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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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你去吧。」


剛得知消息時,我就揣測皇子集體中毒大概和太子有關。入宮後,眼看著後頭喝下的一個個斷氣,就太子還苟延殘喘,我就知道是這小子自己下的手。


 


果然主角身上都帶著奇奇怪怪的光環,枉費我上好的砒霜,白白送進了阿琦肚子裡。心疼好東西白白糟蹋之餘,我又煩惱他們如此命硬,礙了我往上爬的路。


 


罷!罷!罷!


 


走一步看一步,我先借機攪亂這池水再說,反正S這麼多人也封不住口。


 


暮色四合,皇兄才悠悠轉醒,皇後第一個就撲上前垂淚哭訴。中毒皇子九人,現已S了七個,除了太子這個真兇,最後一個幸運兒就是今年剛啟蒙的十皇子。小孩子嗜甜,對茶水不感興趣,為了合群才跟著一眾皇兄身後裝模作樣抿了一口。


 


相比兒子沒了一大半,皇兄更害怕是父皇來索命,不顧皇後等人的顧慮直接把眾人轟出殿外,隻與我這個「同伙」透露心聲。


 


我的目光從重重疊疊明黃色的床幔落到皇兄焦躁的面容上,裝作亂了心神,一時口不擇言吐出一句「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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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皇兄所說,莫不是父皇真見不得你好,不願我們唐氏一脈的江山落在你子孫後人身上,才如此趕盡S絕?」


 


「阿言,你快給皇兄想個辦法!」


 


在他的催促下,我遲疑地開口道出轉移視線的法子。


 


「隻是,這人選需好好甄選,萬一被父皇察覺,說不定就變本加厲了。」


 


皇兄打量著我,眼神一亮,開口就要拿折蕤替他擋災,連找補的話都是現成的。我與他是共犯,那最能拉仇恨的就隻有我的孩子,多合理啊!


 


皇兄越想越覺得這個法子好,勸我道:「阿言放心,你是朕的妹妹,朕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日後他們會像孝敬朕一樣孝敬你。」


 


「折蕤雖是你所生,但找回來才多久,難道他一條命就比得過和你相伴多年的親哥哥,還要你看著長大的一群侄兒嗎?」


 


「孰輕孰重,妹妹要思量好!」


 


我不由垂眸,目光落在他緊緊攥著我的手上,事情雖朝著我預期的方向發展,但他這話聽起來真叫人心寒。


 


8


 


迷信的人都惜命,皇兄為保護自己的小命,光速就把事情辦好了。


 


可憐的大侄兒餘毒未清就莫名其妙丟了太子之位,又接過了皇兄扔來的太子妃之位。大意就是,雖然你太子做得不像話,但你到底是朕親自教導了多年的孩子,太子妃之位綽綽有餘!


 


聽說太子聽到後,情難自已地喜極而泣,硬是拖著虛弱的身子下床謝恩。消息傳到宮外,人人都覺得這父子倆腦子壞掉了,平白讓我撿個大漏。


 


當然,也有幾個S心眼不服地跑去皇兄面前鬧,說什麼就算你兒子S絕了,皇位也不能傳給外人……


 


有一個算一個,能S則S,不能S就逐出族譜丟去守皇陵,不到一月的光景,京中就被自上而下梳洗幹淨。我和折蕤順勢在朝堂上安插進我們的人手,我那些舊部不足為道,反是折蕤一個土匪窩裡竟也人才濟濟,讓我著實困惑朝廷派去的人都是幹什麼吃的,怎麼淨是一堆漏網之魚?


 


「涼州山頭眾多,土匪多了去了。雖然兒子最早揭竿而起,但眼看事情不對就趕緊散了親信四處逃命去。」


 


「既有準備,怎麼會落到乞丐堆裡?」


 


折蕤憤憤不平:「都怪唐晿!不管往哪兒跑,追兵都窮追不舍,幾次三番差點要我的小命!」


 


「那你還帶著他?」


 


換成我,我早就把人丟出去吸引追兵了,看不出折蕤是個情種樣兒。


 


「山下的瞎眼神算子說他命格旺我,哪知道人弄回來硬是把我山頭折騰散架了。」折蕤眸色深沉,說起時五味雜陳,似是回想曾經在山頭的點點滴滴。


 


「總歸相逢一場,事成後我們就留他一個全屍吧。」


 


話雖這樣說,可我見他似有不舍,大方地表示可以留太子一命。誰讓他有主角光環,估計也弄不S他,不如就借花獻佛。


 


折蕤想了想,堅決地拒絕了:「思來想去,我覺得是老瞎子算錯了,旺我的明明是娘親。」


 


【男二這是人物覺醒了?】


 


【前面的,你不覺得這劇情就沒一處對?真懷疑我看的是盜版。】


 


【加一,我想看的是一群張嘴不會說話戀愛腦撕扯文,不是反派翻身當老大!】


 


……


 


這段時間,彈幕出現的頻率越來越低,它們似乎不太喜歡現在的故事走向,但我很喜歡!


