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敘白的嗓子喊得破音:「夫人快來,謝總要跳樓!」
我抓著手機,這一刻無比煩躁:「他要S就讓他去S!都要離婚的人,關我什麼事?」
可掛了電話,我還是認命地又從床上爬起來,在傅西洲躍躍欲試的眼神中給一個交好的精神科醫生打去了電話。
如果,他真的是生病了?
隻是生病了呢?
我趕到謝氏大樓的時候,股東們已經到了好幾位,林敘白滿頭滿臉的汗,抱著謝臨川的大腿坐在地上,整個人像是要虛脫了。
股東們苦口婆心地勸道:「謝總啊,你這一跳,咱們謝氏就完了啊!」
「哪怕是回家去抹了脖子也行啊,這麼光天化日地從咱們公司跳下去,謝總,別害我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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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就是個女人麼?不就是想離婚麼?離,今天離了明天就娶,喜歡哪個我們幫您想辦法。」
「那個,我家裡有個女兒剛從法國回來……」
「我家也有……」
見到我,說要嫁女兒的幾個股東們心虛地避開目光,還有幾個像是見了救星一樣撲過來。
「夫人啊,您可算來了,快勸勸謝總吧……」
「是啊,夫人,夫妻兩個何必鬧得這樣你S我活的!」
「夫人,不行讓我去S也行啊!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全指著謝氏吃飯啊!」
我走出股東們的包圍,走向謝臨川。
「謝臨川,是因為我不和你離婚,所以你要跳樓嗎?」
天臺上的風很大,謝臨川被林敘白抱著腿,眼神空洞:「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會因為你?
「我隻是已經不期盼什麼了。」
我強忍著想要罵人的衝動,看著他搖搖欲墜,離邊緣隻有一步之遙,林敘白的一隻皮鞋不知道掉在了哪裡,隻穿著一隻鞋坐在地上,西裝上沾滿了灰,卻還是得牢牢抱著謝臨川,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從樓頂翻下去。
「離婚吧,謝臨川,我答應。不要鬧了,也別為Ṫų⁷難別人……」
聽到我答應,謝臨川的情緒反而更加激動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眼神幾乎都是在看著別人。
「姜昀昭,你還真是博愛,你同情所有人,為什麼偏偏不同情我?是我不如別人可憐嗎?還是你從來都不把我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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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臨川,我很愛你,八年陪伴是作不了假的,夫妻情份也是作不了假的,別鬧了,算我求求你……」
「可你沒有為我去費城買醉,沒有為我那麼難過,你沒有!你好愛傅西洲,你真Ŧű₇真切切地愛他。可說愛我卻隻是虛無縹緲的一句話……」
他曾經說過,哪怕我什麼都不做,隻要能陪伴在他身邊,他就會覺得幸福。
可懷疑產生的時候,哪怕我們已經相伴走過了八年,他還是覺得這一切都是虛無縹緲。
我摸索著拿出手機:「楚醫生,你們進來吧。」
話音剛落,天臺身後的門被打開,保鏢們和三個抬著擔架的醫生一起湧向謝臨川。
股東們驚慌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兒這是?」
「這些都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
隔著重重人群,謝臨川看向我:「你……」
下一刻,他被帶子勒住嘴巴又被反手綁住手臂按在了擔架上。
「夫人,您這是要幹什麼?」
我轉身面向股東們:「謝臨川已經病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因為放心不下公司事務才一直堅持,現在鬧成這樣是瞞不住了。三天後我會在謝氏召開董事大會,免除謝臨川的總裁職務,我作為董事長會兼任總裁。」
「可是夫人你已經Ţṻ₉有好幾年都沒有插手公司具體業務了。」
「那也總好過公司出現一個精神有問題從樓頂跳下去的總裁吧……」
眾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我嫁給謝臨川的時候到底不是小姑娘了,所以他將股份轉讓給我的時候,我沒有拒絕。
他召開股東大會讓我成為董事,後又讓我成為謝氏背後的董事長的時候,我也沒有拒絕。
