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的沐浴,陳墨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什麼理性克制都拋到了九霄雲外,隻忘乎所以地一遍又一遍索取。
看著陳墨謹熟睡的臉,我裹了裹被子,在搖曳的燭光下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
他誇我柔情似水。
卻不知溫柔如刀,刀刀割人性命!
夜緩緩而過,第二天陳墨謹醒來時,我已穿戴整齊,默默跪在床榻前。
陳墨謹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大早上的,這是怎麼了?」
他雖然隻把下人當成玩意兒,但我才給了他絕無僅有的愉悅體驗,怎麼也算一個新鮮玩意兒,少不得關照幾分。
「少爺,求您不要把奴婢侍奉您的事告訴大夫人。」
我抬眸看著陳墨謹,已是眼淚汪汪的可憐模樣,「大夫人昨日告誡奴婢絕不能對少爺有非分之想,否則就要打S奴婢,可奴婢真心愛慕大少爺,想長久地伺候在大少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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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時,我有意無意地加重了「長久」兩個字,之後便繼續哽咽著哭了起來。
「攀附本少爺的時候不是挺大膽的麼,怎麼這時候怕了?」
陳墨謹的目光停駐在我頭頂上,忽地嗤笑一聲:「那些丫鬟的下場,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
「奴婢跟她們不一樣,奴婢是真心愛慕少爺的!」
我抬起頭定定地看著陳墨謹,痴戀之情滿滿地都要溢出來,「大少爺才華橫溢,金榜題名指日可待,到那時候您就是一家之主,自然能護住奴婢。」
這話看似是在捧著陳墨謹,實際上卻有意無意地提醒了他,他並不是這個家裡最有話語權的人。
否則他的奴婢該由他自己打發,怎麼輪到大夫人擅綱獨斷?
5
當然,我之所以會提起這個,是因為大夫人一直都是個極為嚴苛的母親。
臨近殿試這些日子更是處處耳提面命,讓陳墨謹務必考中狀元,不要辜負她這麼多年的苦心培養。
每日承受著如此大的壓力,哪怕陳墨謹心裡明白大夫人都是為了他好,也難免會心生厭煩。
我伺候得又實在好,他若折了我,一時之間隻怕很難找到合適的替代品。
這兩者湊到一起,就算不用我求,陳墨謹也必定會保住我。
之所以還要裝模作樣地求上一番,不過是為了主動暴露我的野心。
畢竟之前我都有意躲著陳墨謹,偏偏又一反常態主動投懷送抱,陳墨謹這種多疑性子,少不得要揣測幾分。
倒不如我趁熱打鐵,直接把攀附榮華富貴的心思顯露出來,主動把把柄留給對方抓。
富貴險中求,我冒險為自己博個好前程完全在情理之中。
他留我,便不會有任何顧忌了。
果然,陳墨謹眼眸中僅有的幾分警惕也慢慢消散,俯身像逗弄小狗一樣捏了捏我的下巴,「你乖乖的,本少爺自然會護著你。」
我喜極而泣,討好似的貼臉在陳墨謹手上蹭了蹭:「有少爺疼奴婢,奴婢S而無憾。」
男人慣會甜言蜜語,自然也希望女人都是為幾句甜言蜜語趨之若鹜的蠢貨,陳墨謹很滿意我這個笨蛋美人,每每要我在書房侍奉,食髓知味。
倒也的確沒有張揚。
也是這個時候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陳墨謹是能護住身邊的女人,隻待厭煩了才會把消息透露給大夫人,讓大夫人來善後。
心思如此深沉,虧得我處處小心謹慎,否則這會兒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在。
這幾日我足不出戶地在院子裡侍奉陳墨謹,外面我買通的說書先生講的故事,也漸漸流傳開來。
京中愛湊熱鬧的人都知道陳家公子貪圖美色又苛待奴婢,屢屢草菅人命,是個沒有擔當的男人,一時議論紛紛。
但也僅僅隻是議論,在這個以男性為尊的年代,玩S幾個籤了S契的奴婢根本算不得什麼罪名,最多是風評不太好,影響議親。
我要的就是影響議親。