 


【我決定棄了!】


 


【我也走,見不得反派虐主角。】


 


【我再看看,不舍得寶貝女鵝。】


 


我這才想起掃了許久地的阿琦,心裡突然產生個大膽的想法,既然我們這些被劃定為反派的弄不S她,那男女主能不能互相殘S?


 


現在,隻差給他們一個見面動手的機會了。


 


不難,我來安排!


 


9


 


我湊了個小宴,把人都集齊了,想著把這些心頭大患一並解決。


 


然而,不等我拋出引子,阿琦身上就掉下一塊玉佩,好巧不巧砸在唐晿手邊。


 


他看到玉佩的一瞬,臉色大變,紅了白,白了黑,五彩斑斓像個調色盤。他一把薅住阿琦,逼問這是她從哪裡得來的。


 


待弄清楚原委,發現阿琦也曾是他的救命恩人後,唐晿就繃不住了,轉頭和皇兄表示他要報恩,要娶阿琦為妻!


 


阿琦霧蒙蒙的雙眼一一掃遍殿中之人,指著折蕤哽咽開口:「那他呢?殿下自己都要嫁人了,我又如何嫁你?」


 


唐晿雙手抱頭,痛苦萬分給出了他的兩全之策,他娶阿琦並不耽誤他嫁折蕤。我端著琉璃盞的手一頓,想不通世上豈會有這樣自戀的人,真覺得自己是個獨一無二人見人愛的寶貝。


 


但阿琦感動不已,兩人旁若無人地握著彼此的手,訴說著他們這些年陰差陽錯的彼此錯過。我的視線掃過眾人,竟發現真有聽眾為他們的「愛情」而惋惜。


 


要知道,從阿琦十歲起,我就想方設法撮合他們。用彈幕的話來說,就是我這個惡毒反派為了榮華富貴不擇手段,隻差沒按頭把兩人圍在床上。就算唐晿這個被救的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那阿琦這個施救的總應該記得她救了誰。


 


現在,給我整這出兒?


 


要不是我一早知道,他倆的臉都要被扇腫了。


 


皇兄也很震驚,怒斥道:「住口!這丫頭冒名頂替害得你姑母表弟分離多年,你豈能娶她!」


 


「我不管,」唐晿振振有詞,「阿琦就算有種種不是,可她救過兒臣,難道兒臣的性命在父皇眼裡就不值一提嗎?」


 


皇兄默然,估計是不好當眾點頭,但不說話的態度已經可以明示了。偏偏唐晿眼瞎不是一兩次,又是一個看不見,興衝衝向阿琦保證以後不會有人敢欺負她。說著,還不忘怒瞪我一眼,向我示威。


 


好笑的是,就在剛剛他還在我跟前端茶送水,擺出一副小媳婦兒樣。怪不得彈幕說他會S我,這樣想起一出是一出的瘋子,做什麼都不奇怪。


 


坐在上首的折蕤輕咳幾聲,才把唐晿的魂兒叫回來。後知後覺對我討好一笑,拱手道:「姑母,阿琦雖不是您親生的,可她受的苦已經夠了,難道姑母真要趕盡S絕嗎?」


 


「我若要呢?」


 


他沒想到我這樣說,一時說不出反駁的話,氣得臉紅脖子粗。阿琦扶著他,柔柔弱弱地看了我一眼,低聲為我找理由開脫,實則在給我捅刀子。


 


「皇兄,你也管管晿兒,什麼情啊愛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演什麼賣身葬父的戲碼呢。」我掩帕輕笑。


 


一個隨意的「賣身葬父」落在皇兄耳中無異於一道驚雷,直擊他敏感而脆弱的神經。隻見他倏然變了臉色,手一抖將上好的佳釀打翻,濃香醇厚的酒氣順著衣襟彌散,和皇兄荷包裡的香匯合成一把點燃他思緒的火。


 


搖搖晃晃的火燭映在他幽沉的眸色間,恍惚間重現父皇駕崩那一刻。我陪著皇兄站在龍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病弱老朽的君王,笑吟吟地告訴他,他最看重的幾個兒子迫不及待地逼宮要他S,不過,就在剛剛皇兄已經將那些亂臣賊子斬於馬下。


 


父皇目眦欲裂地看著我,奮力攥緊拳頭想開口叫我住嘴,可喉嚨裡隻發出幾聲悶啞的「嗬嗬」聲,沉重地讓我想起母妃最後踢翻的紫檀木雕花椅,一雙穿著月白色繡花鞋的腳在半空搖啊搖……


 


我坐在他床邊,伸出沾滿血跡的衣袖,指著一一告訴他這是他哪個寶貝兒子的血,一字一句幫他構建出兄弟相殘血肉模糊的畫面。我拉過皇兄的手,讓父皇摸摸他指尖上殘留著的溫度,那是幾位皇兄最後一點餘溫了。


 


「父皇,您該駕崩了。」我牽引著皇兄的手朝他臉上覆去。


 


父皇抽動著身子,回光返照發出無力的詛咒,皇兄眉頭緊皺不等我用力,就捂S了父皇。他轉身像個孩子似地對我歡呼,說他終於做到了,終於為母妃報了仇,這天下終於是我們兄妹的了。


 