假如有一天,愛情失去了,我總得留下些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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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氏在逐步做大重新搭建班底那時候我還在公司,現在的元老新貴基本上都和我有些交情,也算認可我的能力。
比起謝臨川激進的行事作風,我的做事方法太過溫和,但謝氏如今再進行擴張反而會面臨著不小的風險,是應該有一段平穩過渡的時期了。
出於這些考量,我被任命為新的總裁幾乎沒遇到什麼阻礙。
在公司熟悉事務的這段時間,謝臨川一直在住院治療,醫生判斷他確實存在嫉妒妄想以及相關的症狀,完全符合收治標準。
於是我繁忙之餘也還覺得慶幸,至少,我可以認為,他隻是病了,說出那些話來完全是言不由衷。
當然,其間還是發生了一些事,謝臨川的小秘書程南燭在被開除後,又聽說我籤字把謝臨川送進了精神病院,她立即上網開了直播,大講特講豪門夫妻利益糾葛的恩怨情仇,以及我是如何迫害她的種種故事,吸引了不少網民前去吃瓜。
順帶讓公司的曝光也在持續提高……
當然,程南燭講述這些故事時的立場並不透明,她的故事根本站不住腳。
在流量幾乎到達巔峰的時候,謝氏公關部操作水軍下場,讓故事成為另外一種走向。
謝氏集團總裁在發達後經受不住年輕小姑娘的勾引,要拋棄糟糠之妻,結果卻被妻子反S,反而被關進了精神病院。
這樣的故事更加精彩,也就更加賣座。
謝氏趁機推出一些女性服務,女性產品,也是叫好一片。
同等價位的情況下,在挑選上,很多人會本能地傾向於有好感和情懷的產品。
我做出了成績,自然也就贏得了一些認可。
再後來,等我稍微闲下來一些的時候,醫院打來電話說謝臨川如今的精神狀態已經相當穩定,可以考慮出院回家或者前往療養院去慢慢調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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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滿心歡喜地準備了禮物,買好了花,可在見到謝臨川的時候,我才察覺,這一切,都是多餘的。
他平靜地看著我的花和禮物,還是不屑一顧:「用我的錢來買東西取悅我?姜昀昭,你果然是很會算計。」
他康復了,可對於我來說,還是一樣。
他厭惡我。
他說:「離婚吧,姜昀昭,你折磨了我八年了,這場漫長的凌虐,該到頭了。」
經過半年時間,我也平靜了許多。
我把花和禮物扔進垃圾桶,坐在他面前心平氣和道:「想好了?離婚了就回不了頭了。」
「嗯。」謝臨川極端陰沉的戾氣散去了不少,此時面前的他仿若又回到了八年前的樣子。
隻是八年前,他紅著眼眶單膝跪在我面前求婚。
八年後,他滿臉疲憊地說這是一場長達八年的凌虐。
我看著他,看了很久很久,忽然就釋懷了。
也不是沒有努力過啊,也曾心存幻想,但事實就是這樣,他不愛我了,甚至這段婚姻和感情對於他來說隻剩痛苦。
「離吧,現在有一個月的冷靜期,這一個月你住哪兒?」
「肯定是不能住一起了。」謝臨川想了想道,「市中心有套大平層,我先住那兒,這一個月財產劃分一下,之後我再安排。」
說完後又是很久很久的沉默,八年夫妻走到今天這一步才忽然發現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說的了。
我拿起手機往外走,謝臨川喊住我。
那一瞬間,其實是想過的。
謝臨川會忽然笑眯眯地說:「哎呀,你看你怎麼當真了呢?我隻是在開玩笑啊,我生病的時候是說了許多破壞咱們夫妻感情的話,但我現在好了嘛,我還是很愛你啊,我們不要離婚好不好?」
但他沒有這麼說,他隻是道:「傅西洲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單身,姜昀昭,我很難不多想你們過去經歷的種種細節,對不起,其實我一直都很介意你們的過往,隻是以前的我以為,我憑借著喜歡,可以無視這種芥蒂。」
「我明白。」
面前的臉和幻想中的謝臨川一起破碎在現實裡,我最後,抱了抱他。
「謝謝你溫暖過我。」
隻是不愛了而已,人生來就是獨立的個體,被人愛,不被人愛都是很正常的事。
沒關系,真的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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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著一群保鏢再次去找到傅西洲的時候,他剛從公司下面的廠子裡視察出來。
即便周圍跟著不少員工,但在看見我的時候還是掉頭就跑。
我就帶著一群人追他。
不明所以的傅氏員工們報警的報警,攔著的攔著,兩堆人烏泱泱地撞在一起。
混亂中,我抓到傅西洲,跳起來用頭撞他。
傅西洲鼻血瞬間就下來了,捂著鼻子想跑,被我拽著胳膊又是一口咬下去。
他徹底炸毛:「瘋女人,姜昀昭,你這個瘋女人,我最近沒招惹你啊,你那破包間兒我也不去了,你還想幹嘛?你到底想幹嘛?
