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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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下意識就衝向透明的光面窗戶,但窗戶上面帶著電流,隻碰一下,就渾身發麻。


而我們的行動很快引起了蟲族奶媽們的關注。


 


隨著班長被拎起來,陸陸續續其他蟲族奶媽也走了進來。


 


最後時刻,我大聲叫起來:「哭,記得隻要不看到同類就哭,看到就不哭,多幾次,它們就懂了,我們就能見面了!」


 


6


 


我的建議很有效。


 


蟲族雖因臉部骨骼問題沒有太多表情,但也有情感,它們天生就喜歡看到人類笑,特別是人類溫順乖巧地笑。


 


就像我們豢養寵物,體會那種黏糊糊的親近和低賤的馴服一樣。


 


被單獨豢養的第三天,我哭了第七次,不吃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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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得到了看見同類的機會。


 


但是通過光腦看到的,不是面見,而是一大片畫面就在我眼前,在我左右,隻要我想看,甚至還能自己移動。


 


而更糟糕的是,我的同伴們,現在有四個已經沒有衣服穿了。


 


班長正光著身子蜷縮著吃東西,黃世峰在睡覺。


 


學渣在大口大口喝果汁打飽嗝。


 


經過這段時間,蟲族找到了最適宜人類溫度的室溫,在這個室溫下人類可以不需要穿衣服,所以它們就去掉了人類的衣服。


 


它們喜歡人類柔軟的皮膚和富有彈性的身體,就像人類喜歡毛茸茸的卡基米和小狗子。


 


喜歡什麼,就讓人類變成喜歡自己的樣子。


 


蟲族沒有道德負擔。


 


體委最慘,他的胸毛被一根根扒了下來,胸口一片紅。


 


因為按照蟲族的健康標準,健康的人類這裡是不應該長毛的,畢竟同來的其他人都沒有。


 


我看了這四位同學兩天,又過了兩天,我發現班長的畫面沒有了。


 


隻剩下其他三個男同學。


 


又過了三天,我發現體委的畫面也沒有了。


 


現在隻剩下兩個男同學。


 


我心裡開ẗű̂₃始發慌,一個荒唐的念頭忽然冒出來。


 


蟲族既然也有喜歡這種感情。


 


推己及人,如果真的要繁殖,我們這幾個新捕獲的人類也許、大概也會考慮感情因素?


 


所以女生這邊隻能看到四個男生的畫面。


 


然後根據停留時間的不同,最後留下的那個就成了被配對的?


 


……可我之所以看黃世峰和學渣李健康比較多,是因為他們兩個好歹每次都擋住了關鍵地方啊……


 


7


 


這個念頭起來,我越想越慌,而就在這時。


 


那個之前將我送到基地的蟲族大哥來了。


 


它今天頂替我奶媽幫忙打掃室內衛生,我一眼一眼可憐巴巴看它,它的眼睛沒動,但觸須在微微晃動。


 


畢竟作為它親手帶進來的人類,它一直很關注我,我知道。


 


我轉頭看著屏幕露出快要哭的表情。


 


它左右看了一下,然後繼續清潔消毒,但是一隻觸手狀似很無意碰過我那隻受傷的腳踝。


 


之前的傷口已經愈合結痂,現在看著是一片紅,但其實影響已經不大了,也根本不怎麼痛了。


 


我一下反應過來。


 


我之前單間和被留下一直沒有被弄出去展覽,就是因為我腳受傷了。


 


如果繼續受傷,那肯定是對配對有影響的。


 


當天晚上,我就在薄紙床單下面用指甲摳破了傷口,咬牙將結痂的疤全部撕開,血流了一地,但我忍著一聲沒吭。


 


第二天早上,許久不見的蟲族醫生再度來臨,這回它看著我腳上的傷好一會,在我的哭聲中才拿出東西裹了裹。


 


而就在Ṱũ⁽這時,蟲族醫生的助手過來,它們嘰嘰咕咕說了一會,助手點開前面的光腦,就看見不同契合度的楔子形狀的圖。


 


我在最上面敏銳看到了序號為二的班花的代碼。


 


而在她的代碼後面,跟著好些個金色顏色的代碼,但沒有一個是屬於同營養倉的男同學的。


 


難道?


