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怪物小鎮的醫生,但我失憶了。
一個病恹恹的溫柔美人找上我,說他是我的助理。
而且——
「你是說,你同時還是我的戀人,男媽媽,心理治療師,x 愛工具,最好的朋友和最重要的病人?」
他羞赧點頭:「是這樣的沒錯。」
我不是很信他的話。
於是我被黏膩潮湿的觸手緊緊纏住了。
青年痴迷地看著我:「沒關系,我會仔細幫你回憶,直到你想起我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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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失憶了。
據說失憶前的我是個醫生,怪物小鎮裡唯一的人類醫生。
我看著外面那些一口能吃下三個我的異族,陷入了沉默。
這能對嗎?
誰家好人會來這種地方當醫生啊?
病床旁的金發青年將削成章魚的蘋果遞給我,語氣帶著感慨:
「你是這世上唯一一個願意且有能力救治他們的,鎮上的大家都很喜歡你。知道你受傷,大家都擔心壞了。」
我:「……哈哈。」
他不會是看出來,我想借機提辭職了吧?
但本人拒絕任何形式的道德綁架。
我嚼著嘴裡的章魚蘋果,冷酷地指出他話中漏洞:
「喜歡我?喜歡到要把我打到失憶?」
之前可是他告訴我,說我失憶是碰上了醫鬧,不小心撞到腦袋的。
青年眸光暗了一瞬,而後拉過我的手,語氣無比認真:
「作惡者已被逐出小鎮,我向你保證,這種事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他看起來也隻是個普通人,他能保證什麼?
為了生命著想,不管他今天說什麼,我都不可能繼續留在這個詭異的地方……
「對了,差點忘了說。」
青年拿出一袋鎮內流通的金幣:
「為了補償你,鎮長給診所下發了一筆補償款。作為診所的所有人,你可以自由支配這筆錢。」
我冷靜地深吸一口氣。
我迅速接過了這袋金幣。
「說什麼錢不錢的,我這人從小的夢想,就是當個救S扶傷的怪物醫生!」
2
青年是我的私人助手,名叫帕西法爾。
我養病的這段時間,一直是他忙前忙後地照顧我。
我合理猜測,我以前給他開的薪資應該不低。
「沒有那種事,我怎麼會管你要薪水?」
帕西法爾歪頭看我,柔順的金發滑落至身前,姣好的面容讓他看起來像是伊甸園最純潔美好的天使:
「你連我們的關系也忘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個,我……」我試圖岔開話題。
「當初為了把我騙到手,你可是許下過不少承諾,」他指尖抵上我嘴唇,不輕不重地碾磨著,「結果你現在,竟然把我和其他無關緊要的事一起忘掉了嗎?」
好大的信息量。
我僵硬後仰,尬笑著試圖蒙混過關:
「為醫療事業奉獻,怎麼能叫騙呢?」
帕西法爾愈發貼近,玻璃珠般的藍眼睛靜靜看著我:
「都失憶了,你裝傻充愣的習慣倒是一點沒變。」
但就在我以為帕西法爾會不依不饒地糾纏下去時,出乎我意料的,他忽然坐回原位,就這麼放過了我。
「你剛康復,其他的事我們以後慢慢算。」
「現在有更要緊的事,」他撫著胸口輕咳了幾聲,通身懾人的氣勢消散,變回了普通的病弱青年,「小鎮有必須遵守的規則,每個居民都要經營好自己的身份和職業。」
「醫生小姐,你的診所該恢復營業了。」
3
過去的我似乎比想象中闊綽得多。
整座怪物小鎮隻有一家診所。
就是我名下的這家「三月診所」。
怪物小鎮也沒有反壟斷法,不敢想象我以前得把藥價定得多高。
欸……我不會因為這個才挨打的吧?
帶著暗戳戳的期待打開了診所大門,然後我發現,情況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怪物小鎮的居民們一個比一個強悍,光是我這些天見到的那幾位,就不像是會被普通小病小痛影響到的。
畢竟不管是地獄三頭犬、獨角獸、食人花妖、踏火半人馬或是渾身復眼的蟲人……光是聽名字就知道,人家和脆皮人類的生理構造截然不同。
所以我這個診所賣的,也不是什麼感冒藥和點滴掛水。
這裡賣的,是一排排裝在燒瓶中,仿佛遊戲道具一樣的治愈藥劑。
診所裡有一本厚重的魔藥大典,即便是現在失憶的我,也能對著書上的資料做出藥劑。
這也太沒技術含量了。
所以我之前能成功壟斷的原因是?
「因為隻有你的藥劑能對怪物生效,」帕西法爾耐心給我解釋,「治愈藥劑一般是給玩……給人類用的。但你受過神的祝福,由你經手的藥劑是不同的。」
說實話。
這說法聽起來真的很像神棍騙人的話術。
但一想到話可能是我說的,錢也是我賺的……
害,被財神祝福過,怎麼不算被神祝福呢?
4
稍作休整後,診所正式開門營業。
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那場醫鬧,診所剛開門的這兩天門可羅雀,一位上門的客人都沒有。
街坊鄰居們見了我恨不能繞道走,更別提來買我的藥劑。
他們好像很怕我的樣子。
怕什麼?難道我還能是絕命毒醫不成?
