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到一個小時，我再一刷新，詞條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賀洲璽報平安。

8

 

其實我和賀洲璽也不算完全不認識，他高中的時候，學籍掛在我們學校，平時不怎麼來上課，但是考試的時候會到。

 

他比我大一屆，我高二那年初夏，他回學校來拍畢業照。

 

那時候我參加學校組織的校園歌手大賽。

 

主持人是我朋友，所以還沒等公布，她率先恭喜了我：

 

「月荷，恭喜恭喜，無論是觀眾打分還是評委打分，你都是第一名！」

 

「拿了獎金，記得請我們喝飲料啊！」

 

「好！」我興高採烈，還說要請她們喝最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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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其他來當觀眾的人也紛紛祝賀我。

 

第一名有三千塊錢獎金，我都想好了怎麼花。

 

下個月是我妹的生日，她一直想要一個相機，拿到這三千塊錢，我再從小金庫裡面掏一點，就可以替她實現這個願望。

 

誰知主持人老師宣布結果的時候，第一名卻成了 17 班的一個男生何吉，他是主任的兒子。

 

我反應過來想上臺理論，被何吉推了一把。

 

他語氣狂妄：「做事情不要這麼衝動，我爸這麼含辛茹苦地為學校做貢獻，這個第一我不該拿嗎？」

 

我踉跄兩步，後背卻抵住一個人。

 

賀洲璽戴著鴨舌帽和口罩，他伸手扶住我的胳膊：「當心。」

 

底下的觀眾比我先一步認出賀洲璽，觀眾席開始騷動。

 

頒獎被迫暫停，學校的保安為賀洲璽開路，臨走時我聽見他對我說：「你唱歌很好聽。」

 

再後來，聽說賀洲璽把這件事捅到了校董會。

 

沒過多久，學校發出公告，經過調查，何主任存在收禮、威脅學生及家長、貪汙公款等問題，而何吉因為有何主任這個後臺，校內霸凌同學、收保護費。

 

所以何主任被撤職了，何吉也被勸退了。

 

學校在一次升旗儀式上，補上了屬於我的頒獎儀式。

 

我如願地拿回了屬於自己的第一名。

 

當時現場混亂，而賀洲璽那一句「你唱歌很好聽」是對我莫大的肯定。

 

所以很久很久以後，回想起他的這一句，我還是會覺得心中微動。

 

我拿到獎金之後，還做了一面錦旗寄到賀洲璽的工作室。

 

但聽說賀洲璽的工作室每天都會收到數不清的禮物，我那張錦旗被塵封在不為人所知的地方，也是情理之中。

 

一如，我對賀洲璽的喜歡。

 

9

 

我頹敗地躺回床上，賀洲璽太過於耀眼了，而我們天差地別。

 

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本來已經要隨著時間磨滅了，但那天在西瓜 TV 的年度晚會上，可能是他的眼神實在是太溫柔了，以至於又讓我重新生出妄想。

 

在家宅了半個多月，周邊的外賣已經被我吃得差不多了，於是我嘗試跟著網上的教程自己做飯吃。

 

忙碌了大半天的姜師傅，看著自己研制出來的魔法藥水陷入了沉默。

 

好在還有一個咖喱飯賣相還不錯。

 

我左拍右拍，最後還加了一個濾鏡才發自己小號上。

 

璽哥聞著味兒就來了：

 

【你家這麼講究啊？】

 

講究？總歸是個好詞吧。

 

我心情愉悅，嘴角微勾，正準備回復他。

 

誰知下一秒，他又加了一句：【連嘔吐物都裝盤子裡。】

 

【審核是你親戚啊？這都不給你打馬賽克。】

 

硬了。

 

拳頭硬了。

 

我本來是正美美地嚼著嘴裡的飯，看到他這評論，豐富的聯想讓我開始犯惡心。

 

於是跑到衛生間大吐特吐了起來。

 

直到我不僅上吐，還開始下瀉了，我才意識到，自己這生理反應可能不是璽哥帶來的，而是我煮的那碗咖喱飯帶來的！

 

最後實在是太難受了，我給自己叫了一個救護車。

 

藥效開始發揮作用後，腸胃的絞痛才逐漸褪去。

 

我沉沉地睡過去。

 

醒來後看到璽哥給我發了一連串的消息轟炸。

 

【你怎麼了？怎麼不回消息了？】

 

【生氣了？】

 

【你生氣我那也是實話。】

 