 


我得到答案已經是一個月之後。


 


這段時間,因為我反復受傷,所以我始終還待在醫務單間裡,不時會有蟲族醫生過來拎著我的腿看看。


 


隻要它們想要去掉的衣服或者調高溫度,我就做出奄奄一息的模樣。


 


遲遲不來的大姨媽和傷口反復感染,讓我終於生病了,我發了燒,這時候,即使是學渣和黃世峰裸著從我面前的光腦走過,我也不看一眼了。


 


我的蟲族醫生嘰嘰咕咕相互說了一會,看我狀態很差。


 


當天下午,就給我換了新的影像內容,想要鼓舞鼓舞我。


 


我就在這個時候,猝不及防看到了另一個狀態下完全不同的班花。


 


8


 


曾經那麼愛美的班花,現在已經面目全非。


 


她秀麗的大波浪卷頭發全部剪掉了,額頭上還有淡淡的紅。


 


因為她老想要用頭發去纏脖子。


 


如今的班花在一個全是柔軟隔斷的精美大房子裡。


 


身上沒有衣服了,肌膚雪白,身體無比圓潤,起碼胖了三十斤。


 


有喝不完的流質的食物,華麗的高高在上的寶石玩具,看ƭŭₑ起來環境好極了,好幾個蟲族工作人員忙來忙去,隻圍著她打轉。


 


任何一樣吃的,隻要她看一眼,就立刻送上去,隻要一皺眉,立刻拿走。


 


如果不是她的肚子高高隆起,一切都很完美。


 


僅僅不到兩個月時間,肚子大得驚人,這裡面如果是多胞胎,至少有八寶。


 


這些蟲族是瘋了嗎?


 


此刻,她機械在原地抱著睡覺的紙枕頭,嘴裡念念叨叨。


 


然後隻要鈴聲一滴答,她就會抬起來頭,向著門口木然一笑。


 


像極了馴養小狗的條件反射。


 


就算是國寶一樣地存在又怎麼樣,說到底,還不是豢養的寵物。


 


隻是這個寵物是稀少的、集體的。


 


而班花因為被蟲族大佬喜歡,又是這稀少裡面最珍貴也被馴化最早的。


 


我一下站了起來,腳上的傷口還在滴滴答答淌血。


 


因為眩暈,我眼前有點模糊,穩住身形,我伸出手。


 


眼前的畫面切過去了。


 


然後我看到了很久沒見的學委葉可非和張涓涓。


 


她們的房間不太一樣,似乎要自由些,還有可以通往外面定時開啟的水晶房,能看到陽光的痕跡,就像是動物園裡面的 VIP 房間。


 


外間草地上,有用巨大蚌殼形狀做出的浴缸。


 


每一簇光線都能充分反射出肌膚的光潔和美麗。


 


學委狀態好一些,但也僅僅是一些。


 


她坐在裡屋,不肯出去,前面精致漂亮的軟墊上,一個個全是一個牛奶寫出來的字,逃,逃,逃。


 


張涓涓則是坐在外面浴缸裡,看著外面的蟲族,她正在有些笨拙地洗澡。


 


每一下,都引起一大串一大串的歡呼聲。


 


偶爾有一個大膽調皮的蟲族小朋友伸手使勁拍打光腦,一定被它的家長教育,不能這麼沒禮貌,嚇到尊貴的寶貝。


 


透明的水晶光幕外面,一層層高高低低站著的蟲族們張大嘴睜著復眼看著裡面的人類。


 


這一切,和它們平日看到的那些呆呆的圈養人類太不同了,這才是它們心心念念的可愛人類的模樣啊。


 


內向又一直對自己容貌不自信的張涓涓如今成了蟲族心目中最可愛的人類。


 


9


 


我沒有想到僅僅兩個月,事情竟然變了這麼多。站了太久,腳上的血自己凝結都沒發現。


 


等我回過神來,才發現蟲族醫生一直盯著我,它似乎對我對同類的「向往」很滿意。


 


然後它看著我的腳,我下意識收了一下。


 


當天晚上,我想要再動手撕開傷口時,被一隻機械手抓住了手腕。


 


然後我雙手被困住了,成了無法動彈的提線木偶。


 


直到兩天後我腳上的傷口愈合,我仍然要被迫帶著巨大的鬥篷——那種從脖子拖到腳踝的類似塑膠材質的鬥篷,有點硬,就像一個反向的貓狗的伊麗莎白圈。


 


這是蟲族為了我的健康著想。


 


