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濫賭的爸爸推下陽臺,正好砸S了剛買完菜回家的奶奶。
一睜眼,我正躺在醫院做產檢。
年幼的大姑和二姑站在我身邊,眼巴巴地喊我「媽!」
我魂穿成了我奶!
那我肚子裡的是……我爸?!
醫生拿著產檢結果,笑意滿滿:「孩子很健康,已經四個月了。」
我舒了口氣,還好,來得及。
「醫生,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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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聽到我的話,所有人都一驚。
我老公——也就是我曾經的爺爺拽起我的頭發,忍不住在醫院扇了我好幾巴掌。
「這位家屬!這裡是醫院,你再動手我們就報警!」
醫生、護士齊上陣攔下他。
我感激他們,但又嫌他們有些多餘,不如讓他接著打,打到我流產,省得生下一個畜生。
而我公公婆婆——也就是我曾經的太爺太奶趕緊攔住。
「蘭芝肚子裡的可是男娃,打不得!
「就是,先把她帶回去好好勸勸!」
就這樣,我被強行帶回了家。
一路上,我都在做心理建設:
【我就是我奶奶張蘭芝,張蘭芝就是我,這世上已經沒有齊安了,沒有我了……】
回到家,我才知道,他們說的「勸勸」就是把我捆起來。
我被捆在屋裡三個多月,吃喝拉撒睡都在屋裡。
太爺太奶一周進來給我換一次尿盆,至於我那個「老公」,一次沒來Ťų⁷過。
他們勸我:「蘭芝啊!別怪我們,你非鬧著打孩子,這怎麼行,這裡面的可是男娃!
「你已經生了兩個丫頭片子了,這胎必須生下來!」
我被餓得面黃肌瘦,渾身酸痛。
就這樣,太奶依舊嘟囔我:「什麼豬飯量,都吃我十三個南瓜了……」
我仔細算了算我的年齡,別看我已經身懷第三胎,其實我才二十歲。
生大姑那年不過十六歲。
原來我奶奶年輕時受過這種罪,但依舊不妨礙她後來N待我和我媽。
雖然我現在很難受,但再過幾天就沒事了。
因為我老公——也就是我前世的爺爺,他要嘎了。
2
前世,我聽奶奶講過這事。
她在懷我爸第七個月時,趕上村裡修路,挖得到處都是土坑。
但我爺爺經常去縣城打工,不常回來,也就不知道這事。
後來一天夜裡,爺爺要去哥們家打牌,奶奶特意提醒他要去的路上有個坑,所以他避開了。
奶奶經常把這事拿出來說,覺得自己救過爺爺的命……
這一世,我可不會提醒他。
太爺和太奶更不會,他們倆天一擦黑就睡,根本不知道我爺爺出去過。
終於到了那天,門外有村民來喊:
「張蘭芝,快出來啊,你家男人掉溝裡了!」
太爺太奶睡眼惺忪地穿衣服,至於我,渾身是繩,動彈不得。
直到他們哭天搶地時,才有人問起我。
「蘭芝去哪了?自己男人S了也不出來看看?」
過了一會兒。
「哎喲喂!齊家這天S的畜生們,怎麼把孕婦捆床上啊!」
我被村民們架出來時,腿都不會打彎了。
直到看見院子裡,我爺爺的屍體上被蒙上白布,我才假模假樣地嚎了一嗓子。
「哎喲~我滴老公哎!你咋就去了呢?!」
我把臉埋在膝蓋裡Ţŭ̀ₑ,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上一世,我爺爺活到六十多,可沒少折騰我們。
家裡的錢都被他拿去打牌,他晚年還給一個保姆買了房,氣得大姑再沒回過家。
有一次,他甚至還用那髒手摸我媽!
