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沒有人,願意留在朕身邊,母親如此,她也如此。」


 


魏斯在家族沒有真正的兄弟。


 


他的大司馬父親接他回家族,又一直很討厭他。


 


討厭他沒有成為個雅正的文人,討厭他專權。


 


為了讓他把政權還給老皇帝,給家族爭名譽。


 


他的母親,在他面前以S相逼。


 


魏斯跪在她跟前問:「難道名譽,比兒子的性命還重要?」


 


他和他母親從前在府裡過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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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依賴很在乎他母親,他母親S了。


 


我坐在魏斯旁邊,瞧茶水中他的影子。


 


從前在亂葬崗,他拉著我獵狼,狼血從他眼睫毛滴下。


 


我被他的獵物咬傷,他撕了衣裳給我包扎,疼得我SS咬住他的手。


 


他手上現在還有道疤。


 


亂葬崗的日子,也很像相依為命。


 


章承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來。


 


「有,如今你有了自己的血脈,你當爹了。」


 


章承笑著說:「那次你從行宮回來,說她鬧脾氣,我想象了好久,都想象不出從前那樣膽小溫順的姑娘,竟然有脾氣了。」


 


「你們相處,肯定很有趣,她會陪著你。」


 


魏斯唇角微微有了弧度,眼神柔和不少。


 


他在意我嗎?


 


他會擔心,我願不願意留在他身邊?


 


魏斯總說我不夠聰明,明白不了書上所說的道理,更不明白他與我說的話。


 


膽小又愚笨。


 


他確實很厲害,能在幾年內讀那麼多書,把字寫得那樣好看。


 


他親自教我讀書,寫字。


 


他告誡我最多的,是等我成為他那樣的人,就不會再害怕。


 


魏斯從來不笑,隨便一個眼神都叫人畏懼。


 


他皺眉,搖頭嘆息,覺得我從來沒達到他滿意的地步。


 


到了行宮,他開始教我音律,脾氣終於溫和許多。


 


像寫字一樣,我很努力練。


 


手磨破了皮,他親自給我上藥。


 


行宮的宮人都說陛下愛我,因為我是行宮的主人,所以陛下更喜歡住在行宮。


 


章承也說過,我在魏斯心裡是特別的,從第一次見我,我躲到魏斯身後,他就知道,有棵鐵樹開花了。


 


我飄到魏斯跟前,細細端詳他的臉。


 


最近他瘦了,臉色不太好。


 


我輕輕告訴他:「魏崢非,我就在這裡。」


 


茶杯裡的水晃了晃,他神色竟明亮了一分。


 


我呆愣住,仿佛與他有瞬間對視。


 


而後他的衣袖被微微拂動。


 


原來,是有風吹來。


 


御書房內,中領軍膽戰心驚向魏斯稟報:


 


「能進殿伺候的宮人已經吞金自盡,負責當日守衛的侍衛領班也在廷尉獄自S,隻求陛下不要怪罪其家人。」


 


魏斯抬眸看他:「當真是自盡?」


 


中領軍嚇得跪地:「當日……有大司馬的人靠近行宮。」


 


鄭宜的父親就是現任大司馬。


 


魏斯宣了內侍進來,淡淡道:「今晚召幸皇後。」


 


6


 


大司馬帶著朝臣在朝堂上給魏斯施壓,魏斯急於找我,沒理他。


 


忽然召幸。


 


鄭宜很解氣:「量你是皇帝又如何,還不是得乖乖聽父親的話。」


 


嬤嬤笑道:「恭喜娘娘,得償所願。」


 


鄭宜拿出小人,摸著上面的頭發:「你可別怪本宮,誰讓你隻是個卑賤的女奴,陛下若真喜歡你,怎麼會把你藏在行宮,不讓本宮知道。」


 


「皇後是我的,陛下當然也是我的。」


 


抽出銀針,使勁往小人身體扎,口中不斷咒罵。


 


我若能現身,必夜夜來嚇她。


 


讓她不得安寧,每日活在恐懼裡。


 


晚上鄭宜卸了發簪,穿著寢衣見魏斯,低頷嬌羞,唇角微微帶笑。


 


魏斯坐於床榻,略彎腰看眼前跪著的人。


 


「行宮修繕之後,朕似乎還未帶皇後去過。」


 


