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這麼主動？」
聞言，我衝著陳子衡的胳膊就是一拳。
「你正經點，現在你爸也在家，是你展開回憶S的最好機會。
「你小時候的玩具還有照片什麼的，都翻出來，跟你爸媽有關系的都找出來。」
陳子衡一頭霧水地看著我，但還是照做了。
翻箱倒櫃半天，房間裡鋪滿了陳子衡小時候的東西，我聽見門外響起腳步聲，趕緊打翻了一盒積木，發出不小的動靜。
「你們夫妻倆在搞什麼？弄得這麼吵。」
我跑過去打開門，歉疚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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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吵到公公了，是我想了解子衡小時候的事，纏著他跟我講，公公現在忙嗎？子衡剛剛一直說起您呢。」
我將陳父迎進房間，入目就是一張三口之家的全家福。
「爸……我也是很久沒翻翻小時候的東西了，不怪聆溪。」
陳父緩緩蹲下，撿起那張合照，相片已經泛黃，上面的三個人看上去很幸福，連陳子衡這個壞狗在照片上也格外乖巧。
我走過去把沾了灰的手往陳子衡眼睛上一抹。
「子衡，你怎麼哭啦！」
陳子衡被灰塵刺激得狂流眼淚，紅著眼睛看向我，我對他使了個眼色。
還不算太笨，陳子衡立馬入戲，拿起一個模型飛機就開演。
「沒有，我才沒哭呢……我就是想起當年這個模型飛機不便宜，當時生意不好，爸媽還是偷偷給我買了做生日禮物。」
「是有這麼回事，當時你和你媽，都跟著我受苦了。」
陳父也抹了抹眼角，陷入回憶。
我識趣地退出房間，留出空間，讓他們兩父子追憶過去。
活人是永遠比不過亡者的，隻要這個人在世的時候沒有大錯，回憶就會不斷美化。
「對，你快回來吧，不知道他倆在跟陳董說什麼……啊！夏小姐，有什麼事嗎？」
看見我，管家急匆匆掛斷了電話。
通風報信？也對，這管家不是第一次幫著陳母給陳子衡使絆子了。
「沒事，我隻是想去廚房找點吃的。」
我眯眼一笑，與管家擦肩而過。
我：【查查陳家管家什麼來頭，信息越全越好，重點查他跟陳夫人有沒有什麼關聯，加急，開價隨意。】
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對面快速回復道。
私家偵探：【收到。】
10
在陳家祖宅住了一周，我天天想方設法讓陳子衡拉著他爸回憶過去。
陳父越來越感念亡妻的好，甚至在客廳裡一家四口的大合照挪開，加上了自己、亡妻和陳子衡的三口之家合照。
陳母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隻能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橫我兩眼，順便更加殷勤地在陳父面前表現。
隻是除此以外，我和陳子衡沒有做其他的動作，我們在等著陳母先按捺不住。
果不其然，在飯桌上陳母忍不住提起進董事會的事。
「老陳啊，不知道董事會那邊是什麼意見啊？」
聞言，我悄悄地給陳子衡遞了個眼神。
「各位股東倒是沒什麼意見……」
「爸，我媽那時候進董事會的時候，股東們是什麼看法啊？」
陳父已經習慣了陳子衡動不動提起亡妻，思緒又被拉著走了。
「你媽媽進董事會的時候，這些股東都不一定在哪兒呢？哪需要他們的看法，整個陳氏都是你媽媽陪我打拼出來的。」
陳子衡裝作恍然大悟，跟著笑了兩聲。
「原來婆婆這麼厲害啊，要是婆婆還在，看到陳氏蒸蒸日上的樣子，一定很高興。」
我嘆了口氣，越過陳母這個現任陳夫人，叫陳子衡的母親為婆婆，陳母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難看。
「是啊，子衡媽媽都沒跟我過幾天好日子……」
陳父不自覺地看向亡妻的照片，陳子衡趁熱打鐵。
「爸，你也別難過，我都習慣了，現在看著子行長大了，阿姨也要進董事會了……隻是覺得，好像我媽媽擁有的東西一點一滴地流逝了。」
「子衡你這話可就難聽了，我雖然要進董事會，但也不是佔了你媽媽的東西，你這動不動就提起你媽媽，讓我怎麼自處啊。」
