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有賊心沒賊膽,和師兄隻是蓋著棉被純拉手,但有備無患不是嗎。
我有些想入非非,陸竹在我眼前打了個響指。
「有興趣做個交易嗎?」
9
陸竹的交易我很感興趣。
給他的宗門勤天宗下毒。
雖然不知道他有什麼仇,但我和勤天宗的仇可太大了。
我被師父撿回來時已經七歲了,完全能記事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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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楚地記得,害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就是勤天宗。
他們信奉「勤能勝天」,卻嫉妒天賦出眾的人。
十年前為了排除異己,鞏固宗門地位,更是發動了清洗計劃。
資質普通的人佔據大多數,少數天才寡不敵眾,紛紛隕落。
像是以招收天才出名的天一門,又像是保護我的父母。他們什麼都沒做錯,僅僅是因為出眾的天賦便失去了性命。
我恨他們,恨不得與他們同歸於盡。
但我知道,憑我一人無法戰勝大多人。
我得蟄伏起來,韜光養晦,才能在父母十年忌日時為他們報仇雪恨。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快。
我的師兄師姐實在是太敗家了,我口袋空空,連計劃買的藥材都買不起了。
陸竹的出現可謂是正瞌睡,來了個枕頭。
10
我們扎進藥圃,起早貪黑地磨計劃。
我連商陸的床都沒時間爬了。
這日,我託著腮,在紙上勾勾畫畫藥倒勤天宗全宗所需要的劑量,神志不受控制地飛遠了。
想師兄了。
想他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性感的鎖骨……還有那八塊的腹肌。
我嘶溜嘶溜。
當然,最想的還是他結實的臂膀,躲進去便充滿安全感,好像什麼事都不是事了。
不如報完仇就表白吧。
他要是同意就洞房,要是不同意……不同意就藥倒了洞房。
我的良心隱隱作痛,但想想他對我的縱容又挺直了腰板。
他都不介意我輕薄他,應當對我有些好感吧?
但前輩的例子觸目驚心,我有些害怕。
既怕他生氣剁了我,又怕表白失敗我們連師兄妹都沒得做,變成陌生人。
不過幾秒鍾我就打起退堂鼓,長嘆一聲:「喜歡一個人好難啊。」
「绾绾有喜歡的人了?」商陸語氣低沉。
YY 的人突然出現,我嚇了一跳。
人一尷尬起來,小動作就變得特別多,看起來十分心虛。
我撓撓頭又捋捋頭發,避而不答:「師兄,你怎麼來了?」
「好幾日沒見你了,過來看看。沒想到,剛進門就聽你說有喜歡的人了。」
商陸逐漸靠近,我們的距離遠遠小於了三尺。
太近了。
這還是我喜歡上他以後,第一次在他清醒的時候和他靠得這麼近。
我咽了咽口水。
商陸注意到我的走神,捏了捏我的腮幫子:「在想什麼?你喜歡的人?」
我誠實地搖了搖頭:「在想會不會被你拍飛。」
「……?」
11
我好像對師兄產生了極大的誤解。
我一直以為他冷漠無情,擅長辣手摧花。
但其實都是謠言。
拍飛師姐是因為她試圖將新搗鼓出來的符咒在商陸身上做實驗、剁掉無名小卒的手是因為那人要給他下失心蠱、不讓人近身三尺是因為長得帥騷擾的人太多……
一切的一切都事出有因。
就連對我冷臉也是有原因的……
「是因為你……」
商陸欲言又止,我滿眼期待,陸竹突然闖入。
「青绾,這次的效果不錯,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給我下的藥……」
陸竹腳步一頓,迎著我S人的眼神後退一步:「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我握緊拳頭,咬牙切齒:「你說呢?」
差一點,就差一點,我就知道師兄為什麼對我冷臉了。
我連連擺手讓他滾出去,轉臉愣住了。
「師兄……」
商陸的臉色很差,眼裡滿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半晌,他才勉強扯起嘴角:「你也給他下藥了?」
「是啊,但那是……」
商陸打斷我:「那你喜……罷了。绾绾,十日後我有話想跟你說。」
十日。
我掰著手指頭算了算。
正好是我父母的十年忌日。
「剛好,我也有話想對你說。」
12
勤天宗的宗門ţũ̂₃建在山上,真不是人來的地方。
尤其是已經十天沒見到師兄了。
我有些煩躁,撐著膝蓋氣喘籲籲,盤算著陸竹該下完藥來給我開門了。
卻見山門大開,被人轟了個稀巴爛。
我稀奇地摩挲著大門的殘骸。
不應該啊,勤天宗自詡第一宗,怎麼這麼狼狽地被人轟開了大門?
