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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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好好活下去。


 


誰讓他湊巧跟我一個大學。


 


萬一成了,就當他做慈善了。


 


7


 


我這人,從不打沒準備的仗。


 


私下調查過黎煦,才知道他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


 


法學專業大二學生,我的直系學弟。


 


平時喜歡跑車手表看書打籃球,學校的各類活動也總有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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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帥、家裡有錢、成績還好。


 


所以我對他一見鍾情這件事,看起來也並不奇怪。


 


我開始對黎煦展開猛烈攻勢,哪有黎煦,哪就有我。


 


比如男生宿舍樓下。


 


我笑著看他:「hi?」


 


黎煦好像不意外我會出現在這所大學。


 


但也不太開心。


 


冷冷看我一眼,走了。


 


比如自習室他常坐的座位。


 


「好巧,一起上自習啊?」


 


黎旭拿著書轉了個身。


 


去了離我最遠的一個空座。


 


又比如他上課教室的後門。


 


「黎煦!」


 


那晚的小胖,也就是錢鵬。


 


在看到我那瞬間差點把嘴裡的牛奶噴出來。


 


可黎煦依舊連個眼神都沒給,直接和我擦肩而過。


 


終於在我站在體育館的男廁所門外玩手機時,黎煦氣笑了。


 


他拉我到一邊的安全通道。


 


將我雙手扣到頭頂,俊臉薄怒:「你在鬧什麼?」


 


剛從籃球場上下來,幾乎能感受到他身上蓬勃的熱。


 


我朝他耳朵吹氣:「沒鬧,追你呢,給個機會。」


 


「我不喜歡你這款。」


 


「那你喜歡哪款,我變成那樣不就行了?」


 


黎煦看我一眼,輕笑:「純的。」


 


看來秦暖是很純的類型。


 


幾天後,我拆快遞,一身淺色的衛衣長裙,搭配一雙瑪麗珍鞋。


 


全部購自某多,室友丘丘半夜上廁所時,我還在靠著走廊的燈光剪線頭。


 


「牛,」丘丘豎大拇指,「你一定會追到學弟的。」


 


我輕笑:「借你吉言。」


 


於是,就在我打扮的賊純站在黎煦面前時。


 


他破功,差點摔了手機。


 


我們對視半晌,黎煦失笑:「寧冉,你贏了。」


 


我挑眉:「追到你了?」


 


「還沒有。」


 


那就是,快了?


 


我飛速踮腳在他唇邊落下一個吻。


 


「那,預支一個吻,可以嗎?」


 


黎煦僵住,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耳廓好像浮上可疑的紅暈。


 


好純啊。


 


我心想。


 


得收收網了。


 


8


 


黎煦不再拒絕我的刻意接近。


 


他會接過我偶爾帶的早餐,接受我在自習室坐在他的身邊。


 


甚至有幾次,還主動約我一起吃飯。


 


我開始不再每天出現在他面前。


 


還拒絕了好幾次他的邀約。


 


黎煦黑著臉找上門時,我正在吧臺跟客人聊天。


 


他一屁股坐下,眼神像要在我對面的男人身上戳出個洞。


 


我笑意不帶掩飾的收了一半:「你怎麼來了,喝點什麼?」


 


黎煦一點不會拐彎抹角:「什麼意思?」


 


「沒意思。」


 


黎煦聽出我話裡有話,聲音帶著氣:「沒意思?沒意思你招我做什麼?玩我?」


 


我也有點生氣:「我還想問你什麼意思,還當你單身,有女朋友就別給我回應,我會誤會。」


 


「什麼女朋友?」黎煦臉上閃過茫然,「不是,你每天跟著我,我有沒有女朋友你不知道?」


 


「我——」


 


我使勁掐了自己一把。


 


尺度恰好是眼眶泛紅,眼淚又掉不下來的樣子。


 


「我缺錢,白天有家教的兼職能做,晚上就隻能來酒吧,」我聲音很小,「前幾天有個女生來找我,說如果我再纏著你,她就告訴學校……我經常逃課,如果她再添油加醋跟學校說,我可能會吃處分。」


 


黎煦頓了一下,像是恍然。


 


「你很缺錢?」


 


我點頭,一行淚恰到好處地流了出來。


 


「……我爸之前做小生意,經營不善,欠了一屁股債。我……我爸媽也在還錢,但他們壓力真的很大,催債的天天上門,我想念書,也想幫幫他們。」


 


我一副不願提及的樣子。


 


黎煦問:「欠了多少?」


 


來了。


 


我不知道該說多少。


 


說多了,就玩脫了。


 


「不多,現在還有十萬就還清了。」


 


十萬,算多嗎?


