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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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下謝臨川後,他就跟著我了。


 


那段時間過得很混亂,我幾乎沒有清醒的時候,我變得和傅西洲越來越像,墮落,放縱,瘦得一把骨頭,幾乎吃不下東西。


 


是謝臨川一直住在我隔壁照顧我,那時候的他覺得我真好。


 


哪怕我頂著一頭紅發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也覺得我真好。


 


他說他很心疼我的過去,往後的日子裡他想陪著我。


 


他說他不會和傅西洲一樣離開我的,他說他會永遠都陪在我身邊。


 


我相信了。


 


因為他的誓言說了一遍又一遍,因為那張真摯的臉上滿是愛意與虔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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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沒過多久,我把頭發染回來,和謝臨川一起回了國,結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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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了五年的時間陪著傅西洲創辦公司,又用了八年的時間陪著謝臨川把公司做大。


 


謝臨川的公司越做越大,我開始退居幕後,不爭不搶地躲在家裡操持家事,我學著其他富太太那樣社交,養花,做一個花瓶,裝扮自己,做謝臨川西裝衣領上最閃耀的那枚胸針。


 


可即便這樣,我還是不像個好女人嗎?


 


於是我虛心請教程南燭:「那你覺得好女人應該是什麼樣子?」


 


程南燭不假思索道:「美麗,溫柔,順從,體貼,而不是像你這樣強勢!」


 


我看了一眼程南燭,她幾乎符合她說的所有好女人的特徵,美麗,溫柔,順從,體貼。


 


可成為好女人的標準是誰制定的?


 


隻是因為性格強勢,就不是好女人了嗎?


 


所以,我搖了搖頭道:「你說得不對。」


 


我不需要誰來評判我自己,我也不需要符合誰為我制定的標準,我不認可那樣的標準。


 


我摸了摸程南燭吹彈可破的臉,感慨道:「真年輕啊,未來的路那麼長,何必上趕著插足別人的婚姻?這不是你口中好女人的標準吧?」


 


程南燭倔強地仰著臉道:「你不也是普通出身靠著嫁人和婚姻改變命運的嗎?我和你有什麼不一樣?」


 


「我和謝臨川在一起的時候,他是單身,何況……」我指了指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謝臨川,「你看看他現在的這副樣子,別折騰他了,人我還沒有稀罕夠,別給我玩兒壞了。」


 


程南燭忽然面色古怪地看著我:「謝夫人,你其實根本就不愛謝總吧?沒有一個深愛丈夫的妻子看見丈夫和其他女人這樣曖昧會不嫉妒不吃醋的,但你從始至終都太平靜了,這不是一個正常的妻子該有的反應。所以,你既然不愛他,為什麼還要霸佔著他不肯讓給我呢?」


 


「因為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我認真地看著她道,「謝臨川如果喜歡一個人是會昭告天下的,他的喜歡向來正大光明拿得出手,如果他真的喜歡你,他就會讓身邊的所有人都知道,包括我。


 


「所以程小姐,單方面地宣告愛情,還跑到人家妻子的面前來說,我說得嚴重一些,你這是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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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燭憤憤:「你是在威脅我嗎?」


 


「隻是單純和你聊聊天,威脅談不上,你不需要我費那個力氣。」我很累了,向後靠著椅子道,「順便告訴程小姐一聲,你被開除了。」


 


程南燭眼睛瞬間瞪大了:「你,你憑什麼?」


 


我笑了:「因為謝臨川是個戀愛腦,在他上頭的時候,他把他手上百分之八十的股份都以各種名義轉給了我。我現在不僅是謝氏最大的股東,還是謝氏名義上的董事長,我要開除一個剛轉正沒多久的員工不是什麼過分的事吧?」


 


「不行,你不能開除我!謝氏的工作是我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你知道我有多努力才能轉正嗎?我和你這樣靠著男人上位的女人不一樣,我努力到現在付出的心血你根本難以想象。可現在,你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要開除我?」


 


「很有活力的表情。」我看著小姑娘氣鼓鼓的樣子,難得掃去疲憊,有些被感染到,「我現在可以回答你剛剛的問題了。


 


「為什麼我完全不在意你會和謝臨川發生些什麼,也不會吃醋,固然是因為謝臨川這個人,也是因為你。」


 


程南燭不解:「因為我?」


 


「你太年輕,太稚嫩,力量太弱小,你看,隻要我想,我可以讓你們完全見不到面。老虎的憤怒固然讓人畏懼,可小獸的憤怒隻會取悅敵人。」


 


程南燭眼眶通紅:「你有什麼了不起,隻是因為運氣好,嫁了個好老公,你就可以這樣欺負我嗎?謝總要是知道了你做的這一切隻會更加厭惡你。我雖然不能拿你怎麼樣,但你也一定會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或許吧……


