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我將纏帶突然勒進她顫抖的腕間:
「你會享受至少一個時辰的窒息感。」
「S狀極慘。舌尖會頂碎牙齒。瞳仁將脹裂眼眶。」
「這般醜態……」
小郡主渾身猛地一顫,抬頭望著我。
她突然撲進我懷裡,眼淚撲簌簌滾落。
「周年姐……」
我的心驀地一疼,她不過是個剛及笄的孩子。
這世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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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懸一線時,貞節二字不過笑話。
「活命要緊,清白次之。
「王爺又怎麼樣,傅帝又怎麼樣。
「各位想必都體會過。
「富貴,不過是過往雲煙。
「想要報仇,必須犧牲一些東西。」
那些貴女們神色各異,有人蹙眉,有人已紅了眼眶。
我環視眾人,眼神和我的影衛相接。
一陣沉默後,影衛們低沉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來:
「我要報仇!」
既受萬民供養,當為萬民請命。
貴女在影衛的調教下。
大部分已成為將士寵妓,等到時機。
這些嬌花化作利刃。
必能為她們亡故的父兄報仇。
而我。
復仇這盤棋上。
又多了一些棋子。
8
半月後。
班師回朝時,傅帝勒馬停在朱雀門前,對跪迎的百官輕笑。
傅宴南是趁著傅國先皇病危時候登基的。
蹊蹺的是,登基前幾日,先皇還當廷擲了傅宴南的太子請封折子。
那折子上寫著:傅宴南狂悖無道,剛愎自用。
而且,先皇S得蹊蹺。
發現病重的時候,一天就駕崩了。
當時傅宴安從西涼國趕回來的時候,都未見著先皇一面。
隻有先皇後拿出了先皇遺詔。
但這遺詔上,是否有字,字又落誰。
是不清楚的。
所以,這百官不服。
才要弄這麼大陣仗,用這場勝仗為禮,堵住悠悠眾口。
朝堂上,同平章事寇相緩緩出列:
「臣有本奏。
「此次討伐西涼國,二殿下立大功:
「假扮涼國驸馬,賺開邊城城門;以商隊暗度陳倉,取得西涼布防圖。
「二殿下雖不善武藝,但也孤身以五千鐵騎拿下邊城一座。可謂有勇有謀。
「老臣鬥膽——請陛下賜二殿下……開府建牙之權。」
寇相作為三朝元老,鮮少表態。
不過是看在局勢不穩:傅帝剛愎,大半朝臣不服,民心不向。
反而傅宴安在傅國短短兩年。
憑借他待人友善,事必親躬,便收盡民心。
甚至看不出來一絲不臣之心。
想提醒傅帝獎賞分明。
賞傅宴安,便是賞天下人心。
但見傅帝指節輕叩龍案:
「寇相此言,正中孤下懷。」
「陛下英明!」
寇相欣慰,傅帝出徵後竟然變得如此開明。
正欲跪請謝恩。
「孤,特封宴安為安西王。」
「食邑三百戶,賜隴西、敦煌二鎮。」
此言一出。
寇相的紫袍玉帶猛地一滯。
邁出的一隻腳竟是無處安放。
隨後便是一片哗然。
雖是嘉賞,但王爺空有頭銜,無兵無權。
且隴西、敦煌皆與西涼接壤。
既是前線,更是S地。
「陛下,不可!」
金殿青磚上,半朝朱紫齊跪。
為傅宴安請命。
傅宴安母妃雖亡,但臣黨還在。
況現下寇相已表態,自然支持者眾多。
傅帝止住一腔怒火,轉頭看向傅宴安。
忽而冷笑:「朕的安西王,倒是深得人心。」
傅宴安依舊SS地。
沒人能看透他心中所想。
隻是跪下:
「臣,領旨。」
「多謝陛下。」
9
傅宴安回府的時候。
都已經快日落了。
他的青篷馬車到府門的時候。
我瞧見他手裡還提著個食盒。
身旁的於管家一直嘮叨著:
「王爺今早下朝就跑去坊市。
「看了好幾家小攤販,才相中了這胡餅和羊湯。」
我還以為今早朝堂的事情會讓他有所不快。
為了解他心中煩憂,我還早早命人將他那件染血的戰甲取出。
一針一線地修補起來。
但。
他臉上掛著我許久未見的笑容。
「周年,趁熱吃。」
「這胡餅雖說沒有之前茶膳灶王娘子烤的焦香。
「我在那攤前守了許久,看老師傅的手藝著實精湛。」
他將油紙包輕輕推近。
胡麻香氣頓時在案幾上漫開。
「嘗嘗看。」
我咬了一口。
正想說些什麼,還是被他先打斷了:
「你可願意隨我去隴西。
「那個地方倒是荒涼,但——
「離西涼也近。」
我太了解傅宴安了。
若問他是否想稱王。
他自然是想的。
西涼國待他不好。
但傅宴安就這樣不卑不亢地度過了十年。
寄人籬下的屈辱,仰人鼻息的戰兢,他比誰都清楚。
在這世道,權力才是護住身邊人的唯一利器。
而今。
他示人的溫潤寬厚,不過是精心打磨的假面。
以退為進。
所以,我也沒多問:
「好。」
「宴安,你去哪我便跟著你。」
但當那口羊湯入喉。
鹹澀驟然漫過舌尖。
按照傅宴安面面俱到的性子,怎會忘記我從不吃鹽?