積攢的不滿就在一瞬間爆發，平時陳母愛裝弱勢，我就讓陳子衡比她更弱。
「阿姨，子衡嘴笨，他不是那個意思，您別誤會。
「子衡一直是很敬愛您的，前幾天他還給我說，念書的時候，作業沒做完太困了，您也不逼著他做，就讓他去睡覺，他一點小感冒，您都心疼他，給他請假一周在家休息……」
越說越不對勁了，陳父看向陳母的眼神變得尖銳。
陳母對她自己的親生兒子從來都是高要求的，所以陳子行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小小年紀就成了小古板。
在隻看結果的陳家，陳父很肯定陳母的教育，但對陳子衡，陳母過度放縱，其心顯而易見。
「你胡說什麼呢？我雖然心疼子衡，可我不記得有這些事了。」
陳母心虛地撇過臉。
「是嗎？我以為這些都是阿姨吩咐管家這樣做的呢，畢竟你們是頗有淵源嘛。」
私家偵探的背調顯示，陳母是經由管家介紹給陳父認識的，他們對外宣稱是遠房親戚關系，可偵探細查之下發現兩人根本不是親戚，而是前男友和前女友的關系。
「前男友把前女友介紹給老板，也是蠻神奇的哈。」
一句話石破天驚，陳父愣在座位上，半天沒有反應。
「夏聆溪，你胡說八道！我明白了，不就是不想讓我進董事會嗎？我不進就是了，你們沒必要這樣造我的謠！」
陳母開始撒潑打滾，試圖將這件事蒙混過去。
「阿姨，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們隻是不想公公一直被蒙在鼓裡。」
我把偵探找到的證據都給了陳父，陳母衝過來要搶，被陳子衡攔住。
「公公，我們也不是故意調查阿姨的，隻是您也說，這是您和子衡媽媽一起打下的基業，對於董事會的變動，我們不得不多上心，誰知道查到管家身上，我們覺得您有權知道這些！」
陳父被氣得手抖。
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她的前男友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朝夕相處，就算沒什麼在他心裡也成了一根刺，拔不掉又時常惡心人，是個男人都受不了。
陳母一下子失去了全部力氣和手段，癱坐在椅子上。
進董事會的事徹底沒了指望，陳父辭退了管家，張羅起和陳子行的親子鑑定。
其實結果為「99.99999%」是我意料之中的，陳母沒有傻到冒這個險。
知道陳子行是自己的親兒子，陳父明顯好過多了，以後和陳母打算如何相處，我和陳子衡不打算去摻合。
「你又幫了我一個大忙。」
陳子衡對我說，語氣很認真，不再那麼流裡流氣。
我挑挑眉。
「別忘了給我報酬。」
「不用你說我都知道……」
陳子衡把手枕在後腦上，靠在車座上閉上眼，但聲音清醒地傳出。
「夏聆溪，你的確是個很完美的合作對象，要是有一天你想離婚，我希望我們的合作能夠繼續。」
我正要應答，陳子衡又補了一句。
「但同時，我不會放棄追求你的。」
11
半年後，沒想到我和陳子衡這麼快離婚了。
原因是我爸S了。
這S老頭子臨了臨了，連裝都不裝了，把公司和財產全給了我弟那個混賬。
我一分錢沒有，白被賣了。
收到遺囑，我氣得直接S去了公司。
進到辦公室，夏泉得意地坐在董事長的位置上，懶散地看著我。
「哎呀，這不是我嫁入豪門的姐姐嗎？怎麼富太太不去喝茶打牌，還有空來我的公司啊。」
我「啪」地撐在辦公桌上瞪著夏泉。
「你的公司？不對吧，如果不是我嫁給陳子衡，夏家都沒得玩了，現在什麼都成你的了？」
「姐，你這話可就說得不對了。」
夏泉把他爸那個無賴樣繼承了個十乘十，看我生氣反而笑得更猖狂。
「爸可是給你找了個最輕松的工作，豪門富太诶，天天躺著就來錢，不像我還要經營偌大一家公司，勞心勞神啊。」
夏泉發出一聲喟嘆。
「還是你們女人來錢容易。」
話裡話外都是侮辱我那檔子事兒的，我抡起特意背的鱷魚皮硬包就往夏泉頭上砸。
在夏泉的慘叫聲中，我不慌不忙地跺緊腳上的高跟鞋。
「哪有你來錢容易啊，兩腿一張，前後都能賣。」
罵完退場，外面烏泱泱看熱鬧的員工一哄而完整版公種浩/ 胡~巴 士 /看散，夏泉捂著腦袋叫了半天救命，愣是沒人敢去看。
回別墅之後，我馬上跟陳子衡提了離婚。
「為什麼？」