「我操了,你松口,你屬狗的啊,出血了出血了……我操了,我操……」
24
警察到的時候,我和傅西洲脫力地躺在地上。
我問他:「你有病啊, 這麼多年不結婚?」
他罵我:「誰像你,千挑萬選找了個神經病!」
「謝臨川治好了,他現在很正常!」
聽我說完,傅西洲默了默道:「所以你們又怎麼了?又和我有關系?」
他崩潰道:「你總不至於要弄S我吧?我就是談了段兒戀愛, 我怎麼也罪不至S吧?」
「的確!」
我看著碧藍的天空, 躺在堅硬的水泥路上, 難得地放松著身心。
「最後一回,以後兩清了。」
我愛過傅西洲, 不是我的錯。
我有愛過別人的經歷,不是我的錯。
我自問和謝臨川在一起後,我是一心一意的,對於他和這段感情我沒有背叛。
我不為我過去的經歷感到可恥,謝臨川不能接受我的經歷, 是他的自由,可我的的確確有這段經歷, 我不能改變,我坦然接受。
「但不管怎麼說, 你沒經我同意私進我包間兒, 揍你兩頓, 你也是活該,什麼便宜都佔, 也該讓你長長記性。」
警察過來主要調解,我和傅西洲都沒有打算將事態擴大化, 於是警察對我們兩個分別批評教育後就離開了。
隻是我上車的時候, 傅西洲追了過來, 別別扭扭道:「反正我也單著, 你要是實在沒人要……我也可以勉為其難地……」
「放心吧,好馬不吃回頭草, 全天下的男人都S光了我也不找你。」我無比嫌棄, 「何況你私生活亂成那樣, 傅西洲, 你以為你是什麼香饽饽嗎?以我現在的財富地位, 我想找什麼男人找不到, 非得找你?」
傅西洲當然又被氣得不輕,不過那和我有什麼關系?
回程的路上我心情頗好地坐在車窗邊看風景,心情豁然。
司機有些擔心道:「您接下來還要去公司嗎?要不要送您回去休息?」
「不用, 去公司。」
離婚而已, 傷春悲秋要S要活的也解決不了問題, 何況我也不是很慘啊, 我還有很多很多的錢, 總好過一些傻女人, 人財兩失。
這麼想想, 我似乎真的很算計。
可那又怎麼樣?男人可以野心勃勃,女人為什麼不可以?
為什麼要規訓女人溫柔和付出, 卻不告訴她們去爭去搶?
沒有愛了, 總要有錢吧。
我ẗű̂ₘ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江律, 約個時間見一面吧,我要和謝臨川離婚了,接下來的財產劃分, 我需要你的專業意見。」
離開了謝臨川我也是要過日子的,往後就算一個人,也是要把日子過好的。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