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體檢結果下來了。
同事小聲蛐蛐，說公司發現了一個梅毒患者。
隔壁女同事笑著大聲對我說：「你看你斑禿，不會是得了梅毒吧？
「你這病還是主動離職吧！別給大家添麻煩了。」
我笑了，拜託，你鋸齒牙，梅毒是你不是我啊！
1
「聽說了嗎，爽姐，公司有個梅毒患者。」
麗麗伏在陳爽耳邊小聲蛐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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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的女的？」
陳爽幸災樂禍地挑了挑眉，不懷好意的眼神一直往我身上瞟。
麗麗拍了拍她的肩膀：「女的女的！我在人事的門口聽得一清二楚。」
陳爽捂嘴笑了起來。
「哎喲！真丟人！得什麼不好，得了這種髒病。
「這種人啊！絕對是交了不幹淨的男朋友染上的。」
麗麗笑得前仰後合：「沒準不是一個男朋友呢！是好多好多男朋友。」
「是啊！上班賺份錢，下班還能賺份錢。怪不得有那麼多名牌包。」
陳爽站起身走向我，她手中託著杯子，不停地朝杯口吹氣。
「哎，姜樂，你有男朋友吧？」
我頭也不回地繼續處理工作：「怎麼了？」
「怎麼了？咱們這小公司，就你一個有男朋友的年輕姑娘。」
我雙手一滯：「公司沒規定不許交男朋友吧？」
陳爽身體輕輕向後仰，笑著擺了擺手：「可是交男友會得梅毒，我們都沒有男朋友，就你有。你說，你是不是染上梅毒了？」
我生氣地抬頭看向她：「陳爽，你別胡說八道。」
她把杯子當一聲重重放到我的辦公桌上。
濺起來的水花崩了我一手。
我嚇得趕緊拿出消毒紙巾擦幹淨。
她翻了個白眼：「得梅毒的就是你！我有證據！」
2
這話一出，麗麗立馬湊了過來。
其他同事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豎起耳朵等八卦。
她胸有成竹地SS盯著我。
然後舉起一根指頭指著我的鼻頭：「你身體上都已經有症狀了！」
我心髒一剎那仿佛停止了跳動。
一雙無形的大手SS掐住我的喉嚨。
呼吸變得局促起來。
我的一系列反應都被陳爽捕捉到了，她大笑著看向所有人。
「怎麼樣？你們看到了嗎？她緊張了，她緊張得上不來氣了！」
麗麗皺起鼻梁：「唔，看來沒錯了。姜樂啊！你就承認了吧！這也是對大家的保護。」
可其他同事依然面帶懷疑之色。
陳爽仰起頭，依然用指頭從上向下指著我：「我警告你，姜樂，這是我給你最後一次坦白的機會！不要讓我戳穿你骯髒的老底！」
我的淚水馬上就要掉下來了。
可是，我SS咬著嘴唇，什麼都不想承認。
我有斑禿，可是我一直掩藏得都很好。
隻是有天天氣特別熱，出了好多汗。
我怕假發片脫落下來，被人看到自己醜陋的腦袋。
於是趁同事都在午休的時候，偷偷跑去洗手間調整假發片。
可那發片一不小心真的掉了下來。
我慌慌張張地拾起來，將發片又卡了回去。
就在我以為萬無一失之時，我回頭的那一剎那，卻對上了陳爽的雙眼。
她直勾勾地盯著我，從驚訝到戲謔。
可她什麼都沒說，隻是衝我挑了挑一側的眉毛。
自那天開始，她總是鬼鬼祟祟地偷瞄我。
我也總是下意識地躲閃她。
她讓我渾身都不自在。
3
此刻的我深知，她一定是想說，我有斑禿。
而梅毒其中一種表現，恰好就是斑禿。
可是我沒病，公司統一體檢之前，我因為重感冒，去醫院驗過血。
我非常健康。
倒是她陳爽很可疑。
她這幾個月，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牙齒慢慢變成了鋸齒狀。
我特意咨詢過醫生，醫生說，業內稱這種牙齒為梅毒牙。
而感染梅毒九到十二周後，就會逐漸展現出來這種形態。
我計算了一下時間。
陳爽這個人非常喜歡去泡溫泉。
三個月前，有一家Ťũ̂ₛ瀕臨倒閉的溫泉館大酬賓，她就為了佔便宜，天天往那跑。
一天發無數條朋友圈，炫耀自己懂生活。
炫耀自己各式各樣的新泳衣。
所以她應該就是那個時候不小心感染上的。
可我也隻是推測而已，於是開始小心翼翼地躲著她。
不與她有任何接觸。
她今天這樣靠近我，說實話，我屬實非常害怕。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承認斑禿的事。
上大學的時候，不少同學因為這個事整天調侃我。
我當時暗戀的男生，甚至因為這件事，每次見到我都像見到什麼髒東西一樣。
滿眼鄙夷和嫌棄。
所以我害怕被人知道這個秘密。
我慢慢後退幾步，淚水充盈著眼眶。
「我沒有梅毒，不是我，我前段時間去醫院查過血，我沒病！」
「呸！還嘴硬，是不是？」
陳爽上前幾步，又離我那樣近。
可她忽然被麗麗一把拽了回去。
「爽姐，你可離她遠點吧！小心把咱們也傳染了，哎喲，惡心S了！」
4
其他同事還算有理智：「有證據就拿出證據來。」
「就是，神神叨叨的，一直沒個定論。」
陳爽一聽這話，挑動著左側上唇。