 


看到黎煦松了口氣的表情。


 


我心想,不算。


 


他眉目明顯舒展開來,掏出手機:「加下好友。」


 


「欸?」


 


黎煦抬頭催促:「我掃你,錢我給……或者借你,都行——」


 


黎煦呼吸一窒。


 


因為我上前一步,正抬頭仰視他。


 


他個子好高,大概有一米八五。


 


距離太近,我們的呼吸近乎交融。


 


「十萬說給就給?為什麼幫我?」


 


我伸手,點了一下他的胸口。


 


「喜歡我啊?」


 


黎煦有些僵硬。


 


酒吧昏暗的燈光都沒能遮住他泛紅的耳根。


 


好單純啊,像那天一樣。


 


就在我都忍不住要主動替他解圍時,黎煦先開口了。


 


原先冷淡的臉上多了絲痞氣。


 


「是啊。」


 


他笑得像散漫又像認命,仿佛剛剛的害羞隻是我的錯覺。


 


「想追你。學姐,給個機會。」


 


心髒猛地一磕。


 


他看向我的眼神好像帶點真心,可我不能不清醒。


 


我不是他會喜歡的人。


 


他當時讓我卸妝,或許隻是因為妝容寡淡的我更像秦暖。


 


他會有轉變,也許也是因為,我那天的風格,跟秦暖更像。


 


天之驕子,生來就在舞臺中間的人。


 


一件衣服拿出來都能抵普通人一個月的生活費。


 


有人的原生家庭像蜘蛛網。


 


有人生來就富麗堂皇。


 


面前的人正專注地輸支付密碼。


 


沒留意到我已然暗了的視線。


 


9


 


第二天,我匯了五千到我媽卡上。


 


算我爸這個月的房租和他們兩個人的伙食費。


 


又轉兩萬到我媽媽醫院的賬戶裡。


 


我媽電話緊接著就打了過來。


 


「媽,醫藥費我打過去了。我爸最近怎麼樣?有好好照顧你嗎?」


 


我媽的聲音很虛弱:「我恢復得很好,他也按時來送飯了。怎麼轉了這麼多?你還有沒有錢吃飯?最近累不累?」


 


「放心吧,食堂很便宜的。」我安慰我媽,「京市有錢人多,我多做幾個家教就能幫你治病,很輕松的。」


 


我爸也拿過手機去說好話:「不愧是高才生,還沒畢業就能拿錢回家,幸虧你媽當時聰明把你供上大學……」


 


我幾乎能想象到他一口黃牙,觍臉賠笑說話的樣子。


 


瞧著老實,實際上眼裡一包算計。


 


「你給我聽著,」我打斷他,「我媽舒坦活著,你才能拿到錢。要是有人打擾她的清靜,你餓S我也不會管。」


 


那頭適時收了聲。


 


我媽又叮囑了幾句,這才掛斷電話。


 


說我騙黎煦吧,好像也沒有。


 


我甚至還很善良地美化了我的困境。


 


實際上是,我爸自我五歲時被人以下海創業為由騙光家底後一蹶不振。


 


成了個徹頭徹尾的賭鬼。


 


這些年反反復復,口蜜腹劍又S皮賴臉。


 


我媽想過離開,可無論她去哪都能被找到、被纏上。


 


有時候是哭得涕泗橫流、跪地懇求原諒的我爸,有時候是討債的。


 


她帶著我,也不懂打官司。


 


一個農村婦人,根本無處可去。


 


我爸回回都說改,每回都沒有。


 


他就像個狗皮膏藥,貼上了一輩子都別想甩掉。


 


可我媽將我保護得很好。


 


還力排周圍勸我媽早點把我嫁了,說女孩子就是賠錢貨,我這麼漂亮說不定能去給市裡有錢的老頭當小老婆的眾議,把我送上了大學。


 


我媽說,別的她不懂,但女孩還是要念書,要自己爭氣。


 


最重要的,是要走出去。


 


