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精的來源是黃世峰,他被電擊取精。
輕車熟路的套路在經過一系列試驗後,熟稔無比。
為了B險,第一次之後,緊接著就是第二次,第三次。
我這次順利懷上了第一胎孩子,不知男女,不知性別。
因為有了前車之鑑,曾經班花因為一口氣懷多胞胎搞壞了身體,現在展覽館給我做了減胎手術,肚子裡是四胞胎。
隻有兩個月,我的肚皮就鼓了起來。
展覽館負責的蟲族大佬很滿意,連續幾天都在慶祝。
按照協議,孩子如果一個,人類父母都是同一地的,要送回原籍地。
但如果是三個以上,就可以留下一個。
Advertisement
蟲族大佬經過溝通,順利得到了兩個孩子的留置權。
可最後活下來的隻有一個孩子,而就在這個瘦弱的兒子,也在同一個月過世了。
我呆呆看著那小小的屍體,很奇怪的感情,又是難過又是解脫。
然後一個月後,我再度見到了黃世峰。
他這一次看起來瘦了一些,臉色蒼白。
這次來,他還是帶著任務的。
畢竟他是唯一一個和我配對成功的。
還是同樣熟悉的房間,地上的花瓣似乎都沒變。
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體委的身體好了很多,現在雖然無毛又黑不受待見,但已經能出來了。
上一次,他的飼養員還給他看過體委的視頻。
現在體委被安排去了另一個靠南方區的展覽館,那裡的條件比北方好很多。
「聽說,現在圈養的人類平均壽命不超過四十歲。但是那個叫福氩展覽館條件很好,裡面有迄今為止最長壽的人類,已經快到五十歲了。現在所有蟲族都在期待他能滿五十歲。」
黃世峰在他們寢室是年紀最小也被大家幫助最多的,體委和他關系特別好,他看來是真的為體委高興。
人的適應能力是無窮的,總能在絕望中找到希望。
「好S不如賴活著。雖然體委現在不能展出見不到他,但是那邊條件好,對他休養也有好處,隻要有機會,我們總能見面的。以後時間還長,總有機會的,我在想,當初我們翻車的那個地方能讓我們穿越過來,也許就有機會回去。巴巴,不要放棄。」
他伸出手,捏了捏我的手。
「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然後他松開了手,電擊對他來說很熟悉了,很痛苦,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不會強迫你的。」他蒼白的臉是難堪而又悲傷的笑,「我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但這回,我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生而為人,聚團取暖。
我將臉埋在了他的懷裡。
黃世峰渾身一僵,他微微側身,擋住了身旁蟲族飼養員的視線。
「對不起。」
17
時隔一年,我再度懷孕,這回是一對雙胞胎。
很可惜,生下來的弱小的那個孩子夭折了,留在我身旁的是個可愛的女兒。
這一回,按照蟲族的觀察,我因為能較好照顧女兒,得到了撫養她的機會。
我不知道能養多久,但是這個從身體裡面出來的孩子,仿佛天生就是血脈相連。
我幾乎無法不愛她。
小小的軟軟的一團,而且她天性就很溫和乖巧,在一歲的時候,她第一次開口叫了一聲媽媽。
我的眼淚奪目而出。
我既愛她的存在,又恨自己給了她生命。
而就在她會說話的某個早上,我從冗長異樣的沉睡中醒來,女兒不見了。
我甚至都沒來得及給她取名字,她就被帶走了。
按照協議,送回基地。
隨後第二個月,我再度見到了黃世峰。
他比上次還要憔悴。
他不過二十五歲,現在看上去卻像三十。
他是從基地被送來的。
隨著送來的還有各種藥品和補品,甚至在來的路上,還緊急做過一次手術。
瘋狂的取精和奔波幾乎摧毀了他的身體。
但比這個更糟的是,另一個可怕的噩耗。
他像抽去了精神的木偶一樣,癱坐在地上:「巴巴,體委S了。」
體委是因為黃世峰而S的。
但也並不全是。
在此之前,他被送到福氩展覽館,那裡有個將近五十歲的圈養人類。
為了打破圈養人類的壽命紀錄。
作為寄居的體委被迫成了移動的「活體血庫」,被反復抽血為那個圈養的明星寵物續命。
也的確打破了圈養的紀錄。
對於看重利益的蟲族來說,體委失去了漂亮的毛發,長相也不討喜,而且又是寄居在此,當然沒有本地寵物重要。
他被反復抽血中身體急劇衰敗。
正好這次前來展覽館的基地工作人員要經過福氩展覽館,加上黃世峰的身體情況很差,所以就想一並帶走,做個備用。
而也的確備用上了,在黃世峰在飛行器下來暈倒的時候,體委被貢獻了最後的血。
黃世峰將頭埋在我手上,眼淚浸透了手掌。
「我們不是寶貝嗎?為什麼?為什麼也會這樣?體委不是他們說的最珍貴的寶貝嗎!」
他喃喃念叨著。
「本來說好我們一起回基地的。一起回去的。」
我搖頭,早已麻木:「寶貝?沒有實力的不被尊重的被強加的珍貴,算什麼珍貴?喜歡你,你就是小寶貝,擋路了,你就是找S的獸。」
