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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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眸子,目光定格在我的小腹,「小禾,不要說這樣的氣話,寶寶會聽到。」 


 


「程遠辭,你憑什麼認定我說的是氣話!我告訴你,從一開始,我就沒想留下他。」我恨恨地說道。


 


我剛知道自己懷孕時,就想找程遠若陪我去醫院解決這個孩子,可沒想到,那天他發生了意外,更沒想到,所有信息都被程遠辭看到了。


 


因為一念之差,我選擇聽從程遠辭的建議生下孩子,和他結婚。


 


現在看來,真是錯得離譜。


 


我到底在等什麼?在期待什麼?


 


仗著和孩子的血緣繼續糾纏他,與他互相折磨?


 


可我的人生真的就要這麼浪費在他一個人身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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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遠辭伸手握住了我的肩頭,他緊緊盯著我,似乎想將我看透。


 


我倔強地與他對視,不肯退讓半分。


 


氣氛變得壓抑沉悶。


 


「程遠辭,我們離婚吧。」終究是我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他像是沒聽懂一般,纖長的睫毛顫了顫,然後平靜地說道:「餓了吧?我給你煮面。」


 


「我們離婚。」我掙脫開他的手,一字一頓。


 


「吃完飯再說,聽話。」


 


程遠辭越過我,往廚房走去。


 


他的聲音低啞,回蕩在空曠的房間裡,有種莫名的憂傷。


 


我看著他的背影,又一次感覺到他籠罩在濃霧之中,若即若離,若隱若現,忽遠忽近。


 


「不用了。」


 


他去哪兒了,和蕭晴做什麼了,我好想他解釋一下。可他為什麼一直不提呢?


 


我不想再等了,也不想在各種猜測中煎熬了。


 


轉身往外走,快要開門時,一道人影飛快竄了過來。


 


程遠辭按住我開門的手,將我抵在門與他身體的空隙之間。


 


他呼吸很急,語氣卻在刻意放輕,「很多事,我想慢慢跟你說,怕嚇到你。」


 


剛剛整理好的思路,被他這麼一句話又打亂了。


 


一種心力交瘁的疲累感湧上心頭,我閉上眼睛,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你說得太慢了,我已經不想聽了。」


 


真的好累啊,追逐一個人好累,打理一段關系好累,分辨一件事的對錯好累……


 


頭頂,程遠辭的呼吸重了幾分。


 


下一刻,他用力將我攬進懷中,貼在我後背的手,滾燙又灼熱,似乎深藏著可以燎原的火種。


 


「小禾,今天的我……有點狼狽。」


 


是啊,很狼狽,像是偷情被人發現,追了一路的感覺。


 


我任由他抱著,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更不細究這個擁抱的意義。


 


「等我調整一晚,明天我們好好談一談。」程遠辭低下頭看著我,眼底有遮掩不住的疲憊,「行嗎?」


 


有什麼事情值得再拖延一晚嗎?


 


還有什麼結果值得我再一分一秒地熬下去嗎?


 


我搖了搖頭,退出他的懷抱,伸手開門,程遠辭又一次伸手制止了我。


 


「要走,也是我走。」他語氣裡有著不容拒絕的堅定,「有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給他打電話嗎?


 


我不可敢,誰知道會不會又是蕭晴接的呢。


 


14


 


程遠辭是在給我煮好香菇肉絲面之後才走的。


 


我一個人坐在長方形餐桌前,看著熱氣騰騰的面條,腦袋中一片混沌,什麼也想不明白,什麼也理不清楚,眼淚不停往下掉,落進清亮的面湯中消融。


 


吃完面,我拖著疲軟的身體回房睡覺。


 


許是今晚鬧騰了太久,耗費了太多精力,我睡得特別沉,直到第二天下午四點才醒。


 


窗簾依舊沒有拉開,房間一片昏暗。


 


我睜著腫脹的雙眼環顧四周,突然生出一種自己被全世界遺棄的恐慌,然後強行打起精神去洗手間查看,跟賭博一樣脫下褲子,好在沒有出血狀況。


 


嘴上雖然敢說不要這樣孩子,但畢竟孕育了這個小生命快三個月了,我還是舍不得他出事的。


 


來到客廳,我發現家裡的衛生被人打掃了,昨晚我吃完面沒洗的碗也被人洗了。


 


茶幾上還放著兩個保溫盒,打開一看,一個裡面是葷素搭配的飯菜,一個裡面是我愛喝的排骨蓮藕湯。


 


旁邊還貼著一個便利貼,字跡遒勁有力,灑脫飄逸,寫著:「好好吃飯,開心一點兒。」


 


大叔哄女孩的手段真是樸實無華。


 


我心裡一陣唏噓,突然記起李禹樊所說的大金鏈子和包包。


 


身體立馬來勁兒了,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肚子都不餓了。


 


跑上跑下,翻箱倒櫃了好久,卻什麼也沒找出來。


 


不會是送給蕭晴了吧?


