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可是嫡親的兄妹!


  分什麼你我!


  況且,他既然來了,難不成還住其他地方不成。


  他眉頭一皺,謝晚凝便立刻打了個激靈,連連搖頭,堅定道:“沒有生分,我同阿兄最親近了。”


  她表了決心,面上卻又出現一副欲言又止之態,謝衍譽看了過來,“還有哪裡不妥?”


  “……我那兒有點粗鄙,阿兄千萬別嫌棄,”謝晚凝提醒道,“不是我生分,實在是那地兒不適合你入住。”


  她如何也不能想象,自家清風朗月般的兄長,住進轉個身都嫌磕碜的院子。


  這回不止是謝衍譽,就連季成風眉頭也蹙了起來。


  腦中不知道想了些什麼,眸光帶著幾分心疼,“表妹住處在哪兒?帶我們去看看罷。”


  那模樣,就好似她住進了貧民窟裡。


  謝晚凝再也推拒不了,再拒絕下去,還不知道他們會如何腦補,隻能站起身道:“那就走吧。”


  陳曦兒當然也一並跟著。


  馬車上,謝晚凝問了問李家郎君案子的情況。


  陳曦兒面上已無方才的惶惶不安,聞言便道:“季大人翻過卷宗,好似發現了什麼,派了下屬去查探。”


  隻是具體是什麼隱情,她不敢多問。


  方才他們離開庭院給兄妹兩留說話的空間,去了前院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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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她幾番想湊湊近乎,想跟這位才認識的表兄拉近一下關系,這是汴州父母官,同他交好,百利而無一害。


  但這位一看就是端方君子的表兄,卻淡薄疏離的很。


  除了……


  陳曦兒不再說話,季成風卻主動道:“此案並不復雜,最遲明日,我還你們一個真相大白。”


  那種氣定神闲的語氣,讓人覺得天大的事,到了他手上,都能四兩撥千斤的處理好。


  陳曦兒當即紅了眼眶,連連稱謝。


  謝晚凝也笑道:“那就多謝表兄了。”


  分明都是表妹,一個稱季大人,一個稱表兄。


  謝衍譽神情復雜極了,隻是到底沒說什麼。


  闲談間,馬車停了下來。


  幾人下了馬車,入目就是一條窄小的巷子。


  小到什麼程度呢,小到連稍微寬敞些的馬車都進不去。


  兩位兄長的臉都沉了下來。


  一片沉默中,謝晚凝看了看裡頭,尷尬道:“忘記讓你們準備一架小些的馬車了,其實裡頭……”


  “行了,”謝衍譽道:“帶路。”


  謝晚凝一默,老老實實地在前頭帶路,才走一步,又被謝衍譽喊住。


  他蹙著眉看向巷子裡一些長了青苔的地方,扶著妹妹的胳膊,道:“仔細腳下,別滑到了。”


  簡直不敢相信他身懷六甲的寶貝妹妹,每日就是在這條路上進進出出。


  一旦滑跤,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陳曦兒看著如此親近的兄妹倆,眼中是沒有掩飾的羨慕。


  而謝晚凝卻不願意讓兄長擔心,一邊走著,一邊抬手指著自家院子道:“就是那棟了,……也不算太寒酸,奴僕婢女什麼的,該有的都有。”


  畢竟,她也不是會過苦日子的人。


第244章


‘吱呀’一聲。


  略顯粗糙的木門被緩緩推開。


  裡頭忙碌著的馬婆子,和兩個丫頭聽見聲音急忙贏了上來。


  而推門的謝衍譽,望向裡面連宣平侯府丫鬟婆子們住所都不如的宅院,神情一頓。


  早就有心理準備,依舊有些難受。


  他家金尊玉貴,如珠似寶的小妹,挺著個大肚子,日日住在這麼個地方……


  不過他倒沒有說什麼,隻扶著妹妹走了進去,第一句話就是,“收拾收拾,咱們搬家。”


  有人言,不懼慈父懼嚴兄,謝晚凝就是這麼個情況。


  一般情況下,她的兄長隻要板著臉,下了決定,她便往往隻有乖乖聽話的份。


  這會兒,同樣也是如此。


  隻是搬去哪兒呢?


  就連謝衍譽自己也是今天才到的汴州城,並沒有自己的房產。


  臨時買,顯然也沒有那麼容易。


  現在的汴州人滿為患,每一棟宅子,都是有主之物,不會輕易賣出。


  他們再位高權重,也不是強逼別人賣房子的人。


  最後,還是一旁的季成風笑道:“去我那兒吧,先落個腳,等尋到了宅院再說。”


  謝衍譽雖有些猜疑自己這個表弟,對晚晚或許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心思,但眼下確實也沒有別的方法。


  反正還有他在,知州府又大的很……


  不過思忖幾息,便應下了。


  謝晚凝聽從兄長的決定,立即吩咐兩個婢女收拾行裝。


  又叫馬婆子奉上熱茶。


  她親手給兩位兄長斟了茶後,道:“你們別看這兒破破小小的,但我獨自一人在這兒住了半年之久,還真有了幾分感情,阿兄稍待,我進去張羅一下,免得落下什麼東西。”


  謝衍譽雖不理解她獨身一人逃出來,能有什麼東西,卻也還是揮揮手,叮囑道:“仔細腳下。”


  能有什麼東西,謝晚凝認為這棟宅院裡頭,最重要的也不過是這幾月裡,她為腹中孩子繡的幾件衣裳罷了。


  都是她一針一線親自繡的。


  陳曦兒跟著她一同回了內屋,謝晚凝整理好細軟,一個轉頭,就見她眼眶紅紅的,忙道:“怎麼了這是?”