不知道是哪方的朋友幹的,見面我一定要好好誇誇他。
我一路走過,連個人影都沒有,看來陸竹把任務完成得很完美。
不僅下在了勤天宗的午飯裡,還下在了他們的水源裡。
我擦幹手上的水珠,很是滿意。
「青绾!」
有人小聲傳音,跟做賊一樣。
「芷柔?」
「我在你左前方,快過來,有戲看!」
來不及問她怎麼在這兒,熊熊燃燒的吃瓜心促使我連忙跑過去,非常沒有形象地與她一起貓到了樹後。
這瓜不吃不要緊,一吃嚇一跳。
居然是我本人的瓜。
13
「師兄,今天怎麼這麼猛?一路從山腳劈到山頂,師姐的符紙都跟不上你的速度了。」
是三師兄。
「心心念念的小師妹都要跟人跑了,他能不急嘛,急著活著回去跟人表白呢。」
這是二師姐。
他們怎麼在這兒?
那商陸是不是也來了?
我眼睛微眯,踮著腳去看最後一個人。
「什麼!」
三師兄高音飆得飛起,險些把我嚇得一個踉跄,幸虧芷柔扶了我一把。
「師兄,我知道你很優秀,但我勸你早日歇了這個心思。
「你那些事跡,我都跟小绾绾說了,如果她沒受虐傾向的話,絕對不會喜歡上你的。」
「原來是你傳的謠言。」
商陸聲音冷淡,透露著不悅,下一秒重拳出擊,把三師弟揍得嗷嗷叫。
在這背景音樂下,芷柔戳了戳我:「什麼謠言?」
「沒什麼,就是說師兄辣手摧花。」
我表情悲痛,為錯付信任感到後悔。
當初,就是因為聽了三師兄的話,以為已經師兄斷情絕愛,不為世俗的欲望而迷惑,甚至暴打近身的師姐。
我才慫不拉幾地沒敢表白,選擇了一種迂回的方式給自己謀福利。
芷柔聽完,為我豎起大拇指。
「牛逼,慫得不敢表白,敢爬床。」
14
那邊,單方面毆打也接近尾聲。
三師兄頂著熊貓眼,倔強地擰著脖子大喊:「不管怎麼說,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紀,居然好意思糟蹋小绾绾這朵嬌花。」
我急了。
誰說我不願意的?
我這朵嬌花隨便商陸蹂躪,要他多管闲事。
芷柔拉住衝動的我:「先別過去,不想借機看看你師兄對你的感情嗎?」
我想,所以我老實了。
屏氣凝神注視著修羅場。
「我多大年紀?」商陸好似氣笑了,「我才二十一,也就比绾绾大四歲。我多大年紀?呵。」
三師兄一呆,摸摸腦袋,看向二師姐:「師兄才二十一啊,我以為他都三十了。」
二師姐無語:「我看你這些年都過到狗肚子裡了。」
商陸繼續道:「而且,我與绾绾有婚約在身。」
「啥?師兄我已經信你年紀不大了,但你也不能信口開河啊。」
我的表情和三師兄一樣蒙,跟見鬼了一樣。
15
我和商陸有婚約?
順著他的講述,我扒了扒記憶。
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我父母還在的時候,我們住在天一門附近。
我母親又是個善交際的,很快與門中一個婦人成了好友。
那婦人有一個比我大四歲的兒子,善劍術,喜歡逗我喊他哥哥。
我也喜歡和他玩,畢竟每次他都會給我帶好吃的糕點。
我母親和他母親見我們關系好,便開玩笑要結娃娃親。
隻是後來天一門與勤天宗一戰後,我失去了父母,也失去了和他們的聯系。
原來那個哥哥是師兄啊。
真是男大十八變。
我竟一點也沒認出來。
16
三師兄沉默片刻,還沒服țū́ₗ。
「就算你們有婚約,小绾绾也不一定喜歡你啊?」
這次,我忍不住了。
一溜煙竄出去,大喊道:「誰說我不喜歡的,我超級喜歡!」
我抬手勾腿,整個人扒在商陸身上,眼尖地看到他爆紅的耳垂。
頭一回清醒時這麼親近,他手忙腳亂地接住我,結巴道:「绾绾,你什麼時候來的?」
「從這麼猛開始。」
我心情高興,忍不住跟連珠炮一樣問個不停:「師兄,原來你也喜歡我啊?」
「嗯。」
「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
「從你小時候就喜歡。」
「你那晚明明沒被藥倒,卻沒揭穿我,是故意縱容我爬你床?」
「一直在縱容,從你第一次爬床開始我就在裝睡。隻是沒想到你這麼遲鈍,一直沒發現。」
「啊?」我原地呆住,試圖回憶。
隻能回憶起緊張忐忑的心情和佔人便宜的滿足,完全沒注意到有什麼異常。
17
芷柔環胸靠樹,嘴角掛著笑:「服了嗎?」
三師兄目瞪口呆:「服了。」
18
「服你個大頭鬼!」
平地一聲雷,把我嚇得一哆嗦,從商陸身上跳了下來,被他下意識攬在了身後。
「我說怎麼半天沒見你們上來,合著在這兒嘮起來了!