直到某次我意外撞見了隔壁花店老板受傷,那位花店老板是個食人花妖,花頭人身的那種花妖。
他給店裡的花澆水時,不小心被花咬掉了半截藤蔓。
我抓住機會,免費送上了一瓶治愈藥劑。
老板猶豫接過。
老板小心喝下。
老板兩眼放光。
花店老板就這麼成為了我的種子客戶。
他自己開始頻頻光顧診所不說,還幫我拉來了不少新買家。
一時間,我的診所充盈著有金幣入賬的悅耳聲響。
帕西法爾看起來對這個狀況毫不意外。
我算賬算得合不攏嘴時,他就安安靜靜地待在我身旁看書。
壁爐裡的柴禾嗶啵作響,帕西法爾垂眸翻動著書頁,他這副樣子在火光的映照下,簡直像是被掛在博物館的中世紀油畫。
好看是真的好看。
但這不對吧。
「你不是說,你是我的助手嗎?」
我看了看忙得上跳下蹿的自己,又看了看歲月靜好的帕西法爾。
到底誰是老板,誰才是助手啊?
帕西法爾聞言輕輕「啊」了一聲,似乎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他慢吞吞地放下書,起身準備接過我手裡的賬簿。
結果剛一動作,他便捂著嘴唇止不住地咳嗽。
帕西法爾努力挺直脊背,似乎是想讓自己顯得沒那麼狼狽,可面上本就不多的血色悉數褪去後,這副強撐的姿態,讓他像是個隨時會碎裂的水晶娃娃。
我趕緊衝上前扶住他,幫他拍背順了會兒氣,又給他喂了瓶藥。
被喂藥的帕西法爾乖順地靠在我懷裡,半天才緩過氣來。
他依賴地在我頸間輕蹭了一下:「抱歉,醫生,我歇一下就來幫你。」
我:「……還是別了。」
就他這風吹就倒的身子骨,他能幫什麼忙?
他還是老老實實當個安靜的花瓶吧。
我無語凝噎,不明白失憶前的自己,究竟為什麼要請回來這麼一尊大佛。
雖然他免費,但他頂什麼用啊?!
我總不能純圖他長得好看吧?
我低頭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帕西法爾。
呃……
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5
但就在我暗自把帕西法爾定義為「除了美貌一無是處的病弱花瓶」時,他竟然真的幫了我一個大忙。
我的藥劑越買越好,但好過頭了。
其實我不太明白,他們為什麼要把治愈藥劑當飲料喝,沒病沒傷的喝這玩意也沒用啊?
「醫生你不是怪物,所以你不懂啦,」蟲人上千雙復眼一起朝我拋媚眼,「喝了醫生的藥劑,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讓我覺得很幸福。」
我立刻翻藥典,確定自己並未往藥劑裡加什麼成癮性原料。
難道真是財神祝福?
總之因為這玄之又玄的「幸福感」,我的藥劑愈發炙手可熱。
沒過幾天,診所隻要開門,貨架上的治愈藥劑就會立刻售罄。
能多掙錢當然很好,可這同樣也帶來了一個問題。
藥劑賣得太快,制作藥劑的原料要不夠了。
其他的倒還好說,但作為藥劑基底的魔泉水,整個小鎮我都沒找到進貨渠道。
診所剛走上正軌,現在是個不錯的開端。
要是這時候我突然斷貨……
一籌莫展之際,我柔弱的花瓶助理忽然請了一天假,說自己有事要處理。
我也沒多想,反正他留下也幫不上什麼忙,就揮手放人走了。
結果當晚,我們柔弱的助理先生,單手拎著一隻藍色的大果凍回來了。
「醫生,魔泉水的話,她應該可以提供。」
帕西法爾隨手將手裡的東西拋到了桌上。
我疑惑地探頭看去,發現這果凍竟然是活的。
「果凍」跳了一下,轉頭用正臉(?)朝向我。
果凍:「0_0」
我:「???」
「醫生您、您好,我叫布蘭,」她聲若蚊訥,像隻社恐的小花枝鼠,「聽說您這裡缺人手,我想試試……」
說著話,這團大概可以稱之為史萊姆的生物,忽然用力一鼓,從身側化出一根藍色的軟管。
管口對準桌上的空杯,魔泉水不要錢似的往裡傾倒。
她不忘解釋:「我的身體隻是媒介,您放心,這些魔泉水是幹淨的。」
我問她大概能提供多少魔泉水。
布蘭小姐彈了彈身體,誠懇且認真地給出了一個天文數字。
「隻要這世上還有魔泉水,我就能調用……這是我與生俱來的能力。」
這能力生來就是為了給我當員工的啊!
我握住布蘭小姐的手(?),激動地上下晃了晃:
「面試通過,歡迎入職!」
6
我問布蘭小姐想要多少工資。
布蘭小姐受寵若驚地彈起,圓滾滾的身體差點彈成感嘆號:
「其實不用的,能幫上您的忙,是我的榮幸。」
工資都不要,她不會是讀過大學吧?
最後在我的堅持下,布蘭小姐終於小小聲問道:
「那我可以不要金幣……要您的治愈藥劑嗎?」
我:「……你開心就好。」
這藥劑裡到底有什麼啊?!
……
和我熟悉後,布蘭小姐的膽子稍微大了一點。
剛來診所時,她還見了人就躲,現在已經習慣抱著我的手指撒嬌了。
但很奇怪的是,她還是很害怕帕西法爾。
連帕西法爾咳嗽一下,她都會發抖。
「怎麼這麼看我?」
帕西法爾似乎很喜歡被我注視,每次隻要我的視線移到他身上,他總能第一時間捕捉到,並回望過來。
他眉眼彎彎:「醫生很喜歡我的臉嗎?你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