 


保鏢們把程南燭請出去,她離開的時候一直在哭:「謝夫人,愛一個人是沒有錯的,哪怕她隻是晚到了一點。你隻是比我幸運,更早一些出現在他的生命中而已,你根本就配不上他的愛。」


 


12


 


時間已經到了凌晨三點,我喝了杯水坐在椅子上守著謝臨川。


 


保鏢們建議我去隔壁開個房間休息,我坐著沒動。


 


我的預感不太好,我擔心如果不看住他,還會發生什麼事。


 


我讓他們在隔壁開了幾個房間,順便把傅西洲從醫院裡帶過來。


 


天蒙蒙亮的時候,謝臨川醒了,看見我,他表現得抵觸又厭惡。


 


「你怎麼在這兒?為什麼不籤離婚協議?」


 


我心口悶得厲害:「我可以解釋,謝臨川,咱們有誤會。」


 


「傅西洲進了你的包間,你不覺得這太曖昧了嗎?我都沒有進過你的包間,他帶著一群人進去了。」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沒分寸,我不知道這事Ŧŭ₅。」


 


謝臨川冷笑出聲:「你們都分開八年了,你沒許可,他會進你的包間?姜昀昭,你覺得我是白痴嗎?你覺得我很好騙嗎?你說什麼我都信?」


 


「我把他帶來了,咱們三個可以當面對峙……」


 


謝臨川臉上有一瞬間的錯愕:「你把他,帶來了?」


 


13


 


他沒等太久,傅西洲被推進來的時候罵罵咧咧。


 


「你們兩口子還是人不是?大半夜地把我一個病人從醫院裡強行帶過來,覺都不讓睡?這才幾點?腦震蕩知道嗎?我他媽的腦震蕩了……」


 


正罵著,看見我們兩個都黑著臉看他。


 


傅西洲頓了頓:「行行行,行吧,認識你們兩個算我倒霉。不就是說那天的事兒麼,謝總,棲梧閣那破地方的買賣現在越做越大,要去那地兒得提前預約,我沒約得上,面子不夠也勻不出一間來,偏偏那群老頭子還就喜歡去那兒聽小姑娘們唱曲兒泡茶,我實在是沒辦法才想起姜昀昭以前訂了間房去對付了一回。」


 


謝臨川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你們兩個還真是很像,說起謊話來就連神態都是一樣的無辜。


 


「傅西洲,你隻去對付了一回?」


 


傅西洲被問得有些心虛,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似乎想點根煙,但摸了個空。


 


在謝臨川譏諷的目光中,傅西洲嘖了一聲。


 


「是……是有那麼幾回吧……反正空著也是空著,我就用用……


 


「傅氏連這點兒錢都出不起了嗎?你傅西洲要窮S了是嗎?」


 


傅西洲向來臉皮厚,被這麼罵了一通也不覺得有什麼。


 


隻是看向我道:「行了啊,該說的我都說明白了,沒我事兒了吧?我得回醫院了。」


 


「等等,你不用走,該走的是我。」


 


謝臨川掀起被子坐起來:「我退出成全你們,那八年的感情,就當是,就當是喂了狗……」


 


14


 


指甲斷裂的痛楚傳來,我張了張口,喉頭痙攣,我沒能發得出聲音來。


 


傅西洲先我一步開口:「過分了吧?」


 


「心疼了?」謝臨川慢條斯理地扣著扣子,「你們既然還愛,我就不打擾了。」


 


「我……」說話變得有些艱難,我扶住椅背深呼吸著,等稍稍放松了些的時候,我緩緩道,「我不愛。」


 


「不愛啊……」謝臨川含笑看向我,卻在下一瞬,臉色陰沉冷厲,「我不信。」


 


傅西洲原本要走的打算也擱置,聽著我們兩個的對話攥著手指,滿臉尷尬道:「不是,就用了幾回包間兒,這事兒怎麼就復雜成這樣。大不了我給錢還不行嗎?多少錢我出,我雙倍出,這事兒賴我,全賴我。


 


「說實在的,咱們這都這把年紀了,就別愛來愛去的了行不行?我是真和姜昀昭八年沒見,沒感情了,不行我發個毒誓?」


 


「八年沒見她怎麼能這麼快找到你?沒感情了你怎麼裹著紗布來給她作證?你們當我是三歲小孩兒一樣好騙嗎?」


 


傅西洲指著自己的頭:「咱們的圈子就這麼大點兒,找個人是真不難。至於我為什麼來給她作證,你看看我這頭,看看我頭上這傷!你老婆打的!我過來就是被她逼的,你以為我樂意過來摻和你們兩個的破事兒呢?」


 


「她很快就不是我老婆了,我已經準備和她離婚。」


 


