兩,還是蕭家能?」


 


蕭言梗得臉紅脖子粗,最後吐出個「奸臣」,憤懑離府。


 


「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經濟下行……」


 


我爹感慨到一半,眼神不經意間與我對上,心虛頓住。


 


「我今年就幹了這麼一單,不能賴我吧……」


 


我不語,隻一味盯著他。


 


就在我倆僵持之際,老管家興奮地衝進了內院。


 


「到手了,到手了!


 


「老爺,咱上次訛的賠償款到手了!」


 


我沒管突然很忙的我爹,隻熟練地拿走半數銀票。


 


是的,我爹除了黑吃黑這一暴利項目外,還開創了一條成熟的碰瓷產業鏈。


 


黑吃黑賺的雖多,但續航能力差,屬於沒有回頭客的一次性項目。


 


而我爹,一向對注定騙不到手的錢有著極強的佔有欲。


 


於是,在第無數個通宵的早晨,我爹突地大喝一聲:「噫,我成了!」


 


自此拉開了楚國父女碰瓷史的序幕。


 


我爹帶著我大馬金刀地闖進那些本不歡迎我們的宴席。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塊糕點往嘴裡一塞,隨後慘叫一聲倒地不起。


 


而我爹幹嚎指責撒潑打滾,帶著人高馬壯的家丁們罵出了破釜沉舟的氣勢。


 


然後,喜提賠償款數。


 


因為這事,京都久治不改的奢靡攀比風氣偃旗息鼓,生怕被我爹盯上了。


 


我爹幹忙半天後徹底擺爛,開始詭辯:


 


「我這碰瓷的都是貪官!


 


「他們擱那攬了這麼多財,我搶點怎麼了?


 


「我這是劫富濟貧,扶危濟困,除暴安良,是正道的光撒向大地!


 


「你這種純缺德的別隨便碰瓷我哈!」


 


我:「……」


 


3


 


大抵是被當面騎臉破了大防,第二日,我就被連人帶包裹丟進了東宮。


 


九歲的蕭景繃著臉,抱著快有他半人高的書卷,看我的眼神中夾雜著三分痛惜三分慈愛和四分勸人從良的堅定。


 


「人之初,性本善,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你拉回正道上的!」


 


我:「……」


 


接下來的三個時辰裡,蕭景從《論語》念到《孟子》,中間還雜了點《中庸》《道德經》。


 


直聽得我眼神混沌,面容扭曲,隻一味趴在桌子上虛虛地重復:「師父,別念了!」


 


待蕭景酣暢淋漓地念完咒,他眼神期待地看著我,「如何,你感悟到了嗎!」


 


我一掃頹態,本著魚S網破的精神綱領,邪惡一笑:


 


「這些我娘之前都讓我讀過!


 


「不就是《我成了三千弟子愛慕的師尊》《我在朝堂修無情道》《在戰國當導師的那些年》和《玄學大佬隻想種田》嗎?


 


「放心,我包感悟的!」


 


蕭景:???


 


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閃過。


 


互相傷害小半個月,蕭景那普度眾生的念頭終於被稍稍抑制。


 


原本以為苦難終將逝去,直到——


 


蕭景開始接手政務!


 


在每個被奏折逼瘋的隔天,我都會喜提通宵傳教一條龍。


 


我深吸一口氣,和善地與試圖跟我熬鷹的蕭景商討:


 


「冤有頭,債有主。


 


「蕭·正道的光·憂國憂民的儲君殿下·景,你這樣不好吧!」


 


蕭景看了我一眼,沉默地攤開了每本奏折。


 


老實了。


 


全是彈劾我爹的。


 


我挑起一本參我爹結黨營私,收買言官的奏折,試圖掙扎:「太子殿下,汙蔑!都是汙蔑!」


 


「你要相信我爹啊!這種沒錢賺的買賣他是一定不會幹的!」


 


蕭景不語,默默翻出另一本參我爹買賣官職,禍亂朝綱的奏折。


 


我大怒,拍案而起:「黨爭,都是黨爭!