鄭宜乖順笑道:「臣妾願陪陛下。」


 


魏斯站起身,走下來:「大司馬替皇後去過了,內禁軍進大司馬府搜查,皇後覺得,會找出什麼?」


 


他立在鄭宜跟前,垂眸看著她。


 


鄭宜倏然抬頭,神色驚慌:「搜查?那是大司馬府,陛下難道不怕……」


 


「怕什麼?」


 


魏斯斂眉不耐煩,伸手捏起鄭宜的臉:「朕隻問一遍,人在哪兒?」


 


鄭宜雙手抓住他的手,話說不清晰:「不知道……臣妾不知道……陛下說什麼。」


 


內侍慌忙在屏風外稟報:「陛下,大司馬求見。」


 


魏斯已經很憤怒:「朕忙,不見。」


 


唯一救命稻草沒有了,鄭宜眼中驚恐更甚。


 


內侍又來報:「陛下,大司馬說有陛下想要的。」


 


魏斯這才放開鄭宜,她一整個癱軟在地。


 


大司馬看魏斯的眼神,無懼中帶威脅。


 


「陛下為了個女奴,命內禁軍日日滿城搜查,陛下,適可而止了!陛下的人,是在臣手上。」


 


他在騙魏斯。


 


我想抓魏斯的手,抓了個空。


 


「魏崢非,我在這裡,你就在你面前。」


 


大司馬接著說:「隻要陛下……」


 


魏斯直接奪過他的話:「明日不見人,朕把你女兒扔進掖庭,三日不見人,朕就把她拉到午門前凌遲處S。」


 


大司馬瞪大雙眼:「你——」


 


魏斯坐下來:「怎麼樣,要繼續跟朕談條件嗎?大司馬。」


 


他依舊是那個心狠手辣的魏斯,不接受任何人威脅。


 


大司馬在魏斯繼位時,想讓自己女兒做皇後,第一次威脅他。


 


那時他對大司馬說的是:「有膽色。」


 


鄭宜從殿內跑出來,抓著大司馬的手:「父親,你救救我,我不要進掖庭,我不想S。」


 


皇宮人人都知道,掖庭是個比廷尉獄還要可怕的地方。


 


裡面的刑罰磨人,教人生不如S。


 


大司馬顫抖著手指他:「魏斯!」


 


侍衛進來,將哭喊的鄭宜押了下去。


 


大司馬交不出我。


 


我已經S在她女兒手中。


 


她父親母親愛她,需要我S。


 


千支銅架上,燭火微微搖曳,宮殿裡隻剩下魏斯一人,他抬手揉眉心,孤獨地坐在榻上。


 


他是太尉的時候,也很孤獨。


 


冷漠地看別人,冷漠地對自己。


 


我坐他腳邊,枕著他的膝蓋。


 


他希望我成為他這樣強大的人,不懼任何事。


 


可我知道,能在權貴之間挺直身杆,一切不過仗著背後有他。


 


「魏崢非,當真是讓你失望了,我S了,還要指望你能給我超度,為我報仇。」


 


有風從殿外吹來。


 


若在行宮,花瓣飄落我裙角,他會伸手,摸摸我的臉。


 


7


 


滿朝文武跪在魏斯宮殿外,怒斥魏斯。


 


「陛下為了個禍國妖女,懲處皇後,讓天下人如何看陛下?陛下!」


 


我坐在殿門蔭翳處,看他們整整齊齊跪著,喊得情真意切。


 


他們罵我女奴,妖女。


 


我覺得好笑,之前他們也罵魏斯亂臣賊子,S君弑父。


 


領頭的老臣嘴巴說不停,額上流下汗珠。


 


我不由飄到臺階前。


 


伸出手指試探陽光,卻被強烈灼燒感猛地疼回來。


 


太陽很溫暖,可我已經沒有辦法,再躺在搖椅,享受陽光。


 


我永遠被困在黑暗裡,冰冷潮湿。


 


鄭宜在寢殿拉著嬤嬤哭:「怎麼辦,他要S我,交不出翁辭,他就要處S我。」


 


嬤嬤慌了:「不會的不會的娘娘,郎主和夫人最疼愛你,不會讓你有事。」


 


嬤嬤企圖聯系鄭家,被侍衛逮了回來。


 