「鐵打的證據！既然你自己不肯承認，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眼神ťü⁸如刀子，一扭頭就射向了我。
「你，姜樂，有斑禿！別以為我不知道，斑禿就是梅毒！」
我急得快哭了：「你別血口噴人。」
「那你自己說，你有沒有斑禿？」
「誰說斑禿就一定是梅毒的？」
她大步向前，毫不顧忌地一把扯過我的胳膊。
順手把我衣袖一撩：「你們看，她手臂上全是梅毒瘢！」
什麼梅毒瘢，這個瘋女人。
前幾天家裡大掃除，我媽忘了關紗窗。
家裡飛進來一堆蚊子，這都是蚊子咬的包！
可同事們哪裡會聽我解釋。
她們一個個面露驚恐之色，驚呼了出來。
「啊？天吶！」
麗麗在一旁火上澆油：「真的是你！沒跑了！」
陳爽甩開我的手臂：「還S不承認？我們都沒有男朋友，不會跟人上床的，怎麼會得梅毒？就是你！這回看你怎麼抵賴！」
一個平時跟我關系不錯的同事說了句公道話。
「好了，這不都是猜測嗎？等會兒人事把體檢報告發下來，就真相大白了。」
陳爽還不解氣：「說得輕松，這東西算個人隱私，她完全可以因為這個理由不給大家看的。」
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了，所有大學時代不好的回憶統統湧上心頭。
「看！我會給大家看的。隻要所有人保證，體檢報告統統攤開來給所有人看，那我也絕不隱瞞！」
陳爽一拍桌子：「好！我人正不怕影子歪，絕對會給大家看我的體檢報告的。」
眾人也紛紛點頭示意。
陳爽對麗麗說：「快，去人事那裡催一下，讓那倆人事趕緊把體檢報告發下來。」
麗麗一臉喜色連聲答應：「好的！我這就去！」
5
等待是漫長的。
我掏出消毒湿紙巾，把自己跟陳爽接觸過的地方都擦了一遍。
又上上下下地擦了自己的工位和辦公用品。
陳爽搖頭晃腦地戳ŧű̂₊我脊梁骨：「哪有心裡沒有鬼的會這麼講衛生？
「注意點好，可別把別人也都弄成斑禿，難看S了。
「怎麼這種人也能找到男朋友？
「我的頭發這麼茂盛，這麼漂亮的黑長直，男人都瞎了嗎？
「難道不應該找我做女朋友嗎？哼，真是不公平。」
幾分鍾後，麗麗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
「完了，人事辦公室鎖著門。聽說他倆都被老板叫出去了。」
陳爽一瞬間坐直了身體。
「什麼？那你沒問問別人，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啊？」
「問了，都不知道。唉。」
陳爽回頭瞪著我：「算你走運，但是你也別得意，體檢報告遲早會發下來的。」
這時，部門經理走了過來。
「上個項目做得不錯，張總撥了款，讓咱們集體出去放松下。今天晚上曉月溫泉酒店，大家一起聚餐。」
陳爽噌地站了起來：「李經理，這不安全。咱們部門有人得梅毒了，一起聚餐有風險。」
李經理擺了擺手：「小陳，不要胡說八道。」
「是真的，麗麗親耳聽到人事說的。」
李經理猶豫了一下：「如果大家害怕的話，晚上我們就去曉月溫泉吃自助餐，自己吃自己的一份。小陳啊！不要太危言聳聽，梅毒不是說傳染就傳染上的，真像你說的，吃頓飯就傳染了，那早就世界大亂了。」
其他人也同意李經理的話。
「事情沒有定論，我們不要歧視任何一個同事。」
「就是，別掃了大家聚餐的興致！」
6
就這樣，下班後一行人聚在了曉月溫泉酒店一層的豪華自助餐廳。
陳爽不耐煩地撞了下我的肩膀：「你少跟我們往一起湊，我告訴你，坐到對面去。」
你以為我願意挨著你嗎？
離你遠一點，我求之不得！
麗麗離我八丈遠，小心翼翼地對我噘起嘴：「姜樂啊！大家都是同事，你也體貼下我們，我們拿過的食物，你再拿。你也不要用公用餐具，你自己給自己準備一套，記住了嗎？」
聚餐的過程中，其他同事對我都非常友好。
有的人小聲地跟我說：「即便真得了，也一定要放松精神。沒那麼容易傳染的，我們以後還是好朋友。」
還有人走過我，故意拍了拍我的肩膀：「樂樂，那邊的果汁特別好喝，我給你帶了一杯。」
我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很想告訴他們，其實得梅毒的是陳爽。
但我也不十分確定，她再壞，也不能成為我造謠的理由。
於是我守口如瓶，想要趕快吃完飯回家。
麗麗和陳爽全程貼在一起。
兩個人好到要穿一條褲子。
竟然還喝起交杯酒，鬧得不成樣子。
「等會兒姐出錢，請你去泡溫泉，咋樣？」
陳爽一邊邀請麗麗，一邊翻了我一個白眼。
麗麗點頭如搗蒜：「好啊好啊！」
然後一口親到了陳爽臉上。
看得我直惡心。
九點半不到，我男朋友承安竟然走進了自助餐廳。
他長得又高又帥，同事們的目光紛紛落在了他身上。
他直直地走向我：「我跟客戶吃完飯，剛好經過這裡，就想著來接你一起回家。」
他大大方方地跟同事打了招呼，還說實在抱歉，沒吃完就要把我帶走了。
同事們一個個看戲一般地盯著我們這對小情侶。
還有人不停地給我使眼色，逗我笑。
我的目光不小心掃過了陳爽。
她眼神極其駭人。
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