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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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頌頌,你走那麼快做什麼?”


“剛剛你都聽到了是不是?”


 


我沒有說話,更沒有像從前一樣無理取鬧,屁大點事我都要叉著腰讓他跟我道歉。


 


見我不吭聲,他又討好般地拉起我的手。


 


“好啦,頌頌你別生氣,我再給你寫認錯書好不好?這次寫一千字認真反思。”


 


我冷冷地抽回手,眼睛看向遠處:


 


“不用了,宋砚書,我們就這樣吧。”


 


“到此為止了。”


 


這一刻,我隻覺得自己的心抽疼,像是有無數的蝼蟻在撕咬著我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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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過美好的六年讓我連分手兩字都說不出口。


 


原諒我此刻還是這麼懦弱。


 


話音剛落。


 


宋砚書就抱住了我,力氣大得出奇。


 


他清澈的雙眼漸漸泛紅,緊抿著唇說:


 


“什麼叫到此為止,溫頌,你再說這種話信不信我真打斷你的腿?”


 


我推開他,輕嗅了一下周圍。


 


他的古馳外套上都還沾染著淡淡的煙草味。


 


曾經我說討厭抽煙喝酒的男生,他便為我戒掉了。


 


原來不是戒了,而是會偽裝。


 


我看著宋砚書臉上的生氣不似作假,掏出了口袋裡的手機,從圖庫翻出了那條朋友圈。


 


面無表情地舉到他眼前:


 


“宋砚書,下次分組的時候還是要再細心點,不然別人看到了不該看的怎麼辦。”


 


他先是震驚而後又懊惱地看著我,聽出我話裡的諷刺也沒生氣。


 


“頌頌,這個我可以解釋的,我......”


 


正當我準備聽他怎麼狡辯時,方念念的聲音在我們身後響起。


 


“阿砚。”


 


我轉過頭,見她臉頰微紅,一雙細高跟提在手上。


 


她竟是光著腳一路跑過來的。


 


宋砚書也看到了,他急得撞開了我,眼中滿是擔憂地望著方念念:


 


“誰讓你出來的?連鞋子都不穿,萬一腳受傷怎麼辦?”


 


他蹲下身,脫下自己的外套墊在她的腳下。


 


溫柔地擦拭著她泛紅腳底的碎石子。


 


兩個人肆無忌憚地在我面前嬉笑調情,直到我輕咳一聲。


 


方念念才朝我伸出了右手。


 


她眯著眼輕笑道:


 


“溫頌,我聽說過你。”


 


我細細端詳著她的臉,其實林子照說錯了,我跟她才不像呢。


 


她長得明豔大方,我說破天了都隻是小家碧玉的可愛。


 


隻有我們微笑的弧度是一樣的。


 


於是我也學著她的樣子微微一笑,回握住了她的手:


 


“你好啊,初戀姐。”


 


接著我也半蹲下身子朝宋砚書揮了揮手:


 


“再見啦,前夫哥。”


 


實在是沒興趣看兩個人在我面前上演什麼虐戀情深,我轉身就想走。


 


“溫頌。”


 


宋砚書叫住了我。


 


我疑惑地看著他,方念念輕晃著他的手臂撒嬌。


 


“阿砚,我好冷冷呀。”


 


他盯著我猶豫了片刻,還是打橫抱起了方念念。


 


我看見她朝我得意地挑眉。


 


“抱歉,念念的身體很弱,我得先送她回去......”


 


宋砚書難得露出兩難的神情,我欣賞了片刻,打斷了他的話:


 


“那你就去唄,我又沒綁住你的雙腿。”


 


他匆匆離去,連地上的那件外套遺落了都不知道。


 


我彎腰撿起。


 


一把扔進了不可回收的垃圾箱。


 


5


 


快到家時,奶奶突然給我打了電話。


 


她問我馬上元宵節了要不要帶陳砚書一起回來吃個飯。


 


我們有沒有考慮今年結婚之類的話。


 


我吸了吸鼻子。


 


聲音嘶啞地拒絕了。


 


握著電話我避重就輕地笑道:


 


“要加班呢,我們就不回去啦,你好好照顧自己。”


 


她聽出了我情緒不對,小心翼翼地問我:


 


“頌頌啊,你是不是跟小書那孩子吵架了?”