 


「明明我爹收了錢也不會辦事的!


 


「這最多叫不當得利!」


 


蕭景:「……」


 


4


 


和蕭景磨合多年,老皇帝終於想起驗收成果。


 


恰逢長陵有山匪禍亂一方,蕭景和我領了任務,另派了雲麾將軍莫連雲輔助。


 


蕭景看完線報,沉穩開口:


 


「據我查證,長陵的山匪多曾是附近遭難的百姓。他們雖佔山為匪,但未必不可招安勸降。


 


「我們不若找找匪徒親友,一同規勸,給他們找個闲散職位,收編己用。


 


「放心,規勸一事,我有經驗!」


 


副將莫連雲欲言又止,擦了擦右臉的汗,小聲蛐蛐:「這不得被罵成孫子……」


 


我半點沒慣著蕭景,拍案而起:


 


「蕭景,我看你真是瘋了!


 


「他們燒S劫掠時可曾同情過無辜?


 


「一群政審都過不了的反賊還能撿個職位,咋的,現在當山匪還包就業的嗎?」


 


莫連雲眼神一亮,露出贊賞的眼光:「殿下,郡主說得在理啊!」


 


我擺擺手,深藏功與名,繼續道:


 


「依我看,咱們就該斬草除根。


 


「我已連夜寫信讓我娘研制一種毒藥——三日散!


 


「我們先圍山困S山匪,再讓人潛入往井中下毒。


 


「眾所周知,人不喝水,三天就得S。而三日散在中毒之人體內潛伏三日後才會毒發,如此必能將山中山匪一網打盡!」


 


蕭景「你你你」了半天,眼看又從衣袖中抽出來本有些皺巴的《論語》。


 


莫連雲止又欲言,默默往後退一步,退一步,退一步……


 


「我勒個天娘嘞!第一次見把活閻王和活菩薩塞一個隊裡的!」


 


5


 


我和蕭景爭論不休,誰也不服誰。


 


結果一個回神,發現莫連雲已經把山匪平推得差不多了。


 


頂著碩大黑眼圈的莫連雲神情恍惚地稟報:


 


「太子殿下,郡主,山匪主力已全數控制,隻餘他們大當家帶著些餘部逃竄。


 


「我們已掌握他們行蹤,派人追擊,今日內必能將他們捉拿歸案?


 


「我看二位就不必親自動手了吧!」


 


我和蕭景對視一眼,又撤開。


 


蕭景:「三日殲滅山匪,莫將軍奇才啊!」


 


我:「確實,將軍辛苦,餘部就交給我們吧!」


 


說罷,趁蕭景未反應過來,利落上馬,直追餘部而去。


 


蕭景不甘示弱,緊隨其後。


 


隻餘莫將軍一人在身後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6


 


很快,我們就包圍了山匪餘部。


 


隔著河道,我們與山匪遙相對峙。


 


蕭景上前一步,勸降道:


 


「你們已無翻身可能,不如趁早放棄抵抗投降,到時判刑也能輕些。」


 


誰知那山匪頭子狠唾一聲,咒罵道:


 


「狗官說什麼屁話!


 


「我們山頭不過七百人眾,你們派了大幾千人來剿匪!還是三日急推!


 


「判輕些?你覺得我會信你們的狗話?


 


「怕是恨不得多給我們羅織些罪名,好讓你們這些權貴子弟多攬些功勞!」


 


蕭景還欲多言,卻被我一把扯至身後。


 


「廢什麼話啊!來人,把軍中那百發火藥推上來!今日別說是人,這地就算爬出來一隻蚯蚓,我都把它豎著炸了!」


 


山匪頭子驚嚇落馬,「不是,這麼極端的嗎?!」


 


「要不你們試試再勸一句呢!」


 


最後,剿匪以山匪頭子投降告終。


 


7


 


事情了結,回京復命。


 


老皇帝和我爹激動萬分,逮著莫連雲追問。


 


莫連雲看著兩人,嘴唇微動,欲言又止,最後憋出個:


 


「兩位殿下作戰風格獨樹一幟,世所罕見!