可轉頭他就以我安胎為由,逼我在府中靜養,將本應屬於我的榮光全都落到顧璟身上,用夫妻一體的陳詞濫調來說服我,不讓我和離,按著我的頭叫我做賢妻良母,皇室典範……


 


「父皇!」唐晿嘴巴張張合合為阿琦求情,可皇兄的視線始終落到他們緊握的手上,目光一凜,竟起身朝唐晿身上踹去。阿琦下意識推開呆愣住的唐晿,讓皇兄一腳落空,整個人都在慣性力的作用下朝前一撲,腦袋精準地落在阿琦打翻的酸枝木託盤稜角上,一剎那鮮血從發間湧出。


 


皇兄支稜著渾濁的雙眼,無力地用最後的餘光看向唐晿,呢喃著唐晿害S了他。


 


我撲倒在皇兄身上,火速杜絕他還要再說話的可能,唐晿也是嚇懵了,口不擇言說他和阿琦不是故意害皇兄的,四舍五入是把罪名認下。


 


太醫也不知道是腿瘸了還是不想活了,直到皇兄快斷氣才提著藥箱滾進來,哆哆嗦嗦摸上皇兄的脈象,額上的冷汗如雨珠般落下,磕磕絆絆道出皇兄失血過多,就是救回來也保不了多久壽數。


 


一旁的唐晿早就嚇傻了眼,聽太醫這樣說也不裝情聖要和阿琦同生共S了,反手把阿琦推出。


 


「都怪顧琦,要不是父皇就不會摔倒,姑母,你得為我做主!」


 


「表哥,我明明是怕陛下傷著你。」


 


「你住口!」


 


折蕤扶著我的手,低聲問我用不用勸勸,叫人把他倆分開。


 


我輕輕搖頭,示意讓他們盡情去鬧,最好統統丟了性命才好。折蕤不懂我不喜他們為什麼不一刀砍了,反這樣讓他們去胡鬧。


 


10


 


皇兄勉強保住一口氣,就是瘋病更勝從前了,躺在床上但凡有一口氣,他就指著殿中的紗幔說看見了父皇的鬼影。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哪裡有什麼鬼影,不過是風順著四菱鏤花窗的縫隙鑽進來。與其說見鬼,不如說是我在他日日喝著的藥和殿中燃著的龍涎香裡加了點料。


 


這也不是多高明的手段, 就是之前我和他用過的那招,不同的是,這次是讓人精神恍惚。


 


「父皇要來找我索命了,阿言, 他為什麼不找你?」皇兄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偏過頭用猩紅的雙眼惡狠狠地盯著我,和瘋子沒什麼區別。


 


我半靠在椅背上, 手指從容地劃過今日一早天牢裡送來的消息。唐晿和阿琦在天牢裡打得不可開交, 最後還是女主光環更勝一籌, 唐晿被枯草堆裡的野老鼠咬了一口, 高燒不退早就已經上路見他皇祖父了。


 


皇兄抽搐幾下, 大概是因為唐晿人S環消的緣故, 瘋了許久的腦子終於開竅, 擠出一點理智。


 


「阿言, 是不是你做的?」


 


「顧琦一個罪人怎麼能混進宮中?」


 


「你竟然要害你親哥,你還有心嗎?」


 


我深深嘆了一口氣, 不知道該說什麼, 隻好點頭默認, 又遲疑地搖頭。


 


親爹都能害,親哥又算什麼?


 


既然老天給我開了彈幕這個金手指,讓我能知曉未來, 我不用豈不是太可惜!


 


好哥哥, 你要怪就怪老天爺偏心, 千萬別怪我。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人之常情而已。


 


「為什麼?我們是親兄妹啊!」


 


「皇兄真這麼覺得嗎?」我平靜地望著他,隨意挑出一兩件他利用我的舊事就讓他無話可說。


 


許久,他掙扎著辯解:「朕隻是不得已。」


 


我了然點頭,附和他的話:「如今,我也是不得已。」


 


「皇兄,你不S,皇位怎麼到我和折蕤手中?」


 


皇兄道:「一個半路來的孩子,你真以為他會和你一條心嗎?」


 


會吧?


 


反正,我押注失敗也不是一兩次, 無所謂了!


 


我深吸一口氣,端來溫熱的湯藥,恭請皇兄駕崩。此時此刻, 正如彼時彼刻,怎麼不算一場因果循環?


 


我抬頭想尋找彈幕, 累得脖子都酸了, 半空中也沒出現一字半句。這些人真是小性兒, 不過是我想不按照預計地去S,他們一個個就都跑了, 一點兒耐心也無。


 


「娘親在看什麼?」


 


一眾人在裡頭給皇兄哭喪, 折蕤挪到我身邊遞上錦帕,擔心地看著我。


 


「好孩子, 你說娘親對你好不好?」


 


「自然是極好的,娘親把最好的都給了我。」


 


我點頭,輕聲提出一個請求。


 


折蕤一怔,懷疑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疑惑地懇求我再說一遍。


 


「娘親為了皇位忙前忙後小半輩子,你願不願意體恤娘親,讓娘親也嘗嘗做皇帝的滋味?」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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