 


過去的六年裡,我和宋砚書常常拌嘴吵架然後就要打電話給奶奶讓她評評理。


 


可這一次,我下意識就說沒有。


 


想了半天,我終於憋出了一個好的理由騙她。


 


“是我感冒了奶奶,而且不回去也是有原因的,宋砚書說要帶我去見他爸媽呢。”


 


我故作歡快的語氣,她也高興得不行。


 


奶奶還給我轉了一萬塊。


 


她說第一次上門咱們禮數也不能少,我得去買兩件好一點的衣服不然讓人看輕了。


 


話裡話外都是我不能給宋砚書丟人。


 


她絮絮叨叨跟我說著拜訪應該提什麼禮品,問話應該怎麼答。


 


等掛完電話,我看向牆壁上的時鍾。


 


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其實奶奶是我的外婆,當年我爸是入贅外婆家的,所以我一直都管外婆叫奶奶。


 


而奶奶之所以對宋砚書的印象這麼好,是因為五年前他救了奶奶的命。


 


奶奶一直在鄉下獨居,結果那天她身子不舒服,去摘果子時突然頭暈從山坡邊滾了下來。


 


當時又下著雨,她躺在泥濘中呼救,卻沒人來。


 


正好宋砚書跟我吵架,開車來找奶奶評理。


 


這才著急忙慌地送去了醫院救治。


 


醫生說奶奶摔斷了腿,還有點腦溢血的症狀,都是宋砚書有條不紊地溝通繳費。


 


當時的我在外地出差忙得不行,直到我打電話他才告訴我奶奶摔了。


 


宋砚書悉心照顧了奶奶一個半月,還學會了做營養餐。


 


本來奶奶是不看好我和他的,這下終於放心了。


 


她說小書是個好孩子。


 


因為狀態不好,我給上司請了三天假。


 


這三天我都待在出租房裡,一步都沒有出去過,三餐全靠外賣。


 


我將宋砚書留在冰箱裡的酒都喝了個幹淨。


 


醉醺醺間,我收到了他發來的信息。


 


其實是個陌生號碼,因為我早就將他拉黑了,但我知道就是他。


 


【溫頌,你還在生我氣嗎?】


 


【明天我帶你去挑戒指好不好?】


 


6


 


也許是烈酒催人膽,我口不擇言地發了很多條信息罵他。


 


【呵呵,三心二意的爛黃瓜,滾啊!惡心S了。】


 


【你還真把自己當霸總呢?以為勾勾手我就會回頭?】


 


【我們分手了就好聚好散,我挑你大爺的破戒指呢?老娘不稀罕。】


 


【再騷擾我就把你掛到網上給互聯網姐妹們樂呵樂呵!】


 


......


 


罵著罵著我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門外咚咚咚的,我以為是快遞。


 


迷迷糊糊踩著拖鞋去開門。


 


沒想到是陳砚書。


 


本來還在宿醉的我驚得立刻想關上門。


 


他伸出腿擋住了門,臉上十分難看,他皺著眉質問我:


 


“溫頌,誰叫你改了密碼鎖的?”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不是,大哥,我們分手了哈,這房子我租的。”


 


他都能絲毫不顧及我,也不珍視我們六年的感情,我憑什麼還要再喜歡他?


 


自然是該換換,該改改。


 


保持距離,劃清界限最好了。


 


宋砚書緊緊擁著我,他無視我的掙扎,低頭吻了下來。


 


他禁錮住我的雙手,吻得很霸道,又很兇。


 


似是要將我揉進身體裡。


 


“頌頌,我心裡有你。”


 


我用盡全部力氣伸手甩了他一巴掌,冷笑:


 


“那又怎麼樣?這妨礙你愛別人了嗎?”


 


“說到底你還是既要又要,哪有那麼多美事都給你佔了,真以為自己魅力無敵呢?”


 


他也惱了。


 


“溫頌,難道這幾年我對你不好嗎?你過得不快樂嗎?”