【你也不能一點實話不聽吧？】

 

【好吧，其實我隻是嫉妒你的廚藝……這下開心了吧？】

 

【實在不行我給你道個歉，對不起，我錯了。】

 

【還不行？那我給你賠償點錢總行了吧？！】

 

轉賬 20000。

 

【誠意不夠？】

 

轉賬 88888。

 

【求你理我，我再也不販劍了！】

 

轉賬 99999。

 

【真不理我了？】

 

轉賬 200000。

 

【你再不理我！我就要被你這種冷戰的態度給惹毛了！】

 

轉賬 200000。

 

【泥嚎～我又回來了，現在是毛茸茸的我～】

 

轉賬 200000。

 

我輸了水，又睡了一個好覺，年輕體格好，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我看著他發的這一連串消息目瞪口呆。

 

我將他的轉賬收下。

 

【錢我收了，心意你拿回去。】

 

他一整個晚上都在發消息，這時候竟然還能秒回：【嗯嗯，好的～】

 

我睜大了眼睛，不是哥們兒，誰給他這麼一個賤人，訓練成順毛小乖了？

 

10

 

我妹打視頻來的時候，護士正好來給我送藥。

 

姜薇念一聽我在醫院，整個人都慌了：「姐，你怎麼在醫院？」

 

我一看瞞不過，隻好實話實說：「有點腸胃炎，輸個水就回去了。」

 

「那我現在買票回來照顧你。」

 

「停。這錢都交了，這時候談姐妹情深，傷錢！」我立刻制止了她。

 

我好說歹說，才制止了我妹和爸媽準備回來的想法。

 

但是沒拗過姜薇念，她說讓少年佛子那做飯超一流的哥每天做好病號餐送過來。

 

我欣然接受，畢竟我這手藝，再給自己加大點劑量，英年早逝也是指日可待了。

 

況且能讓我妹誇「做飯超一流」的人，那必然是有點水平在身上的。

 

但……少年佛子他哥？可不就是那璽哥？！

 

到我垂S病中驚坐起，我和璽哥這「對抗路網友」的關系，他真的不會以公謀私毒害我嗎？

 

所以第二天我盯著跑腿送來的保溫桶，天人交戰了一分鍾，最後才拜倒在飯菜誘人的香味下。

 

清蒸排骨、水蒸蛋、魚丸菠菜湯，還有一份蒸蘋果。

 

我食指大動，他應該是控制了量，我吃得幹幹淨淨還意猶未盡。

 

璽哥掐著點在微信要反饋：【怎麼樣？】

 

我回：【雖然和我的廚藝相比還是差點火候，但是別灰心，你已經超越了大多數人。】

 

璽哥：【那確實和你比不了，你的飯菜適合蹲在醫院門口吃。[龇牙][龇牙]】

 

我：【……】

 

果然這人不損我兩句就會S。

 

接下來的一周，跑腿小哥每天準時準點替我送來飯菜。

 

每一頓的菜色都不一樣。

 

以至於宅在家的這段時間，都讓我有了一種特殊的期待。

 

我一邊吃一邊想，天邊的白月光，好像是不如眼前的飯菜香。

 

我可真是個膚淺的女人，收買了我的胃就很容易得到我的心。

 

這種投喂關系一直持續到爸媽和我妹旅遊結束回來。

 

我給璽哥發消息說明天不用準備我的那份飯菜了。

 

他這次沒秒回消息，而是直接彈了一個視頻通話過來。

 

我猶豫了一秒接通。

 

入目是帶著水珠的八塊腹肌，瓷白顏色，看起來誘人極了。

 

「你妹回來了就不要我了？你這是要對我始亂終棄嗎？」

 

「她做的飯有我做的好吃嗎？」

 

「她也給你把雞蛋煎成愛心，把洋蔥切成花，把米飯捏成小熊嗎？」

 

他感冒了，所以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有點耳熟，但一時之間沒有想起來想誰。

 

但畢竟是被他投喂了這麼久，我隻好弱弱地回：「我妹能幫我給火龍果挑籽兒。」

 

璽哥沉默了一秒：「不是，她有病吧？搞什麼內卷啊？」

 

11

 

當晚經紀人來問我的意思，說有個音樂綜藝想讓我去當一期嘉賓，這個節目的導演和送我出道的那個綜藝的是同一個。

 

羅導對我有知遇之恩，於是我滿口應下。

 

導演給我交接說，我隻需要唱一首自己最近大熱的 OST 就行。

 