說話間,謝臨川從我身邊經過,我SS拉住他的胳膊:「我真的已經和傅西洲了斷幹淨了,我要怎麼說你才會相信?」


 


謝臨川蹙著眉頭看著我拽著他衣服的手指,無比嫌惡地捏住我的手腕讓我不得不松開了手:「姜昀昭,你明明就還愛他,卻還不肯和我離婚,見異思遷耍弄人的感覺很好玩兒嗎?」


 


15


 


「你究竟怎麼了?為什麼要這麼冤枉我?」


 


「因為我委屈啊,姜昀昭!」謝臨川通紅著眼睛看著我,「因為我委屈!你那麼愛他,為了他去費城買醉,甚至為了他,你不想活了,想尋S……


 


「八年了,我好像從來都沒有焐熱你的心,八年了,他還是可以隨意進入你的私人領域。你把我當什麼呢,姜昀昭,你把我當什麼呢?」


 


廢墟之上搭建的烏託邦再怎麼瑰麗宏偉,坍塌起來也總是無聲無息的,反正不過是回到原點而已,反正不過是再回到廢墟裡而已。


 


明明想問出口的,想問問他不是知道嗎?


 


我們相遇就是因為傅西洲,是因為我去那裡買醉,是因為我想在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悄無聲息地爛掉。


 


那時候是他說他不在意的,為什麼這麼多年後還要提起這些過去?為什麼今天才說自己好委屈?為什麼八年了直到今天才說自己好委屈?!


 


人在失控的時候大腦是沒有理智的,加深裂痕的話脫口而出:「你憑什麼要求我幹幹淨淨?你又好到哪裡去?謝總啊,這裡是哪兒啊,是你和小秘書開房的酒店啊,我在意了嗎?你可以做出這種事,我怎麼就不行?」


 


謝臨川忽然就笑出了聲:「你終於承認了吧,你還愛著傅西洲!」


 


傅西洲此時又有點兒聽不下去:「不是,怎麼就愛來愛去的又愛到我身上來了?」


 


「閉嘴!」


 


「閉嘴!」


 


被我們二人異口同聲地呵斥,傅西洲的脾氣都被吼散了,隻好道:「行行行,你們說,你們說……」


 


謝臨川終於從我口中聽到了我的背叛,仿佛終於心滿意足:「離婚協議,籤了吧,給咱們彼此都留點兒體面。」


 


16


 


我沒有力氣再拉住他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


 


傅西洲在一邊兒看了好大一出好戲,見我脫力後跌倒在地上,猶豫了下,出聲衝門口喊:「謝總,你老婆要暈過去了……」


 


而謝臨川也隻是涼薄地回頭看了看我:「傷害了別人還要做出這副樣子來,姜昀昭,你真是讓我覺得惡心。」


 


17


 


我們剛認識那時候,我因為酗酒傷胃幾乎吃不下東西,即便強行吃點兒什麼也會轉頭吐出來。


 


那時候謝臨川紅著眼眶替我擦洗,為我收拾房間,買來香薰遮蓋氣味,為我清洗沾滿汙穢的衣服。


 


可現在,他看不到我手腕上被他握得青紫的痕跡,也看不到我生病虛弱的身體。


 


他覺得我,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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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的時候傅西洲還沒走,見我醒了他幾乎是立刻道:「我覺得這事兒不太對。」


 


我側過頭看他:「你不是要回醫院嗎?怎麼還在?」


 


「保鏢不讓走啊,你看看你僱的都是些什麼人,一個個五大三粗的,我打得過哪個?」


 


我沉默了,看著天花板,沒半點兒想要和他說話的欲望。


 


傅西洲卻湊過來道:「先不說我了,就說說你家謝總,我覺得他有問題。」


 


我繼續沉默以對。


 


傅西洲也不在意,而是道:「你不覺得他剛才的所作所為有點兒傻逼嗎?」


 


我看向他,張著唇,無聲地問候了他全家。


 


「姜昀昭,那可是謝臨川謝總啊,你說他真的會因為這麼點兒小事兒就鬧成這樣?」


 


「什麼意思?」


 


傅西洲遲疑道:「我是說,他會不會是得了什麼快S的病,為了不連累你讓你傷心,所以才要和你離婚?」


 


我翻了個白眼兒,頭疼得厲害:「傅西洲,你腦子有泡就去醫院裡擠擠,別來煩我了。」


 


傅西洲嘖聲道:「你查查嘛,萬一……」


 


「沒有萬一,謝臨川上個星期才進行過非常全面的全身體檢,他的身體很健康。」


 


傅西洲問:「身體很健康,那心理呢?」


 


「我是說,如果不是有苦衷。那麼……」傅西洲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會不會是這裡出了問題,導致他沒辦法分辨你的解釋。」


 


19


 


手機鈴聲在這個時候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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