這回他提前沒了,我以後的日子估計能好過不少。
Ťűₖ兩個多月後,我生了。
真是個男娃,眉眼和我爸一模一樣。
晦氣,我連奶都不想給他喂一口。
太爺太奶也拿我沒辦法。如今鄰居家都知道他們捆過我,時不時來家裡問我在不在,他們倆也不敢再對我採取極端手段了。
但沒想到,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二爺爺來收房了。
3
「蘭芝,別怪我們心狠,我哥已經S了,你和他連個結婚證都沒扯過,沒資格繼續住他的房。」
我轉頭看向太爺和太奶:
「爸媽,你們什麼意思,也要趕我走?」
他們有點不敢看我,但也不得不替自己二兒子幫腔,畢竟以後老兩口還指望老二給養老呢。
「蘭芝啊,你就乖乖走吧,帶上你生的那倆丫頭。」
「那不行,我生了仨,要走一起走!」
「耀祖不能跟你走,他是長子長孫!」太爺太奶當即炸了毛。
「滾你丫的,誰說他叫耀祖了,他叫齊心,我取的!」
我剛出月子,就拎著大包小包被趕出房子。
臨走前我狠狠敲了他們一筆錢,不給就坐地上打滾。
「大家伙都來看看啊,我辛辛苦苦給他家生了兒子,他們卻要我們娘仨的命啊~」
二爺爺想息事寧人,咬牙掏錢。
更何況他自己有兒子,也不想替自己大哥養孩子,就讓我把三個孩子都帶走了。
我左手牽著四歲的大姑,右手牽著兩歲的二姑,背上還背著沒滿月的我爸。
浩浩蕩蕩踏上去縣城的路。
一路上,有驢車就搭驢車,沒驢車就腿著走。
直到進了縣城,不僅沒餓著,身上的幹糧還多了些。
都是村裡人看不過去,沿路看見我就往我懷裡塞東西。
「蘭芝啊,苦了你了!」
「不苦,我的好日子在後頭!」
離開奇葩離譜的齊家人,我的好日子才剛開始。
4
到了縣城,我忙著租房、支攤、進貨。
才四歲的大姑,在家裡忙裡忙外。
一會兒給二姑做飯,一會兒給我爸喂奶,午晚餐還要邁著小短腿到街邊給我送飯。
我看著她才一米高的小身子,手裡提著飯盒來街上找我,一著急還摔了一跤。
我蹭地站起,她卻很快爬起來了。
「我沒事,媽媽!你的飯沒灑!」
「傻孩子,我是怕你摔壞嘍!」
「放心吧!媽媽,我是好孩子,土地爺爺跟我開玩笑的。」
我替她擦掉臉上的土,剛想抱抱她,她就急忙跑開了。
「媽媽,我先走了,弟弟妹妹還在家!」
望著她小小的背影漸行漸遠,我鼻子一酸,低頭扒拉了幾口飯。
真是個好孩子,要是以後不找黃毛就好了。
上一世,大姑被一個黃毛騙走了,雖然後來離了婚,但也被扒下三層皮。
這一世,我一定要牢牢看住她才行……
又過了六七年,我的生意從街邊小攤變成了幾十平方的鋪子,我還在縣城裡買了套三居室。
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了。
就在我最高興的時候,我爸把臉湊上來了……
這幾個月,我發現家裡存錢罐裡的錢越來越少。
搜過大姑和二姑的抽屜後,我將視線鎖定在我爸身上。
「對!是我偷的!
「我爺奶來找我了,他們說我是齊家的種,以後遲早要回齊家村的,現在拿的錢都留給我花。」
我不含糊,一個巴掌把他扇出兩米遠。
「說,偷了多少?」
「沒,沒多少……」他眼裡含淚,「媽媽,你幹嘛打我?你拿出好幾百給大姐二姐去上學,我就偷幾十也不行!」
「對!不行!小時候偷針,長大不得S人啊!」
我抽出晾衣架,左右開弓,打得他哭娘喊娘……
5
等我打累了,我就把晾衣架遞給大姑,讓她接著揍。
「媽媽,我不用這個。」
大姑脫下腳上的拖鞋,直接衝了上去。
那之後,家裡的錢再沒少過。
但好景不長,鄰居找上門了。
他說自己的小狗斷了腿,我爸踩的。
我又拿起上次的晾衣架,戳到我爸臉上。
「說!為什麼欺負鄰居家小狗?」
「我就是覺得它長得醜,叫什麼泰迪這種鬼名字,醜S了!」
「就算醜,你也不能踩人家腿啊!」
鄰居還在旁邊站著,忍不住扒拉了我兩下。
「那個,它不醜……」
又挨了一頓揍後,我爸又聽話了幾天。
但我實在沒想到,他還能整活。
因為上次的踩狗事件,他恨上了隔壁的鄰居,趁人家不注意,把他家的金魚全撈出魚缸摔S了。
這還得了!
