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驚地瞪大雙眼。
褚胥因激動而格外放大的眼睛近在眼前，我不受控制地笑了出來。
「撲哧——」
褚胥歪了歪頭，疑惑地看著我的一系列行為。
洞口飄落的樹葉一片片地灑在我們身上。
我如釋重負地摸了摸那隨主人一同疑惑的雙耳。
輕聲地道謝，「謝謝你。」
如此堅定地選擇我。
自從從山頂墜落後，我因為傷勢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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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些喪失掉生命。
是在褚胥的幫助下才撿回一條性命。
卻在康復後意外地發現，我的能力往後退了好幾個層次。
與此同時，烙印在心底的契約印記也消失了。
說不失落是假的。
仙俠故事裡的涅槃重生也是假的。
我隻能通過不斷地練習，來彌補曾經丟失的東西。
在這途中並不是那麼順利。
多年的積累並不是能靠一朝一夕就可以完全追趕上去的。
有時候望著熟悉的雙手再也無法揮發出曾經的力量。
無力感都會深深縈繞在我的心頭。
直到現在，我也隻是勉強夠到曾經的水平。
我是騙褚胥的。
這麼短的時間內我根本沒有辦法找到第二個契約獸。
這次回去，我根本就是做好了孤注一擲的準備。
但好在，我的身後並不是空無一人。
……
褚胥惱怒地甩開我放在他耳朵上的手。
氣急敗壞，「豹子的耳朵不能隨便亂摸知不知道啊！」
我笑得更加開心，趁機又在他的耳朵上薅了一把。
「知道啦~」
11
全陸大賽的淘汰賽，盛況空前。
臺下座位上的觀眾伸長脖子往臺上望去，隻見偌大的比賽場上隻有左邊那塊地方站著參賽人員。
右邊卻空無一人。
黝黑細長的毒蛇纏繞盤旋在主人的肩膀上，分叉的舌尖時不時地從它的嘴裡吐出。
危險而神秘。
主持比賽的裁判望著老鷹用爪子抓起的臺本，宣布著最後的通告。
「江茵？江茵選手到了嗎？」
座位席上頓時陷入喧鬧。
似乎是為這突如其來的插曲感到好奇。
與我同一學院的人則是顯得格外焦急，「你們還沒有人能聯系到學姐嗎？」
「說來也是，自從那天歷練結束後就再也沒有見到她人了，比分也是堪堪卡在第七名後就不動了。」
「還以為是要保存實力，該不會是……」
想到更加糟糕的情況，說話的人也噤聲，氣氛一時變得焦灼。
臺下的裁判適時準備宣布這場比賽的贏家。
就見遠處傳來異動。
我緊緊抓住身下快速奔跑的豹子緊實的皮肉，大聲地回復。
「江茵！江茵到了！」
12
本來完全能夠準時到達的比賽現場。
因為這隻久處深山不出的豹子不熟悉路線，繞了遠路。
硬生生給耽擱了好幾日。
最後為了趕上這次比賽，隻好讓褚胥載著我一路奔跑。
這才終於在比賽結束的前一秒之前，趕到現場。
比賽場中央。
我氣喘籲籲地從褚胥的背上跳下，汗水大顆大顆地從我的額間滴落。
然而長時間的趕路並沒有讓我變得消極怠戰。
我鬥志盎然地站在裁判面前，眼中仿若有星辰在跳躍。
「院長，江茵迎戰。」
裁判向我點頭示意，收起手中拿著的臺本，退到臺下，將賽場完全讓給我和對手。
對手見我出現，也往後退了幾步，直到留出足夠的加速空間。
做出備戰狀態，向我輕微頷首。
見狀，我大概了解到對方的作戰風格，也退回到我的那塊場地。
拿出我自己的長劍，向對手示意。
為盡量維持公平，賽場上的前三招契約獸不可參賽，隻能在旁觀戰。
接收到我的信號的同時，對方幾乎是瞬間拿著大刀向我衝刺而來。
能進入全陸大賽的選手都是各學院優異的學員。
與平時的常規賽不同，在這裡的對手都有著強勁的實力。
在對方的大刀落下的瞬間，我抬起長劍對上。
來來回回竟佔不到一點優勢。
對方的打法幾乎沒有漏洞，加上力量巨大，每一招落下都帶著不可忽視的刀風。
最後一招落下時。