 


“你能不能懂事點,為什麼就一定要跟念念爭個高下?”


 


我反問他:


 


“後天早上九點鍾在雲天酒店要訂婚的人是誰?”


 


“說了這麼多冠冕堂皇的話有什麼用?你能娶我嗎?”


 


宋砚書張了張口,轉頭望向了窗外。


 


我明白沉默就是他的答案。


 


溫頌,看吧,你的初戀也不過如此。


 


他是個懦弱的膽小鬼,你早該明白的。


 


於是我指著門口下了逐客令: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我祝你訂婚快樂,恩愛幸福。”


 


他站在原地沒動。


 


我咬著唇丟下一句話跑進了房間。


 


“宋砚書,我已經要26歲了,沒空陪你繼續玩無聊的愛情遊戲,我要回老家相親了。”


 


半小時後我再出來,客廳已經沒了他的身影。


 


隔天。


 


我收到了一個很大的包裹。


 


那是個十分喜慶的禮盒,上面不僅有方念念和宋砚書的甜蜜婚紗照,還有一堆喜糖。


 


婚紗照背後還有方念念挑釁的話語。


 


【赝品就是赝品,隻要我想,宋砚書永遠都是我的。】


 


我面無表情地撕開了一顆喜糖,甜膩的味道充斥著口腔。


 


哦,原來這就是喜糖啊。


 


將合照和剩餘的東西全丟進了垃圾桶,我麻溜地收拾了箱子。


 


在宋砚書訂婚的當天,我坐上了飛往南方的飛機。


 


7


 


巨大的轟鳴聲響起,我靠著椅背回想起這六年。


 


要說我恨宋砚書嗎?


 


其實也沒有。


 


我反而很感激他教會了我很多很多。


 


讓我從一個膽怯不自信的女孩成長為今天獨當一面的女人。


 


其實我一早就知道我和宋砚書的溝壑很深,即便他不說,我也深刻地明白我們之間的差距。


 


就算沒有方念念,也會有別的家世相當的李念念,王念念存在。


 


因為陳砚書沒有為我孤注一擲的勇氣。


 


或者說他根本離不開他的家裡,因為他的一切都要靠父母和哥哥給予。


 


戀愛的第四年,他曾哄著我說要去見他父母。


 


其實他不知道,他的母親早就找過我了,我隻是沒告訴他。


 


十八歲那年,在大學錄取通知書出來之前。


 


他的母親曾約過我見面。


 


她沒有像狗血小說裡棒打鴛鴦的有錢人一樣給我甩支票讓我離開她的兒子。


 


她隻是優雅地抿了一口咖啡,向我提議道:


 


“你可以作為女伴陪阿砚去國外留學,具體哪個國家你們自行商議,溫小姐你的所有費用都由我們家來出。”


 


“交換條件就是等畢業以後,你獲得鍍金的文憑後要自動自覺地消失在我們面前。”


 


當時的我太年輕氣盛,也多疑敏感。


 


本來對陳砚書隱隱有好感的心一下子就羞憤得不行,我覺得她是在侮辱我。


 


打那天以後,我更加遠離了宋砚書。


 


直到他特意跟我報考了同一所大學,反復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我才慢慢被他打動。


 


在赤誠勇敢的十九歲,我跟宋砚書瞞著他家裡人在一起了。


 


我以為他是真的愛我。


 


沒想到是在我的身上尋找別人的影子。


 


其實我知道方念念的存在,或者說是不小心知道的。


 


女生在戀愛裡都是細節的福爾摩斯。


 


我私下裡各種打聽終於知道了他們的過去,但我總覺得時間能抹平一切。


 


如果真的因為男朋友談過前任就介意得不行,那全世界的人都不用談戀愛了。


 


可直到現在我才串起那些細枝末節來。


 


因為方念念是跳古典舞的舞蹈演員,所以她喜歡穿旗袍,喜歡用發簪固定長發。


 


可我跟她一點都不一樣。


 


我的頭發稀少得可憐,隻有兩根小指那麼多。


 


因為從小爸媽就經常吵架,家裡沒有人給我做飯,我總是餓得哇哇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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