平日為鄭宜傳消息的內侍的屍體被扔進皇後宮殿,鄭宜徹底慌了。


 


章承入宮,魏斯獨坐亭中看奏章。


 


「人在大司馬手上?」


 


魏斯沒有回答,說起另一件事:「北邊的騷動,兩日後你帶兵去解決。」


 


章承笑道:「這麼說,小驚雀是回到你身邊了?肯定被嚇壞了吧,你那兇人的毛病,別讓她動了胎氣。」


 


魏斯額角起了青筋,慢條斯理放下奏章:「明日朕去行宮,洛陽你替朕盯著。」


 


章承察覺他的異樣:「人還沒找到?你現在動鄭家?」


 


「留他越久,他就越以為,有了跟朕談判的資本。」


 


「你不怕小驚雀有危險?」


 


魏斯漫不經心道:「他不敢拿他全族性命開玩笑,還有那些支持他的士族,他也不敢放棄。」


 


魏斯的意思是,他可以一個不留,全部處S。


 


章承點頭:「明白了。」


 


那麼魏斯其實也不是要他解決北邊騷動,是調動兵馬。


 


他走之後,又一老臣來見,是武將軍。


 


魏斯收他兵權,給他舉家南遷養老。


 


我靠在魏斯身邊,第一次覺得,他怎麼這麼笨。


 


大司馬敢承認綁了我,不敢做其他事嗎?


 


「魏崢非,你也有這麼不聰明的時候。」


 


魏斯大張旗鼓前往行宮,把鄭宜也帶上了,同行的,還有掖庭的近半宮人。


 


朝臣跪他面前阻攔:「陛下被妖女迷了心智,陛下可知百姓如何議論陛下?臣等願以S,換陛下做個清醒明君。」


 


魏斯真的,把鄭宜丟給掖庭宮人。


 


「想S?」


 


魏斯拔出侍衛的劍,扔他面前:「厚葬。」


 


何必為大司馬真把性命豁出去。


 


老臣子不敢S,現在不得不S。


 


其他臣子哪裡還敢多嘴。


 


行宮向來是個很寧靜的地方,我住的宮殿外種了許多櫻花,此時開得正爛漫。


 


魏斯獨自走進殿,停在了屏風前。


 


不知在想什麼。


 


這一處是我被勒S的地方。


 


那日我拼命掙扎,身後的嬤嬤力氣極大。


 


「還敢叫陛下的名諱,就算陛下發現你S了,也不會為你動怒。」


 


若當日我知曉,肚子裡有孩子,我一定會更加拼命擺脫她。


 


拿起她身後的花瓶,狠狠砸她的頭。


 


魏斯轉身向案幾走去,他伸手彎腰,要摸什麼,又驀然頓住。


 


以前寫字寫得累了,我就趴在案幾休息。


 


在他眼中,剛剛看見我了嗎?


 


我喜歡在庭院閉著眼睛曬太陽,偷偷摸我頭的是他。


 


他總不承認。


 


魏斯坐下來,拿起我尚未抄完的文章,一張一張看得很仔細。


 


最後一張,是我無聊時畫的他帶我逛燈會的畫。


 


這個時候魏斯還是太尉。


 


我提著花燈,拉著他的袖角,跟在他身後。


 


閣樓裡我們對坐,煙花綻放。


 


我望著夜空:「這樣自在的時候,就是最彌足珍貴的。」


 


不知道成語用得對不對,隻覺得它很美。


 


魏斯神情難得溫和一些:「這世上,好像有了值得期待的事。」


 


風吹得紙作響。


 


魏斯回神,眼中笑意逐漸被冷漠和辨不明的情緒覆蓋。


 


回想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他會覺得高興啊。


 


內侍的聲音傳進殿,打破安靜:


 


「陛下,中書大人來了。」


 


殿中隻有魏斯與章承二人。


 


章承表情凝重:「事情不對,大司馬看著自己的女兒進掖庭,也不交出小驚雀,我總覺得她已經……」


 


已經S了。


 


魏斯面無表情道:「她不會有事,朕不會讓她有事。」


 


章承小心翼翼問他:「你已經猜到了。」


 


那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猜到我已經不在了?


 


魏斯垂著眸,不再說一句話。


 


他不願意承認。


 


8


 


掖庭宮人來向魏斯稟報,鄭宜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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