陳墨謹的確有幾分才學,哪怕我動了手腳讓他考不中好名次,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證他無法考中。
如今精心維持的清流人設崩塌,無論考中與否,他都很難娶到丞相嫡女。
要知道那位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善妒,在閨閣中就屢次表示自己隻能接受一生一世一雙人,如今保不齊正在家裡犯惡心呢!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大夫人聽到外面的流言蜚語怒不可遏,將那天送丫鬟去莊子裡的奴才全部嚴刑審問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消息透露到陳墨謹這裡來,陳墨謹更是惱怒,苛責大夫人明明能用銀子打發了,偏偏要做得這麼絕連累了自己。
母子兩人不歡而散。
陳墨謹心情鬱結,自然讀不進去書,每每在我這裡肆意發泄。
6
我很心疼他的遭遇,每每都全力配合著,哪怕身上早已青一塊紫一塊。
陳墨謹大受感動,對我越發依賴,哪怕大夫人最終聽到風聲要打發了我,也被陳墨謹擋了回去,母子兩人再次起了爭執。
我則柔聲細語地安慰著:「大丈夫不拘小節,沒準是哪個考生嫉妒您的才學,特意鬧這一出來幹擾您的情緒,待少爺考中狀元,誰還記得這些後院裡的破事!」
陳墨謹果然被安慰到,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沒錯,本少爺定能考中狀元!」
「狀元」這兩個字,我每天都要在陳墨謹耳邊說無數次。
臨近殿試,最是需要解壓的時候,我卻在潛移默化中加重了他的壓力,讓陳墨謹有了自己必須中狀元的執念。
與此同時,他屢屢痴迷於女色,學習的專注力差了許多,有時候連之前倒背如流的書都有些記不得了。
看起來精神奕奕,也僅僅隻是看起來而已。
然而縱使我再小心謹慎,也難免有出差錯的時候。
一天中午,我趁著陳墨謹午睡的時候去後廚做點心,卻被不知何時溜進來的馬夫堵在了屋子裡。
那馬夫又矮又瘦,一臉齷齪地盯著我,像是在盯一塊馬上就要到手的肥肉。
「鼠兒姑娘,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少爺用藥。」
聽到這話,我腦子嗡的一聲炸裂開來,卻隻能強裝鎮定:「你胡說八道是要講證據的,我何時做過這種大逆不道之事!」
直覺告訴我,這馬夫說話時胸有成竹的神色不似作假,但我自問並沒有疏漏之處,隻能做出強勢的模樣來套他的話。
但無論他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這人都留不得了,我要瞅準機會拔下頭上的發簪S了他。
「鼠兒姑娘可是大少爺身邊的紅人兒,沒有證據小的怎麼敢來找您呢?」
那馬夫湊上前,用髒乎乎的手在我身上來回摩挲,最終落在發髻上。
「小的賭錢賭贏了一次,去醉花樓逍遙過一次,那姑娘給我用的東西跟姑娘發絲間的味道一模一樣,一聞就聞出來了。」
「……」
為了避免引起陳墨謹的懷疑,我特意找了地位很低的龜公,他給的東西便是用在尋常客人身上的,達官貴子斷然接觸不到。
且每次用量甚少,又配著其他香料使用,確保萬無一失。
沒想到這馬夫竟是個偷摸的慣犯,進到我房間裡偷東西時察覺到了發油上的氣味,倒還真是個膽大心細的。
幸虧他別有用心,第一反應是威脅我而不是跑去陳墨謹那裡揭發,否則我這時候已經要倒大霉了。
心裡後怕,額頭上不知不覺出了一層薄汗,我漸漸冷靜下來,強忍著惡心沒有推開那馬夫,隻挑眉道:「你說這麼多子虛烏有的事無非是想要好處,我屋裡的銀子你拿去就是了。」
「銀子是S的,人是活的呀。」
那馬夫見自己成功威脅到我,越發肆無忌憚:「鼠兒姑娘這般水靈,可比醉仙樓裡的姑娘美多了,少爺嘗過的小的自然也想嘗嘗……」
7
說著,就俯身靠了過來。
我並沒有推開他。
從他第一次靠近的時候,我就在悄然算計著如何才能一擊即中把人刺S。
脖子是人最脆弱的部位,男人在意亂情迷的時候防備心最輕,便是最好的機會,到時候在陳墨謹面前告狀,也合情合理水滴不漏。
隻是少不得要承受些屈辱了。
說時遲那時快,我瞅準時機利落地拔下簪子刺向馬夫的脖頸,到底是第一次S人沒有經驗,竟刺偏了兩分。