黃世峰從我手掌抬起手來,滿臉都是眼淚。
「巴巴,我是不是錯了。我不應該——」
18
就在這時,展館裡面響起了曖昧的聲音。
是蟲族。
為了能讓我們迅速進入狀態。
他們經過觀察,將其他人類交尾的圖像拍了下來。
這樣能更好刺激新人。
我的眼淚流了下來,我看到了流淚的學渣李健康,看到了面色慘白麻木的學委,看到了閉著眼睛的張涓涓,也看到了我自己的臉。
黃世峰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對不起。」
生而為奴,毫無尊嚴。
曾經說時間還長,不再是希望,而是漫長的絕望。
我的租賃時間還有一年到期。
為了能留下一個孩子。
我再度被授精。
這一回,我生下了四胞胎。
其實生下來的時候我就知道裡面有兩個S胎。
但等公布的時候,是存活的四胞胎。
兩隻留下,兩隻長大後送回基地。
在我懷孕期間,為了能保持住展覽館的熱度,再度借來了飛行嘉賓張涓涓。
她依然圓胖白皙。
但現在已沒有曾經那種自在,因為幾乎不間斷的生產。
她的身體嚴重走樣,也因為此,也給她穿上了遮擋的衣物。
她現在懷孕困難,上一胎後因為輸卵管堵塞,失去了生育能力。
加上年老色衰,現在早不是曾經的人類明星了。
來到展覽館,她坐上了我曾經的位置。
靠著和蟲族拍照掙小蘋果和紅薯吃。
紅薯吃多了不消化,老打屁,於是她總是被飼養員呵斥。
曾經的單間遊泳池全沒了,住的是尋常的單間,單間外面就是合照的地方,她幾乎無時無刻不再工作。
因為蟲族有的是晝伏夜出,有的是晝出夜伏。
生養了不下五胎的張涓涓在被搜刮完利用價值後,就成了玩具。
一個被恩賜著寵愛、被蟲族喜歡的觀賞「ƭũⁿ玩具」。
我再度見到她的時候,是我帶著兩個幼崽出來營業。
這些年,不管如何不適。我都會堅持出來。
熱度是我的護身符。
我也學會了怎麼討好蟲族。
然後仔細聽著它們不同頻率的聲音,一點一點揣摩意思。
對於我能看到的一切符號,我都會去記。
漸漸,我也能大概聽懂一點點了。
也能看懂一點點了。
場館外面一片歡呼,我看到了熟悉的蟲族大哥格治,這麼多年,他始終跟著我。
我用我學會的蟲族語向他張嘴,回家。
此刻張涓涓旁邊的拍照的全部跑了過來,眼巴巴的蟲族圍著我,歡呼著,晃動觸手,喁喁唧唧的叫聲此起彼伏。
我轉頭看著她,她也看著我,她咬了咬唇,她這幾年生的孩子,沒有一個成功活下來。
她看著我,似乎想要說話,眼淚卻先流了出來。
自由和尊嚴在這裡可以換錢,但是籌碼是主宰者給的,給你,你才有,不給,你就是個玩物,廢品。
她現在明白了,可是她已經浪費完了所有外出的機會和逃跑自救的可能。
隻能等待。
19
等待很快結束。
張涓涓S了,她因為被拔頭發動手打了蟲族小朋友,還動了嘴咬蟲,嘎嘣一聲咬碎了蟲胳膊,然後被強制脫敏訓練。
在飢餓中被關進了小黑籠。
張涓涓用手在地下挖了一個坑,結果下面連著水池,她掉了下去。
撈上來的時候已經沒氣了。
其實水池並不深,她隻要站ṱųₗ起來,是可以的。
但不知道是她不想站起來,還是餓得沒力氣站起來,她就這麼去了。
張涓涓S了以後,被做成了標本,賣了個大價錢,給了某個戴著拳頭大金珠子金項鏈的蟲族大佬。
這件事在蟲族中也引起了不少的爭論,畢竟理論上,人類還是蟲族心愛的國家級寶貝。
但事件很快平息,因為出了另一件大事。
那就是野外培訓實驗失敗了。
為了得到野生的人類基因,基地將溫順有野化經驗的學委放生了,那片區域就是我們曾經降臨的區域。
據說在裡面還有別的人類。
做好了全面準備和捕捉網,學委帶著幼崽女兒一步一搖朝著裡面走去。
但一天後,被發現S在了一棵大樹下,學委被吃了一半,她的女兒也沒了生命跡象。
基地一時之間成了眾矢之的。
所有人都在抨擊這糟糕的違反規矩的實驗,基地蟲族大佬不得不出面來解釋,是因為學委的定位儀出問題了,然後山裡還有野狼。
最後說這個實驗肯定是沒問題的,有問題的是操作步驟。
緊接著,又被其他蟲族記者扒拉出,之前人族最美的人類悄無聲息S去的事情。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班花早就在第一次生產的時候就S去了。
因為貪婪的蟲族按照自己的標準和人體極限給她設置了十胞胎。
最後母子雙亡。
這事一出,更是一片哗然,然後開始牽扯之前這些野生人類被強制捕捉帶走的必要性。
「人類已經在地球曾經生活了幾百萬年,這個物種絕對聰明和適應環境,怎麼會出現繁育困難,非要用電擊繁育的方法繁育然後放歸野外呢!」
「你們不去碰人家的棲息地,人家過得比你們都好!說什麼人類冬天沒吃的會餓S,不是研究表明人類本來就是秋天存糧過冬的嗎?」
「而且那片地要是不作為蟲卵衝洗調色基地,導致生不了植物,人類大概也能繼續生存吧。」
「這些人類不是很聰明嗎?出現就穿著衣服,和圈養的完全不一樣,還要捉?捉一個野外少一個基因,不去幹涉才是最好保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