兩種冷兵器相觸的瞬間，火花四濺。
手中的長劍立刻感受到強烈的震感。
我堪堪接住，往後退了幾步，停在了賽場的邊緣。
13
沒有給我任何猶豫的時間。
對方再次舉起大刀，向我的方向衝來。
與此同時，對方的契約獸適時從她的身後出現，迅速穿行到我的周圍。
就在毒蛇張開上颌，準備遠距離噴射毒液的時候，褚胥閃現到它的身後。
用爪子按住它的尾巴，一口咬在毒蛇的命門。
迅速拖著它倒退。
毒蛇的身軀重重地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褚胥緊緊地咬住蛇身，利齒深可見血。
黑曼巴痛苦地在地上蜷縮，細長的蛇尾不停地在地上打圈。
我這邊也看好時機，不再一味逃避。
在對方砍刀向我的時候，舉起長劍正面迎了上去。
在刀身砍破我的手臂的同時，我也狠狠地在她的腰側劃了巨大的一道傷口。
節奏漸漸被我主導。
幾招下來連連擊中對方的要害之處。
就在她被我再次近身攻擊的時候，黑曼巴那邊也傳來了異動。
本來以為被褚胥徹底壓制的毒蛇，突然停止不動。
一雙豎瞳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
褚胥一時不妨，被對方定在了原處。
我心底暗叫不好，黑曼巴一族天賦可以使目標短時定身 3 分鍾。
雖然冷卻時間很長，但在賽場上，對於失去契約獸幫助的契約者。
幾乎是致命的打擊。
我迅速穩住心神。
一邊與對手對戰，一邊小心地防備毒蛇靠近傷人。
但我的精力畢竟有限，就在我被對手短暫吸走注意力的時候，黑曼巴從我的身後竄出。
直衝我的面門。
我下意識閉上眼睛。
咻——
利爪劃破空氣的聲音近在耳旁。
我後知後覺地睜開眼睛，卻見褚胥再次將黑曼巴按倒在地。
並且喉嚨內發出幾聲低吼，暗含警告。
見賽場上出現了兩個褚胥，我一時驚魂不定。
但在電光火石之間，對方的契約者也衝刺到了我的身旁。
我很快收回飛走的思緒。
眼神一暗。
就是現在——
我輕巧地拿起長劍，從對方的頭頂騰空，一個轉身。
劍指咽喉。
寒光閃過，對方的一縷長發垂落的瞬間，被從中斬斷。
勝負已定。
眼神閃爍一瞬，她抿著嘴唇認輸。
「學姐，受教了。」
14
比賽結束後，定身時間也到了。
褚胥將分出來的分身收回自己的本體當中。
跟著我走下賽臺。
一路走來，我禮貌地帶著人型的褚胥和相熟的同學打招呼。
「茵茵。」
還未走出被人群包圍的比賽場幾步，我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齊淵灰敗地站在我的身後，也不知道跟著我走了多久。
他眼神落寞，嘴唇緊緊抿住。
面容上到處都是傷口，嗓音沙啞得像被粗粝的砂紙磨過一般。
「你還好嗎？」
我目不移視地看著眼前的獸人，將他此刻的慘狀盡收眼底。
看了好一會，才收回打量的視線。
「我還好，謝謝關心。」
齊淵還想再說些什麼，目光落在站在我身旁的男人身上。
話語一頓，語氣滿是受傷。
「他是……」
我跟隨他的目光落在我身旁的獸人身上。
褚胥神情淡漠。
收斂起平時幼稚驕矜的小豹子，乍一看還真有些唬人。
我心下好笑，面上卻不顯。
不經意地摸了摸小豹子頭上一對毛茸茸的黑色耳朵。
「幫我拿回第一的人。」
話落，也不管對方是什麼反應。
我轉身和褚胥一同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自然也就沒有看見，在我離開過後。
對方捏緊的雙手，和大顆落下的淚珠。
15
回到宿舍。
還沒來得及將宿舍的門給關上。
褚胥就一把將我按倒在宿舍的門上。
「你……唔——」
還沒將話給說完，就感受到對方尖銳的牙齒抵在了我的脖頸後側。
溫熱的呼吸灑在我的脖子上。
激得我起了一層細密的小疙瘩。
身體軟了一半，褚胥適時伸出手將我即將下滑的身體給扶住。
他小心地試探著用牙齒摩挲我後頸的那一塊皮膚。
像一隻大貓在對著小貓表達極致佔有欲。