也就是在他心煩意亂的時候,才會出錯。
所以我更加篤定了。
便抬眸望他,輕聲喚著:
「可……
「宴安,你當真願意嗎?」
願意屈居於臣,隻做傅帝手裡一把可有可無,隨意蹂躪的斷劍。
他桃花眼微抬,眸底閃過一絲暗湧的不甘。
但很快藏住了。
「周年,你知道我的。
「我隻想活著。」
10
那若是傅帝不讓你活呢。
宮殿內。
江绾一沐浴完。
水霧氤氲,素手剛觸及屏風上的雪緞寢衣。
忽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扣住腕骨。
傅宴南心情煩悶,環著江绾一的脖子。
下颌重重壓在她肩窩。
不說話。
「殿下。」江绾一嗓音輕軟。
聲音柔的似水,足以在傅宴南心頭蕩開層層漣漪。
「奴,以為殿下今日歇在皇後宮中呢。」
「就沒有準備。」
「不許再叫奴了,你可是孤親封的江貴妃。」
「皇後,無趣得很!」
「還是在你這裡最安心。」
「那——」說著,江绾一指尖輕勾。
傅宴南便沒入溫水之中。
「殿下,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臣妾聽著。」
「這樣殿下會不會舒服一點?」
江绾用手輕輕拂過傅宴南的臉。
傅宴南長了一雙和傅宴安極其像的眸子,勾著人:
「傅宴安——」
「真是叫孤。」
「今晨許他安西王之位,居然一半大臣都和我作對。」
江婠一輕輕解開傅宴南的黃袍,用臉貼著他的胸膛:
「陛下何必動怒。」
「安西王善謀略,還會攻守。」
她呵氣如蘭,唇瓣幾乎擦過他的皮膚。
「大膽!」傅宴南突然暴起。
用手捏著江婠一的脖子。
「殿下,您弄疼臣妾了。」
「臣妾還沒說完呢。」
「——不得不防之。」
「殿下何錯之有?您賞他安西王位,是聖主仁心……」
「可那傅宴安——」
她忽然壓低嗓音:
「懷璧其罪,合該萬S。」
「有罪的是他傅宴安。」
「都是他應得的。」
傅宴南的力道微松,她立即趁機將嬌軀貼得更緊:
「這世上隻有陛下疼臣妾。」
「陛下若再蹙眉……」
玉手撫上他心口,「臣妾這裡……可是要疼碎了呢。」
傅宴南眼底的陰鸷倏然化開。
「你這張嘴……」他低笑一聲。
手慢慢松開她纖細的頸子。
轉而扣住那截柔軟腰肢。
「殿下,你壞!」
11
宮裡派人宣讀了冊封的聖旨後。
還再三強調,兩日後的宮中夜宴。
要為傅宴安餞行。
特意提了句,帶上家眷。
「周年,陪我去裁兩身衣裳吧。」
傅宴安望著門外熙攘的街市:
「此去隴西,怕是再難尋到傅城這樣的鋪子了。」
我頷首淺笑。
「好。」
傅宴安說是怕隴西沒有好裁縫。
實則是不願我在宮宴上被江貴妃比下去。
於是,他帶我去了傅城最氣派的成衣鋪子。
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一般。
小廝捧出各色綢緞……都是我素日喜愛的顏色。
我挑花了眼。
正想喚他幫我看看。
回頭卻見掌櫃躬身向他行禮,聲音壓得極低:
「家主,一路平安。」
隨後兩人便上了樓上密間。
回府的路上。
傅宴安帶我去酒樓用了膳後,又領我進了隔壁的首飾鋪子。
「試試這個。」
他拿起一支翡ťů₆翠簪子。
遠看不過是隻素簪,待他指尖輕轉。
竟現出鳳凰暗紋。
隨後便輕輕插在我發間,「襯你。」
傅宴安與我印象中的模樣,似乎有些出入。
這兩年—
不,或許更早,在他初到西涼為質時,便已在暗中織就這張大網。
官商勾結,權錢相通,絕非朝夕可成。
他見我面露訝色,緩聲解釋:
「我外祖父母乃傅國開國大將,當年母妃入宮時——」
「十裡紅妝,堪比半壁國庫。」
我之前有聽聞。
他本應是傅國最尊貴的皇子,Ṱú⁽隻因先太後妒恨。
才被設計流落西涼。
他越是輕描淡寫,我越是篤定——
傅宴安,是想奪位的。
我忽而傾身,唇瓣幾乎貼上他的耳垂,輕聲道:
「若,宴安你要稱王,我周年。
「願做你Ťū₇手中最利的劍。」
12
傅宴安又紅了臉,但沒有說話。
隻是用他的桃花眸子,看著我。
兩日後的宮中夜宴。
馬車停在宮門的時候,我瞧見了小郡主。
郡主立於傅帝那表兄身側。
表兄衣著溫潤,但言語中盡是謾罵。
下馬車後,那男子突然揚手:
「賤人!連件衣裳都挑不好!」
我快步上前擋在郡主身前。
「你算什麼東西?」
傅宴安站在我身後,聲音冷冷地傳來:
「安西王夫人。」
郡主抬眸看我,眼中淚光盈盈。
卻溫順地福身:
「夫君恕罪,都是妾身的不是。」
適才,那人才落下了手:
「今日看在安西王面上,我就不同你計較了。」
我是有些欣慰的。
郡主如今已經改了性子,不再那麼悶哼莽撞。
反而藏鋒守拙。
徐徐圖之了。
13
席間。
絲竹聲聲。
雖說是為了給傅宴安辦離別宴。
但席面上江绾一出盡風頭。
連皇後也早借口頭風離席。
隻剩她倚在傅帝身側,一雙媚眼如鉤子般釘在我身上:
「臣妾聽聞……」
她指尖繞著傅帝的衣帶,聲似蜜糖淬毒:
「安西王新得的愛妾,是西涼亡國公主,蘇周年姐姐呢。」
「我們蘇周年姐姐可是很會舞劍呢。」
「這,安西王就要去隴西了。」
「臣妾可就再țüₑ也見不到姐姐了,皇上。」
傅帝把玩著酒盞,目光卻斜向傅宴安。
「宴安,不如讓你這寵妾助個興?」
傅宴安皺著眉頭,抓著我的手更加緊了些:
「皇兄,她今日身子不爽利,怕是拿不動劍,反汙了江貴妃的眼睛。」
「哎呀!」江绾一忽將酒盞重重一擱:
「方才周年姐姐阻攔下傅表兄的巴掌時,可利索得很呢。」
「姐姐,怕是——」
14
傅帝眼神倏地陰鸷。
我反手輕按傅宴安手背,盈盈起身。
「那奴婢,就獻醜了。」
江绾一撫掌嬌笑:
「舞衣和劍我都替姐姐備好了。」
隨即一拍手。
侍女引我轉入屏風後。
當我再次入席的時候。
已執劍立於司樂坊舞娘之中。
我本就生得漂亮,西涼舞衣勾勒出曼妙身姿。
薄紗下的肌膚若隱若現。
這十年來,傅宴安隻見過我策馬挽弓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