「老大,把你手撒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別對幺兒動手動腳的!
「老二,符呢?我問你符呢?炸開大門就不管了是吧?
「老三啊,我都懶得說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還有那個看熱鬧的,別看了,就是你。」
芷柔抬手指向自己,無聲張大了嘴,衝我發出求救信號。
我愛莫能助,攤手搖了搖頭。
面對將我撿回來,給了我一條命的師父,我是萬萬不願他不高興。
被他罵兩句,掉不了一兩肉。
芷柔悄悄衝我豎了個中指,老老實實喊人:「前輩。」
「哎。」白胡子老頭上前一步,拍了拍她的肩膀,怒視周圍人。
「看看人家,雖然幫不上忙,但能提供幫手。
「要不是她道侶靠譜, 助我一臂之力, 憑你們這散漫的態度,怎麼報仇雪恨?」
在一眾人莫名的表情中,陸竹閃亮登場, 並不謙虛地擺了擺手。
「沒有沒有,也就比他們多幹了一點。」
除師父和他以外的所有人:……
19
勤天宗倒了。
謀劃清洗計劃的三位門主被因理念不合而被迫叛出師門的師父S了。
其餘人要麼困在了三師兄的陣法裡,要麼沾了二師姐的符咒不受控制,要麼是被藥倒了,總之沒有生命危險。
念在當年的事並不是全員參與,冤有頭債有主地S了幾人後也都放了。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三個師兄師姐和陸竹都是天一門的幸存者。
而我師父撿我們, 也是為了彌補當年師門的過錯。
如今大仇已報,我們將開啟新的生活。
尤其是我, 從單人生活升級為了兩人世界。
嘻嘻。
20.商陸視角。
從小我就知道, 我有一樁娃娃親。
她軟糯可愛, 跟在我身後一口一個「哥哥」。
本以為, 我們可以無憂無慮長大。
但勤天宗毀了這一切。
我猶記母親將我從狗洞推出去,聲嘶力竭地讓我快跑,跑去她好友家避難。
可惜,我受了傷,在半路上就暈倒了。
醒來, 發現一個脾氣不太好的小老頭把我撿了回去, 嘴裡嘟囔著:「就撿一個, 再撿是狗。」
我認得他,是勤天宗掌門的大徒弟。
他不認得我, 但認得天一門的標志。
他違背了自己的諾言,撿了一個又一個和我同樣經歷的小孩。
我猜他是個好人,還是個沒錢的好人。
所以我試探著向他提議:「你養不起的話,不如把我送到绾绾家吧。」
我本是好意, 卻沒想到非但沒減輕他的負擔,反而加重了。
绾绾家也被滅了門。
破碎的大門、打碎的花瓶,我惶恐地翻開倒塌的衣櫃,在地窖裡發現了小臉燒得通紅的她。
绾绾本就體弱,這一燒險些燒沒氣兒。
我日夜顛倒地擦身喂藥,終於把她從S亡邊緣拉了回來。
但她好像忘了一些事。
忘記了過去所有人的臉。
她認不出我了, 不再喊我「哥哥」了。
但沒關系, 隻要她好好地長大就行。
我去求藥聖, 將她自小的弱症治好了。
作為回報,我做了他一年的試藥藥童。
也幸虧這一年的經歷, 讓我百毒不侵發現了绾绾的小心思。
晚上她會給我下藥, 悄悄爬到床上窩在我懷裡睡覺。
我很高興,但我不敢表現出來。
因為白天,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表現得很怕我。
後來我知道了原因ẗū́₃, 是三師兄造的謠讓她誤會了我。
還有就是……
「說,平日裡你為什麼老對我冷臉?」ṱũ̂ⁿ
「誰讓某人隻管撩撥不管滅,我欲求不滿啊。」
紅帳翻滾,我啞著聲哄她:「绾绾, 怎麼不叫我哥哥了?」
「閉嘴,煩人。」
我沒隨她意。
半晌,我如願聽到了一聲小小的「哥哥」。
-完-