 


「但以防萬一,最好多配幾個護衛!」


 


皇帝:「……」


 


我爹:「……」


 


眼看我與蕭景半點沒有被對方汙染的兆頭,我爹與皇帝一不做二不休,幹脆讓我倆綁到了一塊。


 


至少能省護衛的錢。


 


8


 


開春,皇帝大病一場,諸侯郡守包藏異心。


 


老皇帝連夜召見我爹。


 


隔日,我和蕭景就被打包送去了邊境。


 


九江郡的郡守頂著他的肚子,眯著眼瞧瞧聖旨。


 


隨後大手一揮,在牢裡東湊西湊了一百人眾,打發我們去剿滅黃天教反賊。


 


我一查:


 


黃天教,興起於九江郡西河縣,發展至今勢力已滲透半個九江郡,擁有數十萬信徒。


 


我再看看我們這邊:一百個隨時準備背刺的罪犯,再加上一個聖父……


 


嘶——


 


我自信開口:「優勢在我!」


 


當即帶著人就往黃天教據點趕。


 


被派來監督的師爺震驚地把隊伍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轉頭又想來套我的話。


 


「早早便聽過郡主以十倍兵力滅山匪的威名,我等欽佩萬分。


 


「但如今我們才一百人,郡主此舉,莫非早已安排了援軍接應?」


 


我故作神秘地搖搖頭,替他倒了杯水,繼續道:


 


「不不不,一百人足矣!」


 


師爺疑惑不解,抿了口水,試圖再問。


 


但下一秒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我看著師爺,眼裡折射出詭異的光!


 


虛假的剿匪:一百零二 VS 數十萬


 


真正的剿匪:數十萬 VS 一百


 


攻守之勢異也!


 


9


 


隔日,黃天教據點外橫了一百個神志不清的官差。


 


據點教眾們的「敵襲」還未喊完,我已風風火火衝進了據點,邊衝邊喊:


 


「教主,是我啊!


 


「我臥底三年,幸不辱命,共剿滅朝廷走狗一百人眾!」


 


教眾們面面相覷,看看我,又看看地上那坨人,興奮道:「我們教派還有這種人才?!」


 


姍姍來遲的教主看著恍若大型偶像見面會的據點門口,陷入疑惑。


 


而我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教主的手,三秒落淚。


 


「教主!


 


「我臥底洛江多年,沒承想熬到一把手了都未等到您的指示。故而,我給駐守洛江的官差都下了毒,直接來投奔您!


 


「教主,您不會已經忘了我吧!」


 


教主還未開口,教眾們已嚷嚷起來:


 


「放心吧大妹子,咱教主不是那種人!」


 


「孤身闖敵營,這不得吹波大的,看那群狗官還咋說咱是烏合之眾!」


 


「……」


 


教主:「……」


 


教主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笑,眼神又落在因為搬了一夜官差而半S不活的蕭景身上。


 


「這位?」


 


蕭景眼神放光,一把握住教主的手。


 


「抱朱雲請劍之忠貞,懷元結舂陵之惻隱,行陽城拒苛政之智勇,繼元德秀琴臺之仁化,民之父母也……


 


「想必您就是懲惡揚善,救濟百姓的黃天教的教主了吧!」


 


教主不自覺挺直了腰板,眼中的警惕消散,相當做作地點了點頭:「沒錯,正是在下!」


 


還好來之前給蕭景買了本黃天教出品《黃天教的一百件好人好事》。


 


待到黃天教其他人來時,教主已然恨不得拉著蕭景和我桃園三結義。


 


其他人:「???」


 


10


 


其後三月,我以毒威脅師爺,在官府的印刷廠印黃天教冊子,在郡守的剿匪路線上提前設陷阱,甚至在官府內部偷偷傳教。


 


以此奠定了我在黃天教的地位。


 


後來東窗事發,郡守與黃天教兩相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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