這個節目是直播形式的。

 

舞臺效果很好，這首歌本來也是我自己作詞作曲的，演唱過無數遍，所以隻需要遞給我一支話筒，我隨口就能唱。

 

隻是我收住最後一個尾音的時候，臺下觀眾區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的眼睛裡。

 

我的氣息凝滯了一秒。

 

這首歌本身就是一部青春片裡面的 OST，歌名就很直白，叫作《暗戀》。

 

寫這首歌的時候，我的腦海裡就反復出現賀洲璽的身影，如今能夠當著他的面演唱一次這首歌，也算是給了自己的青春一個華麗的落幕。

 

我唱完這首歌就落座到了導師區，是臨時加的凳子，接下來的時間當花瓶就好。

 

隻是沒想到，沒過多久，我就遇上了一個熟人——何吉。

 

我眉頭一皺，但很快又恢復如常的神情。

 

何吉的唱功一如既往地沒什麼長進，走調了好幾個音，幾個導師神情恹恹，沒有誰給他通過。

 

就在我都要以為無事發生的時候，何吉突然問主持人：「我能最後再說幾句話嗎？」

 

主持人說：「當然。」

 

何吉走到我面前，攝像頭也對準了我和他。

 

何吉一臉的憤憤不平：「還記得我嗎？姜月荷。」

 

我抬眸和他對視上：「記得。」

 

何吉嘲諷一笑：「就得就好。當年的校園歌手大賽，主持人已經宣布我是第一名，但是因為你男朋友的爸是校董會會長，給學校施壓，讓學校把第一名換成了你。這事，你不覺得愧疚嗎？」

 

他此言一出，全場哗然。

 

而且是直播性質的節目，直播間突然就炸了。

 

【什麼？怎麼音樂節目突然變成了復仇節目？！】

 

【我就知道姜月荷是內幕姐，當時出道的那個節目該不會也是內幕的第一吧？】

 

【诶，姜月荷的粉絲不是說《暗戀》是根據她自身經歷寫的嗎？怎麼還有男朋友？這姐身邊一個，心裡一個嗎？】

 

【不是哥們，就我好奇何吉這水平是怎麼能打敗姜月荷的嗎？】

 

現場的觀眾和幾個導師因為何吉的這番話瞬間清醒。

 

攝像頭和聚光燈都對準了我和何吉。

 

我拿起面前的話筒：「你這潑髒水的水平實在是不怎麼樣。你以為把我和你在那件事情裡的位置對調，你就能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包裝成一個受害者嗎？」

 

何吉SS地盯著我：「如今我是素人，你是大明星，是非黑白全由你說了算。」

 

我氣定神闲：「不是由我說了算，是公道自在人心。」

 

何吉就是想要把我拉進輿論旋渦，可惜他不知道，當年決賽的完整視頻，我保存在網盤裡。

 

我把視頻現場發給了導演，導演從中分別剪輯出我和何吉的演唱片段放在大屏幕上。

 

一經對比，誰是第一，一目了然。

 

何吉咬牙切齒，但是看到觀眾席一個熟悉的身影：「你早戀這事總不是我冤枉你。小小年紀和校董的兒子勾勾搭搭。姜月荷，你說你算什麼清純茉莉花？」

 

我算是明白了，何吉就是鐵了心想要拉我下水。

 

羅導也看出來了，這個何吉就是來找事的，於是讓保鏢把他請下去。

 

何吉臨走還不S心：「我可沒冤枉你，你那老相好可不就在觀眾區坐著？」

 

現場的觀眾瞬間就炸了，扭頭起初觀望，直到看到最後排戴著口罩的賀洲璽，紛紛驚叫起來，像是吃到了第一口新鮮的大瓜。

 

羅導控場，將鏡頭對準我，我知道他的意思，謠言需要在第一時間澄清。

 

「我中學的時候確實對那個人有過好感，但他不在現場。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我們都沒有交集，更沒有談過。他是一個非常好的人，但是如今我對他隻有欣賞。少年時期懵懂的愛意就讓它留在曾經，因為如今我已經有了真正喜歡也更適合我的人。」

 

我是站在舞臺中央的，所以和觀眾區的賀洲璽越過觀眾區的人海是迎面相對的。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如今我是真的放下了。

 

甚至在這時候有點迫切地想要和網友璽哥見個面。

 

12

 

經過這一期直播，我的名字在熱搜榜上佔據了好幾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