馬夫吃痛地悶哼一聲,雙手旋即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賤人,你找S!」
男人的力氣不是女人能比的,哪怕是個已經受了傷的男人。
眼看著我被馬夫掐得直翻白眼就快S過去,隻見對方突然悶哼一聲,直直倒了下去。
迎著馬夫倒下的方向,我看到了羊兒。
十幾天過去了,羊兒臉上的傷口已經結了厚厚一層痂,看上去猙獰可怖。
她並沒有放下手裡的花瓶,而是對著馬夫又砸了幾下,確定人S得透透的,才驚魂未定地跑過來把我扶起來。
「鼠兒姐姐,你沒事吧?」
「沒有。」
我長長舒了口氣,眸中滿是感激:「羊兒,謝謝你。」
「姐姐不用謝我,我之前說過,隻要能讓陳墨謹身敗名裂,我做什麼都願意。」
羊兒這般說著,並沒有追問其他,隻神色平淡道:「這馬夫闖進姐姐房間偷東西被姐姐抓住下了狠手,並非覬覦姐姐的美色。」
羊兒很聰明,知道男人對女人的佔有欲有多畸形,若提及馬夫對我有覬覦之心,難免引得陳墨謹不快,說他做賊最好。
左右那個馬夫是個慣犯,就算追查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破綻。
我點點頭,握著羊兒的手一字一頓道:「放心吧,一切都交給我。」
這樣風險極大的事,哪怕羊兒完全值得信任,我也不能把她卷進來。
若贏了,我們自然都能受益。
若輸了,少一個人承擔後果總是好的。
事情很快捅到陳墨謹那裡。
區區一個馬夫的性命,在陳墨謹眼裡連個蝼蟻都不如,不耐煩地擺擺手讓管家把屍體扔出去作罷。
甚至惱怒地把馬夫全家都發賣了出去。
如何能不惱怒呢?他的情緒越來越暴躁,記憶力也越來越差了。
至於我,感恩戴德之餘,越發殷勤體貼地伺候著。
無論陳墨謹多狂躁不安,殿試的日子終究還是一日一日近了。
臨行前,大夫人親自為陳墨謹打點行裝,確保萬無一失。
然而再萬無一失的準備,也改變不了陳墨謹精神不濟的事實。
他就算得到老天庇佑超常發揮,也絕發揮不出上輩子的水平。
更何況,老天爺絕不可能保佑一個惡貫滿盈之人。
科考對於陳墨謹這種自幼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來說,著實是一件繁重的苦差事,考完後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壓抑得越狠,松懈下來就越放縱,陳墨謹日日讓我在身邊伺候,花樣百出。
8
我伺候得滿意,得到的賞賜自然也多。
我暗地裡把那些東西都變賣成了銀子,分給了羊兒和其他三個在陳墨謹院子裡伺候的小丫鬟。
有了這些銀子,她們就可以贖身,徹底逃離苦海。
無論陳墨謹還是大夫人,都不會在意這些小丫鬟的去留,她們順利拿回了自己的賣身契去官府核銷,成了自由身。
羊兒拿回賣身契後並沒有立刻離開,我找了個大少爺喜歡吃她做的點心的由頭,讓她在府裡多留些時日。
羊兒雖然不明白我為何要這麼做,卻還是乖巧地留了下來。
殿試結果很快出來,正如我預料的那般,陳墨謹並沒有考中三甲,隻得了個末流名次,勉強中了進士。
人設立得越穩,崩塌時所遭到的反噬就越厲害。
之前京中沸沸揚揚的流言,已經讓陳墨謹不近女色清流公子的名聲崩塌了,但那到底不是重點,畢竟他依舊是學識淵博的有為後生,大有出閣入相的可能。
可白紙黑字的殿試成績,無疑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什麼清流才子,不過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庸才罷了。
向來自恃清高的陳墨謹,在我連續不斷的鼓勵暗示下,早已把狀元當成自己的囊中之物,哪裡受得了自己屈居末流的事實?
他想來想去,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竟懷疑閱卷中出了差錯,氣衝衝地去丞相府找丞相「申冤」。
丞相之前已經把陳墨謹當半個門生看待,自是寄予厚望,否則上輩子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嫡女嫁給他。
稍稍斟酌,也同意了復核。
呵呵,我要的就是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