他半眯著眼睛，頭上的耳朵一抖一抖。
「那是你的上一任契約獸？」
話語中隱約透露出一絲委屈。
他像是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馬上氣急敗壞地補充。
「眼光真是槽糕！」
我悄悄嘆出一口氣，忍耐著後頸傳來的不適感。
熟練地按住小豹子的後腦勺，順毛。
「就是，都沒有你厲害。」
「我還沒有見到過會分身的豹子呢，誰見過啊。」
褚胥頭頂的耳朵被誇得飄飄然，立得挺直。
「那是，誰叫你運氣不好，現在才遇到我。」
「不然肯定早拿到第一了。」
我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哪裡還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是是是，要是先遇到你，哪還有他的事。」
被戳穿心事，褚胥的耳朵也不跳了。
心虛地往下彎了彎。
我沒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後腦勺，「好了。」
「先後關系在我這裡不重要，你和他又不一樣。」
「就算你比他後出現，在我心中。」
「你也是那隻最特別的小豹子。」
抵在脖頸後側的牙尖消失。
褚胥熱得耳尖透著紅，他松開我，跌跌撞撞地往房間內部走去。
一路碰倒不少東西。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去看看我的床好不好吃……」
「不是，看看我的晚飯大不大……」
16
在褚胥的幫助下，接下來的比賽我連連獲勝。
一路打進半決賽。
在前面的淘汰賽當中，我和葉語各處兩個半區。
雖然偶爾有碰面，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交鋒。
這天。
她帶著她的契約獸路過我的時候，匆匆瞥了我和褚胥一眼。
微微挑了眉，「這麼快就找到契約獸了？」
「明天希望你能拿出全部的實力，不要輸得太難看。」
然後像往日一樣趾高氣揚地上了賽臺。
我深深地望了她的背影一眼，同樣走上了旁邊的賽區比賽。
半小時後，如常結束比賽，我向對手點頭示意。
帶著褚胥走下賽臺。
這時意外卻發生了。
——旁邊的賽場傳來了葉語的哭聲。
「黎陽，你個蠢貨，給我醒醒！」
「誰讓你替我擋傷的，真把自己當英雄了是吧。」
我剛踏進賽區，就見鮮血灑滿了賽臺。
觸目的紅。
葉語的那隻金毛獅王腹部有一道刺眼的傷口從胸口蔓延到腰側，倒在她的懷裡不省人事。
我瞪大了雙眼，轉眼便看到一隻渾身散發著霧氣的龐大黑龍盤旋在賽臺的上空。
他的契約者也注意到我這邊。
轉頭對上我的視線。
露出一個不知深意的笑容。
……
17
這場比賽被強行叫停。
葉語的契約獸被緊急送去醫務室，生S不知。
因為這場比賽，我也再次被老師叫到了教室。
不同於上次剛回來和我交談時的欣慰。
這次她的臉上愁雲滿布，滿臉都是擔憂。
她緊鎖眉頭，遲遲都沒有說話。
更像是陷入了某種可怖的回憶。
旁邊泡好的茶葉也已經轉涼。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閉了閉眼睛，長長嘆出一口氣。
「這麼多年了，原以為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了。」
「沒想到還是有人為了贏比賽，去契約那種魔獸。」
聞言，我也抿緊了嘴唇。
對這次全陸大賽的風險程度有了實感。
剛剛在賽場上的匆匆照面，我並沒有注意到對方契約獸的怪異之處。
隻以為是某種特殊種族的天賦。
現在回憶起來，那籠罩在他身上的濃重霧氣分明不像是活物身上發出的。
更像是……S物。
十多年前的比賽，我並沒有在現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