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基因的強大,哪怕我讓我爸離開了過去的成長環境,但深埋在他骨子裡的東西很難改變。
他越來越像我爺爺了,自私和暴戾。
這次我沒打他,直接報了警。
警察看著才七歲的他,也很為難。
「呃,這位媽媽,這是家務事。」
「故意損害他人財物,這是犯罪!」
「其實沒那麼嚴重……」
「我不管,把他抓走,我管不了了!」
大概警服的威力還是有的,也可能我爸真的覺得我不想要他了,說什麼也不肯走。
他跪下跟我道歉,又跟鄰居道歉,最後連警察都受了他兩個響頭。
他是真害怕了。
6
又過了五年,大姑上高一了。
她成績很好,次次名列前茅。
二姑上初二,成績平平,但好歹能安穩考上高中。
唯獨我爸,爛泥扶不上牆。
雖然偷錢打架的毛病都沒了,但不愛學習這一點真的勉強不了。
我讓他湊合讀完初中就去當兵,他高興得差點蹦出房頂。
憑著上一世的記憶,我知道賣什麼更掙錢。
這之後我的店鋪開到六家,我甚至都不用天天去店裡,直接僱了專業的經理打理。
隨著好日子一天比一天紅火,我差點忘了大姑身上的那一劫。
黃毛來了……
高一升高二的那個暑假,我提前從店裡回家,一進門就聽見我屋裡有動靜。
我暗暗抄起門邊的掃把,彎著腰摸進門。
從臥室門縫外,我看到了大姑的身影。
她正在翻箱倒櫃,最後眼神定在一個帶鎖的箱子上開始鼓搗。
我輕輕進門,突如其來地叫了一嗓子。
「大姑找什麼呢?媽幫你找找!ṭŭ̀ₐ」
大姑嚇得一激靈,腿一軟直接跪下了。
「媽,媽媽,你怎麼回來了?」
從她躲閃的神情中,我掐指一算,大事不妙了!
但我表面依舊冷靜。
「大丫頭,你想幹什麼?」
「我沒,沒幹啥。」
「那箱子裡鎖著咱家的戶口本,你難道想去跟別人私奔?」
此話一出,大姑的臉白了。
7
「媽!求您成全!」
我扶額,真不明白她上的高中是寄宿制的,怎麼還能遇到黃毛?
「大丫啊!你才十七歲,你偷了戶口本也跟他結不了婚!」
「沒關系,我可以等,再等三年……」
「去你……」
我把髒話咽回肚子裡,做了幾次深呼吸。
「大丫,你什麼都不告訴我,直接偷戶口本是不是怕我知道了會不同意?」
「媽,你怎麼知道?」
「我還知道,你男朋友的頭發是黃色的。」
大姑眼睛瞪得大大的。
「媽,你怎麼也知道?」
「行了,想結婚是吧,媽同意了。」
「啥?!」
「結婚不隻是一個戶口本的事,你叫他約人,我和他父母談談婚事。」
大姑興奮得不行,半天沒緩過來,抽了自己一巴掌才意識到這事是真的。
「天啊!謝謝媽!我馬上讓他叫父母!」
幾天後,黃毛帶著他爸媽來了。
他們選的地方,約在一家正宗安徽牛肉板面店。
我瞅了眼套著塑料袋的滾燙面碗,一口沒動。
我先開口:「既然要結婚,我家閨女還小,不到法定結婚年齡,得等三年,你們家能等嗎?」
黃毛跟他父母趕緊點頭。
我繼續說:「但這三年不是白等的,相當於你家預定了,訂婚,懂吧?」
「懂懂懂!」
「訂婚有訂婚的禮數,彩禮和三金要預備好,這三年裡,你們必須給兒子買好房,我不能讓我閨女結婚租房住。」
對面三人的臉色突然變了。
8
我扭頭看向大姑。
「大丫,你覺得媽說的話有問題嗎?」
「媽,沒問題,別人家娶媳婦也是這麼辦的。」
「既然沒問題,他們掛三張臭臉擺給誰看?」
這時,大姑才注意到對面三人的表情。
還是黃Ṭūₙ毛先開口:「彩禮沒有,我還是處男呢!這不比彩禮更值錢?」