 


想到這裡,所有沸騰的血液都平息了,我化悲憤為食欲,將保溫盒裡的東西吃得一幹二淨。


 


貪財不成,貪吃總可以吧。


 


吃得有些撐,我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忽然,門口響起敲門聲。我以為會是程遠辭,還糾結了好一會兒,沒想到是李禹樊。


 


他滿臉愧疚地站在門口,雙手提著大包小包的補品。


 


「禾爺,我錯了。」


 


呵……


 


我抱著雙臂,笑而不語。


 


他縮了縮脖子,「禾爺,喝酒誤事,我這輩子都不喝酒了,好不好?你打我吧,打臉都行。」


 


「李禹樊,沒事,咱倆這關系,打你幹嗎呢?」我笑得親近可人,一字一頓道,「絕交就行了。」


 


「別別別,禾爺。」他一邊說一邊往屋內鑽,「您就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吧,我通下水道可有天賦了。」


 


我冷下臉,「出去。」


 


李禹樊腳步一頓,低著頭,默默退了出來。


 


「禾子,真的對不起,你身體沒事吧?醫生不是說三個月後就可以下床活動嗎?你這就差幾天應該沒關系吧?」


 


他語氣很緊張,看得出來是真擔心了很久。


 


我剛準備說話,對面鄰居家的門突然開了。


 


程遠辭系著圍裙從裡面走出來,雙手插在褲兜,臉色陰沉,語氣不善,「沒關系嗎?」


 


李禹樊惡狠狠地瞪著程遠辭,「你有什麼臉怪我!你昨晚去哪兒了?為什麼半夜不在家?喲,還會夜不歸宿啊。」


 


程遠辭蹙起眉頭,沒有說話。


 


「沒事,反正禾子把你弟的孩子生下來,你們就沒關系了,我管你有沒有出軌呢。」李禹樊冷笑道。


 


你弟孩子、離婚、出軌,這幾個詞都很刺耳。


 


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嘭」的一聲關上門,將他們兩人都隔絕在門外。


 


走了兩步,我忍不住好奇,又躡手躡腳地回到門邊,想聽一聽他們會說什麼。


 


「我沒有出軌,也不會出軌。」程遠辭平靜而又緩慢地說道。


 


李禹樊很激動,但也刻意壓低了聲音,「呵,說得好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懷了什麼心思嗎?不就是想把孩子和孩子媽都圈在你們程家,反正也不妨礙你出去和別人胡搞八搞。」


 


我呼吸一滯,緊張地等待程遠辭的回應。


 


「去我家。」程遠辭說道。


 


這……是防著我偷聽的?


 


我不好奇,我一點也不好奇。


 


我不可能先開口去問的。


 


憑什麼呢?


 


你錯了事,還得我追著你要解釋。


 


我一邊在心裡安撫自己,一邊遠離門把手。


 


就怕自己衝出去,滅了那兩個廝混的男人。


 


15


 


我是全職寫網絡小說的,之前為了騰出時間和程遠辭結婚,我不眠不休地存稿,現在也快用完了。


 


既然感情不順,那就在事業上加把勁兒吧。


 


我打開電腦,沉下心創作,累了就在家裡走動一下。


 


程遠辭每天都會給我送飯,偶爾打掃一下衛生,順便找找存在感,在我眼前晃悠兩下。


 


但不好意思,姐現在隻想搞錢。


 


他好像也很忙,都沒時間休息一樣,有一次竟然坐在椅子上就睡著了。


 


連續寫了五天後,我準備放松一下,追個劇,卻不想來了個不速之客。


 


蕭晴踩著細高跟,站在門口,笑得輕慢,「敢和我去個地方嗎?」


 


我扶著門,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當然不敢。」


 


她微微一愣,鄙夷地笑出了聲,「這麼慫啊,我就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和你聊一聊程遠辭的秘密。」


 


秘密?