原本計劃,等我上大學穩定下來,就好好兼職,幫她在郊區租個房子。


 


每個周末都去看她。


 


我爸總沒能力追到京市來。


 


可就在我大一剛開學,一切近在眼前的時候。


 


她被查出了尿毒症。


 


我想盡辦法,讓她去我們上面的地級市裡最好的醫院住院、治療。


 


可這個病,隻能一邊透析,一邊等合適的腎源。


 


原本我替我媽請了個護工,隻在她住院的時候照護。


 


但沒了我媽的接濟,我爸每天混日子,根本活不下去。


 


他每天都纏著我媽,撒潑耍賴趕走了護工。


 


最終我媽不想讓我為難:「你爸天天來送飯,我也不到自己動不了的時候,護工就別找了。」


 


於是我開始給我媽轉生活費。


 


我爸隻有負責好我媽的一日三餐,自己才能吃飽肚子。


 


我計劃得很好。


 


有了黎煦這些錢,我可以少打一份工。


 


這樣我也有時間學習,把大二要重修的科目補上。


 


至少能順利畢業。


 


大學是我和我媽拼了命才能念上的。


 


畢業後,我先去考證,之後再去律所或者找份別的工作,把媽媽接過來……


 


那時候媽媽說不定已經治好了。


 


這段時間的治療費不說,如果配型順利,需要快 20 萬的手術費。


 


後續治療加一加,不是一個小數目。


 


沒關系,再努力一點。


 


一切都會好。


 


10


 


我推掉了除了家教外的一些工作。


 


幫人取快遞、代購外賣的帖子沒關。


 


能接的單還是接,不能接的就分享給了兼職群裡的小伙伴。


 


抖抖知道我泡到了黎煦還給我發消息:【記得多撈點。】


 


我回得迅速:【爭取。】


 


抖抖還是不放心,又給我打電話:「跟他們這種人玩要注意,別把自己玩進去。」


 


此刻我還自信。


 


玩進去,誰玩誰?


 


那段時間,我幾乎將自己分裂開。


 


一半在重復之前暗無天日的生活,另一半像一腳踩進一個浮華的夢裡。


 


黎煦好像很喜歡極限運動。


 


我陪他跳傘、蹦極、滑雪。


 


近乎極限的速度與高度給予我大腦一剎的空白。


 


我從這空白中品出難得的自由。


 


蹦極前,站在近百米的高臺上,黎煦問我:「你不害怕?」


 


這哪有我的生活可怕?


 


「你在我怕什麼?」


 


黎煦笑了聲:「好可惜。」


 


我沒懂:「可惜什麼?」


 


「你沒聽過嗎?吊橋效應——」


 


他帶我跳下去。


 


聲音被淹沒在呼嘯而至的風裡。


 


晚上,我們在酒店的泳池邊接吻。


 


黎煦跟我一樣沒經驗。


 


他掐住我的腰,隻懂毫無章法的啃啃啃,最後還自己啃出火。


 


隻好倉促避開:「別親了。」


 


他身材實在很好。


 


白,肌肉緊實又不誇張,是我最喜歡的那一款。


 


我視線下移,聲音戲謔:「這麼容易激動?」


 


「你別招我。」


 


他狠狠咬了我一口,嚯地起身,轉身跳進遊泳池。


 


留我在一邊笑到彎腰。


 


可第二天,我就笑不出來了。


 


這些年不注意,每次生理期都疼到下不來床。


 


吃過止疼藥,昏昏沉沉睡了半個上午。


 


醒來後冷汗涔涔的間隙,我突然聞到熟悉的姜糖水味。


 


酒店設施齊備,可我見黎煦真端了瓷碗過來時,一時還有些震驚。


 


「酒店做的?」


 


黎煦無語:「我做的。」


 


「你還會做這個?」


 


「在你眼裡我連開火都不會吧?」


 


黎煦精致的眉眼溫潤:「快喝。」


 


我掙扎著起身接過,就著黎煦的手小口小口嘬。


 


「其實挺奇怪的,我從網上看,他們都說這種時候應該吃止疼藥,姜糖水沒什麼用。」


 


我小口喝著:「但我每次喝完,都覺得明明姜糖水很有用。」


 


黎煦低頭看我。


 


我評價:「姜太多,糖太少。」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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