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冉伸手在我眼前晃晃：「怎麼啦？表情這麼難看？還因為時璟不開心呢？」
我一手託腮摩梭著下巴。
一手緩慢地在桌面上敲擊。
白衣冉渾身一抖：「你這表情……」
和我當年奪家產、料理廢物哥哥時一模一樣。
瘆人。
不等她說完，我忽然綻開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冉冉，你哥是不是從國外回來了？我沒記錯的話，他是專研生物的吧。」
「是呀，」她眼前一亮：「我哥他之前還說想見你呢，他一直對你很感興趣，說你年紀輕輕就能拿下家產很厲害。」
我由衷嘆道：「我也對他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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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的生物專研很感興趣。
這種能直接投在人視網膜上滾動的彈幕，到底是 VR 技術，還是生物腦電波？
如果破譯了技術。
能不能賺錢？
白衣冉：「你終於想開了！」
我點點頭：「是啊。他們朝我扔泥巴，我非要拿泥巴種鮮花。」
她：？
我高深莫測地遞出名片：「我想見你哥。」
【嘰裡咕嚕當什麼謎語人呢？】
【得不到男主的愛，硬撐罷了～】
【想找別人來刺激男主？男主不吃這套哦。】
我盯著滾動的彈幕。
極其緩慢地燦爛一笑。
笑意森然。
喜歡的確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忘記。
但它可以隨著時間衝淡。
唯有我自己，我的利益，是永恆的。
我輕蔑地舉杯。
而後將杯中琥珀酒液，一飲而盡。
5.
我和白衣冉的哥哥，白鶴聞約在了一家咖啡廳見面。
青年坐在我對面，衣衫整潔，扣子禁欲地扣到最頂端。
淡淡的消毒酒精味道衝散了我這一周的黏膩。
他戴著無框眼鏡，伸出手與我握手。
我開門見山：「你好，白教授，我是冉冉的朋友，想必她已經跟你說了我的目的。我們都是爽快人，我就直說了。」
「白教授，這世界上有沒有一種技術，能將語言實時投射在人的視網膜上？」
白鶴聞神色平靜：「抱歉，江小姐，以目前碳基生物的構造和技術水平，做不到入侵別人腦域並在視網膜上實時轉播。」
我神情嚴肅：「假如，我真的能看見呢？」
【什麼情況？出 bug 了？女配能看見我們？】
【看見又怎樣～她能拿我們怎麼辦？有本事你來打我呀～】
白鶴聞冷靜地推了推眼鏡。
他眼中精光閃爍，竟有些危險的迷人。
他說：「那江小姐的腦電波，可真是，值得好好研究啊……」
我順勢從包中抽出一疊資料。
「這一份是我近期的腦電波圖，」我抿了一口咖啡：「這一份是我的企劃書。」
「如果能達成合作，我們能破譯這項技術，前景很廣闊，你以技術入股，拿 15% 股權，怎麼樣？夠誠意吧？」
白鶴聞定定地看著我，忽然勾起唇角：「江小姐不害怕？」
我笑意盈盈，不達眼底：「我是商人。我可以因為愚蠢追一個人一年，但不能失去自身利益。」
白鶴聞痛快地收下企劃書：「江小姐誤會了，我隻是覺得你很厲害。」
他說：「我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
【……低維生物。】
【無語了。自不量力的蝼蟻兩小隻呀。】
【男主重生後已經搶佔先機了，惡毒女配還不知道，江氏接下來投資的賴以生存的兩個項目，就要被搶走了吧？】
隨著這條彈幕的出現。
我手機設置的緊急鈴聲響起。
一向沉穩的大秘語氣中充滿慌張：「江總！豐睿集團的林總說，有一個自稱時璟的大學生，拿著和我們一樣的競標書去了他們那——可那明明是絕密啊！」
6.