  “晚晚搬走,可還回來嗎?”


  姐妹倆相逢半年,這半年來,在汴州城中她們都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說是相依為命也不為過。


  情意實在是很好。


  冷不丁的,冒出兩個表哥,要將表姐帶走,陳曦兒確實有些難過。


  謝晚凝好笑道:“你又不是沒聽見,我沒離開汴州,隻是暫時搬去知州府,你若是想我了,大可來知州府尋我。”


  話是這麼說,但姐妹兩個如今都是雙身子,哪裡有那麼方便出門。


  等孩子一生,日日照看孩子,就更是離不開。


  若是就住同一條巷子,倒還方便,可……搬那麼遠。


  陳曦兒其實是個剛強的性子,隻是有孕後莫名就有些多愁善感起來,總是迎風流淚。


  謝晚凝哄了幾句,她才掏出帕子擦淚,彎著淚眼道:“今兒多虧晚晚,若不是知州大人是你的兄長,我家夫君……”


  “那也是你的兄長,”謝晚凝不認同道:“雖然並未見過面,可論輩分的的確確都是你的兄長。”


第245章


“好好好,也是我兄長,”陳曦兒苦笑,卻也沒有拂了表姐心意,“託了晚晚的福,叫我也得了兩位玉樹臨風的兄長。”


  她並非沒見過世面的村婦,眼力見還是有的,知道這二位就算放在世家貴族雲集的京城,想必也是數一數二的天驕。


  可不是玉樹臨風嗎?


  “我阿兄模樣生的不錯吧?”謝晚凝笑道:“還有季家表兄也是君子如蘭,俊秀端方。”


  跟兄長相逢,她面上的歡喜掩都掩不住,眼角眉梢全是笑意,陳曦兒實在羨慕。


  謝晚凝看出她的心情,拍拍她的肩,笑道:“別這樣,咱們都不是無依無靠的孤女了,我的靠山就是你的靠山,日後若遇上了什麼難事,可以直接來知州府找我。”


  想到自己也不能一直住知州府,她又道:“若是再買了院子,我也第一時間跟你說,咱們是姐妹嘛,千萬不要見外。”


  她說的直接,陳曦兒跟著笑了起來,又忍不住道:“原來這才是晚晚的真實性子嗎?”


  在今日之前,她這個表姐孤身一人來汴州開門立戶,身上是有骨子堅韌的。


  在外頭雖然面上也時常帶著笑,卻隱隱有些距離感,叫人不敢輕易冒犯。


  而在自己兄長出現後,她就變了,從被迫獨當一面的大人,重新回到了萬事不用愁的小姑娘。


  ……明明出嫁這麼久,現如今還挺著個大肚子,但舉手投足間,依舊小姑娘家的模樣。


  可見她的兄長有多寵她,才能叫她如此信賴。


  謝晚凝有些不好意思,她的性子被家人慣的,確實嬌氣了些。


  隻有在家人面前,才會全然的放松和信任,這樣的松弛感,別說陸子宴了,就算在裴鈺清面前,也不會有。


  她想說點什麼,陳曦兒見兩個收拾妝匣的婢女離開,忽然湊近,低聲道:“晚晚跟季表兄可是青梅竹馬?”


  謝晚凝一愣,“當然不是,我也才見過他幾次,你怎麼突然這麼問。”


  “原來如此…”陳曦兒恍然道:“我就說這樣一個優秀的表哥擺在面前,晚晚的婚事怎麼就定給了那殺神。”


  甚至後來跟那殺神退婚,選擇嫁給年長許多的沛國公府世子,都沒有選著這位清風霽月的狀元郎。


  明明瞧著,……那人也並非無意。


  原來是出現的晚了。


  她這邊正替人遺憾呢,那頭的謝晚凝卻納悶道:“表兄優秀是優秀,但優秀的世家子不少,陸子宴更是樣樣拿得出手,打小在京城就是個小霸王,沒幾個人敢惹他,我那段親事沒退之前,還是京城盛贊的金玉良緣呢。”


  他們定親時,陸家可不是現在這樣,當時陸老侯爺尚且在世,四個兒子,九個孫子,三世同堂,那叫一個人丁興旺。


  誰能想到世事無常,後來隻剩陸子宴一根獨苗呢?


  若是早能料到,她爹娘想必也不會給她定這門婚事。


  隻是在那會兒看來,陸家跟謝家實在是門當戶對的好姻親。


  兩人一個說東,另外一個扯西,完全沒有聊到一條道上。


  陳曦兒眼神復雜。


  她本以為自己這位表姐知道對方的心思,沒想到……竟然遲鈍成這樣。


  這是一點都不知情啊。


第246章


這是一點都不知情啊……


  陳曦兒沉默了會兒,忽然問:“晚晚,你既然決定不再回京城,那此生可還有嫁人的打算?”


  十八歲的姑娘,生的風華絕代,人比花嬌,人生才剛剛開始,她被兩個男人逼的拋棄了身份,背井離鄉縮在這個小城裡,難不成日後真就這麼守著孩子苦度餘生?


  這是任誰都會覺得可惜的程度。


  但謝晚凝聞言,卻半分猶豫都沒有,直接點頭,還笑著反問道:“我還能嫁誰?”


  兩世為人,她嫁給過陸子宴,嫁給過裴鈺清。


  一個桀骜不馴,登臨帝位,富有四海。


  一個智近若妖,溫潤體貼,手腕能力同樣是人中翹楚。

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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