 


看出我的心動,她乘勝追擊,「走不走?」


 


「走。」我回。


 


鄰居家的門又一次開了,這回出來的是李禹樊,他眼底有一圈碩大的烏青,頭發凌亂,整個人看上去十分頹喪。


 


「我陪你。」他漫不經心地說道,語氣裡卻滿是疲憊。


 


他怎麼住這兒了?


 


算了,先一致對外。


 


蕭晴帶著我和李禹樊來到一個僻靜的湖邊,秋風習習,吹走滿心浮躁。


 


我不自覺地舒展了下僵硬的頸椎。


 


「喂,我們女孩子講話,你離遠一點,去和司機待著吧。」蕭晴對李禹樊嚷道。


 


李禹樊裝沒聽見。


 


我想著抓緊時間,於是說道:「去吧,離得也不遠,出什麼事你也都看得到。」


 


李禹樊走後,蕭晴笑嘻嘻地看著我,「程遠辭為了你得罪了我爸,現在他們公司遇到了危險,我爸不太想幫忙,你說我夾在中間該怎麼辦呢?」


 


「我要是你,該吃吃該喝喝,別拎不清,以為自己是什麼重要的存在。」面對她的困惑,我真誠地建議道。


 


「隻要你們離婚,我保證程遠辭公司渡過難關。」蕭晴目光中有種志在必得。


 


「這個選擇你應該留給程遠辭做,而不是我。」我依然說得很真誠。


 


蕭晴收起笑容,目光陡然變犀利,「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話頭轉得太快,我有一瞬間慌張,但很快冷靜了下來,「你說呢?」


 


蕭晴勾起唇角,一字一頓道:「程遠若的吧。」


 


我掐著掌心,不動聲色地等她繼續說。


 


「程遠辭討厭和任何人親密接觸,怎麼可能和你有孩子?我查了,你之前和程遠若走得近,這孩子肯定是他的。」她笑得越發得意,「遠辭會和你結婚,是為了這個孩子吧?」


 


她步步逼近我,「承認啊,還等什麼?」


 


我吞了吞口水,強迫自己冷靜,「呵……我承認什麼?你去問程遠辭啊。」


 


她目光驟熱一冷,剛剛的驕傲得意蕩然無存。


 


我立馬領會到,她已經問過程遠辭了,隻是答案不如她的意。


 


「你剛剛說什麼?他討厭和任何人親密接觸?我告訴你,」我笑道,「他每晚都會抱著我睡,不抱他都睡不著。」


 


蕭晴不可置信的模樣逗笑了我。


 


笑著笑著,我突然反應過來,蕭晴說的可能是真的。


 


程遠辭一直對我的親近很抵觸。


 


難不成他真的是討厭別人碰他?


 


那也就是說,他不是嫌棄我,而是一直在為了我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


 


「是,程遠辭現在是不願意和你離婚。」她笑得有些猙獰,「但如果你肚子裡的孩子沒了,那可就未必了。」


 


她低頭理了理裙擺,好整以暇地看著我,「這裡可沒有監控哦。」


 


瘋了。


 


「你在威脅我?」我冷聲問道。


 


蕭晴抬起下巴,眼裡浮出清晰的恨意,「那又怎樣?」


 


不怎麼樣,隻是我剛好跆拳道黑帶。


 


你這小身子骨可能經不起我摔。


 


16


 


蕭晴看出我眼中的不屑,瘋了似的向我撲了過來。


 


我側身一躲,抬起手朝她的臉揮了過去。


 


清脆的巴掌聲引起了不遠處司機的注意,他想衝過來幫忙,李禹樊懂事地纏住了司機。


 


蕭晴惱羞成怒,還想動手。


 


我活動了下手腕,拽住她的手臂就是一個過肩摔。


 


「蕭晴,和你相比,我確實粗俗了,但很爽啊,你打過自己討厭的人嗎?哦,對不起,又你當人看了。」我摸了摸肚子,「這是我的孩子,誰都別想傷害他。」


 


我第一次那麼感謝老爸,從小風雨無阻地送我去練跆拳道,這才讓我有了可以自保的能力。


 


嘚瑟完,我吐出一口濁氣,看向李禹樊那邊。


 


天吶,他被那個司機大叔按在地上爆錘。


 


我找了塊石頭,準備衝上去幫忙時,一輛車突然急速駛了過來,在李禹樊身後緊急剎車。


 


程遠辭從車上下來,雙手提著司機的肩膀往後一甩,就將他掀翻在地。


 


動作有點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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