陳子衡接到我的電話，從外面趕回來，皺緊眉頭看著我。
「不為什麼，我就是不想跟你過了。」
「我不同意。」
我沒想到陳子衡拒絕得這麼幹脆，也是火氣重燃。
「行，你實在不答應，我們就走別的途徑，反正我也耗得起，大不了我天天去你公司鬧。」
我晃了晃手機。
「你所有女友給我示威的圖片和信息我都留著呢，你不答應離婚，我也不讓你好過。」
「你！」
陳子衡氣得在屋子裡走了好幾圈。
「你這麼急著離婚幹嘛？為了你外面那位？」
我不置可否，等陳子衡自行腦補。
要是我說出實情，陳子衡估計也能答應我撤銷對夏氏的投資，但事情已畢，我不想再做糾纏了。
「行，夏聆溪算你狠，離婚之後財產按婚前協議分割，但我要把給夏家的投資都撤回！」
我就等這句話呢，高興地開口。
「好啊，成交！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陳子衡：「？」
12
一個月的冷靜期過，我順利拿到畢業紅本。
陳子衡也如約撤走了給夏家公司的投資。
夏泉慌了，開始求爺爺告奶奶，都求到我這個姑奶奶頭上了。
「姐，你不能看著爸一輩子的心血毀於一旦啊！」
我在電話另一端嗤笑。
「我能有什麼辦法啊，弟弟，你也知道，爸最疼我了，給我找了個最輕松的豪門太太來當，經營公司這種勞心勞神的事還是要靠你啊。」
夏泉啞口無言。
我突然回憶起從前，我媽為了給老夏拼兒子，生完夏泉大出血S了。
明明是他們為了兒子消耗掉了我媽的生命。
偏偏這家人有自己的一套強盜理論，倒說我是個災星，要是我媽第一回就生了夏泉，就不會S了。
夏泉也在整個夏家都縱容下，目中無人，真當自己是太子爺。
現在他可以好好體會了, 亡國太子是什麼下場。
夏家公司吃了兩個月老本, 還是宣告了破產。
最後一次見到夏泉，是在奢侈品二手市場。
他讀書的時候傻子擺闊，被有心人盯上。
現在提著一堆一眼假的山寨品，那些店家差點扔臭雞蛋轟他出去。
我招呼司機。
「快走吧，那兒有個瘋子。」
13
我拿著陳子衡分給我的財產, 還有之前投資城東地皮的收益，躺一輩子算是綽綽有餘了。
離婚後，陳子衡經常給我打電話。
清醒的時候，說些有的沒的，沒話找話。
喝醉了也給我打電話，入戲很深，扮演深情男主角, 說想我，想和我復婚。
「聽說陳子衡現在是真的收心了，身邊的女人都斷了, 他是不是真的愛上你了啊？」
林慕雪打趣我,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忙抖了抖身子。
「別說那晦氣話。
「這種就叫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陳子衡不是真的喜歡我, 懷念我, 而是他不甘心有一個女人, 略有姿色, 和他同一屋檐下一年的時間, 他都沒有得手。」
現在裝得深情, 等這個勁兒過來, 陳子衡這種換女朋友如流水的人, 還能耐得住寂寞嗎？
林慕雪沉思了一會兒, 點點頭。
「那你還有再婚的打算嗎？」
「和誰？景珞嗎？」
我問完就沒有說話, 把林慕雪逼得追問我。
「不會吧，你都沒有考慮過景珞嗎？」
「不是沒有，而是我夏聆溪這個人, 是天生的商人, 不管做什麼事都會權衡利弊。」
當時我嫁給陳子衡, 景珞是知道並默許的。
為什麼？因為那時我家裡也臨近破產，自己生活都費勁, 和景珞屬於是互相拖累。
「要不是嫁給陳子衡有錢了，我就算再同情景珞的遭遇, 想對他唱……
「你的痛苦我都心疼, 想為你解決~
「我也沒能力解決啊。」
景珞深知這一點，所以默許了我和陳子衡結婚，也接受了我對他研究生花銷的資助。
「這些他所默許的東西, 或許某一天他不再喜歡我, 就會成為他攻擊我的點。」
我餘光瞥見玻璃窗外，走向這裡的景珞, 他朝我揮手, 我朝他揮手回應。
「現在我的生活很好, 我暫時安於現狀，不想再來一場婚姻打破這份寧靜。」
我和林慕雪相視一笑，她給我豎了個大拇指。
「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景珞從外面走進來, 笑得柔和，坐到我身邊。
「聊八卦呢，看你喜歡喝什麼。」
我把菜單遞給景珞。
「和你的一樣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