我冷笑:「你說處男就是?怎麼證明,現在脫褲子給我驗驗?」
他幹咳一聲:「至於三金,銅的行不?寓意同心協力。」
「你咋不幹脆送個易拉罐環,寓意『環保』呢?」
「哎?對哦!也不是不行!」
不用等我開口,大姑的臉色已經臭到極點。
黃毛繼續說:「那個,房子的事,我家沒有,你家不是有房嗎?隨便給我們一套,再給個門市店面,這些就充當嫁妝了,不挺好嗎?」
終於,大姑忍不住了。
「王鐵,你混蛋!想吃我們家絕戶!」
「我咋混蛋了,你媽提的要求,我哪樣沒滿足?」
黃毛的父母也在旁邊搭腔:「就是,就是!」
大姑也是個急脾氣,從小早當家,說一不二的性子,她馬上就掀了桌子。
幾碗面滾在黃毛和他父母身上,也徹底把他惹急了。
他上來就要動手,我朝門外喊了一嗓子,早就等在外面的二姑和我爸立即帶著棍子衝進來。
沒等黃毛求饒,我爸已經把他踩地上了。
「敢欺負我姐!你幾條命?」
9
事情就在一片混亂中圓滿結束。
回家的路上,大姑和二姑一左一右挽著我的手臂,我爸把棍子往肩上一橫,兩條胳膊架在棍子兩端,走在最前面。
這年,盜版碟盛行。
街邊放起了《一生所愛》的歌曲:
苦海,翻起愛恨。
在世間,難逃避命運。
相親,竟不可接近。
或我應該,相信,是緣分。
我捏了捏大姑的胳膊:「大丫,緣分這種東西急不得的,你從小沒爸,就以為男人的愛是多麼稀罕的東西,其實當下不過如此,未來仍有後緣。」
大姑眼中含淚,再三發誓以後要把心放在學業上,她要考大學,未來掙更多錢孝敬我。
而我沒心沒肺的二姑呢?
她正指著我爸的背影,笑出了聲。
「媽媽,大姐,你倆快看,小弟這模樣像不像大聖?」
「像!」我倆異口同聲……
大概我重生後的日子就注定很難平靜,又過了兩年,我破產了。
泥石流和洪水接連而來,把我的鋪子和貨都衝垮了。
大災之後,我窮得隻剩一套房。
大姑考上了清北,但她說什麼也不讀了。
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我扇了她一巴掌。
「胡鬧!你問問城裡人,有誰家孩子能考上清北!」
「媽,咱家沒錢了。」
「沒事,我還有房。」
「媽!!!」
10
大姑終於被我說服,乖乖去上學了。
「媽,你不用給我寄錢,我會勤工儉學的。」她臨走時又說,「我會努力兼職,別苦了弟妹,更別苦了你自己。」
北上的綠皮火車上,大姑從小窗裡伸出腦袋。
「媽,回頭我接你去國都看升旗!」
「不用!媽看過!」
「啥?你咋看過?」
「媽小時候看過,還看過閱兵呢!在彩色大電視上看的!」
我最後的回答被撲面襲來的風帶走了,大姑並沒聽見。
抹了抹眼淚,我疲憊地回到家,從沙發縫裡摳出了一個信封。
裡面是我給大姑湊到的學費,她一分沒帶走,都給我留下了。
我邊數錢邊哭,這傻孩子啊!
可數著數著,有點不對勁了,怎麼還多出來一沓。
不對!
我二姑呢?
突然,我一陣頭疼,努力回想起前世的記憶。
印象裡,家裡除了有一個愛打牌的爺爺,一個整天說風涼話的奶奶,還有我爸媽,就隻有一年才回來一趟過年的大姑。
我從來沒有二姑啊!
不對,我有二姑。
我見過舊相冊裡的照片,有一個笑得很甜的女孩就站在大姑和我爸中間。
可我怎麼從沒見過她?
突然,我好像明白了什麼,趕緊敲響了鄰居家的門。
「咋啦,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