我的小心思被戳破後,關於我的介紹後面多了一串符號。


 


我猜測可能是在提醒其他蟲族我的狡黠。


 


這是我在基地最後一次看到她們。


 


兩天後,其他區來挑選人族寶貝回去展覽。


 


這時我才知道,蟲族其實是個聯邦國家,不同地區有不同的風土人情,但不同的是,都有對人類寶貝的共同的喜愛。


 


作為重要的交流對象,每一次選擇都是非常重要的。


 


我被送到的地區大概類似如今夏威夷的地方。


 


也是和我現在所在區不太對付的地方,我是和平的使者。


 


這是一個漂亮的和大陸相連的海島地區。


 


這裡的蟲族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它們的觸須更長,大概能通過這個來在水上固定氣泡供呼吸使用,身體也更龐大,帶著熱帶地區特有的海腥味。


 


這些蟲族熱情粗獷,卻又篤信技術研究。


 


我從入門開始就被從頭到尾檢查,測量,計算數據。


 


作為第一隻被交流來到的人類。


 


全程實時畫面傳送,專欄熱報,我的熱度甚囂塵上。


 


新的展覽館擔心我出問題,出動了嚴密的安保措施,但不甘心的蟲族粉絲們仍在聚集。


 


它們看著我離開的背影,大喊我的名字。


 


細密的喁喁聲湊在一起成了無數的巴巴,巴巴,巴巴。


 


聲聲都在叫我回頭。


 


和我當時被捉時的親切不同,這裡的聲音充滿了狂熱、新鮮和喜愛。


 


我轉頭去看了一眼,這些蟲族其實長得都差不多,我分不清它們。


 


但是在蟲族群最後面,我看到了一個半熟悉的身影。


 


是那隻最開始捉住我的蟲族大哥。


 


我回過頭去,然後被送進了這個珞珈桑瑟展覽館,這個號稱新蟲族聯邦最大最全的珍稀展覽館。


 


10


 


我得到了最大最寬的展館,裡面是全套為我專門設計的房子,連我喜歡用的枕頭都一模一樣。


 


四個蟲族工作人員專項負責我的飲食。


 


所有吃的都是從我的基地專門送來。


 


我甚至還有學委和班花他們所沒有的,一小片養著魚的淺海水遊泳池。


 


每天來看我的蟲族遊客絡繹不絕,甚至要排隊從門口到門的尾巴,甚至頭頂一般的天窗窗口也被佔據了。


 


每天光是帶來的門票收入就是曾經收入的三倍。


 


展覽館為此專門給我立了牌子。


 


但好景不長,再新奇的寶貝看久了也膩了。


 


最近流行的是粉粉糯糯可愛的小幼崽。


 


一隻隻剛生出來的,就像是藕節一樣的小胳膊,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捏一下就紅了,吹一下就笑了。


 


嘰嘰咕咕的蟲族工作人員開始打量我,還抽了我的血,看了我的牙齒。


 


他們似乎拿不定主意,而就在那晚,該S的,我來大姨媽了。


 


整個展覽館都沸騰了。


 


看外面看不出年齡,但是這大姨媽是人類成熟的標志,是它們共同通用的醫學標準。


 


成熟了,意味著可以生子了。


 


也就意味著源源不斷的財富即將再度降臨了。


 


在利益面前,人和蟲好像也沒有什麼區別。


 


在利益面前,被踐踏的和被寵愛的好像也沒有什麼區別,因為選擇權在主宰者手裡。


 


11


 


從初中看小說開始,我就一直幻想著,有一天,在某個地方,會有一個英俊體貼帥氣又聰敏的人等著我,讀懂我的內心,了解我的靈魂。


 


所以即使大學追求者不少,但我並沒有真正戀愛,而對班長那點模模糊糊的喜歡更是誰都沒說過。


 


我珍視自己的身體和期望,就像珍視幻想中的愛情。


 


但在我大姨媽結束的第二天,在這個荒唐又精致的地方,一切都全碎了。


 


我看到了展覽館為我挑選的另一半。


 


一個眼距寬大猶如唐氏兒的金發男人。


 


他不太會說話,嘴裡嘰裡咕嚕著陌生的單詞,似乎是英語的發音,但我六級的耳朵一個詞都聽不懂。


 


作為表音文字的英語,發揮了一貫的特點。


 


不過幾代人,就完全聽不懂也溝通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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