【惡毒女配慌了吧。】
【就這個重生搶佔先機打臉流龍傲天爽～】
大秘繼續道：「現在那個時璟，正在公司等您。他說，有話跟您講。」
我提起包，禮貌地跟白鶴聞告辭，趕往公司。
去往頂樓總裁辦公室的電梯上，我掂量了兩下手中的包。
可惜了，Birkin 铂金色。
不適合用來砸人。
電梯門緩緩打開。
會客廳沙發上，時璟姿態舒展。
我還記得前ṭŭ²段時間，他還沒找上門，求我給他媽還信用卡的時候。
他坐在我別墅的意大利純牛皮手工定制沙發上時，局促拘謹地脊背挺直，與繁華世界格格不入。
是真正的青澀。
可現在，他就像經歷過很多大風大浪，岿然不動。
哪怕穿著學生氣的襯衫，廉價西褲，舉手投足間，也很自信。
「為什麼拉黑我？」
我忍了又忍，沒把包砸他臉上：「你就想說這個？保安。」
時璟昂起下巴：「不用你叫保安，我自己會走，你以為我願意來？」
時璟神色倨傲，竟是一副揚眉吐氣的姿態：「江拂雪，我是來通知你，我會和江氏鬥到底，你們的計劃，我都知道。如果江氏倒了，我看你還能了不起到什麼時候？」
我把包遞給大秘，伸手，做了個勾手的動作：
「是啊，就是很了不起，你怎麼知道？把你臉伸過來。不走民事調解，我再扇個五萬塊的。」
「你要是表現好，我再額外打你五萬精神損失費，給你那當金絲雀的媽還信用卡——她又刷爆了吧。」
時璟臉頰抽搐了一下，被戳中了心事。
他恨恨地瞪著我，就好像他已經功成名就一樣，絕口不提最近自己過得是什麼奔波生活。
「江拂雪……你總是這樣，一幅了不起的模樣，施舍誰一樣！你搞清楚！現在是我，知道你的競標書，你應該求我才對。」
我很平靜：「誰求誰？你想怎樣？」
如果白衣冉在這，她一定能替我說一句——
時璟S定了。
上一個威脅我的，是和我爭家產的哥哥。
他墳頭草三米高了。
時璟卻顯然會錯了意。
他望向平靜下來、像是虛張聲勢我的，神色竟復雜起來。
有懷念，有糾結。
半晌，他嘆了一口氣：「拂雪，我知道你還喜歡我，是在對我那天的行為生氣，但你那天太不給我面子了。我……也不是非要置你於S地，隻要你和我服個軟，我其實還是舍不得你的，畢竟我們曾經相戀過很久……」
我徑直打斷了Ťū́ₑ他：「很久？三天也算？」
我失去了耐心，讓大秘將人拽開。
「別說三天，就是三年，」我意有所指：「從你為別人潑我酒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爛掉了。」
時璟下意識護住自己的臉：「你不也潑回來了？」
我輕蔑地吐出兩個字：「不夠。」
我微微偏頭：「你什麼身份我什麼身份？別說那些有的沒的。想讓我後悔？我奉陪到底。」
「現在，立刻滾蛋。」
保安架著時璟，將人趕出去了。
轉頭回了辦公室內，我撥通了江氏集團的法務部的電話。
【這劇情我越來越看不懂了，女配怎麼好像突然就不愛男主了？一點舊情也不念？】
【太狠心了，不愧是惡毒女配。】
【……女配在幹嘛？】
【你要幹什麼？】
半個小時後，我掛斷電話。
看著虛空中的彈幕，冷笑一聲：
「自詡高維，這都看不明白？」
我漫不經心地笑道：「我當然是做一點小準備，等著他來求我啊。」
【666，天還沒黑呢就開始做夢了？】
【雖然你有時候挺讓人討厭的，但有一說一，真的別和龍傲天男主作對了，他身負氣運。】
【你放低點姿態，和他和好，幫助他登頂，你不也能得到好處嗎？】
好處？
我手握拳抵在嘴邊，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
「好處？一塊蛋糕就那麼大，我能自己吃下，為什麼要切給別人，仰人鼻息？他是龍傲天？」
「我還當個鳳傲天試試呢！」
7.
一個月後。
依舊是江氏集團大廈頂樓辦公室內。
我挑眉看向對面灰頭土臉的時璟。
他瘦了很多，脊背也沒那麼挺直了。
我掃向彈幕。
【豐睿集團的林總竟然拒絕了男主的競標計劃。】
【男主已經接連碰壁五次了……】
【唉，識時務為俊傑，我也能理解男主為什麼要來找惡毒女配。】
【畢竟那張黑卡和女配的背書太重要了。】
我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人教人，教不會。
事教人，一次就會。
重生就能搶佔先機？
這世界上的金錢和權利就像某種病毒。
隻會通過母嬰、性和血液傳播。
明知道掙錢的東西，明知道搶手的項目。
憑什麼非得是你？
吃下我江氏兩個項目？
做什麼春秋大夢！
時璟被各個公司或客套或譏諷地趕出去，吃了幾次閉門羹後。
他清醒了。
沒有了之前耀武揚威的自信，他屈辱地抹了一把臉，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
「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投資？我之後連本帶利還給你。」
我玩味道：「江拂雪，你別後悔。」
「我不會用你一分錢，有錢了不起啊？」
「我還不願意來這呢。」
我復述著他的豪言壯語：「還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時璟咬了咬牙：「我知道你心中有氣，隻要你給我投資，我任打任罵。」
「打住，」我啪地一聲合上了他帶來的企劃書：「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時璟復雜地看向我：「我會乖乖當你的男朋友。」
我勾起唇。
而後，掂起那份企劃書，劈頭蓋臉朝他砸過去！
紛紛揚揚的紙片中，我譏諷道：「想什麼好事呢？時璟，我們隻是同學關系。」
「看看你這稀爛的企劃書，我閉著眼睛寫的都比你好。就憑這個，你想讓我給你投資？」
我挑眉：「我們這點稀薄的同學情分可不足以支撐我給你一筆你打工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去過家家。」
時璟急了，他低頭收拾撿起那些亂了的文件。
不知是在拼湊文件，還是拼湊尊嚴。
他眸色晦暗：「江拂雪，我承認我需要你，你滿意了吧，別賭氣了，我真的很需要這筆錢。」
我冷眼看著他收拾，對他莫名其妙的自信中肯點評道：「你還真是和你那個當了金絲雀還妄想上位帶球逼宮的親媽一樣下賤。」
時璟的手頓住了。
他手一滑，文件又掉在地上。
他肩膀顫抖著，紅著眼睛：「你以前不會這樣的……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我淡淡道：「你一輩子活在以前？」
看來不隻是以前。
還是那遙遠的、被我喜歡著、享受著榮華富貴的上輩子。
他SS地盯著我，也不收拾那些紙片了，直起身，轉頭就走：
「我會讓你看得起我的……江拂雪！」
「我們走著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